《骄矜》
我合该提早知晓潜移默化的欣喜,于夏日恹恹而始,至凛岁风雪而终。一季中春的清雨如是洗刷过此间,打得窗外不知名而高大的老树开了花,衬在阴白的天色下无端端如同枯枝。
我说我要看看那边的景色,告诉它我曾在另一边看到的把云朵层层叠叠一并渲染的夕阳,仿佛磨碎玛瑙的红色和雨过天青的梦里蓝,好慰藉它以霏霏淫雨作衬的心。
话到口边,却仍然无法将那五光十色诉与一个当下极其不幸的人。
我后来想起,我曾经见过你,忘记之后,又在今天记起来。它于是在风中抖曳着它的那些花儿,就像在微笑。
我曾经见过你,碧空如洗金阳万丈,惠风和畅,花儿把天深邃而洁净的蓝色安然地纳入怀中珍藏,满心满眼都是对于高昂的渴求与欣喜,如梦如诉的骄矜。
如果菡萏在暴雨乱珠中舞蹈,我定说她不如你,就着阴雨里的湖光山色卷帘风饮酒时,别样红应有一番常日无法体味的娇柔,却不及那一树花儿静默地为行走过的人开放,为她自己安静地开放。她是博爱的、有生机的,也仍是骄矜的。
我第一年来到时,在微弱的晨曦里期盼地成长,第二年在欢声笑语中绽放,第三年于所期望的道渐行渐远。我在夕阳里老去。
——花儿能否再次地慰藉一人,借使晨曦再次如梦似幻地降临?
我曾是何等轻狂一少年,骄矜无双试天下,现却以此承受最不堪的负累,人世种种难说,风水从东到西,轮流如常。
现在花儿又开着。
现在我好等绚丽的朝阳。
我的那些花儿,定还会为我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