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汗权传承具有单一性的特点
萨满教是蒙古族古老的宗教,是基于泛灵论、多偶像崇拜而逐渐形成的原始宗教,古代蒙古高原的匈奴、鲜卑、契丹等民族都曾经信奉过萨满教。在相当长的一个历史阶段,萨满教一直在蒙古社会占统治地位,对蒙古族的价值观念、行为方式等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萨满教的主导思想是“天命论”,个人和社会的命运是由一种超自然的力量主宰,这就是天神,蒙语称腾格里。这种宿命主义的“天命思想”为早期蒙古汗权创造了“天授汗权”的合法性依据,即成吉思汗及其黄金家族的汗权来源于天神的授予,当然也只有成吉思汗黄金家族才有继承汗位的权力。《蒙古秘史》第21节记载:“每夜,有个透明的黄色的人,沿着房的天窗、门额透光而入,抚摸着我的腹部,那光投入我的腹中。那人随着日、月之光,如黄犬般伏行而出。这样看起来,由那人所出的儿子分明是上天的儿子。”第59节记载:“[成吉思汗]降生时,右手握着髀石般的一个血块。”这些记载都是在说成吉思汗的始祖孛端察儿是感光而生的天子,成吉思汗是代表蒙哥腾格里的意志,对成吉思汗的忠诚就是对蒙哥腾格里的忠诚。
在蒙古帝国的建立过程中,成吉思汗杰出的领袖才华和卓越功勋起到核心作用,在萨满教天道观的维护下,蒙古人把成吉思汗及其黄金家族的统治地位已经神化,蒙古人把成吉思汗当作自己民族的象征来崇拜。蒙古人的眼中,黄金家族是上天所赐,是吉祥的象征。
成吉思汗建立蒙古帝国后,成为帝国的大汗,在《大札撒》中规定只有黄金家族的成员才可以享有可汗之号,自此,蒙古族坚持而认真地遵循了这一规定,历代蒙古大汗都是黄金家族成员。北元时期,汗权衰弱,蒙古分为鞑靼和瓦剌,蒙古陷入了黄金家族与官僚贵族两个阶层之间旷日持久的战争,这一战争的顶点即是托欢称汗,蒙古编年史《蒙古源流》记载反映了蒙古人对托欢称汗的态度,即只有黄金家族的人才能称汗。托欢称汗前说“汝为威灵身之八白室乎!我乃威灵后之裔托欢也”,于是照蒙古汗之仪式即汗位,“及其致祭于主(灵)而还也,但闻主上之金箭壶铮然有声,近侍人等见中眼内之一叉批箭战战而动,其时托欢太师之口鼻冒血而慌骇,众(复)见其衣自绽,两胛之间显如中箭之痕矣。”托欢临死时说:“英雄之威灵显其英雄也,威灵后未能护其裔矣。一恃威灵后而行之我,为圣主所害如是矣。”[9](P216)
这一战争最终以黄金家族的彻底胜利而结束。达延汗重新统一蒙古后,对蒙古进行了社会改革,对太师、丞相和所有领主的领地进行了整顿与合并,除兀良哈万户外,达延汗把其余五个万户都封给自己的儿子领有。至此,不仅汗位只能由黄金家族成员承袭,即使五个万户和各鄂托克的领主,也都由达延汗的后裔一直世袭。清朝绥服蒙古,蒙古各旗旗主仍然由黄金家族世袭罔替,直至清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