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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忘川的记忆之彧攸篇——十年纪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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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牢祭百度



1楼2008-11-21 06:24回复
    看见他的时候他正怯怯的蜷缩在岸边,而那条河就如同七年前一样的流着。
    我想我认识他,残存不多的前世的记忆这样告诉我。
    他的样子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金红色的长衫,月白色的锦带束发。
    我就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他转过头来愣愣的看着我,对我说:“我也许认识你。”然后继续转过头盯着那条河发呆。
    他的曲起膝盖,把头搁在膝盖上,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的坐姿。
    ——却让我觉得他现在很不安。
    这样坐的人往往没有安全感,因为这是一个很完美的防御姿态。
    “我想我应该认识你。”我仰面躺下,这个世界的天空没有云也没有星星,只有在很高很高的地方又很幽漆的灯光慢慢的倾斜下来。
    我想我曾经应该很喜欢星星……又或许是因为某个人……
    我在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虽然我对那个人的记忆已经湮灭无踪,可我坚信看见那个人的时候我会认出那个人。
    他轻轻地说:“我一定认识你……可你不是我要等的那个人,虽然我已经不记得那个人是什么样子了,可我一定会认出那个人来的,只要让我见到他!”然后他别过头看我。“你也跟我一样是在等人吗?”
    我微微支起身子,看着他氤氲着水痕的眼睛,淡淡地说:“我确实是在等人,可我跟你不一样。”我微微顿了顿,“你是在找人吧?我已经在这里流连了七年了,我明白,如果是在等人的话眼神不会像你的这么不安。”
    他默默偏过头不说话,我把手臂枕在脑后,继续说:“你……在找谁?你是在害怕吗?你找不到他,你怕他已经过河了,他并没有对你有所留恋。所以你感到不安……”
    “够了!”他忽然出声喝止了我,带些呜咽的声音,低低的,如同受伤的幼兽。
    “那么……容我冒昧的问一句,他是你的……?”我淡淡的问。
    “他……是我的叔叔……从叔,小我六岁。”他压抑着忧伤不安和被我激怒的激动情绪,带些习惯性的努力试着用很冷静的口吻和我说话,可我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带着微颤。
    “你喜欢他?”用陈述句说出来的疑问句,我坐起身来想看他的反映。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刹那间双颊绯红,然后别过头不置一语。
    我再次躺下,把手枕在脑后,淡淡然道:“不用回答了,看你反映就知道了。”
    他半天才转过头来,盯着我看,“我一定认识你,你的眼睛让我觉得很熟悉。”
    我没说话,目光落在那个灯火阑珊到耀眼的地方。
    那是渡口。忘川的渡口。
    七年前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有人告诉我,如果你对这个世间再没有留恋就可以通过渡口到达彼岸——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呆在这里,找或者等你所放不下的人。
    那个人死了……怎么说呢……是魂飞魄散吧,在我来的第三年。他找了他的那个人一百年,没有找到。
    这个世界也有这个世界的法则,这个世界的法则之一就是不容许固执地痴恋。
    我看着他因为年轻而显得精致的脸孔,在他漆黑的瞳仁里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便问他:“你看到的我是什么样子?”
    他惊异的看我,“什么叫什么样子?”
    我便晓得他并不知道关于这里的事情,“我现在的样子并不是我死的时候的样子……就像我看见的你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都是我们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候的样子,在这里会重现。”
    他想到了什么一样,“我是十七八岁的样子?”然后忽然面上一红,显然陷入了回忆。
    我轻轻咳嗽,让他回神,他细细打量我,“青衫,脸色挺苍白,眼睛很亮,大约而立之年。”
    三十岁?我已经想不起那时我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那似乎已经很遥远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所记得关于前世的东西比别人少得多。
    “你找的人走的比你早?”我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然后觉得自己问得多余。
    “两年,早两年。”他的声音有些忧戚。
    “两年而已。”我轻笑出声。
    “他去世那年不过半百。”他对我的笑有些愤愤。
    “都半百了……我死的时候还不到不惑……”我凄凄的笑意让他一时语塞。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你知道……”他有些木讷的似乎在向我解释,我则报以释然的一笑。
    


    2楼2008-11-21 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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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我的命太歹了而已。”我顿了顿问他:“你觉得他会是什么样子?我是说在这里。”
      他被我问住了,半晌才敷衍着说:“不知道。”
      我愣了愣,笑问:“那你还记得他的样子么?”
      他微微眯了眼,“一点点。”
      “不介意说给我听听吧?”我学他一样,曲起膝盖,抱着腿。“也许我还见过呢。”
      他很久很久没说话,我以为他不愿意讲,孰知他眯起眼睛,纤细的指尖在虚空中缓缓勾勒。“玉冠,白色的锦袍,玉带,薰香……”然后无力的垂下头,“我只记得这些,其它的什么都不记得乐……”
      我轻轻拍拍他的背,“你起码还记得这些。你知道吗,不知道为什么,我前世的记忆只保存下来很少很少……我甚至想不起来我要等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连轮廓都不清晰。”无意间语气也带了些凄然。
      他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却忽然啜泣出声:“你说他会不会真的已经过河?”
      “不知道。”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转过手心,翻过手背,“那得看你信不信他。”
      “我不知道……我已经……找了他很久……”他努力止住啜泣,把额头抵在膝盖上,不让我看到他的表情。
      我低头沉默,我们都还没有喝汤,却失去了前世大半记忆,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记得的很多,有的人则几乎根本不记得什么,据说如果找到了自己要等的人,就可以找回前世所有的记忆,然后两个人一起去渡河。
      渡河是一定要喝汤的,这也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很不幸的,我几乎完全丧失了前世的记忆,只是七年来见了不少故人,依稀明白了我的前世,可关于我在等的那个人,他们却都不愿意告诉我关于那个人的事情。
      哪怕只是一点点。
      这种近乎于盲目的等待让我觉得不安,可我又无法说服自己放下执念孤身渡河。
      那个人会找我,见不到我他可能会伤心,会着急。我如是觉得。
      我竟然为了这么一个执念在这里流连了七年,那些认识我的唤我奉孝的人都很惊讶——即使我甚至不记得这是我的名字,他们几乎是一样的轻轻呢喃着:“没想到一代智者如郭奉孝都可以为情所苦……而且竟然是如此的孽缘……”
      我以为我没听见。
      为情所苦,却又为什么是孽缘,那个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他们都不愿意跟我说……
      我努力想要回想,可是头很痛,眼前闪过的只有错落的光影。
      而已。
      我甚至觉得那个人也许根本不存在……
      我再也想不下去,习惯性的猛地抬头,却忽然愣住,然后我伸手碰了碰他。
      “嗯?”他吭声,不抬头。
      “我有一个朋友,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他还有些记得我,可我已经不怎么记得他了。他和我一样在等人。”我慢慢的讲着。
      “他等到了么?”他有些不明白我为什么讲这个,抬起头的看我。
      “之前还没有。”我微微支起头,扬起下颔。
      “不知道,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是等到了。”我轻轻的微笑,对着呆呆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说:“你的名字是……文若……是吧?我好像想起来些什么了,他应该是公达吧?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在等他吧?”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几乎是机械的顺着我的目光转过头,他背后站着的那个“人”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玉冠束发,锦袍玉带。
      那个人是在两年前到来的,他看着我说,“我想我认识你。如果我没记错,我之前应该是唤你奉孝的。”
      而文若现在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公达,眼里泪光闪烁。
      公达慢慢的站起来,双唇翕动,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我侧身躺下,闭上眼,有些倦意丝丝涌上。
      荀彧文若,荀攸公达。
      都是故人啊……可我等的那个他,到底是谁?又究竟在哪?
      闭上眼,我不忍见他人重逢的喜悦,只因为那份未知的迷茫。
      简直是冤孽。
      (切换上帝视角)
      “公达……”荀彧微微跨出一步,荀攸还愣在那里没有动,却在刹那间被熟悉的香味包裹,落入的那个怀抱,是可以感受到的温暖。
      “文若……”荀攸的声音带着颤抖,“真的……真的是你吗?”
      “你不信么?”荀彧笑得温柔,揽着荀攸的双臂收紧,轻轻对上他的唇。 
      深吻。似乎是要证明什么一样,荀彧久久的不肯松开。
      那是痴缠入骨的爱恋——即使曾经因为俗世和纲常伦理所束缚而不能在阳光下那么耀眼的闪烁。
      “公达,我等到你了,你在找我,我好高兴……”再不要失去你。再不想失去你。所以纵使彼岸香花妖娆,而这里是如此的寂寞苍凉,还是心甘情愿的等你。荀彧用力搂紧了荀攸,荀攸刚才被他吻的差点断气,此刻也只好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
      “文若……”忘记了语言,前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来,一时间无所适从,只有轻声呼唤那个名字才可以让他觉得心安。
      这就这么两厢无语。
      “你说奉孝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他只记得那么一点点的事情?”
      荀彧看了荀攸一眼,叹了口气,“他几乎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大概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因为他前世知道的太多。所以……他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更不要说……关于那个人……他几乎是基于一种执念才执着的等待着。”
      “那个人……到底是谁?”荀攸忧忡的看了那个躺着的孤独的身影。
      “你说呢?你看他的样子就该知道的……他腰上的那块玉佩——那是他母亲的遗物,本在他二十八岁那年遗失了,所以这是他二十七岁的样子,而且是出仕之后,因为出仕之前他用银簪束发,可他现在的头发是用进贤冠绾起来的……”荀彧慢慢的,有条不紊的叙述着。
      “二十七岁的时候?……那不是!”荀攸想起什么一样,猛地击掌轻呼。
      “是啊……而且这些细节其实他都记得。”荀彧淡淡道。
      “你是说……?”荀攸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荀彧一眼。
      “他只是潜意识在逃避所以会忘记,也许,他到现在还不能对这份感情释怀呢……没办法,除非再次见到那个人。”荀彧摇头太息,然后忽然握住了了荀攸的手,“所以,公达,其实我们很幸福。”
      荀攸愣了愣,默许了荀彧的做法,“我们现在就过河吗?”
      “不……”荀彧笑了笑,“过河要喝汤的诶!我们干嘛不在这里多待几年?我还不想忘记你呢!”
      【完】


      3楼2008-11-21 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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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在同人吧最初看到的几篇文字之一,现在来看仍能跻身我最喜欢的文章之列。

        第一遍看,作者的狡黠在于不标曹郭这个CP。对于当时我那样一个对于cp极其挑剔的人来说,第一次看差点错过此文。而后来悟到之后,恍然的同时就有悲凉涌上。我在写《短歌行·长河吟》的时候也曾考虑过不标cp,想到的就是这篇文章。后来墨守成规放弃了XDDDD~

        我为此文是哭过的,彧攸的结局到了死后才圆满,曹郭的结局尚不可知。我曾说过我喜欢带着悲凉的HE和带着温馨的BE,那么这篇就是这样了。不是指彧攸,而是曹郭。是一个很复杂的结局,我们好像什么都能预见到,又好像什么都不能。


        对于一个短篇来说,这个容量刚刚好。如果再写别的,说不透彻。只把更多的关于彧攸、曹郭的感情想象空间留给读者,这是很巧妙的做法。正因如此,我用我的审美标准去想象他们的感情,自然是完美的;也只有这样,曹郭在每个读者心中投射出来的情感才会是完美。

        虽然失去了大部分记忆,但人物的大致性格仍旧保持(笑~~~~~)我想很多东西就是这么刻骨铭心,是性格,是情怀,是爱。

        第一次读在八月,那时身处浅滩,所流的泪有一半倒是为自己。我想如果一个人死后能有人等、有人找,真是幸福的事。如果真有忘川,对我而言是否有意义呢?很迷茫,很惶惑。

        今天再来看,更多的感情还是为人物本身所牵动。也许我真的与以前不同了。是看文与写文改变了我,而看文写文时的感悟又把改变的结果告诉了我。

        谢谢嘉少讲述的忘川。虽然我对神鬼的事情通常认同不能,但是那样的世界至少给了我们一点希冀。在河边我们看到了对爱的守望与坚持,而不是绝望与忘却,所以忘川是一条既悲凉又温暖的河流,即使魂飞魄散,仍旧一往无前。


        4楼2008-11-21 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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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点错过这篇曹郭,话说俺看到令君相关就绕道……令君俺对8住乃……
          “没想到一代智者如郭奉孝都可以为情所苦……而且竟然是如此的孽缘……” 
          被虐到言语无能…


          IP属地:辽宁5楼2008-11-23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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