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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田八段X原创女主】花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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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の香をなつかしみほととぎす花散る里をたづねてぞとふ”(杜鹃也爱芬芳树,同入橘花散里来)。
——《源氏物语》第十一帖“花散里”


IP属地:日本1楼2017-04-02 23:58回复
    第一局
    从孩童时代起,岛田开就获得了“煮不熟的年糕”这一美称。
    “煮不熟的年糕”——虽然最早出典来自貌美却内心阴沉的才女樋口一叶笔下那外刚内柔的佛门少年,但是用于已经三十一岁的成年职业棋手身上,大概还是该用“看起来是可欺负的软年糕,没想到真正对局了就意外地难缠啊”来理解吧。对了,就像漱石先生养过的那只猫,看见翻在碗底的半熟的冷年糕,虽然并不十分想吃,但还是勉为其难地咬上了一口,结果门牙被咬不烂的年糕死死缠住,爪子抵在碗边也不得动弹,只好两爪直立跳起悲伤又绝望的“吃年糕之舞”。岛田八段和后藤九段之间的对决便是未熟的年糕和才高八斗的怪猫的对决。虽然前者比起年糕,脸庞更像一只青葫芦,而后者与其形容成猫,不如说是威风凛凛的狮子更为适合。但是肉食系的狮子看见不得吃法的青葫芦也会意外地苦手呐。
    “你这种把王将守得密不透风的穴熊还真是跟你这人一样未老先衰,缺乏血性啊….”
    “在香车和步兵之间摇摆不定,不惜轮番上阵牺牲捐躯如果就是缺乏判断力的中年人的血气那么在下还真是洗耳恭听了……”
    将棋会所的规矩照例是彼此以礼相待,但是随着棋子敲击杉木棋盘无情地将对方的棋子击倒,棋盘两端的棋士内心的恶意彼此都有效地传达到了对方的心中。
    堪比狮子的后藤九段始终保持狮子般的雄风一口气向对方碾压过去,力行以力破巧的正攻法。反观岛田八段这边倒是保持岿然不动,虽然并不是被后藤的气势所压倒,但似乎是过于谨慎,有关键的几手都下得不太干脆,但又能立刻吃掉对方一些小子,做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伤害。
    两个人的表情都颇为凝重。从午后六点到九点,三个小时的延长战,即使是专业的棋士们,心身的负荷也着实不小。
    忘却了风雨和胃肠绞动的声音,岛田八段瘦长苍白的手指拈起桂马,向前推了两步。依然是平淡的一着棋,化解了上一轮的猛攻。而在后藤即将做出反应落下一子之前,将棋会所的灯光随着“啪嗒”一声悉数灭尽。
    “万分抱歉!!我们现在就去启用应急电源。”
    工作人员们匆忙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岛田八段毫不理会地想要掏出上衣口袋里的火柴,好借着火光验证在业余外人匆乱脚步声之中落下的那清脆的一声棋子。但探出手试图摸索时,惊人的寒意爬上了自己的全身。除了胃,身体其余部位同样被冻得发硬。
    (动弹不得…..)
    眼下是早春三月,东京的樱花含苞之时。在这样的寒冷的雨夜里,把西装外套搁置一边,只穿一件衬衣精神高度紧张地在木地板上对峙三个小时,原本就体质偏弱的岛田棋士在短暂放松的幽暗中不自主地瑟瑟发抖。然而还没来得及放松一会,对面的后藤滑亮了上衣口袋里常年装着的火柴。火光之中,岛田又一下子把背脊挺回到僵直状态。
    “喂,你的脸色,比之前青得更厉害了。”
    “只是天气暗,看错了而已。”
    正这么辩驳着,会所里的灯光又一下子变得通明。岛田青葫芦样的可怜脸色这下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了。
    “回去吧。”
    轻易地扔下一句,后藤棋士站起来,将西服外套一丝不苟地扣好。
    “还没结束——”
    “以你现在的状况是不可能将这盘棋下好的。”
    在衣衫单薄,冻得脸色发青仍保持正坐的岛田面前,衣着厚实站得笔直的后藤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像座压顶的巨山。
    “还没结束——”
    面对不依不饶的青年棋士,后藤九段露出半是同情半是嘲讽的笑容。
    “除了下棋,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支撑着你下去吗…..也罢,和我走吧,带你去喝一杯暖一暖……”
    “不那么麻烦了….”正想僵硬地鞠躬拒绝,身体就没出息地瘫在棋盘上。年纪已过三十的岛田随后又被后藤九段揪着后领勉强站起来,半推半就地套上了西装外套,跟着后藤走出了会馆,走在了春寒料峭但繁华依旧的东京街市上。


    IP属地:日本2楼2017-04-02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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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银座的林荫道,在土桥附近的一条小路上集中着很多酒吧,俱乐部——战争过去多年后,这些有陪酒女的高级酒吧也被称为"俱乐部"。“幻”( le rêve)便是其中的一家。“幻”所在的那幢楼从一楼至五楼全都是用"俱乐部"或者"酒吧"命名的店家,但最气派的还属占据最上两层,纯以灰底灰字勾勒“幻 le rêve”的那家。
      “le rêve——这在法文里梦的意思。虽然有点像源氏物语里出来的店,但这可是战前十年兴起的模仿巴黎的高级会所——嘛,不过跟你说也毫无用处吧。”显然是风月场老手的后藤又戳了戳将棋迷岛田不通风月这一事实。
      对出身北陆小镇的岛田而言,来这类名流汇集的场所耗费千金确实意义不大。但是在风月之外,岛田更加好奇后藤在这个高级会所里所寻求的“意义世界”。
      将棋的世界与银座的世界都是独立于“日常”的异世界。棋士的排位会上下激烈激荡,一旦不付出全力就会悲惨坠落,在银座酒吧沉浮激荡的世界里谋求生存如果不具备超越常人的才能同样只有破灭一途。但在个体才能之外,创造出“传统”,并将“传统”延续下去,更重要的依靠是的网络。网格中无数才人的交织构建了一个强大的意义世界。虽然嘴上不大可能承认,岛田棋士发自内心觉得这间延续了近百年的会所比自己所隶属的战后才成立的将棋会拥有一个更加强大的意义世界。
      和强大的世界相比,人只是在网格中脆弱的芦苇。
      “幻 le rêve”里工作的女子大概有三十多个,其中三分之一以上有着很强的流动性。就和服的华丽、妆容的高雅、谈吐的谨慎看来,这些女子在以高雅为生存法则的银座世界里至少也排得上中上流。然而每个季节过去,都会有人凄凉地被逐出这个奉行残酷的高雅法则的银座世界。
      “女人就是那样意志薄弱的生物。会因为钱,因为恋情,而轻易地断送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护身符。”
      后藤和岛田坐在一丛兰花遮掩的僻静角落里,喝着在“幻 le rêve”里只能算中等品的“吟酿造”。如同早春唤开樱花的风一样,几杯酒下去,岛田的面色也多少红润起来。而身旁的后藤则举着酒杯,保持着平素就冷漠又傲慢的神色扫视周围的男男女女。
      在后藤的目光之内,不远处的吧台里坐着一个脸蛋长得小巧玲珑的陪酒小姐。和繁复的漂亮发髻相比,裹在水色碎花和服下的肩部和腰部都显得惊人地纤细。浓密秀丽的黑发和娇嫩的耳垂,从侧面看过去不过二十二三岁的样子。
      “那个女孩就是这里的Mlle Encyclopédie(百科小姐)。”
      “蜜儿什么?”岛田狼狈地咳了一声。而后藤只是打手势让使者请这位年轻女子过来。出于某种说不清的尴尬,岛田再次喝了一杯酒。而这时被后藤传唤的吧台内的年轻女人也将脸庞转了过来,径直走出吧台。
      透过走廊的间接灯光可以看到这个年轻姑娘阴影中的额头微微显得有些宽大,眼睛则偏于细长,整体五官倒还算十分周正。身材极其瘦弱,姿势却非常端正优美,细碎花样的和服穿在她身上显得颇为般配,而她还是半低着头在其他客人面前轻手轻脚地走过,看起来对于风月场的工作还并没有那么得心应手。而当这个年轻姑娘规规矩矩走到后藤和岛田面前施礼后坐下时,落地台灯的光线照射在她的脸上,脸颊处的阴影消失了,一张光洁秀丽的鹅蛋脸呈现在两人的面前。
      “老师您,是今天来呐。”
      女子一张嘴便渗出了淡淡的关西口音。素来敏感的岛田听着女子慢条斯理的发音想起来了自己中学旅行时见过的滋贺琵琶湖上泛起的涟漪。
      “原本要去本乡(东京大学附属医院所在地)那边看看的,结果下了盘棋,拖到了九点以后,想着过去护士们也不会轻易批准,就干脆带上这位过来喝一杯。”
      “实在对不起。”岛田诚恳地向后藤低头致歉。
      “那么,这位也是,将棋的老师么?”全然女学生气的提问,听来非常可爱。
      “嘛,不过是教儿童将棋教室的就是了。”岛田接过了女子盛满的酒杯,一饮而尽。原本在这种地方无论怎样冒充风雅洒脱都是不可能的,倒不如老实坦率一些更可爱。
      “不要小看由理绘呐,她可是赢过宗谷名人的人。”仿佛很是享受看到岛田被清酒呛到的样子,后藤很满足地补充道:“在歌牌方面。”
      “后藤先生,请你以后好好地按照日本语的次序来说话!”
      看着额发都在战栗的岛田,由理绘近于圆场似地笑道:“只是运气好而已一一啊,请再喝一点吧。”
      郁闷地接过杯盏,岛田的眼前浮现出九段棋士们在这处高级会所饮酒作乐的样子。比如——
      “喝日本酒的话,果然就应该用这种江户切子呐。这种琉璃的纹面,比萨摩切子可要清秀内敛得多呐,哈哈哈哈”——自以为是的酒鬼会长
      “太庸俗了,这身花饰。”——品味绝高,即使对艺伎也毫不留情的后藤九段
      “谢谢”。——在银座女子面前也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宗谷名人
      和这些人相比,自己离开了将棋会馆,便是一根平庸的芦苇罢了。不,即使在将棋会馆内部,自己的存在感也和自己的额发一般稀薄。
      “不过说起来宗谷名人居然也会玩歌牌。”一晚上喝了七八杯的岛田揉了揉自己有些微红的眼眶,而陪酒的由理绘尽管也不断地将一盏又一盏的清液慢悠悠地吮入上过妆的樱唇中,而脸色也丝毫未变。听到岛田的自言自语后,由理绘放下酒杯,取出袖中帕子,沾了沾微染酒香的嘴唇,才慢悠悠地开口答道:“歌牌的名人也好,将棋的名人也好,听觉呀、记忆力呀、计算力甚至耐力方面都是相通的呐。而再往上推,传统的孕育都是出于京都呐。”
      “你是京都出身吧?”
      由理绘有些羞怯地笑了笑,但是多少有分自豪感藏在笑容里。京都府同样在千百年内也为自己养育出的和美人而自豪。但是岛田并没有注意到自豪感之外还有某些的别的成分,而是径直问道:
      “会下将棋吗?”
      “啊?!”
      不去看那边面面相觑的两人,坐在另一旁的后藤只是默默扶住了自己的额头。而岛田已从钱夹里掏出自己的名片,很是诚恳地双手递了过去。
      “正如您所说的,平安将棋也出自京都。如果您有兴趣的话,请一定要来将棋教室看看……虽然主要还是面向孩童的教室,但是我们还是尽可能在大家的心里播下一点传统的种子……”
      夹在两位棋士中间颇为为难的由理绘,看了一眼后藤的眼神,还是下定决心收下了岛田的名片。
      “非常感谢。”
      明明自己只是银座的陪酒女反而收到客人的施礼,由理绘的耳垂一下涨得通红,头也深深地埋了下去。
      在上方俯视这场滑稽的行礼的后藤,拿起了大衣,清了清嗓子示意岛田跟上。
      由理绘则再次恭敬地送两位棋士出了会所大门。
      此时已是凌晨,银座的道旁树绽放了三月东京的第一支早樱。
      不自觉地向上看去,依偎在会所玻璃墙边凝望两人的由理绘向青年棋士招了招手。和服划下一截露出的雪白纤细的手臂也正如三月人偶一般清丽可爱。
      (第一局完)


      IP属地:日本3楼2017-04-02 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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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本人不懂将棋,所以请各位将棋党千万不要较真,嗯


        IP属地:日本4楼2017-04-03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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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共六局中篇左右


          IP属地:日本5楼2017-04-03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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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吧里第一篇同人文???!!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4-03 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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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这个厉害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4-03 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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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过源氏物语和我是猫,感觉很有意境,我也正在写一篇狮子的同人,一起加油吧


                8楼2017-04-03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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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局
                  文京区公所发行的地方报纸上写着将棋教室每周末在御茶之水的文化中心开课。参加者没有年龄限制,也不收钱,颇为符合邻近的各所学校里头的学生的需求。虽说如此,不过从本乡三丁目到新御茶水这一带,聚集的多是这个国家里最富有才华和财力的青年人。如果是老一些的文京区住民,即使财力不足也尽可能让子子孙孙从幼儿园到大学都会尽可能地在这一地读完。总之,无论是谈拢生意、考取好成绩,还是赢得竞技,如果把场所放置在文京区都具有了分同一般的意义。
                  ——内山老师趁着战后还未恢复过来,就在这里安下了自己的营地,培育年轻的种子,真是深谋远虑啊。
                  二阶堂从车窗里一脸崇敬地望向挂着招牌的大楼——内山棋士和岛田棋士主持的将棋教室就在二层。走上楼梯时,一个中等个子的女性刚好打开了侧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在最后面的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
                  “抱歉。”
                  先坐下来的女性看到二阶堂小熊猫似的身躯,一下子眼中放出了光。但立刻又很是斯文地用镜片挡住了自己的眼光,灵活不失优美往边上移了移膝盖。以眼镜女子和二阶堂为界,前排坐着的都是来上将棋课的几乎都是不到十岁的小学生。其中,男生至少占了七成。而后排则是陪同看护的中年父母乃至老年祖父母们,其中,女性至少占了七成。
                  岛田八段指着在白纸上画出的棋盘,以平稳的声音缓缓地说着基本的棋法,偶尔会问大家懂不懂,然后环视着教室里的众人。而在二阶堂的观察看来,懂的人都不屑于回答如此简答的问题,而不懂的人则在后座偷偷地打起了哈欠。例如身旁的女人就几乎没有抬头望过棋谱,而是盯着手机翻开的屏幕,有些神经质地在输入些什么。女人垂落到胸口的直发将大半张脸和脖颈都遮住了,但从老式的连衣裙和疲劳的姿态看来,想来也不年轻了,大概在30岁上下。
                  (虽然是和岛田师兄一个年纪,不过孩子都能下将棋了。相比之下,岛田师兄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呐。)
                  二阶堂出于将棋的传承很不厚道地为岛田棋士操心了一下。而岛田棋士刚好也讲解完毕,打了一个喷嚏。
                  有些狼狈地把手上的指挥棒收了起来,岛田棋士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么,大家开始对奕吧!”
                  岛田的发言造成一阵骚动。家长们在后座松动起了自己筋骨,趁机相谈几句。小孩子们也纷纷更换位子寻找一起对奕的人,教室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络起来。
                  不一会儿,到处都是正在对奕的人。没有对弈对象的二阶堂和眼镜女子同时起身,但一个是走向岛田棋士所在的前台,一个则是准备从侧门离开。
                  “请问…您不看对弈吗…”
                  女子在门把手前转过身来,看到岛田沿着桌子朝这边走了过来。四目相接,已经逃不掉了。
                  “呃——在他们这样的年纪,父母还是多给予一些关注比较好。”
                  岛田委婉地解释道。但对方却是用力地“欸——”了一声,随即又用袖口捂住了嘴唇,未被刘海和乱发盖住的小半张脸也泛出了红晕。
                  (糟糕,说错话了。)
                  一阵胃痛侵袭了岛田。老实说,虽然女人的穿着和发型都显得有些老气,但自胸部以下的身体的纤细程度看来应该还未作人妻人母。声音听起来也比看起来的年龄更加年轻。


                  IP属地:日本9楼2017-04-04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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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岛田棋士在千驮木的住所位于文京区一处静僻的坂道上。
                    走完漫长而坡度缓和持续倾斜的斜坡尽头,就是目的地“将棋小屋”——这是岛田研讨会的棋士们给这栋昭和全盛时期就建起来的老房子起的“爱称”。嘛,至于他们背地里给看起来和房龄一样大的岛田棋士起什么绰号,这里就不一一陈述了。
                    梅雨季前的夏天阳光,并不是很清爽。斜坡途中完全没有像树那样的遮阳物。只有咖啡色像土墙的东西绵延持续着。桐山零至今不知道土墙内究竟是民房或者寺院或疗养院什么的。说不定是公园或庭园。但冷静地想想,如果里面围着的是建筑物,那面积又嫌太宽广,所以唯有猜想是庭园什么的吧。
                    斜坡没有名称。
                    不,正确地应该说,也许有,但少年棋士并不知道。一周一次,不,有时候,两次、三次的爬这个斜坡去将棋堂,已经有近半年的时间了。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次这个斜坡路了。然而走在这个斜坡上时,众人脑子里所覆压的都是胜利后的荣光,失败后的惨痛,永恒的变化多端的路数。和这些相比,一路上街上房子的排列、途中所有景况的记忆都显得暖昧模糊。别说斜坡的名称了,就连附近的地名住址之类的,来往于此处的棋士们也完全不清楚。墙内有什么,大多数人压根儿不感兴趣。
                    阳光突然阴暗下来。气温没变。走到斜坡约十分之七的地方桐山棋士吐了口气。
                    感觉今天的气氛略有不对的少年棋士稍微抬眼望了一下自购入以来始终懒得更改门牌的旧户名,还是下定决心钻进敞开着的门。就像每一次一样,岛田前辈用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趴在棋盘前钻研。
                    感觉不一样地是,棋盘的对面空荡荡谁也没有坐下。常来的几个年轻棋士今天都扔下了岛田前辈,围坐在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年轻女性的身边,在热心地谈些什么。
                    五月底仍穿着和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但依然不是将棋界里的人。
                    尽管桐山零不可能认识所有的将棋棋士,但至少在东京的专业棋士里并没有这样的年轻女性。将棋界偶尔出现的女棋士也清一色都是了不起的先代棋士的遗孀。就和落语呀围棋之类的世界一样,传统的将棋世界拒斥女人的踏入。
                    “唷,桐山。”
                    在房间的一角阴郁地都快长出青苔的岛田前辈虚弱地向刚进门的零招了招手。
                    别的棋士都没有注意到零的到来,丝毫未被嘈杂的说话声所影响的和服女性收起了一直在做记录的笔记本,敏锐地将上半身转向了正确的方向。
                    “啊,桐山棋士。”
                    正面的美貌不输给明理或香子,但气质上完全不同于明理的温柔和香子的凌厉,而是处于谨慎的中间状态。嘴角即使带着和善的笑意,整体依然透露着一种“不过是出于礼节罢了”的隔离。从幸田家的太太开始,桐山就很熟悉这类女性的笑容。不过围坐在女人身边的史密斯六段和松本五段应该丝毫没有读出女人身上有礼的隔离感。
                    “喂,桐山,《文艺春秋》的编辑小姐打算为我们编写一期将棋MOOC呐。”
                    “人家也是拿过歌牌A级的京美人呐。”
                    “佐佐木小姐从二阶堂那知道我这里每周会办将棋研讨会,所以顺道过来看看。”岛田无力地补充道。唯有这句话才是零所真正关心的。
                    始作俑者二阶堂由于身体抱恙临时未能出席将棋研讨会。收到先斩后奏的邮件通知时,岛田本想转告二阶堂直接拒绝掉对方的。但想想到底蹭过人家的一顿饭,最后也不得不同意让佐佐木知里这样的外行人前来观礼。
                    (结果就是只有我一个人在研究棋局,那两个无节操的家伙都拥簇着编辑小姐聊天去了。)
                    看到岛田一脸的苦闷,桐山觉得如果这个时候坐下来对弈的话,自己大概直接会被透露着十足怨气的棋路给压倒吧。
                    (我也去那边坐着好了。)
                    逃一样地在佐佐木知里身边坐下,对方露出了“小胜利”的笑容,像给流浪的小花猫投食一样将一块“寒天”点心塞在桐山喵的爪心,啊不掌心。
                    汉字写作寒天,如果硬是要用现代语拼写出来大概就只好把琼脂的化学成分,从拉丁文转写成片假名了。在京果子里,“寒天”指的就是用琼脂制作的,如果冻一般的点心。寒天一般只出现在夏季,因为寒天的晶莹剔透,会让人联想到夏季的清凉,所以到了夏季吃寒天,自然也成为京都人的风俗。寒天的主料除了琼脂、砂糖、水、还必须加入一些季节水果,所榨出的汁液增色添味。比如夏季的“金鱼池”,就是先用加入橘汁的寒天水,注入模具里做成金鱼、水草的样子。然后再将无色的寒天水,倒入放入“金鱼”、“水草”的模具中,等冷却后取出装盘,其样子真的宛如池中金鱼。再比如“川之鲇”,是将加入野莓的寒天水,注入模具做成香鱼的样子,然后像制作“金鱼池”一样,做出的寒天果真如同,夏季河川中香鱼顺流而下的样子。如果说东京盛行的练切点心表达的是季节的事物,那么京都派开创的寒天表达的就是季节的意象。
                    由抹茶汁做成的“寒天”极其清淡的口感吃起来确实非常舒服。零不由动起了心思要把知里小姐的配方介绍给三日月堂的川本爷爷。不过瞬间零又打消了这个看法。比起口味极其清淡的京果子,川本三姐妹更喜爱的还是鲜奶油鲜巧克力啊蜜豆之类的口味丰厚甜腻的点心吧。比起纯正的和果子,也是这类和洋混合的甜蜜点心更受年轻女孩子青睐,能够大卖特卖吧。即使不考虑年轻女孩子们的感受,以纯正江户儿自居的爷爷听说要卖“软骨头京都人”发明的点心,大概就会气得首先把店门关闭。
                    “虽然是京都人,标准语却说得很好嘛。”松本五段放下了咬了一半的点心,送上了一句不太礼貌的赞美。对年轻人而言还是甜腻的东西更加吸引人。不过比甜食更吸引人的还是知识女性秀丽的脸蛋吧。
                    “怎么说,我也在东京呆了十年嘛。”佐佐木带着几分苦笑答道。
                    “十年!!”
                    被惊骇得无以复加的年轻棋士们(年龄都在二十五岁以下)在心底纷纷计算起了外表看来只有二十三、四岁的佐佐木小姐的真实年龄。
                    “刚进大学就被劝着说快点改掉方言口音什么的。后来进了出版社以后更要和会社里的各位一样说统一的标准语,到现在可算好不容易改过来了。”
                    是啊,因为一开始改不掉京都口音,都会被周围的人侧目而视。每到什么节日的时候,都会被说“佐佐木不是京都人嘛,让她做些京点心作为节日庆祝好了。”一开始以为只是因为地方出身才会被摊上这么多别的工作,进入会社几年来才意识到根本就是因为身为女人才被要求做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包括京点心在内,每一件琐事都尽可能地做好,然而自己的用心从来只像被做好了的点心一样被众人摆门面地放置在一边,在日复一日里消融至无。
                    “老师您,也尝尝看吧。”
                    佐佐木微笑地向岛田扬了扬装寒天点心的木盒,和服的袖口划下一截,露出三月人偶一样纤细白皙的手腕。
                    虽然几乎不碰甜食,岛田还是接过了佐佐木递来的点心,一口吃下。
                    嗯,清凉又柔软的感觉,连胃肠也变舒服了。
                    岛田不由伸手从木盒中摸出了第二块点心。佐佐木依然保留着端庄秀丽的微笑,然而两人四周的年轻人都在腹诽:“果然这个年龄段的人才会喜欢这种几乎没有甜味的甜点呐。”
                    “喜欢的话,请留下好了。”
                    佐佐木优美地站了起来,向各位棋士点头道别。岛田抱着点心木盒,坐在原地不动,但看到两个年轻棋士争相要送佐佐木到车站,岛田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你们两个还是留在这好好下棋吧,送客的话,我一会就会回来了。”
                    (辛苦了,岛田先生。)
                    深有默契地拽住另两名棋士的袖子把他们拖回到棋盘边上,零与松本五段与史密斯六段又陷入了激烈的战局研讨中,好像那位温和的女性从来没有在这个房间里出现过一样。
                    岛田在坂道上看了看表,指针显示在五点五分。
                    因为岛田的脚步停下,身后的木屐声也随之停下。
                    “是要往千住方向还是往银座方向去。”
                    “今天得去银座呐。”
                    有些疲劳地,女人撩了撩松散地覆盖了娇嫩耳垂的头发。到了夜的世界,这头浓密漂亮的头发就要勒成一个反复的松叶返髻,展露在暧昧不明的银座灯光下吧。
                    “那么去上野站坐银座线会更快一些吧。”岛田小声地嘟哝道。
                    像是无视了岛田的意见,佐佐木接着说道:“气味真好呐,这个坡道。”
                    这么一说,岛田也闻到了从土墙背后焕发出的淡淡的香气。因为从未见过花枝,所以对季节性的香气也不以为意。但是在昼与夜交界的黄昏之刻和穿梭于昼与夜世界之间的迷之美人并行一条道路,岛田觉得自己浑身每个细胞都变得高倍敏感,像探测器一样耸动着想要探出女人身上的更多秘密。
                    听觉和嗅觉都很敏锐,姿态优雅又不能轻易靠近,还要穿梭在昼夜世界之间,真是和猫一样的女人。
                    如是思考着,岛田开了口。
                    “如果说要做文艺春秋MOOC那样的杂志,不需要来采访将棋棋士,看看歌牌什么的,也能写出从百人一首中汇聚恋爱技巧之类的文章吧。”
                    其实岛田在刚升上三段时,便是从文艺春秋MOOC的一期中看到了“《源氏物语》荟萃,一百条成为恋爱达人的箴言”。模仿着杂志上的箴言,给心仪的女性写了一封恋文,性格其实并不合的两个人由此走到了一起,最终在五年前岛田升上A级之时分道扬镳。
                    “对老师而言,百人一首,只适用于恋爱吗?”
                    佐佐木的声音原本像琵琶湖水一样平静而清冽,到了夕暮却泛起了烟涛。
                    “对我而言,百人一首便是千年前古人流传下的金声玉振。吟咏之气发于声息,啼血与泪痕都凝固于歌牌,不同的时节风物在歌牌上也会呈现出不同的色泽,散发出香气。相比之下,将棋一一”
                    脑中传来宗谷名人,上代名人,上上代名人,上百代名人敲击棋盘的声音。有些东西即使过了千年也不会改变,那棋子落下的金玉之声到今日依旧震撼我心。
                    “下次的研讨局,也会来吗。如果是佐佐木小姐的话,一定会写出非常优秀的普及读本的,比起口舌拙笨的我们。”
                    原本想要说出更多指责话语的嘴唇一下子合拢,随即又露出了温润的笑容。
                    “嗯,会一直坚持到顶头上司对所有传统技艺丧失兴趣,怒不可遏要把我给撤职为止。”
                    “即使想要拒绝下次的出席,吃了手工的点心,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老师您还真是一一”原本走在身后拉开了一段距离的女人加快了步伐走到了男人的身边与之并肩而行。
                    “下次的点心,就带蜜桃果子吧,甜甜的,特别受年轻人的欢迎。”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请饶了我吧......)
                    三十一岁的青年棋士暗暗捂住自己这饱受创伤的老胃。事与愿违,在之后的篇章里,绰号是未煮熟年糕的男人还将与优美细腻偶尔泛着凄哀的京果子一般的女性发生更多深入的联系。
                    (第二局完)


                    IP属地:日本11楼2017-04-04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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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假期结束,回去上学,如果喜欢本文的话还请多少冒个泡吧,深鞠躬


                      IP属地:日本12楼2017-04-04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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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人文!!!???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4-05 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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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局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 (追忆流水般逝去的时光)
                          周一,清晨六点,女人在公寓内拧开了自来水龙头。哗啦的流水冲刷过苍白的脸庞和手掌,转瞬流淌到黑暗无边的地下水道里。
                          如果遗恨也能像流水一样冲走......从出生到现在,二十八年里流水一样的遗恨要多少有多少。
                          佐佐木把肌襦袢脱下,换上上班族惯穿的衬衣和一字裙。在去京都市里的高中之前,佐佐木从来没有穿过和服以外的衣服。即使上课时间都很老实地穿着毫无个性千篇一律的学校制服,也不化妆,一到了去歌牌会的时候就会飞快地把衣服换回长襦袢,发式和妆容都会花一点心思。所以从中学时起,佐佐木就有两张脸——一张留给勉强忍受的学校日常,一张留给歌牌教室和家中那小小的空间,还有独自一人闲逛的京都节日和四时美景。
                          穿缺乏个性的洋服的只知道沉默地看书的那个佐佐木唯一做出的“勇敢”的事就是杀死了另外一个穿漂亮和服的、洒落的、好说笑的佐佐木,逃一样地去了东京的大学,再也没有回去过。去了大小姐们云集的某强校,文学部里面的女孩子们大多是从大学的附属幼儿园、小学、中学一路读上来的,换言之就是家里有权有财的文京之女,根本不是京都北町小酒造的女儿所能交友的对象。近似灰姑娘一样被表面亲昵的大小姐们使唤着去做这做哪,即使笑笑也只能保持沉默。
                          穿戴整齐,吃下三明治和冰茶,佐佐木向镜子挤出一个泫然欲泣的笑容。
                          (我出门了一一)
                          佐佐木所居住的北千住位于东京都北部的足立区,在东京可算是比较典型的“下町”地区了。虽然没有什么漂亮的风景,但胜在交通方便,日本JR国铁(常磐线)、私铁(筑波快线、东武伊勢崎线)、地铁(日比谷线、千代田线)等好几条线路都可在北千住车站进行转乘。正因为北千住属于“下町”地区,房屋的租金和超市的物价等相对便宜,对每月还需把三分之二薪水寄回京都补偿养育费的杂志女编辑而言是非常适合的选择。顺便一提,《文艺春秋》出版社的编辑起薪都在30万日元上下,资历越高越能拿到主编期刊的印花税。佐佐木入职六年来从来未被指派过担任哪一期的主编。原本以为只是自己资历不够,后来看着比自己晚入职的男性后辈成了《文艺春秋sports》的主编才幡然醒悟一一
                          上级们根本从来没有把自己真正当成会社的一份子。
                          日比谷线上的女人无声地咬住了嘴唇。原本像《文艺春秋》这样历史悠久,力行高雅主义的杂志基本都不招女性社员。那个时候刚好是因为现任社长夫人也是女大出身,又爱玩歌牌,作为爱女跟班的自己才毕业后侥幸地进入了这样高雅的杂志出版社成了唯一的女编辑而已。
                          “上野站、上野站。”
                          从这下车走到棋士小屋大概要15分钟。不过,过去的四个月里佐佐木每周末都是从北千住上千代田线,搭乘六分钟地铁到千驮木站,再走八分钟就到了棋士们的聚集地。当然,每次都是穿比较正式的和服带上手工点心去的,毕竟一副疲劳上班族的样子还空着手去多不好意思啊。倒不是有意要在年轻人面前卖弄风情,只是觉得将棋的研究会还是穿和服去比较好。行动,说话也比较自在。研究会结束之后还能直接穿着去银座的店里上夜班。省下在店里换衣服的一个小时,还能从棋士们这里多学习一些东西。在东京,能唤起另外一个佐佐木的也就只有千驮木和银座了,二者刚好在不同的地铁线上。
                          而在上野之后,不到六分钟就到了会社附近的小传马町站。从像沙丁鱼一样的车厢里挤下车,顺着地下通道就能直上大厦电梯,进入办公室。
                          在过去的六年里,佐佐木从来都是第一个到达办公室,打扫卫生,准备茶水,布置插花。在棋士小屋观察棋局时也总会不由自主地做起这些琐事,每次岛田棋士都会放下观战,慌慌忙忙地起来劝阻。即使不能劝阻,也总会有人会帮忙一起收拾。桐山棋士还好,二阶堂棋士就总喜欢把小事复杂化,而岛田棋士则会一片好心地把事情搞砸,这时小屋里的其他三个人都会心照不宣地一致偷笑道:“真是笨拙得可爱的人啊。”
                          相比之下,六年来的同社员对佐佐木的额外工作都一致地表示了无视。
                          同样是男性,怎么样都觉得六年里共处的同社员多少令人生气。
                          “早上好。”
                          后进入的男社员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山田君。”
                          虽然对方是晚入社三年的后辈,但现在已经担任了《文艺春秋sports》的主编,所以还是使用了敬语。佐佐木很清楚包括山田在内的一些比自己晚来的男性社员背后里喊自己“好面子的老女人”。不过被这样喊也没有办法吧,原本自己年龄也不小了,又没有对象,穿上不合身材气质的上班族制服更加看起来有比实际年龄老了五岁。同时,并不希望出版社的人看到自己在银座工作时的身姿。
                          出版社临近的神田站和“幻”附近的银座站位于同一条地铁线上,白昼在出版社工作,黄昏下班,坐了几站就来到了夜的世界。两个残酷地奉行高雅法则的昼夜世界一旦相碰撞,自己只会粉身碎骨。
                          “啊,佐佐木小姐一一总编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飞快地放下还未完成的“将棋MOOC”的文稿,刚走出办公室门,随即身后传来嗤笑的议论声。
                          “老女人这次要走大不运了吧。”
                          “嘛嘛,谁让她去银座陪酒还让人识破了呐。”
                          “有穿和服的老女人坐在一旁,酒不会变难喝好吗??哈哈一一”
                          无情啊,真无情啊。
                          尚倚靠在门外的佐佐木依旧,无声地攥紧了洋服的袖口。


                          IP属地:日本14楼2017-04-09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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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进入九月下旬的东京,空气中已经开始滋生了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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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明日起,二阶堂棋士和桐山棋士所在的中学就要开学了。所以整个夏天二阶堂战胜桐山的机会也只剩这最后一局了。可惜到最后,
                            “我认输了。”
                            二阶堂棋士于一百七十八目弃子认输。
                            “呵。”不知道是为感情更加深厚的二阶堂棋士认输而感到惋惜,还只是因为高度集中注意力后一下子松弛下来,佐佐木发出一声长叹,绘制棋谱的本子也从小桌上滑到了膝间。
                            “等一下一一”不由分说地撑住了别人的膝盖,岛田棋士一脸认真地指着本子道:“如其中一手棋走到的位置与对方上一手棋所到的位置一样并取去对方的驹,则用「同 」表示位置即可。如有一手棋走进敌阵并变成另一棋子, 则在该棋子加上「成 」字,所以这里要改成「▲2一飞成」,若选择不成。成了的棋子则用其新的名字记录,如龙、马、成银、成香等。 若重投持子到棋盘时,并无其他一样的棋子可走到该格,则无需特别注释,否则要加上一个「打 」字,所以这里要改成「▲4五桂打」.....趁脑子还没忘掉,快点改过来才行一一 ”
                            正要掏出钢笔进行修改,佐佐木已然把本子从膝间褪了下来,同时膝行后退了两步。
                            “老师您这样,我会很困扰的。”
                            “啊,抱歉一一”虽然脸红着,岛田的所有注意力仍放在修改棋谱上,翻看起以往记录顺便吐槽道:“前四次的笔记都做得相当充分,为什么这次开始简写了反而就总会忘记头尾呢。啊,不行,上次这一目,二阶堂绝不是这样走的,一定是记错了,真是......”
                            终于,零忍不住喊道:“岛田先生,知里小姐好像被你气走了。”
                            “诶,”笔尖停顿了下来,岛田有些茫然地望向零,看见对方的脸上就差大字写着“你为什么不追上去好好道歉啊。”,这才脸色一变,急急忙忙把本子揣外挂袖子里就从门后追了出去。
                            已过了七点的夜晚,穿和服的女人斜靠在坡道下端的土墙边。九月里最后一丝橘子花的香气在身边氤氲着。
                            即使想要生气,惯于服从的个性和难堪重负的身体也无法干干脆脆地生气。
                            在街灯映照下,佐佐木的脸庞显得比之前几次见到都要苍白而病弱,即使刻意施以妆彩也无法掩盖,而屋内的棋士们此前却毫无察觉。
                            “对不起。”
                            “对不起。”
                            不约而同地响起了两声道歉。佐佐木微微摇头,露出一副疲劳的笑颜:“老师您,没什么要道歉的。没把承担下来的事做好的我,更需要抱歉才是。”
                            这么说着,佐佐木优美地伸出了手臂示意岛田把本子交还自己。
                            犹豫了片刻,岛田把本子递回到苍白纤细的手中。
                            “今晚......还要去银座那么。”
                            对方露出泫然欲泣的笑容答道:“已经不做了呐。出了很多很多事......”
                            不知道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语,甚至不能断定是否应该向离开了银座风月场的知识女性投以安慰。在这种情形下,岛田只能简简单单地说出一句:“请再支撑一会吧,我叫辆计程车送你回去。”
                            “那个一一”
                            “车费由我来付。”
                            话说到这个份上,佐佐木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低下头深深地鞠了一躬,即使在九月的风中,纤细的肩头也止不住地颤抖。
                            如果这时候哭出来的话......
                            岛田不敢想象。无论是肩膀还是手臂还是腰肢,只要笨拙的自己一伸出手,哪怕怀着好意,对面女人的身体都存在着被折断,陷入支离破碎的危险。
                            “谢谢一一”
                            不是在银座酒吧里第一次听见的带着关西腔的东京话,更不是和其他棋士们在一起说得流利的标准语,而是纯粹的京都方言。
                            像残酷世界中的一杆芦苇脆弱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倒下的女人,抬起脸的时候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笑颜。
                            (真是糟糕的迷人感。)
                            直到夏季的最后一日,岛田也没有问佐佐木知里的住址或任何联系方式。
                            顺着早樱而来的女人又随着橘香而逝。
                            在佐佐木知里停止造访棋士小屋的两个多月后,和“小姐姐”最为亲熟,社会情报源最多的二阶堂才打听到:《文艺春秋》出版社的女编辑佐佐木知里在收到某匿名检举信的一个月后就以回老家结婚的名义退社了......《将棋MOOC》计划破产所造成的损失费也由她一人承担,并以惊人的速度在佐佐木辞职后的十日内依数偿还干净。
                            (第三局未完)


                            IP属地:日本15楼2017-04-09 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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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望是一一能和喜欢的人并肩而行


                              IP属地:日本来自手机贴吧16楼2017-04-11 21:18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