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
—— 善恶只不过是个人的主观臆断罢了，谁又能分得清孰善孰恶、孰是孰非……
“修儿还不快些。”
“诶，来了。”男孩捡起地上的枝丫，赶了上去。
到了家中，男孩将枝丫插入瓶子里。男孩的父亲见状，问：“修儿，你在做什么呢？”
“爹？我在试试能不能救活它，这不就是爹说的日行一善吗？”
“嗯，好。”

男孩的父亲到镇上去赶集，男孩一个人留在家里。
“吱——”
“是爹爹回来了吗？”男孩从房间里走出来，只看见堂屋中出现一红衣少女，“你是谁？”
“我是凌霜，我就是你捡的那株梅花。”
男孩从凌霜口中得知，她活了六百年，是因为历劫化人形才会受重伤。
“你别看我是一只妖，但我可没来没有害过人。说了这么多，小朋友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晋修。”
“修儿，爹还来了。看爹给你带来了什么。”
听到晋父的声音，凌霜又变回原型，出现在瓶中。
〖嘘——小修，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哦。〗凌霜的声音出现在晋修脑海中。
晋修开门的动作随之一顿。
〖嗯。〗
就这样晋修和凌霜一人一妖在晋父眼皮底下达成了协议。

春去秋来，瓶中的梅花枝丫被种入土中，枝头冒出新芽。晋修在树下说：“小霜，我想修仙练武。”当年的小正太先也成为了风流倜傥的少年。
“好，我记着我有几本关于修仙的册子，你等着我。”枝叶抖动着。
“嗯。”

等凌霜回来时，晋修他们家所在的镇子发生了疫病，晋父和晋修也被感染了。
“小修，你没事吧？”
“小霜，我怕是没有机会……修仙了……”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凌霜为晋修把脉。
〔怎么会这样！我一定会救你的，小修。〕
凌霜将自己的精源分给了晋父和晋修，自己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们。他们醒转过来便花了半月，在这半月里，凌霜做着她在路上新学的梅花酒。
“你终于醒了。”凌霜扶起晋修，喂他喝了些药。
“我父亲呢？大家呢？”
凌霜阖眸，道：“你父亲没什么大碍，再过几天变会醒。镇子里的人都……”
“你说什么！”
“我不是神，我救不了那么多人。”
“出去！”
这次的疫病除了晋家父子因凌霜的精源得以保命，其他人都没有活下来。

“师傅，就是这里有妖物作祟？”
“嗯，随为师进去看看吧。”
“花妖，看你还往哪里逃！”
“道士，我为什么要逃？”
“花妖你放瘟疫害人，本道要替天行道，收了你。”
“臭道士，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没有放瘟疫。”
“妖就是妖，本性为恶。”
“小道士，你……”
“啊！”
“花妖看我收了你！”
“道长等等，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这场瘟疫变是因为妖物作祟，这断断是不错的。”
“……”
“小修，不是我。”
“小修，你……不信我”
“啊——”
“晋修我恨你！”

“多谢道长除妖。”
“不必客气，我看小友有修仙之资，不知小友是否愿拜本道为师？”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好，好啊。”
晋修随着道士离开了，原来的梅花树也已消失不见，徒留一个巨坑和被大火烧焦的痕迹。

匆匆两百年，这两百年对平凡人家来说已是沧海桑田，不过对于修仙者和妖魔，只是弹指一瞬罢了。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除魔卫道本是贫道的职责，施主不必客气。”
遥远的北方，一处梅花开的正盛。
“多谢前辈救我。”
“本尊救了你，你帮本尊做一件事。”
“什么事？”
“心梦愿力。”
“……好。”
“敢问前辈名讳？”
“本尊，芊矣。”
——〔上古蛛灵，芊矣！〕

“在下听闻此处可以帮人织出一片美梦，不知阁下能否帮我。”
“是你。道长，小女子不是织梦之人，小女子只是将道长的梦呈现出来的媒介罢了。”
“无事。”
“道长，心梦的时间为百年，若百年你还未出来，你……”
“不必多言，开始吧。”
“好。”
“吾以大地之灵祷告，以吾之残躯，祭心梦之境，启——”
“道长，心梦之境会提醒你百年将至，届时你可自行决定去留。”

〔百年已过，道长……〕
凌霜看着下面的梅花林，神色晦暗。她玉指一点，其中一棵梅花树化作尘埃，聚集在白瓷之中。
下方一棵梅花树突然从中裂开，一名男子从中走出。待男子走出后，那树化为点点繁星。 男子面前梅花汇集，化成凌霜。
男子双手作揖，道：“多谢，仙子。”
“王公子不必如此。”凌霜侧身避开了男子的礼，道，“小女子听闻王公子家居昆山附近，不知王公子是否愿意帮小女子将这白瓷之中的粉末洒入昆山的十世山涧中。”说罢，将白瓷递了出去。
男子接过白瓷，道：“小生必不会负仙子所托。”
“王公子这边请，小女子送公子出去。”
——·—— 回忆 ——·——
“我不走了，帮我带几句话吧。我死后，将我的骨灰洒在昆山的十世山涧中吧，还有替我转告一句‘对不起’……”说完那人便闭上了眼，没了气息，床头边上的线条也不再跳动。
——·——·——·——·——·——·——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道长也逃不过这‘情’之一字啊。情之所起，莫知所终，不如还是不要深情的好……”凌霜看着远去的男子，淡然说道。不过她当真能做到不动情吗？

“娘子，我回来了。”
“生哥，这十年你去哪里了？”
“我做了一场梦，现在梦醒了。我，对不起你，敏妹。”
“来，阿慈，这是爹爹。”
“爹。”
昆山，十世山涧——
白色的粉末洋洋洒洒，绚丽至极。
“生哥，你在做什么啊？”
“我答应了一个人，帮她把这白瓷中的粉末洒在这十世山涧。”
“施主慢走，”小道上出现道长，说道，“贫道晋修，不知施主这身妖气从何处来的？”
“妖气？我听不懂道长在说些什么，道长我们夫妻还有事，先行离开了。告辞。”
王生一家三口游完昆山后回到家中，发现邻居们大多生了病。
直至一日，周围邻居围在他家门口，放火着屋。
“各位叔叔婶婶，这是作甚？”
“就是你这妖物的妖气将大家染了病。”
“陈叔，你为何说生哥是妖物？当年可是您看着生哥长大的啊！”
“十年，你看看他的模样。不是妖物是什么？点火！”
“爹爹，我怕。”
“不怕，阿慈不怕。爹爹会救你和娘亲的。”
“生哥……”
“敏妹快带着阿慈走。”
“生哥！”
“爹爹……”
“走吧。”

梅林境地——
“求仙子救救我家相公！”
“夫人还是请起吧，小女子不出这梅林。夫人请回吧。”
“那仙子可否帮妾身织个梦？”
“那你的女儿呢？”
“随妾身一起吧。”
“……好。”
凌霜将那对母女送入心梦之境的百年后，梅林境地的结界破了。
凌霜看着自己真身孕育出来的心梦愿力，笑了。
“妖孽，受死吧！”
“小道长，你杀得了小女子吗？”
〔凌霜……〕
“噗——”
〔说了我恨你，为何到最后我还是下不了手，我总是在不该心软的地方心软。四百年前是，如今亦是……〕

晋修在百年除了许多妖，也知道了这五百年他一直对不起一个人，或者说是妖。
百年就算无人，梅林境地之中的梅花仍然开得旺盛。
晋修在唯一一棵枯萎的梅花树下挖出了十数坛梅花酒和几本修仙册子。
“凌霜，我欠你一句对不起。不知今日你是否还能原谅我？”
“小霜，我有说过我修仙是为了你吗？”
“小霜……我喜欢你……我，想你了……”
“霜儿，霜儿……”
那一日，他喝尽了凌霜酿了五百年的梅花酿。
那一日，他醉了，说了许多话。
那一日，他哭了……
芊矣立在树上看着下方泣不成声的男子，讥讽一笑。她玉手一抬，整片梅话林上空聚集着绚烂光晕。待她收集完光晕后，梅花树整片整片枯萎了。
〔用这心梦愿力和千妄丝做的袈裟，等那和尚渡劫回来给他，不知他会喜欢吗？〕
翌日，晋修看着枯萎的梅花林，不语。
时间如风一般，将一切都吹散了，唯独这一处的梅花开的灿烂。晋修不记得时间过了多久，直到那日，那件袈裟晃了心神。
“圣僧这件袈裟？”
“故友所赠。”
“……是吗。”
“圣僧的那位朋友在何处，可否……”
“她已仙逝……”
“对不起，节哀……”
“好久未见，圣僧。怎不见你穿那件袈裟？”
“那袈裟妖气过重，不利于贫僧修行。”
“……圣僧可还记得你那位故友？”
“贫僧应该记得什么？”
“没什么。”
——〔有时候忘却也是一件好事……〕

=============END=============

@小菲foodie @奇迷的男神 @牙牙牙狮子 @三次元的茗子 @慕沐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