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释妖。
　　我是人类，是一名除妖师。但是，我最近遇到了自我人生开始以来最大的危机。
　　我似乎失忆了。当我从梦中醒来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扑到我的脸上大声喊着我大人，一脸悲恸欲绝，结果又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我于是惊异地看着这只自称红铃的兔妖在我躺着的床上大笑大闹。
　　“可以告诉在下发生了些什么吗？”兔妖生性温顺，先问明白再收服也不迟。我如是想到。
　　“大人你可终于醒了！！红铃这一月来在您的床前等的心力交瘁啊！”兔妖红铃热泪盈眶。
　　我于是一脸惊讶地一脚踹开了这只胖兔子，然后缩进了被子里。
　　半晌无声，然后我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释妖？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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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的桃花开得正盛时，三月节就这么悄然而至。
　　我抱着红铃，悠然地喝茶，然后,看晏神和岁雨拌嘴。
　　“大人，不能透露出您失去记忆的事呀！就凭岁雨的这个性子，他一定会大闹帝都的！”红铃紧张兮兮地说。
　　我抚摸红铃的耳朵，安慰她没事，心里却知道，岁雨很少动脑筋去想这些事，只要言语中不透露任何与此相关的事，他绝不会去探究我为什么和之前有些不同了。这是我与他相处半月来的经验。
　　打开绘妖卷，岁雨的模样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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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神拉着我，欣喜地说：“释妖，释妖你快看，那个花灯真漂亮！我们买下来好不好？！”
　　帝都的夜市一向灯火通明，热闹无比，三月节更是人山人海，恍如白昼。晏神身着桃粉的衫子，非要拉着我去看夜市。她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对可爱的小玩意抱着喜爱。
　　怀里的红铃无奈地碰了碰我的手，吐出一串铜币。
　　晏神抱着花灯，一脸满足。
　　红铃悄悄说：“晏神大人十二岁就跟在您的身边了，您既然答应了娶她，就应好好待她。虽说晏神大人还没长大，但在同龄人中也是出类拔萃，释妖大人这一失忆后态度比之前好了不少，看晏神大人多开心……”
　　我闻言一口老血吐出来：“什么？？有这档子事你竟然没说？？”
　　红铃无辜道：“您失去了八年记忆，有好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和您详细说呢……”
　　下一秒，红铃被我扔出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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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妖！快来看这幅画！”晏神眼睛一亮，把我拽了过去。
　　我踉踉跄跄地来到画前，本以为只是顺应小女孩子家的心意的华丽修饰画，没想到我看到后却也着实一惊。
　　红铃跟了过来，蹦了几下也没看到，可怜兮兮地扯我的衣角。我叹了口气，把红铃抱了起来。
　　哪知红铃看到那画后一惊：“释妖大人！不会错的，那是貌仙！”
　　我微微讶异：“红铃，你……”
　　一旁晏神也看清楚了。她扯过店小二：“这幅画是从哪里来的？”
　　我又是一惊，晏神的举止也未免太过激了吧？
　　店小二开始被唬住了，见晏神一个小姑娘，轻松地挣脱后撇撇嘴抱怨道：“你这小姑娘怎的这么不知轻重……”
　　我大步走了过去：“抱歉小二兄，在下也想这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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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释妖大人，晏神大人跟着您两年，寻找绘妖卷上的妖怪，早就养成了这种警惕的性子，了，只要发现可疑就开始着手。您也不要怪她反应太快嘛，那貌仙之前就被收服过了，趁着您昏迷期间逃掉的，可是狡猾的很。”红铃见我脸色暗沉，和晏神在我身后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晏神也似乎有些委屈般说：“释妖，不要赶我走……”
　　我哭笑不得：“我又没说什么，你们这一副紧张的样子做什么？难道我真的会赶你们走？”
　　话虽是这么说，但我不禁好奇起来:我在过去的八年里究竟变成了怎样的一个人？
　　看着晏神和红铃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我苦笑：目前我只不过是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办而已。毕竟我现在什么除了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八年之中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时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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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红铃说绘妖卷是我父亲释灵留给我的遗物，找到上面的所有妖怪，就可以获得一份神秘力量。而我正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而去收集妖怪，但我却在与一个强大的妖怪对战时被打伤了，被救走后昏迷了一个月，因此困在绘妖卷中的妖怪没有我的灵力压制，都纷纷离开了绘妖卷这个“囚笼”，只有岁雨和红铃留了下来。
　　红铃是因为父亲对之有恩，前来报答，而岁雨……红铃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释妖大人您。”
　　没人知道绘妖卷上面有多少妖怪，也没人知道他们都是谁，更没人知道他们都长什么样子，居住各地，所以这是个困难的任务。可父亲的心愿，我必须去完成。
　　“我可以拒绝吗？”我曾天真地问。
　　红铃摇摇头。
　　可我现在只是一个技艺不精的半吊子除妖师啊

啊，没法跟那些强大的妖怪去抗衡。
　　在我的记忆中我只是一个十八岁公子哥，哪有那些镇妖的腥风血雨？
　　我觉得我似乎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又是一天早上春日好。
　　岁雨不悦地盯着晏神：“小丫头片子不要来教训本王！”
　　我冷汗直冒，这两人隔三差五就吵架，所为鸡毛蒜皮之小事，现在连早上难得的清闲都要吵上一架，真是令人无奈。
　　如此大的年龄差还能吵的这么惊天动地，我不禁想到一句话：“越老还越活回去了。”
　　见岁雨和晏神没有停下来歇口气的意思，我连忙出面阻止了即将发生的一场大战：“诶诶诶，岁雨，停一下，我有话问你。”
　　岁雨瞄了我一眼：“说吧‘大除妖师’，本王今天心情还不错。”
　　岁雨是水妖，日久成妖，拥有着天生的强大妖力，与其他的水妖差别很大，因此也是个很自大的妖怪，平时喜欢自称本王。虽然不知道他是哪门子的王，但是即使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也掩盖不了他的头脑简单。我如是想到。
　　不过——谁刚才脸都涨红了恨不得把晏神的脸抓花？我心里偷笑，自动忽略了这个死要面子的水妖刚才差点和晏神打起来的事实：“岁雨啊，我以前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岁雨冷哼了一声：“话说你这个——”
　　下一秒，岁雨揪着我的衣领恶狠狠地面对着我：“阴阳怪气的除妖师竟敢问本王这个！”
　　我一愣，正想脱身，晏神一个石子飞过来，不偏不倚正打在岁雨的脖子上。岁雨吃痛松开我发怒道：“小丫头片子你——”
　　“阴阳怪气的是你！释妖不需要你来评价！”晏神迈开大步开到我身侧，仰头与岁雨对视：“离释妖远点！你这个莫名其妙、阴阳怪气的妖怪！！”
　　我怔怔地看着晏神。她只有十四岁，本是天真可爱、应该与伙伴们嬉戏玩乐的年纪，却与我一同面对这些可怕的妖怪，可她还是毫无惧色地陪在我身边，无条件地维护我。
　　我不知道“我”之前对晏神是怎样的，但我总觉得从晏神两年前来到“我”身边后她的境况并不是很好。可她没有任何怨言对现在失去记忆的我说，也许我对晏神的态度并不重要，晏神是真心为我付出的。
　　天啊……我想这些做什么……我扶额，我不会娶晏神的，虽然她可能会失望，红铃也会失望，但我依然不会改变这个决定，晏神还只是个小姑娘，我才不会做这么可怕的事。
　　回过神看看岁雨气急败坏的样子，显然是被晏神这个“小丫头片子”说了一通，本来就涨红的脸更红了：“好啊小丫头片子，等着，总有一天我会从绘妖卷这个鬼卷轴里出来，到时候我会让你们乖乖的臣服于我！我会变得更强！！”
　　若是让红铃看到这一幕估计是要笑喷了，一定会私下里和我说岁雨的孩子气真是什么时候都改不了。
　　不得不

说此时的岁雨就像受了委屈极具报复心的小孩子，十分好笑。
　　接着我便不明所以地看着岁雨消失，藏在了绘妖卷之中。
　　我扶额：“晏神呐……放心，他伤不了我……”
　　晏神的眼神变得更加认真：“晏神绝不会让任何人贬低释妖的，因为，他们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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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雨平时装的很厉害的样子，又本王本王地和别人说话，实际上却是个暴躁而且没有主见的家伙啦。释妖大人大可不必与他计较，他虽然有比同类强很多的力量，却不知如何去合理使用，只是一个没有多大杀伤力但比较难缠的妖怪罢了。”红铃悠然道。
　　噫，不知道谁刚开始时紧张成那样。我心里默默嘀咕。
　　“对了，红铃，你上回说的貌仙，是……”我灵光一闪，想起了正事。
　　红铃闻言“诶呀”一声：“大人，那貌仙可是个对人类有害的妖怪，我们一定要快点让她回来，不然帝都里就又麻烦了！”
　　红铃告诉我貌仙是个极其美丽的妖怪，她经常会去吸食年轻男子的精血来维持美貌。
　　这样的妖怪我小时候倒是听老人们讲过，倒不是十分可怕。
　　不过我仅仅记得貌仙的容貌，又去哪寻找她呢？
　　“大人，我们想要知道她的行踪并不难，貌仙有时候也会去热闹的地方，我们只要找到那个画她的画师问问就可以了。”红铃胸有成竹地说。
　　可我又没有当日看见的那幅画，我担忧地想。
　　忆起那日画上的女子竟是吸食人血的妖怪……
　　明明那般倾城倾国、惊为天人。

午后的时光美好得让人想沉醉在这暖风熏陶之中。帝都的阳春三月已经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了，我坐在院子里的桃树下饮一杯清茶，好不惬意。眼看着桃花绽放，我唇边掠过一丝淡淡的微笑。
　　然而在我正细品这茶的清香时，红铃一声“大人”吓得我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
　　我匆忙咽下口中的茶：“喂，这是晏神亲自摘的茶叶诶！！不过……那个画家的事有消息了？”
　　“大人，那个画家就住在城东的一家画坊里。”红铃的兔子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啧，红铃这胖兔子每日早午饭后都要出去闲逛一圈，美其名曰“饭后的消食散步”。不过红铃凭借兔子身还真能打探到不少东西。
　　我起身：“很好，那我们是不是该准备一下什么时候去拜访他吧？”
　　想想我即将成为真正的“除妖师”，心里莫名激动。
　　红铃摇摇头：“可是……我听说他这个人很奇怪的，只有外貌美丽的女子问他关于画的事，他才会答。”
　　真是怪人。看来是个好色的宵小之徒了，我扶额：“那怎么办，美丽的女子？我们中我和岁雨是男性，红铃你又不能化成人形，只有晏神去才行。可晏神的年纪太小了，这样去不太妥当吧……再说万一那画家真的是个……”
　　“释妖，我去吧。我可以保护自己的。”晏神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仰起头看着我，脸上挂着令人心疼的笑容，轻声对我说。
　　“而且……释妖真的觉得我是‘美丽的女子’吗，释妖是在夸我吗？？好开心，谢谢释妖！”
　　我摸摸晏神的脑袋，她真的是个很惹人怜爱的女孩子。但是这种事情真的有些危险，我还是决定想别的办法。
　　顺便一说……晏神的确是个美人胚子。
　　咳咳。
　　“晏神，我不会让你去冒险的。还是再考虑其他的方法吧。”我毅然说道。
　　“再者……我们也并不确定那画家会不会知道我们说的女子是谁。我们没有之前看到的那幅画啊。”我思考着这个重要的问题。
　　红铃突然小胖腿一伸，撒开“蹄子”飞快地跑进我的房间，我和晏神急忙跟了过去，只见红铃钻到我的床下，叼出一个卷轴。我接过卷轴打开一看，竟是三月节夜市时看到的画。
　　晏神也看到了，惊喜地搂过红铃：“红红，你真是太聪明了！”
　　我拍拍红铃的小脑袋：“红铃，你什么时候放在我床下的啊？？我的安全在你眼里算什么啊！！而且你一个兔子是怎么弄到的啊！！”
　　估计红铃每日饭后“消食散步”都是去琢磨怎么顺手牵走别人家的东西了。
　　红铃不理会我的质问，对着晏神“嘿嘿嘿”地笑了几声，样子要多欠揍就有多

欠揍。
　　不过她很快恢复了正常的表情望向我：“释妖大人，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晏神有些愧疚地看着我：“释妖，你这样没事吗？”
　　……我有事，非常有。
　　我现在是明白了红铃这只胖兔子的意思了。
　　原来红铃的想法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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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红铃苦苦思索怎么寻找一个能(挨)打的“美丽的女子”时突然脑内灵光一闪——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之前听红铃说过，她精通化形之术，但她的化形之术只能给除她自己之外的物体用。我还半信半疑地问红铃怎么什么法术都是给别人使的，她半开玩笑说自己受了诅咒。
　　如今我知道红铃真的会化形之术。不是骗我的，只是红铃不愿意轻易使用而已。
　　我脸上画着风靡帝都的美人妆，手里摇着一把用上好缎子做的团扇，扇面上大簇的牡丹，虽说牡丹“任是无情也动人”，但不知为何我觉得我拿着这把团扇就显得十分庸俗……当然所有道具都是红铃用普通的东西化成的，例如我身上金线刺绣的这件长襟，或者是我头上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翡翠蝴蝶钗”，其实只是一块假的玉钗子化成的。
　　……这就是红铃不再去想怎么寻找一个美丽的女子而是把目光转向了我的后果。
　　以前的释妖也是经常被红铃这么玩吗？
　　我无语地看着自己亮丽的宽袖子和高高的绣花鞋。
　　红铃欢欣地跳起：“释妖大人，其实您也是个很美丽的人呢！”
　　我甩甩飘带哭笑不得地回答：“谢谢。”
　　我也很无奈啊。我就要以一个“美丽的女子”这种身份去见那个传说中的怪人画家了，刚开始听到红铃荒诞的想法时我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结果还是被红铃的各种理由折服了，当然红铃的理由几乎句句不离晏神。保护晏神，为了晏神着想，没有多余的钱去找专业演员。如果说其他的我还能忍，没钱这个我真的很想打红铃了，三月节夜市时的花灯不是你用化形之术变出来的铜币买的吗！！！
　　晏神看着我的女装眼前一亮，过来扯我的衣袖：“这衣服真好看！”
　　我从她的手中抽走衣服：“别碰啦，假的，什么化形之术，不就是障眼法。”
　　红铃闻言严肃地纠正：“障眼法和化形之术区别可是很大的，障眼法只是视觉上，化形之术可是视觉和触觉还有嗅觉，大人不要弄错了。”
　　对于这种“旁门左道”的术法我知道的不多，我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说吧，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的术法，能维持多长时间？”
　　红铃气鼓鼓地回答：“什么啦，这可是很有用的术法！！能维持十二个时辰呢！以后大人您就会知道它的妙处了！”
　　我暗笑。

“大人……别太紧张嘛，正常走就可以。”
　　为了获取“情报”，我正在接受着来自红铃的可怕训练。
　　我轻轻提着团扇半遮着面朝红铃抛了个媚眼，甩了甩长裙摆，风情万种地扭了扭腰。
　　之前还夸我漂亮眼睛冒星星的晏神正捂着眼睛不敢看。
　　我不大乐意地问红铃：“至于这么不忍直视吗？”
　　红铃小爪子拍拍脑袋：“大人呐……您是对自己太自信了……倒不是难看，大人您的容貌也是美男一个，只不过……红铃觉得你这个女装的样子别的男子会认为您是精神方面出了什么问题，别说那个画家了。”
　　我嫌弃地摆摆手：“只要他不认出我是个男的就得了，其他的我都不介意，他怎么看我我都不去想，主要是我还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画家就已经对他的印象非常不好了。”
　　关键是我为了问关于貌仙的事花了这么大力气……我记忆中十八年第一次穿女装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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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自然地走在街道上，怀中红铃提醒我：“放松啊大人，只要您走慢点就不会被认出来了。”
　　我闻言放慢了脚步，掂着走路极不舒服的绣花鞋小心翼翼地落脚。
　　晏神忽地惊呼一声“诶呀”，“释妖对不起，我好像踩到你的脚了……”
　　红铃从我的怀里探出头朝后看了看打扮成小侍童的晏神：“两位大人的反性装扮还真是不成功呢……”
　　我表面上笑得温柔慈祥内心确想剁了红铃：“红铃，你让我们这么费力气，真的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吗？”
　　红铃不满地说：“当然不是啦，不过也有一部分我是真的想看释妖大人的女装，大部分还是为了引起那个画家的注意能好问话好吗。”
　　晏神：“……”
　　我：“……”
　　所以果然是在玩我吗？
　　恶意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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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铃蹭了蹭我的袖子示意目的地到了，我抱着红铃站在一个外观宏伟的大画坊前感叹：“我真的是第一次觉得红铃你这么沉，我可能快要养不起你了。”
　　红铃顶嘴：“大人，别忘了我们平日里的花销都靠我呢。”
　　我默默无言。
　　晏神扯扯我的衣角：“释妖……你的声音是不是还……”
　　红铃瞪大眼睛：“天哪！！我竟然把这个给忘记了！！”
　　我：“……”
　　“红铃，我要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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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到画坊旁的小巷子里，晏神担心地说：“果然，我们还是太仓促了。”
　　红铃长吁短叹：“释妖大人失

忆后还真是有点麻烦呢。”
　　晏神瞬间神色有些不对劲，不过稍纵即逝，看不太真切，我奇怪地盯着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红铃，你又用了什么术法不着痕迹地溜进去的呢？”我好奇地问。
　　红铃晃晃小脑袋：“隐身什么的我也会一点哦……”
　　我不置可否：红铃这家伙看起来什么都会却还是变不成人形，说不定是故意隐藏着什么，看来我早晚是要揭开红铃的神秘面貌的。
　　不过目前还是不要想太多了……我的声音这个……
　　“大人呐，目前的办法只有一个了，红铃替您说话，您只要动动嘴就行了。”
　　我抽抽嘴角，红铃这个决定真的草率，可能那个画家有选择性眼盲症。
　　不过正好免去了我说太多的话，我正愁该怎么套那个画家的话呢。
　　我思考再三：“好吧红铃，不过最好别被认出来，要不然我和晏神可麻烦了。”
　　红铃唉了几声：“唉，大人您现在真是手无缚鸡之力啊，想想从前的释妖大人，打得了妖怪治得了恶霸，人前妖后都是个厉害角。”
　　我不乐意地转头，红铃这几天越来越嫌弃我了，难道是遇到了什么比我更强大的除妖师了？不过比我强大的除妖师应该有很多吧。
　　晏神坐在我旁边，见我神色有异，凑近我的耳朵：“释妖，不要怪红红，红红说话总是这样，她真的拿我们当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呢。再者释妖你天生的灵力不是其他普通除妖师可比的。”
　　我点点头：“我不会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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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理整理衣服，我抱起红铃，红铃也把小脸埋在我的脖子处，我重新走到这所画坊前，仰头看了看画坊的牌匾。
　　这应该是八年内建起来的，在我的记忆中熟悉的帝都没有这座画坊。
　　又想到我不过一梦，醒来老了八岁，我暗自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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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可是要来求画？”见我带着个小侍童，怀里抱着一只兔子大步迈进来，一个打扮干净整洁的男子迎面走来问道。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红铃将我化形成了成年女子的样子，而身上看起来有些艳俗的花纹，手里的牡丹团扇，这人一定是把我当成了某家的贵太太了。
　　不过哪家的太太能带着一个小侍童来啊……红铃明明就是想借此机会看晏神穿男装的样子吧。
　　红铃在我耳边偷偷说：“大人，别迈太大步子啊，影响仪容。”
　　我……
　　目测这人不是画家了，是掌管门面的小生。
　　但是……红铃没说那个画家有什么特点啊？？
　　不管了，反正说话之类的事情就靠红铃了。
　　红铃小腿扒扒我的衣领，我心领神会，开口，红铃故意模仿的年长女子的声音响起：妾身听闻贵坊中……”

　　“妾身听闻贵坊中有一位专为美人作画的贵坊画师，不知可否引见？”
　　男子闻言面露难色：“当然可以，不过他的画价实在太高，为人又古怪，平日里十分高傲。夫人不若再看看别的画师吧，您天人之姿，小生定当为您引见一位坊内水平最高的画师。”
　　“胡说八道！”红铃的声音响起，我也随着动嘴，“妾身早就打听好了，这坊内几年来水平最高的也只有那位被称为‘美人御绘’的画师了。若不是他，这画坊哪有今天？？”
　　我扯扯嘴角，红铃这话有点偏激了吧，真的不会把对方惹急了吗？
　　男子叹口气：“既然如此，那小生便带夫人去好了，只不过画兄这几日状态不太好，还请夫人见谅。”
　　“无妨。”
　　红铃和我配合的还不错，这男子竟然没有发现，想来还是我的演技太好了。我得意地笑。
　　我不紧不慢地跟在男子身后，红铃悄悄对我说：“大人，这画坊在帝都的名声不温不火的，实际这画坊的画师都十分普通，真正有名的只有一人。便是我们要找的那位画家，他画技高超却只为美人作画，而且还得是他觉得能称得上美人的女子。因为他画的好，即使性格不讨喜也依然为世人所称道。这人之前与大人毫无交集，想来也不认识大人，大人绝不会被认出来的。”
　　我点点头算是应答，心里对即将见到的画家又多了一丝好奇。
　　眼看着走进了西侧一间小屋，里面有一人正背对着我们而坐，颜料、宣纸散布一地，听闻有脚步声到来也丝毫不为所动。
　　想必这个静坐似乎在沉思什么的人就是我要找的画家了。
　　“画兄，有位夫人专为求您一画而来，可否回身商量一下？”
　　眼看这画家闻声连头都不回，我不禁有些急躁，忧虑地看了一眼红铃。
　　红铃却突然示意我看那些散落一地的画，我不解，忙低头查看，哪知这一看令我惊呼出声：“这……”
　　红铃不满地瞪了我一眼，晏神见此立即低声说道：“这……这画上的女子究竟是谁？”
　　我赞许地看了晏神一眼，晏神的声音本就有些清冷，这一低声倒十分像童子的声音。
　　“这位画师，莫见怪，妾身家的小侍童见识少，见到如此的美人自然惊讶。不过妾身也想知道，这画上的美人究竟是谁？竟有如此美丽之人？”我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配合着红铃的声音开口。
　　画室内凌乱散落的画无一不是一人，而这人正是我和红铃、晏神来此要询问的人。
　　貌仙。
　　那个我在三月节夜市上看到的画上美人，犹如仙子一般的女子。
　　但无论如何她不过是个妖怪，不是人类。
　　我抚摸着红铃的耳朵，希望

红铃偷偷和我说句话，我现在有些看不明白这画家了。
　　可我怎么给红铃递眼色她也不愿理我，脸上竟出现紧张的神色。
　　“没错，'夫人’。”我一怔，一袭白衣的画家已经来到我面前，我心虚地低头，眼下是一双月白的鞋子。
　　“她真的是很美。”
　　诶诶，不是我想象中的猥琐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