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呃,请问你找谁?”宇信向这个大学生样子的男生问道。
“啊,我找那个……”男生突然有点紧张起来,“嗯……金……”
还没等他说出来,宇信身后就传来金辰昱的声音。
“是高洁吗?高洁来啦?”
金辰昱快步走了过来,热情地拉住男生的手,“快进来快进来!”
被叫“高洁”的男生腼腆地笑了笑,嘴角露出一对梨涡,他被金辰昱拉着进到客厅。
宇信满头问号地也跟着回到客厅,这时候李夏怡也从厕所出来了,她走到宇信身边小声问道:“这谁啊?你家亲戚?”
“我也不知道。”宇信回答。
“宇信,过来。”金辰昱向他招招手,“给你介绍一下。”
宇信走到男生面前。
“这个是高洁,是你弟弟,小你两岁哦。今年刚大学毕业。”金辰昱说道。
弟弟?
宇信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想应该是表弟一类的亲戚吧。
“高洁,这是你哥,宇信,之前跟你说过的我的另一个儿子。”金辰昱对高洁说道。
“你好。”高洁朝宇信礼貌地点了点头。
等等,“另一个儿子”?怎么说得好像还有一个儿子一样?
“爸,你还有别的儿子吗?”宇信把疑惑说出来。
“没有啦!就你们两个啊!”金辰昱摇摇头说道。
咦?
等等?
宇信突然觉得世界是旋转的,脑子梗死动不了,难道酒劲还没过?
“叔叔你的意思是这个是你亲儿子?”一旁的李夏怡把宇信不能接受的事说出来。
“对啊。”金辰昱肯定地点点头。
“你给我过来!”下一秒,宇信拽着他的手臂把他扯进旁边的房间。
“高洁是吧?”他探出个头,对一脸无辜的高洁说:“你稍微等一下。”便把门关上,留下李夏怡和高洁在客厅尴尬地面对面。
“呃……你要不要喝点啥?”李夏怡尴尬地开口。
“说!到底怎么回事!”宇信双手抱胸地瞪着金辰昱,“你怎么会多了一个儿子?”
“哎,我刚才不就想跟你讲这件事嘛,我也想早点跟你讲的,谁叫你那么晚回来……”金辰昱在儿子面前像个瑟瑟发抖的小动物一样,他也猜到宇信会有这样的反应。
“那你现在是怪我咯?”宇信说。
“也没有……”金辰昱小声说道。
“好了,别废话了,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宇信又加强了语气。
“嗯……是这样的……”金辰昱在儿子可怕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在宇信他妈去世后这二十多年里,其实金辰昱是谈过恋爱的,就在宇信一岁多的时候,对象是公司里的同事。当时两人的感情也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然而那时候有一个跳槽的机会,外地一家公司出高薪挖角,金辰昱当时的女朋友希望两个人一起跳到那家公司,可是金辰昱考虑到宇信还小,要是离开了父母所在的这个城市,就没有人可以替他照顾宇信了,或者说他要跟宇信分开两地,无论哪一样他都不想,于是放弃了这个机会。女朋友一气之下就自己跳槽了,两人也自然而然地分手了。在那个网络还不发达的年代,两个人就这么失去联系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你当时的女朋友就是高洁他妈?”宇信不可思议地看着金辰昱,他从来都没听说过他爸有过这么一段,就连爷爷奶奶也没有提过。
“你好聪明啊,不愧是我儿子!”金辰昱开心地说。
这人开心个屁啦!
“继续说!”宇信受不了他的思维脱线。
金辰昱继续讲。
在他们分手后,高洁他妈去到新的公司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时赌气地决定不告诉金辰昱自己把孩子生下来。但生下来后又后悔了,当时的环境,一个年轻女人未婚生子,不仅在工作上容易遭到异样的目光,以后嫁人也很困难。于是她在生完之后将高洁托付给老家的父母照顾,自己去了另外一间没人认识的公司重新开始,假装自己单身,工作,谈恋爱,再到后面结婚生子,直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她还有一个儿子。
“她这样很过分啊,就这么扔亲儿子给父母不管不顾。”宇信听了开始很同情高洁,想想刚才看到他那小动物一样小心翼翼的眼睛不禁有些心疼,“爸你当年怎么跟这样的女人一起啊?”
“唉别这样,人家也是有苦衷的啊,一个女人不容易啊。”金辰昱忍不住替他前女友说话,“而且也不是不管不顾啦,起码有给抚养费的。”
“那他今天怎么突然找上门来?”宇信说。
“是这样子的。”金辰昱说,“前几天高洁他妈找到了我,跟我说了这些事情,她说觉得现在高洁大了也该让我们父子相认了,而且高洁外公外婆这两年相继去世,一下子高洁没人照顾,我毕竟是他亲爸,所以……”
“所以现在要你照顾他,以后我们就一起生活对吧?”还没说完宇信就接下了话,“爸你是不是傻啊?这女人什么不想要的垃圾都扔到我们这边,她就一点责任都没有?有比她更自私的妈吗?”
“不要什么垃圾,那是我儿子,也是你弟弟。”金辰昱听到他这么说有点生气,“她现在有自己的家庭,突然带个儿子回去她老公和孩子接受的了吗?”
“那难道我们就接受的了吗?”看到金辰昱生气,宇信反而更生气了,“再说了,你真的确定他是你儿子吗?做了亲子鉴定了吗?随便出来个人就是你亲儿子,你是蒲公英啊?”
“金宇硕,我有教过你这么说话吗?”宇信的话无法反驳却让金辰昱恼羞成怒了,“他已经很可怜了,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吗?”
确实宇信是觉得高洁挺可怜的,但吵到这份上刚才的同情心全部抛到脑后了,“我不管!凭什么要你收留他!他不是都大学毕业了嘛,赶紧滚出去找工作自己租房子住啊!”
“你也大学毕业了啊,你还有工作呢!还升了经理!你这么有出息你怎么不出去租房子住?”金辰昱生气得已经有点口不择言了。
宇信没想到二十多年相依为命的父亲居然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儿子对他说出这样的话。的确,以他现在的能力自己搬出去住完全没问题,他为什么不这样做金辰昱比他还要清楚。
“那好啊!我搬出去住!你跟你这个亲儿子一起住吧!”宇信几乎用吼地说出这句话。
气氛就这么僵持着,俩人谁都不说话就这么瞪着对方。或许两人都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都不想低头认错。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外面传来李夏怡的声音,“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可以吗?”
还没等人回应,李夏怡已经自己把门打开。“那个,你们刚才说话太大声了,我们在外面都听到了。”她指了指门外,“然后,叔叔你儿子说不想打扰你们就走了。”
“啊!走了?”金辰昱赶紧跑出客厅,果然空无一人。“哎哟,你怎么不拦着他啊。”
“我拦啦!”李夏怡一脸的无辜,“可是他一个劲要走,扯也扯不住!”
“我去找他回来!”金辰昱说着就往大门的方向走去,“应该还没走远的!”
宇信先一步挡在他面前,“不要去啦,这不刚好嘛,是他不要跟我们一起的。”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金辰昱说,“大晚上的你叫他一个人住哪里?遇到坏人我怎么跟他妈交代?”
“他长得比你还高一个头,你还怕他遇到坏人?”宇信有些好像地看着金辰昱。
“不过大晚上的,如果他没钱住酒店的话就只能睡路边了。”一旁的李夏怡说道。
她这么一说,宇信想起高洁身上穿着的老旧衣服,好像真的会没有钱住酒店啊。想象一下他睡路边的情景突然有点心酸。
“虽然我不是很了解啊,不过听说有些地方会有一些丧心病狂的人专门殴打流浪汉来发泄情绪的,要是他被那些人当成流浪汉了还真的挺危险的。”李夏怡一脸担心地说。
宇信突然心凉了半截。
“好像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大雨,要是他淋到雨了生病了怎么办啊?又没有人照顾,死在路边都没有人知道。”李夏怡一手摸着腮担忧地说道。
“啊!!别讲了!我赶紧去找他!”金辰昱吓得快哭出来了。
“行了行了!我去找我去找!”宇信憋不住了。“别等一下人没找到你先淋雨生病了!”
“这样吧,我开车载叔叔往远点的地方找,宇信就在附近找。”关键时候李夏怡凸显了她的智商。
“好!就这么办!”宇信突然觉得平时没有白被欺负了,关键时候这朋友还是很给力的。说完立刻抓起门口的雨伞就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