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纳粹组织成员在大街上严格禁止德国人随便进出,他们虽然是伤商人,可也无济于事。买通人家的小票被收走了,可还是不允许离开,他在车里急得焦头烂额。
她和母亲闻讯赶来,和一帮人在大街上周旋起来,母亲向来是个家庭主妇,在中文和谈判方面简直如听天书,一紧张,连德语都扯出来了。
她的中文科目也很吃紧,自专攻数理化和测量学以后,语言科简直到了一窍不通的地步。
人家笑话他们一大家子不懂中文,说来中国这么多年了,“纳粹语”还是改不了。她看着母亲那张急得要掉泪的脸,忽然想到了些什么
他看见她拧开后车门,做到把母亲也硬塞了进去【听着,我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要反抗,晓得?】她把头探向他,他能闻到她身上的中药味。
车子很快停在了一个黑沉沉的胡同里,她疯子一般的跳下车,对着来往的黄包车拼命地找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跳什么新潮的舞蹈,那姿势,真是很拉风可是也很夸张。只是对于她来说,时间是目前最要紧的事情。
她拦住了一辆黄包车,可她不满意,一连拦了三四量才停手,然后用蹩脚的中文和车夫谈价格,人家无论要多少她都给了,条件仅有一个,把她的父亲和弟弟送出城。
他们坐上了黄包车,她想用手和他们道别,可是欲语泪先下,咔嗒咔嗒的泪水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流,在这之前,她从来都是流一一滴泪或者半滴泪,剩下的无论多苦都要别回去,她真很讨厌这样,这种成串的泪水她只见过被她拿毛笔蘸鼻子的孩子流过。
他猛地从黄包车上跳了下来,第一次温存的像个丈夫,用手挡住她的脸,说【哭吧,无论多丑都没人看得见。】
她更像一个泪人儿了,抓着他白色的手臂用来擦鼻涕和眼泪,一边擦一边用手捶他的胸脯。
最后家人不得不强行把他们拆开,因为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如果超过了5:00就别想出城了,她透过泪水看见他像自己招手,她也想抬起手像他招手,可她的手似乎离不开脸上的泪珠了,擦了一遍又一遍。
她后来想起来觉得自己当年很残忍也很过分,为什么哭泣都要掩埋?为什么真情要被鄙视?可她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