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尘埃满天,四处都是断壁残垣,一片狼藉,一位少年却蹒跚着四处奔走,拿他那满是伤痕的双手不停的扒拉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突然少年止住了动作,看着手里的铃铛愣神了。
「这个铃铛是当你丢了的时候,方便我找到你的。」
「若是这个铃铛不慎丢了呢?」
「不会掉的,喏,你带上了可就拿不下来咯。」
「那你也带上吧…」
「了却此事,我想去更多地方,看更多的城镇村庄,也许可以帮一帮那些遇到困难的人。」
「好,那我就带你游山玩水,看遍世间景色,尝遍世间美食。」
少年突然惊醒,一下子坐起身,恍惚的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大脑里一团混沌,不甚清明,下意识的伸手去触摸腰间的铃铛,却摸了个空,思绪顿时清明了许多。
「逍遥...」
百里屠苏伸手按压突突跳动着的太阳穴,自蓬莱大战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李逍遥,已经一年过去了,百里屠苏想也许是他们之间没有缘分罢。本以为自己会散魂,留李逍遥一个人活在世上肯定会痛苦,可没想到自己竟然...
屠苏不笨,他大概能猜到自己重新活过来的缘由,但他始终相信李逍遥一定活在某个地方,这个地方要靠自己去寻找。所以在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后,就加紧治愈身上的伤,然后开始不停的寻找。
今天正是要去余杭镇。
屠苏低下头看着空空如也的腰间,眼角有些发酸,心里涩涩发苦,只能闭上墨眸理好心情,再睁眼时眼里只剩坚定。
收拾好行囊,屠苏拿起桌上的焚寂,踏上了他曾经和李逍遥共同走过的路,恍惚的看着四周熟悉的街道,心底涌起些许温暖,这就是他们相遇的地方。
突然前方传来一个人的叫喊。
「他们来啦!」
屠苏诧异的看着行人们留出了一条宽敞的路,后面跑来一个躲躲闪闪的少年,还有一路骂骂咧咧的妇女。
屠苏突然睁大了眼睛,在看清前面跑着的少年时,竟似有些魔怔了似的,一步也走不动了,就这么定在原地看着少年越来越近...
李逍遥最近很胆战心惊,因为他得罪了老板娘,天天得想法设法的躲开,他也想躲远点,可自他有记忆以来,他就一直呆在这里,虽然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应该出去外面有人在等他,但他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儿。这不?被老板娘逮个正着!
李逍遥看着面前呆站着的少年,慢慢止住了脚步,他觉得这个少年看上去十分熟悉,熟悉到他们似乎认识很久了,就像那种刻到骨子的熟悉感。李逍遥忽视了身后老板娘的嚷嚷,慢慢走近了那个少年。少年的五官愈发清晰起来,李逍遥的脑中却像有东西在搅拌一样,头痛欲裂,看着对面少年有些担忧的表情,李逍遥按按酸痛的太阳穴,说出的话却让面前的少年顿时苍白了脸色。
「这位少侠,我叫李逍遥,你叫什么啊?」
「百里屠苏。」
少年清淡的嗓音让李逍遥觉得熟悉得紧,却怎么没法从一片空白的脑袋里抽出一丝一毫属于眼前少年的片段。
李逍遥看着屠苏有些疏离的冷淡面孔,墨眸里没有丝毫的光彩,心下有一丝抽痛,他就是觉得眼前的少年不该是这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他应当是柔和了眉眼,唇角轻微的翘起一丝弧度,墨眸里漾着浅淡的光,微笑着听他说话。
李逍遥懊恼的想要拍拍自己的头,却用余光瞥到了对面少年弧度清浅的笑容。
Ⅱ
李逍遥看到屠苏轻微勾起了唇角,晃了晃神,然后他就听到了自己不受控制的说了一句话,声线细听还有一丝颤抖。
「屠苏,我们一起去游山玩水,看遍世间景色,尝遍世间美食吧。」
屠苏瞪大了墨眸,原本明晰的思绪顿时有些紊乱,脑海里却像是放空了一般,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什么都不想想。此时此刻他想,他是会答应的,哪怕李逍遥不记得他。他还想,这次就让他来保护他,百里屠苏不会让李逍遥再次从眼前消失,这种感受此生仅一次就够了。
「好。」
李逍遥看着百里屠苏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他仿佛能透过那层伪装看到真实的百里屠苏,就像那个真实的百里屠苏真真切切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一样,屠苏轻轻勾起唇角,唇边还有梨涡,衬得他的面部线条柔和了无数,墨眸里也重新漾起了光,是李逍遥熟悉的,喜欢的,放在心底小心封存着的那种浅淡的光芒。
李逍遥失了神,他必须承认,而且他好像还失了心,也不准确,就像是流浪了很久的心终于尘埃落定了的感觉,李逍遥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怕是都要跟他耗在一起了,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不管是幸福还是伤痛,他好像都没有办法放手了。
他李逍遥认准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我们走吧。」
李逍遥自然得牵起了屠苏的手,感受到掌心中的那只手凉凉的,纤长又骨节分明的五指被自己攥在掌心中,心底都柔软得一塌糊涂,不自觉得牵起了唇角。屠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逍遥牵着走远了,直到又听到了老板娘那尖锐的嗓音,他才感觉自己的神识回来了。
「李逍遥!你别回来了!」
李逍遥有些尴尬的瞅了一眼屠苏,再次失了神,却再也舍不得移不开视线,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并不平静的内心在努力叫嚣着什么,可他却不想理会,他想他只在乎面前这个人。面前的这个人儿跟无数次出现在梦境的人儿重合了起来,可他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他们经历些什么。屠苏见李逍遥的眸子有些失神,有些担忧的轻轻收拢了五指,李逍遥感受到了这个动作,有些认真又有些失落的说。
「屠苏,我知晓你就是我梦境中的那个人,可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这该如何是好。」
「无甚关系,想不起来便不要想了罢,不要给自己徒添烦恼。」
屠苏认真的看向李逍遥,墨眸中满满得全是李逍遥,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低下了头,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色泛起了一丝红晕。其实他本来想说,逍遥,回忆我们可以再有,但李逍遥只有此一个,他不能再失去了。可是他一看到李逍遥的眸子到嘴边的话就变了,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下,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李逍遥看着屠苏有些别扭的神情,突然就释怀了,他觉得只要屠苏还在身边就好了,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就好了。李逍遥低下头凑近屠苏的耳边,坏笑着吐出一口气,看着屠苏敏感得抖了一下身子,淡定得说了一句话。
「那我们以前就认识的话,有没有洞房啊?」
屠苏瞥了李逍遥一眼,微挣开交握的手,大步向前走去,却仍难掩被染上了粉色的耳尖。李逍遥只觉得逗屠苏是件很有趣的事儿,不免扩大了唇边原本浅显的弧度。
李逍遥牵起屠苏垂在身侧的双手,屠苏回过头有些奇怪他的这个举动,李逍遥看着屠苏的眉眼只觉得心神微漾,他的眸中清晰的倒映出屠苏的影子,光线投影在李逍遥的侧脸,把他的侧脸照得异常温柔,轻轻拉过屠苏的手把人往前一带,也不管周围是不是还有人,把屠苏紧紧抱在怀里。屠苏虽然个头高,但李逍遥抱在怀里却觉得万分契合,舍不得放手了。屠苏任由他抱着,半响也没有任何举动,只是当李逍遥把他拉出怀抱的时候,他顺势握紧了李逍遥的手,十指相扣,四目对视得一刹那,四周仿佛只剩下了他两,他们的眸中只有彼此。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我们去琴川看看吧。」
「你说去哪儿我就跟着你去哪儿,你这辈子别想甩掉我!」
「…」
李逍遥满意得笑了笑,活像只偷了腥的猫。
Ⅲ
琴川
昔日的琴川人迹罕至,连小动物都不太敢单独出来觅食,到处是破败的亭台楼阁和残砖烂瓦,然现在的琴川,仿佛已经看不到当初那场大战带来的痕迹了。街道两旁的小摊子和各种小店,还有形形色色的人们冲撞着屠苏的视线,墨眸中的光晃晃悠悠的,显得平时清冷的墨眸看起来水光潋滟。
他们过得还好吗…
这个想法只存在在屠苏的脑海里一瞬间,就被他强行驱逐出境了。他想现在这样互不干扰的平静还是很好的,他不希望再出现一次当初的琴川。
彼时,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云,还有暗淡的看不真切的太阳。
此时,蓝澄澄的天,白花花的云,还有明亮的直晃眼睛的太阳。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百里屠苏,他当初做的选择没有错,不然何来现在的太平安稳,但是…屠苏用余光瞥了一眼李逍遥,在收到他疑惑的目光时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但是这个代价有些难以忍受,他差一点就失去了,失去了他那短暂的生命中如此温暖,如此耀眼,如此乱人心扉的存在。
他想,他不是不后悔的,至少在刚得知李逍遥似乎不在了的消息时,后悔曾经短时间的霸占着他的心。但他如果不做那些事,谁还能去做呢,凡事都指望别人不是百里屠苏的性子。而如果盛世不再,哪里还会有他和李逍遥的容身之地。这么想来也就释怀了,所以他是抱着如果找不到李逍遥就跟着他离开的态度踏上旅途的。
李逍遥看向身侧自从进入琴川就明显不在状态的屠苏,担忧的蹙起了眉心,看着周围有些熟悉的街道,李逍遥的脑海深处走马灯似得出现了一幅幅画面,但他一幅都抓不到,眉心针扎似得疼,勉力压下心底的疑问和烦躁。他心底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觉得这个地方他似乎和谁一起来过,会不会是屠苏?他打心眼儿里觉得他和屠苏之前肯定经历过什么,但他什么都不问,他想一切都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
因为刚见到他的时候,周遭满是黑白的,唯有他一人是彩色的。
「逍遥,你怎么了?」
屠苏见他双眸不似先前的清明,有一丝迷惘,眸中也没有神采,就像是失了神一样。墨眸中泛起了不易察觉的担忧,伸出五指在他无神的双眸前晃了两下,见他没有反应,遂出声询问了他。
「没事,就是饿了。」
李逍遥回了魂,还没什么反应就先觉出了腹中空空,饥肠辘辘了,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傻笑着看向屠苏,屠苏吊着眼角送了一个白眼给他,然后也不理他故自往前走了。
李逍遥傻笑着看着屠苏的背影,唇角的弧度一点点消失,最后只剩下了略显僵硬的弧度,他伸出两指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活动了僵硬的双颊,扯出了属于李逍遥的痞笑才追上了屠苏。
「屠苏,我们去吃什么啊?」
「…」
「我是真饿了,不信你摸摸我的肚子!」
「…你真没事?」
「没事,就是有点头疼罢了。」
屠苏原本因为李逍遥开玩笑的话有些泛红的耳尖,在听到这句话后迅速褪去,墨眸中盛满了担忧,伸出纤细但不失力道的手指,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揉捏起李逍遥仍有些疼痛的眉心。
李逍遥瞬间失语,张大了嘴不知说什么,支吾半天仍是什么都吐不出来,倒是双颊似乎泛起了红色,踌躇的在原地磨了两下鞋底,彻底失去了反应能力。
「你脸怎么红了?」
「没…没事,我饿了,我们快去吃饭吧。」
李逍遥说完就脚底抹油的跑远了,剩下屠苏一脸莫名其妙的跟自己的手指大眼瞪小眼。
尘埃满天,四处都是断壁残垣,一片狼藉,一位少年却蹒跚着四处奔走,拿他那满是伤痕的双手不停的扒拉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突然少年止住了动作,看着手里的铃铛愣神了。
「这个铃铛是当你丢了的时候,方便我找到你的。」
「若是这个铃铛不慎丢了呢?」
「不会掉的,喏,你带上了可就拿不下来咯。」
「那你也带上吧…」
「了却此事,我想去更多地方,看更多的城镇村庄,也许可以帮一帮那些遇到困难的人。」
「好,那我就带你游山玩水,看遍世间景色,尝遍世间美食。」
少年突然惊醒,一下子坐起身,恍惚的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大脑里一团混沌,不甚清明,下意识的伸手去触摸腰间的铃铛,却摸了个空,思绪顿时清明了许多。
「逍遥...」
百里屠苏伸手按压突突跳动着的太阳穴,自蓬莱大战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李逍遥,已经一年过去了,百里屠苏想也许是他们之间没有缘分罢。本以为自己会散魂,留李逍遥一个人活在世上肯定会痛苦,可没想到自己竟然...
屠苏不笨,他大概能猜到自己重新活过来的缘由,但他始终相信李逍遥一定活在某个地方,这个地方要靠自己去寻找。所以在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后,就加紧治愈身上的伤,然后开始不停的寻找。
今天正是要去余杭镇。
屠苏低下头看着空空如也的腰间,眼角有些发酸,心里涩涩发苦,只能闭上墨眸理好心情,再睁眼时眼里只剩坚定。
收拾好行囊,屠苏拿起桌上的焚寂,踏上了他曾经和李逍遥共同走过的路,恍惚的看着四周熟悉的街道,心底涌起些许温暖,这就是他们相遇的地方。
突然前方传来一个人的叫喊。
「他们来啦!」
屠苏诧异的看着行人们留出了一条宽敞的路,后面跑来一个躲躲闪闪的少年,还有一路骂骂咧咧的妇女。
屠苏突然睁大了眼睛,在看清前面跑着的少年时,竟似有些魔怔了似的,一步也走不动了,就这么定在原地看着少年越来越近...
李逍遥最近很胆战心惊,因为他得罪了老板娘,天天得想法设法的躲开,他也想躲远点,可自他有记忆以来,他就一直呆在这里,虽然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应该出去外面有人在等他,但他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儿。这不?被老板娘逮个正着!
李逍遥看着面前呆站着的少年,慢慢止住了脚步,他觉得这个少年看上去十分熟悉,熟悉到他们似乎认识很久了,就像那种刻到骨子的熟悉感。李逍遥忽视了身后老板娘的嚷嚷,慢慢走近了那个少年。少年的五官愈发清晰起来,李逍遥的脑中却像有东西在搅拌一样,头痛欲裂,看着对面少年有些担忧的表情,李逍遥按按酸痛的太阳穴,说出的话却让面前的少年顿时苍白了脸色。
「这位少侠,我叫李逍遥,你叫什么啊?」
「百里屠苏。」
少年清淡的嗓音让李逍遥觉得熟悉得紧,却怎么没法从一片空白的脑袋里抽出一丝一毫属于眼前少年的片段。
李逍遥看着屠苏有些疏离的冷淡面孔,墨眸里没有丝毫的光彩,心下有一丝抽痛,他就是觉得眼前的少年不该是这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他应当是柔和了眉眼,唇角轻微的翘起一丝弧度,墨眸里漾着浅淡的光,微笑着听他说话。
李逍遥懊恼的想要拍拍自己的头,却用余光瞥到了对面少年弧度清浅的笑容。
Ⅱ
李逍遥看到屠苏轻微勾起了唇角,晃了晃神,然后他就听到了自己不受控制的说了一句话,声线细听还有一丝颤抖。
「屠苏,我们一起去游山玩水,看遍世间景色,尝遍世间美食吧。」
屠苏瞪大了墨眸,原本明晰的思绪顿时有些紊乱,脑海里却像是放空了一般,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什么都不想想。此时此刻他想,他是会答应的,哪怕李逍遥不记得他。他还想,这次就让他来保护他,百里屠苏不会让李逍遥再次从眼前消失,这种感受此生仅一次就够了。
「好。」
李逍遥看着百里屠苏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他仿佛能透过那层伪装看到真实的百里屠苏,就像那个真实的百里屠苏真真切切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一样,屠苏轻轻勾起唇角,唇边还有梨涡,衬得他的面部线条柔和了无数,墨眸里也重新漾起了光,是李逍遥熟悉的,喜欢的,放在心底小心封存着的那种浅淡的光芒。
李逍遥失了神,他必须承认,而且他好像还失了心,也不准确,就像是流浪了很久的心终于尘埃落定了的感觉,李逍遥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怕是都要跟他耗在一起了,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不管是幸福还是伤痛,他好像都没有办法放手了。
他李逍遥认准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我们走吧。」
李逍遥自然得牵起了屠苏的手,感受到掌心中的那只手凉凉的,纤长又骨节分明的五指被自己攥在掌心中,心底都柔软得一塌糊涂,不自觉得牵起了唇角。屠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逍遥牵着走远了,直到又听到了老板娘那尖锐的嗓音,他才感觉自己的神识回来了。
「李逍遥!你别回来了!」
李逍遥有些尴尬的瞅了一眼屠苏,再次失了神,却再也舍不得移不开视线,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并不平静的内心在努力叫嚣着什么,可他却不想理会,他想他只在乎面前这个人。面前的这个人儿跟无数次出现在梦境的人儿重合了起来,可他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他们经历些什么。屠苏见李逍遥的眸子有些失神,有些担忧的轻轻收拢了五指,李逍遥感受到了这个动作,有些认真又有些失落的说。
「屠苏,我知晓你就是我梦境中的那个人,可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这该如何是好。」
「无甚关系,想不起来便不要想了罢,不要给自己徒添烦恼。」
屠苏认真的看向李逍遥,墨眸中满满得全是李逍遥,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低下了头,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色泛起了一丝红晕。其实他本来想说,逍遥,回忆我们可以再有,但李逍遥只有此一个,他不能再失去了。可是他一看到李逍遥的眸子到嘴边的话就变了,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下,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李逍遥看着屠苏有些别扭的神情,突然就释怀了,他觉得只要屠苏还在身边就好了,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就好了。李逍遥低下头凑近屠苏的耳边,坏笑着吐出一口气,看着屠苏敏感得抖了一下身子,淡定得说了一句话。
「那我们以前就认识的话,有没有洞房啊?」
屠苏瞥了李逍遥一眼,微挣开交握的手,大步向前走去,却仍难掩被染上了粉色的耳尖。李逍遥只觉得逗屠苏是件很有趣的事儿,不免扩大了唇边原本浅显的弧度。
李逍遥牵起屠苏垂在身侧的双手,屠苏回过头有些奇怪他的这个举动,李逍遥看着屠苏的眉眼只觉得心神微漾,他的眸中清晰的倒映出屠苏的影子,光线投影在李逍遥的侧脸,把他的侧脸照得异常温柔,轻轻拉过屠苏的手把人往前一带,也不管周围是不是还有人,把屠苏紧紧抱在怀里。屠苏虽然个头高,但李逍遥抱在怀里却觉得万分契合,舍不得放手了。屠苏任由他抱着,半响也没有任何举动,只是当李逍遥把他拉出怀抱的时候,他顺势握紧了李逍遥的手,十指相扣,四目对视得一刹那,四周仿佛只剩下了他两,他们的眸中只有彼此。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我们去琴川看看吧。」
「你说去哪儿我就跟着你去哪儿,你这辈子别想甩掉我!」
「…」
李逍遥满意得笑了笑,活像只偷了腥的猫。
Ⅲ
琴川
昔日的琴川人迹罕至,连小动物都不太敢单独出来觅食,到处是破败的亭台楼阁和残砖烂瓦,然现在的琴川,仿佛已经看不到当初那场大战带来的痕迹了。街道两旁的小摊子和各种小店,还有形形色色的人们冲撞着屠苏的视线,墨眸中的光晃晃悠悠的,显得平时清冷的墨眸看起来水光潋滟。
他们过得还好吗…
这个想法只存在在屠苏的脑海里一瞬间,就被他强行驱逐出境了。他想现在这样互不干扰的平静还是很好的,他不希望再出现一次当初的琴川。
彼时,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云,还有暗淡的看不真切的太阳。
此时,蓝澄澄的天,白花花的云,还有明亮的直晃眼睛的太阳。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百里屠苏,他当初做的选择没有错,不然何来现在的太平安稳,但是…屠苏用余光瞥了一眼李逍遥,在收到他疑惑的目光时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但是这个代价有些难以忍受,他差一点就失去了,失去了他那短暂的生命中如此温暖,如此耀眼,如此乱人心扉的存在。
他想,他不是不后悔的,至少在刚得知李逍遥似乎不在了的消息时,后悔曾经短时间的霸占着他的心。但他如果不做那些事,谁还能去做呢,凡事都指望别人不是百里屠苏的性子。而如果盛世不再,哪里还会有他和李逍遥的容身之地。这么想来也就释怀了,所以他是抱着如果找不到李逍遥就跟着他离开的态度踏上旅途的。
李逍遥看向身侧自从进入琴川就明显不在状态的屠苏,担忧的蹙起了眉心,看着周围有些熟悉的街道,李逍遥的脑海深处走马灯似得出现了一幅幅画面,但他一幅都抓不到,眉心针扎似得疼,勉力压下心底的疑问和烦躁。他心底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觉得这个地方他似乎和谁一起来过,会不会是屠苏?他打心眼儿里觉得他和屠苏之前肯定经历过什么,但他什么都不问,他想一切都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
因为刚见到他的时候,周遭满是黑白的,唯有他一人是彩色的。
「逍遥,你怎么了?」
屠苏见他双眸不似先前的清明,有一丝迷惘,眸中也没有神采,就像是失了神一样。墨眸中泛起了不易察觉的担忧,伸出五指在他无神的双眸前晃了两下,见他没有反应,遂出声询问了他。
「没事,就是饿了。」
李逍遥回了魂,还没什么反应就先觉出了腹中空空,饥肠辘辘了,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傻笑着看向屠苏,屠苏吊着眼角送了一个白眼给他,然后也不理他故自往前走了。
李逍遥傻笑着看着屠苏的背影,唇角的弧度一点点消失,最后只剩下了略显僵硬的弧度,他伸出两指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活动了僵硬的双颊,扯出了属于李逍遥的痞笑才追上了屠苏。
「屠苏,我们去吃什么啊?」
「…」
「我是真饿了,不信你摸摸我的肚子!」
「…你真没事?」
「没事,就是有点头疼罢了。」
屠苏原本因为李逍遥开玩笑的话有些泛红的耳尖,在听到这句话后迅速褪去,墨眸中盛满了担忧,伸出纤细但不失力道的手指,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揉捏起李逍遥仍有些疼痛的眉心。
李逍遥瞬间失语,张大了嘴不知说什么,支吾半天仍是什么都吐不出来,倒是双颊似乎泛起了红色,踌躇的在原地磨了两下鞋底,彻底失去了反应能力。
「你脸怎么红了?」
「没…没事,我饿了,我们快去吃饭吧。」
李逍遥说完就脚底抹油的跑远了,剩下屠苏一脸莫名其妙的跟自己的手指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