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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个**!你亲娘就是只老鼠,你亲爹比希特勒都臭……”
阿吐死死的盯着闹钟,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与秒针相辅相成,只待结束。就剩几秒钟了,再忍耐一会,阿吐就能理所当然的把他的钱装进口袋。
“好了,好了”阿吐不耐烦的说“时间到了,赶紧给钱,一分钟十块,一共五分钟。”
他面目狰狞的掏出钱包,把单薄的钞票揉成了一团,随后狠狠地摔在了地砖上,然后扭头就走。
三百六十行,日月新行入。现如今,
在“语言发泄服务业”这行有着非常大的空缺,阿吐趁虚而入,第一个加入了这份“自取侮辱的工作”。这是个无本万利的活。阿吐认为自己拥有一颗刀枪不入之心,无论顾客怎么骂,他都不会面露怒色。干这行,只要想得开,能忍,准能挣大钱,绝对不愁没生意做。
起初,他是摆地摊卖煎饼的,直到一天,一个傻瓜不知道吃了什么,拉肚子了,非得赖着阿吐,硬说是他煎饼的问题。就算是煎饼的问题,阿吐也不想对他进行任何赔偿。
在一阵讨价还价后,那个傻瓜阴里怪气的说:“要赔钱你也不愿意,也不太可能,但这事我又不能想就这么算了。”他咳嗽了两声“我看这样吧,为了让你‘问心无愧’,我诅咒你,以此作为代价,你看怎么样?”
阿吐同意了。接下来的一分钟(也许多了那么个几秒)里,那个傻瓜把他家里祖祖孙孙全都骂了一遍,言语之难听,语气之粗鲁,简直让人想毁灭世界。就在此时,这个因转换角度所得来的想法一瞬而过,但好在它的影子留了下了。那个傻瓜走了,这辈子阿吐都不会再碰见他了。没有什么太激烈的挣扎,反正又不会脱层皮、掉块肉,有何不可?于是第二天,他的新生意就在路边开业了。
截止今天正好一个星期,他比想象中的赚了更多。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能预测明年能发生什么了。强大的道德约束与反抗精神让任何一家公司的客服人员都恕难从命,因为公司不愿为此支付额外的补偿。阿吐觉得只要运气够好,他就有信心把这行发展壮大。投资、开公司、当董事、发福利、做慈善……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想都让人兴奋不已。虽然有些腼腆的顾客咽了好几次吐沫都难以出口成脏,还不停的东张西望,即便他们提前交钱也是如此。看来任重而道远。
做生意就像钓鱼,只要鱼饵够好,就不愁没鱼上钩。又来了一个。他戴着眼镜,皮肤粗糙,发型整整齐齐、中规中矩,皮鞋上有点灰尘,但总体来看还算体面。这种人一般大约三四十岁,开车又慢又稳,执政党在他们眼里永远不堪,且布兜里随时都揣着一盒烟。他们要么在体制内,要么就在电子厂,反正都成家立业了,半个身子都入土了,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他皱着眉头,诺有所思的摸着下巴,浏览着阿吐身边的说明版,仿佛见怪不怪。
“我可以诅咒你吗?”他边问边掏出钱包。
阿吐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因为他觉得诅咒和辱骂没什么区别。
“是的,当然可以。”
钞票已经见红了,没有不收的道理。阿吐接住了钱,他即刻开口:“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你……”他欲言又止,随后左顾右盼,难言其因。接着朝北一路小跑,像是在躲避什么。直到最后才冲进了一辆灰色的面包车里。
阿吐突然感觉浑身热的发麻。莫名其妙!他为什么走了?他在搞什么名堂?到底发生了什么?管他的,反正得来全不费工夫。
人生就像眼前这形形色色、匆匆而过的路人,来了去,去了来,走了回,回了走,奔波在这混凝土丛林中,永无休止。如果死亡能让这一切彻底终止,那我们现在所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延这一刻的到来。如果将人生全权交给命运,我们的很多亲朋好友也许早已化为一把灰烬,并随风而过。死亡总是那么令人感到悲伤,充满了阴森恐怖。
阿吐还不想死,最好永远都别死。那个戴眼镜的家伙终究改变了他,甚至是他的命运。接下来,又来了大约三四个人。他们一个比一个刁钻古怪、难以伺候,甚至有个胖子还差点和他大打出手,最后连钱都没给。那个诅咒了他的男人,在心中挥之不去。他试图挣脱,但总是越陷越深,如同一道道阴影。阿吐不停地告诉自己,他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一个离死亡仅一步之遥的**……一点用也没有!阿吐甚至开始怀疑在他后面的所有顾客都跟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难道是他的仆从?他或许是某个中世纪的巫师,活了几千年,现在隐藏在民间,准备咒杀任何一个人类先行者。也有可能是某个邪教集团位高权重的教主,想在大街上随便杀两个人玩玩……不!是这样,一定是这样!那个男人施完咒后想赶紧跑,以免惹得一身骚。这一切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他就知道,这行根本干不得,他们语出伤人,宛如利刃,早晚会把他开膛破肚。
这活不能再干了。阿吐急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当他急急忙忙的跨上马路时,一辆轿车飞奔而来,差点就把他撞上西天。那个司机骂他不长眼睛,但一点要付钱的意思都没有。过了马路,他急忙把那些脏的东西丢进垃圾桶,希望能借此破除诅咒。可事实证明,就连天上的太阳也不肯放过他,即便费劲热量,也得把他给热死、热残。
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复兴语言发泄服务业的重任随便交给那个倒霉蛋吧,管他西装革履还是人摸狗样,他爱对下属指指点点的都随他便,只要他不被诅咒那就什么都好说。
一路跌跌撞撞、提心吊胆,任何有可能使他殒命的东西都有敬而远之。即便像闯过鬼门关那样回到家中,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没人能向他保证打一个喷嚏房顶不会塌;喝一口热水不会被活活呛死;盘子里的蘑菇没毒。他终日活在可能的与世诀别中。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也许有一个刺客正躲在角落里,他想要干掉阿吐,不求钱财,只为实现诅咒。生命中的紧要关头总是痛苦而漫长。直到阿吐把自己的灵魂彻底剥离出肉体,今天才算完。
第二天早晨,阿吐不敢掀开被子,他畏缩在床上,生怕走出房间时崴到脚,一个不小心磕到凸起的地砖上死于非命。已经中午了,他必须起来去厨房找吃的,要不他就得饿死在这,但谁又能保证食物里没毒呢?
人的生命如此脆弱,这与我们含辛茹苦所建立起的文明截然相反。死神会永远紧跟在我们身后,并美名其曰为守护、保佑我们,还坚称他将会成为我们最后的依靠。我们不能总是回头望向背后。他的镰刀紧握手中并向你微笑着,就像一个纯真的四岁小孩。告诉自己,后面什么都没有,大胆的向前走,死亡的恐惧自然而然便会灰飞烟灭。
命运总是如此残酷。阿吐终于决定***的豁出去了,不在乎这条命了。他要挣钱,他要吃饭,他要活着,他要重操旧业,继续在街边做小吃的生意,以此来继续维持生计。如上所说,只要你不疑神疑鬼的不停回头,那么可怜的死神就永远威胁不到你——至少在你有生之年——人总有一死。
终于,他来了,他终于来了。那个玩弄别人生命于鼓掌之中的诅咒家又想干什么?要拿走我辛辛苦苦挣来的所有钱吗?阿吐想到,都给他,都给他吧,如果他想要的话,就都给他吧。他阴森森的向阿吐走来,后者停下了手里的所有工作,呆若木鸡的看着他。周围没有其他人。那个男人还是和他第一次见到的一样,沧桑中带着冷静的体面,只不过这次头发有点稍乱。
阿吐紧张到爆炸,他站在原地,全身如冰封般僵硬。他不敢随便乱动,仿佛真的命悬一线。
“把钱都给他,要是他要的话。把钱都给他,如果他想要的话……”阿吐反复在心里念叨着,他不想在临死前显得太过愚蠢。如果有必要的话,他可以跪下来求他饶自己狗命一条,他还可以把自己的尊严全部扔在那个诅咒者的脚下。他不会跑,因为无论天涯海角恐怖的诅咒都会如影随形,直到天诛地灭。阿吐只能求他,拼命的求他。
“嘿,兄弟,我看你好像有点面熟”那个男人开口说话了。此时,阿吐的脑子里除了双膝着地、哭天喊地外,什么都不敢想,这么厉害的人肯定会读心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就是那个给钱就能随便骂的人吧?对吧?你干过这行”见阿吐呆呆的站在原地,两眼放空,毫无反应,那个男人便点了根烟,随后继续说道“我记得,我给了你一百块钱,但是还没来得及享受花掉它的乐趣,我就走了。”
“你为什么要走?”阿吐使劲咽了下口水“我是说,你为什么要走?”
“我在等人,呃……”他犹豫了一会“一个朋友,有些日子没见了。他开着面包车来的。我不想为了那一百块钱跟你争论不休,我得赶紧走。”
阿吐长松一口气,随即立刻将身体解禁。他不是什么长命百岁的的中世纪巫师,更不是位高权重的邪教教主,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唉,当时只是觉得新鲜,没想到竟然为此浪费了一百块钱。”那个男人笑了笑,露出了满口黄牙“现在能退款吗?反正看样你也不干了。”
阿吐用油腻的手擦了下鼻子,用见鬼的口气,对眼前这位害死猫的家伙说:“去你的吧,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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