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将左臂向身后藏了藏，白笙打开了房门，一眼就看到自家老爹坐在沙发上，膝上正倒扣着一本书，听到她进来向后一仰，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并不看她，只阖了眼问道，“莠（yǒu）娘，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白笙小名唤作莠娘，取自《诗经》中的'无田甫田,维莠骄骄'，平日里只有亲近的人才这般唤她。
白笙见白老爷面上无喜无怒，一时看不透他的心情，只好笑了笑说道，“今日去梨园听了二爷唱戏，一时高兴，便听的久了些，忘了时辰。”
白老爷右手覆于书上，食指轻轻摩挲着书籍的边角，并未睁眼，口中道，“听戏？若只是听戏会落得一身狼狈？”
白笙愣了愣，心说怎么这老头何时有了这等本事，便是不睁眼都知晓我现在的模样？转念一想，应是刚才来禀报的小厮告诉他的，于是立刻拿出了上楼时想到的说辞，“不过是和别人切磋了几下。”
白老爷语气依旧平淡，“只是切磋？”
白笙顺溜的点头道那是自然，随即试探着开口，“爹，我听林叔说您有事找我？”
此时白老爷缓缓睁开眼，大概是坐的久了，一边起身舒展身躯，一边慢悠悠道，“是有件事，今日陆建勋邀我明日去长兴楼小聚，你随我一同去。”
这陆建勋白笙曾听说过，此人就是个笑面虎，满腹阴谋诡计，表面上笑的和气，心里指不定在打什么主意。
再说这白家老爷，名为白庆安，如今是长沙一个实力雄厚的军阀，军功全是靠着自己和一帮兄弟出生入死打下来的。
白庆安本是东北人，在东北时便有一定势力，且对日本人深恶痛绝，1931年日本人炮轰东北时带着亲兵杀了不少日本人。只是当时的上峰下令采取不抵抗政策，白庆安一腔热血，本想殊死抵抗也不后退一步，就在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准备出发时却看见了当时仅有十二岁的白笙。
白笙的头发散在身后，不哭不闹，只是赤着脚安静的站在门口看着他，眼中无一丝一毫的情绪。白庆安心中猛地一疼，走过去蹲下身来摸着白笙的头，面上神情复杂。白笙偏头依偎在白庆安怀中，将重心都托付了出去，轻声问道“爹，您也要走了么？”
白庆安心头一震，身体竟几不可闻的发起抖来，最终紧紧将白笙抱在怀中，哽咽道，“莠娘，不走，爹不走，爹一直在你身边，我们一起走。”

白庆安怜惜白笙自幼丧母，平时便极为宠爱，当时大战在即，心中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稚女，心里担忧着在这乱世之中，若是没了自己，莠娘身边便再无一人可以依靠。
白庆安叹了口气，暗道自古以来便是忠义两难全，为了莠娘，他终究只能负了大义，成全小义。
后来他带着白笙一路南下，途中军队不断壮大，那时的湖南还未被战火波及，所以才在长沙落脚。
这些都是前话，再说回陆建勋，白笙因为自家老爹的军方身份，知晓陆建勋是长沙的情报处处长，也知道这陆建勋一直与张启山政见不合。
白笙曾听白庆安说过，张启山为人豪爽，性格大开大合，是老九门中少有的能干大事的人，心怀家国天下。
张启山身为长沙布防官，便是长沙城最高的军事指挥，军衔少将。而陆建勋作为长沙情报处处长，军衔大校，虽说比张启山低了一级却也不容小觑。
这边白笙听到白庆安的话后微微瞪大了眼，失声道，“为何我也要去？”
白庆安双眸微睐，目光锐利，声音不大，却字字威严，“为何？我看你最近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一个姑娘不好好在家学女红，天天往外面跑，回来这么晚也就罢了还到处给我惹是生非，你看看有哪个姑娘家像你这般！我若是再不管管你莫不是还要去街上学做那地痞流氓？”
“我哪有到处惹事生非了。”白笙撇撇嘴道，“我不要同你去见那陆建勋。”

白庆安闻言猛地转头，怒极反笑道，“好，你若是不去那便在府中关上半月禁闭，好好收收你的性子！”
白笙见白庆安是真的动了怒，抿了抿唇，连忙低头妥协道，“好好好，我去便是。”
白庆安上下打量了白笙几眼，忽然目光一凝，眉头便是一皱，问道，“你的鞋呢？还有胳膊怎么了？怎的一直背在身后？”
白笙心头一突，打了个哈哈道，“高跟鞋太磨脚，我嫌碍事，便扔在半路了。”
白庆安已然察觉出不对，扬声道，“我问你胳膊怎么了？”

第七章•完。

第八章
白笙眨了眨眼，神情悠然，退后几步摇头道，“没怎么阿。”
白庆安不再开口，上前几步就扯过白笙的左臂，入眼的是早已被血染红的布料。
手指触及到伤口的一瞬间，白笙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白庆安看在眼中，面上全然是心疼，口中却责备道，“不是切磋么？怎的也弄成这个样子？来人，拿伤药来！”
屋内的灯光很亮，映的白笙眼中似有一簇极亮的火光在摇曳，她柔声道，“爹，没事的，莠娘不疼。”
此时管家已拿了药过来，白庆安拉过白笙坐在沙发上，小心地为她上药。白笙看着白庆安的动作，忽地扬唇笑道，“爹，我不疼，真的。”
白庆安停了动作，抬头看着白笙，半晌，叹了口气，“莠娘，你这孩子打小便是疼的紧了也向来不肯喊一句的，性子那么倔，同你娘一样，什么都爱自己扛着。”
白笙慢慢敛了笑容，轻声叫道，“爹……”
白庆安动作轻柔的为白笙缠上纱布，口中道，“莠娘阿，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日本人眼看就要兵临城下了，要是爹……爹只担心你一个人孤苦无依。
白笙将头埋入白庆安的颈间，平稳了呼吸，许久才道，“爹，您的心中有家国天下，有黎民百姓，你只管去守着，不必顾虑我。”
白庆安轻拍着白笙的背，带着些安抚的性质，转移了话题，“好了，莠娘乖，告诉爹，谁将你伤成这样？”
白笙没有抬头，声音从白庆安的颈间传出来，有些沉闷，“不过是几个在梨园闹事的沙客罢了。”
白庆安手上动作一顿，“沙客？我看这伤口不像普通利器所致，倒有几分像是九爪钩，那二月红的徒弟陈皮……用的可是九爪钩？”
白笙面上毫无波澜，语气淡淡，“我与陈皮素不相识，他又如何伤我？”
白庆安疑惑道，“当真？”
白笙轻笑几声，额头抵在白庆安颈间用力的蹭了蹭，“自然是真的，女儿何时诓过您？”
白庆安将白笙的碎发拨至耳后，声音柔下来，“那陈皮心狠手辣，为人阴险狠戾，你切莫要去招惹。”
白笙闭目，睫毛轻轻颤了颤，说好。随后有些疲惫的同白庆安道了晚安就回了房间沐浴休息。
第二日上午，白笙被丫鬟叫醒，坐在床边惺忪着眼，心中实在不想起床。曦光透过雕花窗子照进来，花菱和着窗外的树影斑驳的洒在地上。白笙看着那影子愣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洗漱。
白笙本来已经穿上军装，打算到军营里和宪兵一起操练，只是刚试探着抬起胳膊就扯到了左臂的伤口，钻心的疼痛顺着胳膊蔓延到四肢百骸。白笙咬了咬牙，垂眸看向伤臂，心中恼火，“这账我早晚要同那橘子皮讨回来。”
正腹诽着，丫鬟在一旁轻声提醒道，“小姐，是不是该去梳妆一下准备同老爷出去了？”
白笙叹了口气，抬手掐了掐眉心，无奈道，“走吧。”

白府的车子到了长兴楼时陆建勋已经让人备好了饭菜，见到白庆安和白笙后起身迎了上来，面上已带了三分笑意，“白长官肯赏脸，实属陆某人的荣幸。”
白庆安入了座，同样客气的回道，“陆长官说的哪里话，陆长官年轻有为，你的邀请我自然不会不来。”
陆建勋摆手直道不敢当，转了眼看向白笙。
白笙今日挽了发簪，几缕碎发顺着耳后垂至肩头，眉眼间顾盼生姿。
陆建勋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笑容深了几分，“这位便是令千金白笙白小姐吧？陆某人对白小姐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同传闻一样清雅动人，绝世独立。”
白笙闻言笑笑，礼貌中带着疏离，“陆长官谬赞了，白某不过是空有一副皮囊罢了。陆长官作为长沙的情报官，整个长沙的情报都在您的掌控之中，着实当得起年轻有为四个字，白某实在惭愧。”
陆建勋朗声笑道，“白小姐是女子，这样便已很好，可陆某人到底是个男子，需要建功立业的。”语罢看了看白笙包着纱布的左臂，状似关心道，“白小姐受伤了？”
白笙淡淡一哂，不冷不热的道，“无妨，多谢陆长官关心。”
陆建勋是个聪明人，见状也不再问下去，脸上恢复了一贯的笑容，“白长官，白小姐，吃菜，快吃菜。”

第八章•完。

第九章
白笙素来喜甜食，今日没什么胃口，只挑着桌上的八宝蜂蜜木瓜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听着旁边两人你来我往的寒暄心中是在烦闷，于是以手支颐，转头看向楼外。
陆建勋将雅间定在长兴楼的二楼，坐在窗边向外看去，半条街的光景一览无余。
街上是络绎不绝的行人，街边是叫卖的商贩，白笙的视线顺着街道一点点往远飘去。
远处走来一队士兵，这些士兵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甚至连腿的抬起幅度都一样。领头的那人军装与身后的士兵不同，军靴一直长到膝下。
白笙凝了凝目光，直觉那人有几分熟悉，仔细看去，正是一袭军装英姿飒爽的张副官。再看看副官身后的士兵，顿时明白过来副官是在巡街。
白笙不由感叹这张副官认真起来的时候面容冷峻，周身的气场也十分强大，只不过之前一直在佛爷身边，不显山不露水罢了。
白笙看了一会就移开了视线，四散的目光却在一个商贩的摊子前捕捉到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
陈皮！

看到陈皮的瞬间白笙眯起了眼睛，视线紧紧追随着他。
只见陈皮四下看了看，觉得似乎是没人注意他后把手里的东西往怀中一揣就向前走去。
白笙愣了愣，回忆起刚刚看到的他手中的东西，是糖油粑粑。
他好像……比自己还大了一岁吧，想不到陈皮一个大男人也爱吃甜食？看他的模样似乎也是生怕别人瞧见了笑话他。
白笙的唇不可抑制的扬了起来，那笑落在陆建勋眼中，只觉得白笙原本清雅的面容一瞬间生动了起来，不禁呆了呆。
此时陈皮已经看见了张副官，也不行礼，就径直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白笙存了戏弄的心思，拿起桌上的橘子，在手中低低的抛起又接住，猛地朝走到楼下的陈皮丢去。
陈皮的反应异于常人，在这一瞬间已经反应了过来，并未转头，眼神一动，只一抬手就抓住了原本冲着他脸飞去的橘子。
白笙本就没想着用一个橘子伤到他，只是饶有兴趣的等着他的反应。陈皮看了看手里的橘子，似乎是诧异了一下，随即抬头向橘子飞来的方向看去。
见陈皮发现了她，白笙倒也不闪不避，眼睛一弯就冲着他笑了起来。
陈皮仰头直视着楼上冲他笑的灿烂的人，女子的眉眼葳蕤生光，那笑容明晃晃的，或许是太阳太耀眼了，他有些失神。
那一瞬间周围所有的声音和色彩仿佛都消失了，只余下她的眼睛，清澈中潋滟着笑意。
路过的行人匆忙间撞了站在街道正中的陈皮一下，陈皮被这一下撞的猛然清醒过来。楼上的白笙见陈皮没动作，用口型无声的比道，“给你吃”。
陈皮看了看手中的橘子，又看了看白笙，脸色逐渐阴沉下来，随即一用力把橘子扔回了楼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白笙吓了一跳，连忙接住橘子，看着陈皮黑着脸离开的背影嘀咕，“这臭橘子皮，爱吃不吃。”
对面的陆建勋看着白笙，喝了口茶微微笑道，“刚才可是有白小姐的朋友在楼下？”
白笙抬起眼看他，点头说是，复低下头剥着手中的橘子，将眼中的情绪藏在低垂的眸中。
对面的男人明明是在笑着，白笙却本能的感觉到危险，也或许……是她想多了。不过能坐上情报处处长这个位置的，就算不是恶人，也绝非什么良善之辈。
从长兴楼出来时已经是午后了，白笙同白庆安一起坐在车的后座上，似乎是随口问道，“爹，您一会儿要去哪儿？”
白庆安本是透过车窗看着街道，闻言转过头来，“我一会儿还有公务要处理，要去军营。”
白笙眼睛一亮，只一瞬间神色又恢复如常，“这样啊。”
白庆安瞥她一眼，阖上目，悠悠开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么？不过就是想着我回了军营，没人管你，你便可以不用在府中呆着了。”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识破，白笙讪讪笑了笑，凑过去道，“爹，女儿一个人成天在家好生无聊的，只差没蹲在墙角挠墙了。”
白庆安斜睨着眼看她，“莫不是还要去二爷那里？”
白笙两手挽着白庆安的右臂轻轻摇晃着撒娇，“爹，您也知道女儿平日里就好听二爷的戏，今天我也陪你和那陆建勋吃了饭，你就让我去嘛。”

第九章•完。

今天有吗？

第十章
白庆安面色依旧严肃，眼中却柔和下来，最终无奈道，“让你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刚受了伤，切不可再做那出头之事。二月红到底是九门中人，你还当真以为那日你若是不出手二月红便能吃了亏去？且不说他二月红本身武艺高强，就说他那徒弟陈皮又岂是个好惹的货色？”
白笙一看有戏，忙陪着笑，“那是自然，女儿只听戏，其余的一概不掺合。”
白庆安摇了摇头，叹气道，“你啊，早些回来。”
说话间，车子已经驶到了梨园门口，白笙吩咐司机停了车，下车后冲着车里的人歪歪斜斜打了个军礼，逗笑了白庆安。
白笙见白庆安笑了，放下心来，转身进了梨园。
刚一进堂中，红府的管家便迎了上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道，“白小姐，您来了，我家二爷已经为您在前排留好了座，请随我来吧。”
白笙惊讶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点头浅笑道，“如此便多谢二爷了。”
管家回着笑摇摇头，“二爷吩咐了，白小姐不必如此客气。”
随管家入了座后，白笙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斜斜的倚在椅子上。不多时，戏已开场。
白笙看着台上的二爷，不禁入了神。
低吟浅唱，百转千回，字正腔圆，眉眼风流入骨，真真是举世无双。
就在白笙低头品茶时，猛然间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于是迅速扭头探寻的看去，正对上陈皮的眼。

见是陈皮，白笙眼睛一眯就冲着他笑了起来，眼波流转间自有万种风情。
白笙今日穿了霜色的旗袍，颜色虽素雅，在人群中却仍然十分瞩目。
与白笙对视的瞬间，陈皮呼吸一滞，随后黑了脸，轻哼一声调头离开，却在转身的瞬间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几乎不受控制的心跳声。
白笙坐在椅子上，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怎么他一见到自己就没有好脸色？难不成自己长的吓到他了？低头撇了撇嘴，又冲着陈皮丢出一个白眼，“这臭橘子皮。”
片刻后戏散了场，看客逐渐散去，白笙却在人潮喧闹中仍旧闲倚在座位上没动，只托了茶盏低眉浅呷。果然没一会儿，红府的管家便在意料之中的来了，恭敬地请白笙稍等片刻，说是二爷正在卸妆。
白笙点头，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品茶，眉眼氤氲在茶水升起的雾气中，愈发的眉目如画。没过一盏茶的功夫，二月红一挑帘子，下了台，口中道，“让白小姐久等了。”
白笙不疾不徐的放下茶杯，站起身笑道，“不妨事。”随后直视着二月红，目光灼灼，“不知二爷找白笙来所谓何事？”
二月红怔了怔，接着大笑起来，眼眸深处带了不易察觉的欣赏，“白小姐如此直爽，那在下也不妨直说了，在下，确有一事相求。”
白笙微微笑了笑，神色如常，也不托大，“二爷请说，若是白某能帮的上的，定当全力以赴。”
二月红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在下……希望白小姐日后得空可以常去府上同在下的夫人坐一坐。其实……本不欲麻烦白小姐的，只是在下平日里相熟的女子只白小姐一人，不得已之下才扰了白小姐。”顿了顿又道，“若是白小姐不便，在下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
白笙看着他，目光明澈，像是在顾虑什么，缓缓道，“白某并无不便，只是夫人她？”
二月红知她心中所想，抿了抿唇，放低了声音道，“在下的夫人素来身子弱，恐她出来受了风寒，可每日瞧着她也实在是烦闷，在下愚笨不会讨女孩子欢心，这才来麻烦白小姐，想着同是女子，年龄又相近，到底会好相与一些。”
白笙闻言嘴角微翘，笑意从眼底蔓延上来，语调轻扬，“二爷对夫人当真是呵护有加。”
二月红看她神情，知道她此话是出自真心，温声道，“在下在此先谢过白小姐。”
白笙摆手，笑的嫣然，“区区小事，二爷不必放在心上。白笙不是医者，对夫人的病无能为力，也只能尽些绵薄之力。”
“劳烦白小姐了。”二月红垂眸看了看白笙的左臂，他从刚才起就注意到了她缠着纱布的胳膊，此时得了空，关怀道，“白小姐这是？”
白笙顺着二月红的视线看去，笑容不减，口中淡淡道，“多谢二爷关心，不过是操练时受了些轻伤，不碍事，白笙明日便去府上拜访夫人。”语罢，颔首道，“二爷若是没有其他事，白笙便先行离开了。”

二月红点头，送了白笙出去，若有所思地看着白笙离去的背影，暗道这女子心思细腻又太过聪明。随后摇了摇头，转身进了梨园。
第二日上午，白笙早早醒来，只着单衣开了窗。昨夜下过小雨，晨间的空气带着雨后特有的清凉。不由感叹南方与北方果然是不同的。江南的雨偏柔和，多是绵绵细雨。北方却常常是刚劲的大雨，虽然也不是没有小雨，却总比南方少了几分柔和与哀愁。就如同是江南的温婉女子与北方灵动豪爽的女子一般，无谓哪种更动人，不过是各有风情。
此时白笙斜倚在窗棂上，半眯了眼，惬意的看向虚空远方。一片宁静中，门外突兀的传来丫鬟的通报声。白笙并未起身，只懒懒道了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