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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难得的心情好,金元植睡得香。早上醒来,他自然地去床头柜上拿手机看时间,韩相爀的消息提醒在屏幕上显示了好几条,一面都放不下。
他呻吟一声,咕哝着什么,把手指插在头发里按揉着紧绷的头皮,眼前灰蒙蒙一片到有些看不清手机屏幕。直到神游的思绪回笼,视线聚焦,他才看清了韩相爀究竟在昨天半夜凌晨三点给他发了什么。
【你给李弘彬刷跑车干嘛?】
【你疯啦?!】
【你看上人家了?你怎么这么饥渴!你认识他才几天啊?你们有什么沟通不?你对他有什么了解吗?】
【回话啦哥,急急急!】
【...】
【噢,现在三点,你睡这么早啊!神奇了!】
【要是喜欢李弘彬也不要用这种方式追他!】
【看到消息给我回复!】
金元植指纹解锁屏幕,看着聊天记录止不住的发笑,还有点说不明的不舒服。比如,对于他追求李弘彬这件事,韩相爀的反应干什么这么大?
若不是韩相爀这么明确给金元植昨天的行为定义为追求,那么或许金元植就是昨天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并没有想那么多,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著名主播豆在R直播第一天就收到一万打赏这件事,也不过是万千小新闻里的很小一件。粉丝或许会多讨论一天,将此作为佐证他们偶像有魅力的证据,其余的,大概还不至于如此天真,则会认为是R直播的一次营销。
反正花不花这个钱,都是要进R直播的口袋。
但是现在,韩相爀一语点醒了了梦中人。金元植盘着腿坐在床上,用棉被盖住自己的上身,如一只蚕蛹吐出丝包裹自己,脑海里闪过李弘彬的声音、画面,伴随着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在追求李弘彬。
更准确一点,他对李弘彬抱有好感,想要把他们俩之间这段露水情缘转换成实打实的关系。
昨天已让刘秘书准备了李弘彬的入职简历,再结合他通过粉丝了解的种种,大概也可以估摸出这个男人干净的不可思议。
而这样干净、清纯的男人竟然会在那晚让自己感受不到一丝一毫勉强的与自己一夜情,这让金元植产生了困惑。
唯一的解释是,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经过重重分析,金元植得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答案。他像是得到糖果的孩子,笑起来像个傻子。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给他刷跑车?】
现在是清晨六点半,韩相爀却几乎是秒回。
【因为昨天那个aceRavi在粉丝圈都炸锅啦,你私人微博名字不是这个吗??】
【你不会通宵吧?】
【…】
【我刚下飞机,你能别这么恶意揣测你弟吗?】
【对不起。】
【我现在在机场,等会儿回酒店给你电话。】
【好。】
韩相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把肩上的背包带子往里提了提,随行的演员上来跟他打招呼,他回以微笑,客气而疏离。其他人也习惯了他这样的模样,本来关系也不热络,自然也没必要刻意的亲昵。
这次韩相爀参演的电影《抓住才能活》特地在海边城市Y市取景,韩相爀饰演的坏学生跟他以往在粉丝面前表现出来的乖乖样子极为不同,倒也吸引了不少注意。
韩相爀跟着剧组人员一同前往地下停车场,那里有专门来机场接他们的保姆车。他上了车,困意就汹涌袭来,他点了脑袋靠在玻璃窗上小憩,不一会儿,就发出细微的鼾声,显然是累极了。
与他拼车的同剧组男二也一同睡了,车里安静非常。
就这么到了酒店,韩相爀被助理喊醒。他睁着眼睛双眼无神的无意“啊啊”应了几声,长得过分刚毅的助理阿俊为他打开车门接过韩相爀的背包,撑了他一把。
被车外的凉风一吹,韩相爀也就醒了大半。
Y市靠海,海风伴着咸腥味吹的人不爽利,韩相爀歪了歪头随意地向四周打量,蓦地,他停下来,把头稍稍低下来,把墨镜向下拉。
“阿俊!”
“BOSS,怎么啦?”
韩相爀拍了拍阿俊的肩膀,安抚性的冲他笑了笑,“你先把我的行李带进去,我一会就来。”
说罢,韩相爀迈开他的大长腿往马路对面走去。阿俊刚想开口,眼前疾驰过一辆出租车,把他的脚步硬生生的止住,韩相爀已经走到了对面,正趴在对面一辆黑色面包车的副驾驶窗框上和车上的人交谈着什么。
韩相爀做事有他的分寸,阿俊恪尽职守,BOSS说的话绝对执行,所以只能提着韩相爀的行李箱,背上韩相爀的背包艰辛的往酒店里走去。
“压榨啊…”哭。
“小狗仔,我是不是低估你了?”韩相爀趴在窗框上,他把墨镜摘下来,这样看李在焕就更清楚了。
李在焕显然被他的突然到来吓了一跳,刚才看韩相爀从对街走过来,他还有慌张,但抱着一丝侥幸,直到韩相爀轻叩他的车窗,他才抱头哀嚎自己完了。
是不是还要感谢黑色玻璃贴纸的功能性佳,至少外面的人看不见他刚才的失态,只能看见他把车窗摇下来前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而展现的淡定从容。
“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V市到Y市,距离不短,你开车来很辛苦吧?”韩相爀把半个身子探进车里把李在焕的反锁打开,然后把车门拉开来,十分潇洒的坐上副驾驶。他的长腿长手缩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有些憋屈,李在焕临时租用的面包车自然和韩相爀的小老婆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差别,不过此时此刻,韩相爀也顾及不到了。
如果他没看错,这辆车的车牌号开头还是V。
“你开了多久的车来的?”
李在焕听他这话,苦了一张脸,笑脸揪在一起,“是的哇,中途还堵…”
他愤然的伸出一根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韩相爀的鼻子深深地吐气,“你诈我?”
韩相爀似笑非笑,把李在焕的那根手指握住了往下撇,最后一个巧劲,把这根手指连带着的手塞到李在焕的怀里去。
“可别诬陷人了。”
言外之意,是你蠢。
“好了,说正事。我给你下最后通牒,不准再跟我,要不然后果自负。”韩相爀抱胸扯嘴角微笑,如扬着笑容的刽子手,让李在焕没克制住浑身打了个激灵。
“我上头有人!”
“那你尽管试试,谁比谁更本事。”韩相爀说罢,拍了拍李在焕的脑袋。
拍完,还心里感叹这头乱发毛茸茸的贼舒服,又没忍住揉了一把。
李在焕被他揉得头顶冒火,伸手推搡了韩相爀一下。
“滚!”
韩相爀打开车门,把墨镜戴上,他从开着的窗户里探进了身子,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脸上也没了笑意。墨镜把心灵的窗户都严丝合缝的关上了,李在焕看他这个样子有些发怵。
“李在焕。”
韩相爀缓缓的吐出李在焕的名字,像是地狱的判官宣读名册。
“四年,够久了。”
李在焕一颤,在反应过来,那男人已经从车里退出去用宽厚的背背对着他,眼前是川流不息,身后是太阳微熹。冷冷的海浪随着风拍打在岸边,李在焕背靠在椅背上,嘴里发酸,一点一点加速的分泌唾液,他有些难说清自己此刻的感受。
刚才韩相爀对他说那话,像是一把大锤子敲击着他的经络,现在浑身如被抽了筋剥了皮的疼痛无力。
他甚至产生一种错觉,韩相爀的话语,是被暗恋者让暗恋者放弃他不可能的执着。
暗恋是一条漫长的路,他从五年前布拉格情人节的夜晚开始这场无尽的赛跑,中途未曾停下。
“烦死了,我还没说长呢,你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