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乐侯夫人·华凌烟
【夕阳西下,霞染天际。甘泉宫前,一女子锦袍加身,玉白台阶在她脚下蔓延。这里,本该是她的家,这里,本该有她的一席之地。谁人种我相思蛊,谁人与我忘情酒?她自嘲般笑笑,搭了婢手,一步步走下台阶。她的少年终究舍弃了她。】
【古道石板上印着她抹不去的过往,余晖透树荫,泄在红瓦上,编织成她年少的心事。楚淮啊楚淮,你终究没有选择我。】
【正式出神,锦儿却是突然拍了拍她衣角,凌烟缓神,却见宫道尽头男子玉树临风,一如既往。楚淮,楚淮!她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锦袍袖下,一寸长的护甲紧紧嵌入掌心,她敛了敛眉目,强做镇定,款步迎上,福身到】臣妇李华氏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衡元帝·楚淮
临风负手而立,衣袂被风撩起,仰首半阖眼眸望向天边落日霞彩。
内侍远远遣开,又叫人封了来路去途,只等着人来。
落日越发偏西,暮色渐上涌,心中起了不耐之时,终是等来了人。
听她自称口呼万岁,抿紧了唇角,半晌才旋身看向来人,面色沉静,启唇吐音,“起来吧。”
垂眸看着她的发顶,默了一默后转开视线,道句,“见过宸妃了。”
宸妃二字音出不自觉的滞了滞,随即眨眼敛去眸中深色。
闵乐侯夫人·华凌烟
【低眸刹那,脑海中闪过少年明朗的笑。】
【他已不是当年宠她惯她的楚淮。她也不在是那个能在他面前肆无忌惮指天说地的华凌烟。】
【凌烟低眉顺目恭敬起身,不知何时,她对他有了戒备,在他的面前,她小心翼翼步步谨慎,到底,她是无法释怀他另娶她人,无法释怀他的后宫佳丽三千,却没有她的一席之地,她那么小小的,卑微的,守在他身边的愿望,都不能得到满足,她有什么理由不怨他,可她又有什么资格恨他?】
【后语入耳,她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原来今日的相遇不是偶然,她毕恭毕敬答】回陛下,已见过娘娘了。
衡元帝·楚淮
西日东月暮色四合,远处宫殿檐角间冒出几许灯火,松开紧握的拳,原地缓缓踱步。
瞧着日落月升天景依旧,只可惜物是人非,再不复前时,只有心下微叹,张了张口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半晌吐出一句,“朕,会善待于她。”本意是想问她为何要让宸妃入宫,却终究意难平,无法坦之于口。
心绪流转,又想起方才她冠夫姓而自称臣妇,积了许久的抑气又在胸腔中翻腾,遂理袖上前目视其眸,“闵乐候……”
话出便顿住,心底微嗤,事已至此又何必再做妇人之态,收回视线,望向远处。
“罢了,你去吧。”轻吁抑气,甩袖欲离。
闵乐侯夫人·华凌烟
【晚风抚面颊,带着六月特有的燥热,她袖下紧握的拳头渗出丝丝汗来】
【凌烟突然觉得好笑:善待?你善待天下人,却不曾善待我。不觉之中她的脸上竟浮出一丝冷笑】
【见其离意,沉重闭眼,原来他的心里果真没有她,她不甘心,绝不甘心,她华凌烟是谁?宁顺伯府的嫡长女,当今太后的嫡侄女,几时会被人如此轻负?】陛下!
【言出之时方知失态,不待其答应,忙是端了姿态,强做不惊】臣妇告退。
【欲离又止,莫由名的便道出一席话来】华家的女子生而痴情,愿陛下一言九鼎,善待娘娘。【生而痴情,此刻,她已分不清她说的到底是自己还是她的小妹。】
衡元帝·楚淮
晚风带来的凉意削减了几分初夏的燥热,只心里却是有火烧灼般,半刻不得清凉。
夕阳欲沉,落了大半个身子,只余最后一抹红光俯照着大地,东出的弯月也渐渐散发出银辉。
傍晚绚丽的景致却无心欣赏,听到身后之言,沉静的面容牵动出一摸嘲讽的笑意,“生而痴情?呵!”
回身定睛瞧她,冷言与她道,“宸妃是否痴情朕不清楚,但表妹你,却从来都与痴情无关。”
嗤笑一声,无限讽意,“所以这华氏女子生而痴情的言论,侯夫人是哪里得来的?”
言及此怒意更胜,“也对,侯夫人出嫁李侯府,如今已是闵乐候夫人李华氏,再不是华氏女了。”
闵乐侯夫人·华凌烟
【尖锐的话语,似寒芒刺入她的心房,她的秀拳紧握,蓦地转身,似水双眸直逼他眼,却是一时忘却规矩】陛下后宫佳丽三千,皆一心只藏了陛下,华氏女子的痴情,陛下怎么看得见?
【目光触及他时,却想起如今身份殊途,猛然收眼,溶溶月光之中,她的脸似笼在珠辉之中,柳眉深蹙清晰可见,嘴角勾起一抹讽笑,他是天之娇子,他是九五之尊,若不是他的意思,宁顺伯府的人怎么可能进了李侯府?若不是他的意思,宸妃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小妹!】臣妇忘了,还得多谢表哥帮臣妇寻了门好亲事。
衡元帝·楚淮
甩袖逼近她身前,抑制着双手不去触碰她,只垂眸将视线落在她的面上,借着月辉瞧见她蹙眉泪眸唇角挂着讽笑,如此情状倒是叫人怒极。
她先前未入东宫是因先皇之命,但她却连区区几年都不愿去等,反而匆忙嫁为人妇,所嫁之人还是那闵乐候世子李淳年,如此行事如何不叫人心寒?
如今所言更是不知所谓!
相识十数年,本以为互有默契,却不想不过是一厢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