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些只有我知道。在众人面前,他仍然是那个彬彬有礼的“棋坛贵公子”,夺下一个又一个头衔,散发著耀眼的光芒。记得曾经有记者在采访他时提到光,问他如何看待光的去世。他依旧面带著微笑,回答说“我很遗憾失去了一个好的对手和朋友”,光的朋友听到后骂他没人性、冷血,我却看到了他眼中的黯然神伤。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为什麽光总是笑得那麽幸福。如果也像他一样有一个深爱著我的人相伴,可能我也会笑的很幸福吧。
不经意的想起
曾经是一样的天气
下雨天 城市间
还有一样的心情
以为早已忘记
曾经和你的约定
又想起 这雨季
呼吸相同空气
……
突然之间一场大雨
让我们又回到原地
这天空
还有这雨天的心情
突然之间一场大雨
让我们都回到原地
让时间
停住在这雨天的心情
……
MP3裏反复播放著有点伤感的歌曲,合著淅淅沥沥的雨声,模糊了我的视线。一个人躺在床上,你的笑脸浮现在面前,恍惚中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重逢的雨天。鬼使神差一般,我披著单衣走到了院子裏,默默地站在雨地裏。光,你知道吗?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真的好难受。你曾经说过,你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我们只有在一起,彼此才是完整的。光,我真的非常恨我自己,恨我无力救你。他们都说不是我的错,可是,我还是想说对不起……
缓缓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裏,是亮疲惫而憔悴的脸。“冰,你醒了。”他笑得好勉强,眼睛裏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光,看来是我们聊的太久,让他担心了。“笨蛋,不知道你淋雨就会发烧吗?都说要你自己注意身体,为什麽总是不听话。”亮的声音有些嘶哑,责怪的话语裏有著温柔的宠溺。他又把我当作是你了,记得你还在的时候,每一次你不小心生病,他都是这样唠叨著,生活起居却照顾的无微不至。光,把这样的幸福让给我,你甘心吗?不甘心,就回来吧,我们,好想你。
往事如风
“冰,难过就哭出来吧。”塔矢亮将冰瘦弱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拥在怀裏,手抚著他的长发柔声说,“我知道,你也想他。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隔了好久,怀裏传来渐渐变大的呜咽声,他感觉到肩头上一片湿热。轻拍著冰的后备,他的心裏却松了一口气。在光离开后的第三年,他怀裏的少年终于哭出了声音。轻轻拭去少年脸上的泪痕,看著他恬静的睡容,塔矢亮陷入了深远悠长的回忆裏……
六年之前
四月,上野公园缤纷的落樱吸引了众多游人,棋院当然不会错过如此好的宣传机会。而由於棋坛新一代领军人物塔矢亮的出现,此次游园会不仅吸引了大批棋迷,也倍受媒体关注。看著这种万人空巷场面,棋院领导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结束了表演赛和分内的指导棋,塔矢亮端著一盒和果子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进藤光的笑脸再一次浮现在眼前。已经两年了,他究竟在哪裏呢?
不远处,和谷和伊角看著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好心的帮他拦下了想要前去搭话的棋迷和其他棋士,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是在想那个总是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的“傻瓜”。四年前,因为两人的禁忌之恋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进藤光被迫辞职。而后,进藤光一家离开了日本,消息全无。
这一变故,使原本就有“冰山”之称得塔矢亮变得更加冰冷,只要听到有人提“进藤”、“光”以及与之相关的字眼,就会大量散发冷气。而这时如果你不幸在比赛中遇到他,就只有节哀顺变了,如果只输20目左右,那麽你还是很幸运的。久而久之,“进藤光”就成了整个棋院的禁忌,没有人敢提起。这个名字慢慢被人们遗忘,棋院的年轻一辈中绝大多数都不知道曾经有这麽个人存在。
“你就是塔矢亮吗?”就在和谷庆幸终于解决了那些塔矢迷和记者的时候,一个清脆的童音打断了塔矢亮的思绪。他不满的擡起头,看到眼前这个大约只有八、九嵗的男孩,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男孩一身中国武术片中常见的古装打扮:上穿白色短衣,下著黑色的绸缎灯笼长裤,腰间勒著五彩丝条;黑色的长发挽在头顶,插了一根翠色欲滴的簪子,额前的刘海在阳光下反射著耀眼的金色;他也有著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略显苍白的脸上,挂著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
面前的人看起来就像是当年初见时,12嵗天真可爱的进藤光。如果说有什麽不同,那就是光的眼睛像是阳光下闪烁著灿烂光辉的宝石,而他的眼睛却像是陈列在暗室裏一般。“光——”那个在心裏念了无数遍的名字从塔矢亮口中溢出,他无意识的将孩子紧紧搂在怀裏……
“亮,你不是想谋杀了他吧。”熟悉的声音响起,及时解救了被闷在塔矢亮怀裏的孩子。“哥哥。”男孩挣开塔矢亮的束缚,欢快的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青年男子从樱花树后走出来,俯身将跑向他的孩子抱起来:“小心点,别摔倒了。”他有著和男孩一样有著金色的刘海,琥珀色的大眼睛清澈而透明。一身白底的紫藤手绘和服,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乌黑的及腰长发用白色丝带束著,随意的垂在身后,面带微笑看著因为他的出现而石化的众人。
“进藤……真的是你?”和谷的语气充满疑问。他狠狠掐了掐身边的伊角,把伊角疼得眉头紧皱,他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和谷、伊角,好久不见。”一边用左手将不安分的孩子固定在怀裏,一边扬起右手和老朋友打招呼,风轻云淡得笑著走到还在发呆的塔矢亮身边,“亮,好久不见。”“光……你回来了。”塔矢亮的眼眶微红,凝视著面前的人。“嗯,我回来了。”轻轻点头,进藤光对上塔矢亮翠色的双眸,眼睛裏漾起清澈的水光。“光,欢迎回来。”紧紧拥抱住他,塔矢亮用哽咽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著。而进藤光只是将头埋进他肩窝,伸出双手回抱住他的腰。一瞬间,他们已经忘记了周围事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