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正月十五，才有时间将前些日子收到的贺礼拿出来清点一番，长安殿的梅花，含凉殿的南珠，浴堂殿的金臂钏，我手上还拿着一柄羽毛玉扇，手指无意识地卷着流苏扇坠
于情于理，我都该前往浴堂殿走一趟才是。
唤了青绫过来，为我换了一身浅荷色宫装，披上绒软地狐领斗篷，离开含凉殿。
浴堂殿外。
抬手拦了青绫欲上前的脚步，亲身上前，朝门口引见地宫人颔首笑道：“含凉殿御女顾氏，求见昭婕妤，望请通禀。”
@施如婳

吞贴日常开始了

太难了

悲剧呀，我被老妈赶回房间睡觉了，只好爪机了

殿前宫人分开珠帘，融融暖意便扑面而来，还带着一股清新的温甜气息。
脚下踩着绵软的地衣，缓步来到室内，见婕妤斜倚妃榻，手持一卷，上前见礼道：“见过婕妤。”
这已经不是初次见面，上次见到昭婕妤时，她言笑平和，我也便少了几分拘谨，行礼时多了几分轻巧地盈盈姿态。
红罗炭哔剥微响，屋子里温暖如春。
@施如婳

（珠帘声响，方是掀蝶睫睇目去，隔着隐隐绰绰的纱帘，瞧着她端礼在前，莞尔搁下手上书卷于一旁，搭念娘的手，缓起了身。）
“不必多礼。”
（趿履施步，撩帘而现，一袭水红绸裙，云髻梳简，只有一支玉钗，衬极此时芙面上的笑，妩丽而不媚。往一旁雕花案主位，广袖敛齐坐下。）
“顾宝林亦是我这儿的稀客啊。”
（吩咐念娘去上茶，与酒。抬眸挽唇）
“坐吧。”

随声敛礼正身，抬眸时，昭婕妤已经轻舒皓腕分开层层纱帘，来到面前
见她淡妆简服，穿着家常，想必是不会出门，便放心留下叙谈。
在下首落座方笑道：“蒙婕妤数次爱惜惠赐，阿嘉早该前来道谢，只是恰恰年下，婕妤常伴陛下宴乐，数次都错过了。”
招手叫青绫带食盒上前，揭盖呈上，说道：“阿嘉做了些五福饼，权作答礼”。

（案上玉瓶里，是一簇精心修剪过的红梅枝，上坠梅花朵儿皆是娇然盛态，就如这偌大的惊鸿殿里，处处精致。）
（闻常伴宴乐之语，顾氏伶俐谨慎，言态恭谨，这在拾翠阁时我便知晓，倒是与还周上官氏相似，只是又颇为不同，至于哪里不同——睇间寻答案时，二人目光又触，垂眉浅莞）
“承顾娘吉言了。”
（借是应非应的一语撇开她话里辩解，亦非真怪她来迟了，她非我必需。）
（思绪未止，她食盒呈上时，念娘亦呈上热茶与温酒，我瞧着顾氏手中食盒里的糕饼，捻起一个）
“顾娘还会做这些？”

五福饼以五馅为饵，取意能得五福中意。
昭婕妤纤细修长地手指，拈起一枚，饶有兴趣地看着，温颜一笑，说道：“在家时阿娘做五福饼，就学了几回，如今不得见了，想家的时候偶尔做一两回尝尝。不知道合不合婕妤的口味。”
念娘送上茶水，含笑向她微一致意，接过杯子温在手心，见又上了酒盅酒器，抿嘴笑道：“倒是饼饵不下酒，阿嘉就厚颜请婕妤另赐佳肴佐酒。”
@施如婳

（不温不火，同她们恰到好处的相处，我向来做的极好。）
（浅尝一口细嚼，确实不错，复落手搁下）
“顾娘手艺不错。我向来是个懒怠的，但凡有人会这些，我都觉着手巧。”
（她才话落，适有小婢列而碎步入，将佐酒小食置下案，凝她一眸，笑言）
“厚颜二字快收起，我还怕你同有些人一样，不喜欢酒，喜欢茶。”
（哪些人呢——她不必知。）

有些人？
听她意有所指地低语，我眉间微拧，可是她只说了一句，便没有了下文，我也不便继续追问。
起身，从念娘手中接过酒壶，替婕妤满上，笑道：“酒为食之精，可尽欢可消愁，可抒怀可对月，这么好的东西怎会有人不爱？”
退回自己的位置，也斟上一杯，举杯笑道：“阿嘉敬婕妤此杯。”
仰头一饮而尽，方继续说道：“只是酒不比茶，饮多了，话会越说越真，不爱饮酒的人，许是怕说出真心话吧！”

（自她手中壶，酒液淌杯壁，诂沽作声，黛眉轻挑，切实真意一言。）
“顾娘这话倒让我想起了一个故友。”
（捏杯与其相碰，起袖小抿一口，恰恰又是这洛阳老酒的醇香，那时的逢娘，那时的洛阳小院，横过千山万水，穿思引绪，纷沓而现——）
（落袖时，多了几分慵慵妩色，是逢娘惯有的，我原已肖习八分。）
“那顾娘就不怕，在我这儿说了真心话？”

酒味清淡绵厚，入喉没有辣感，醇厚回甘。
我将酒杯放下，青绫欲上前为我布菜，我拦了一把，举箸搛了一片玲珑剔透的水晶藕，认真地说道：“阿嘉一人一身，别无他物，还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刚入宫门，没有要争的宠爱，没有要护的子女，没有嫉妒的阴谋，没有依赖的靠山，我都有些迷茫地在过自己的日子，哪里有什么真心话怕说与人听？
端详了许久的水晶藕还是没有入口，沉沉的叹了口气。
抬头看了她一眼，眉眼微弯，似是在问‘婕妤可有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