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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当年，作为家养的奴隶武士，却钟情少爷的未婚娘子。被知晓后，少爷非但没有责罚，反而施予恩情，做足戏份免于一死又娶得娇妻，双宿双飞何等欣喜。
如今……
入冬的天，凛冽寒气夹杂泥土湿重于其中，迫人心冷。地上落叶被风吹散，翩跹而动。
握了握手中剑把，水汽凝结其上，骇人冰度教他倒吸一口冷气，却也清醒了。
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再找找看。
又行至山腰，发现几片不曾瞥见过的残垣断壁，遮掩于参天树木之后。米哥屏住呼吸，放轻脚步靠前。
隐约见得“土地”二字，他虽大字不识几个，这破损毁坏了的土地庙还猜得到。
悄悄从侧面探入，正见一佝偻着的人影，灰白褴褛的衣着，看不到如何狰狞的五官，只因那头浓密且披散至腰间的花白发丝，——白头鬼！
再看其身下所伏之人，闭目残喘的可不就是念真！
一时间急火攻心，年轻武士不再躲藏，迅速拔出明晃晃的利剑，喝道：“白头鬼！还我女儿来！”边说边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对方显然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怔忡呆立，寸步未挪。只一抬头的功夫，大腿处被刺穿，霎时方寸大乱。
那鬼吃痛瑟缩，放下手中女孩，惶惶然逃窜。
米哥儿一把捞起孩子搂入怀中，贴近耳际探闻，气息平稳，却是睡得香甜。
“念真啊，我的宝贝……呜呜呜……吓死爹爹了……”小女失而复得，教他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平静片刻，背起酣睡的女儿下山，米哥儿沿着大片新鲜血迹走过。本想一剑刺死那白头鬼，却因整夜奔劳受冻，颤抖的手腕使不得劲，刺偏腿上。
血迹消失于及腰的草丛，料想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逃了去。
也罢，女儿既未被害到什么，给他个教训也就算了。米哥收起杀意，沿来路返回。
幸而有远见，早早教女儿穿了棉袄，否则这一夜在外怎么得了。
回到家仔细检视，哪知那秀红色棉衫棉裤，从上到下竟无一处干净，污浊遍布，像在泥沼中打过了滚。
米哥气得咬牙，想她娘亲在时，哪有这般邋遢之时……想了又想，也许，俞大嫂的提议终是可行。
细细擦了眉眼面容，手脚也清爽了，孩子仍不醒。
一直发梦，叫了多半时辰娘亲，突然睁眼，无视爹亲关切的神情，下了地四处探寻起来，“娘呢？娘呢？爹爹，你把娘藏到哪里去了？”
米哥顿时困惑。
亡妻熙真在女儿未满两岁时病故，不好解释死亡深意，便哄她说娘亲去了远方。连名字都是那时才取的，“念真”，怀念熙真。
“我见到娘了！爹，你总说娘很美，原来是真的！娘喂念真喝水，还摘果子给念真吃，爹，娘从远处回来了，娘回来啦。”
“啊？这……”
孩子一直找娘，这叫米哥犯了难，去哪里给她现弄个娘亲来？只好推说卖完豆腐再寻。
小孩子当了真，便乖乖等着了。
太阳下山，散了些近日刚刚盈余的银钱，米哥领了女儿逛市集，冰糖葫芦、油麻团，小面人儿、拨浪鼓，有吃有玩，才止住了小嘴儿。
安安稳稳哄了两日，买足各类玩耍物什，果真是人儿小记性差，第三天一早，小姑娘不再找娘，背了一篓小玩物，急着要与伙伴们分享，米哥自然放行。
殊不知，这一去又是日落西山不见人。
第五回 冬凛
又过几日，是夜。
“上……来睡吧？”有天再次将躺椅搬至房中空地，听到俊秀略有迟疑的声音。
“不用了。”他没回头，不慌不忙把现成不穿的衣物垫在椅子上。
“那个，这是……你的床……”
还知道是他的床？这么多天还不是一样躺着嘛。
“我、我其实……有点冷。”
“啊……”
有天朝那边望了下，草席上简简单单铺着当年熙真自己缝制的褥子，梅红色的铺面旧得泛白了，还久未晾晒。这些时日，因为多了张嘴吃饭，他是有点顾不来。
豆仓那儿念真盖了一床，这边也只有一床被给俊秀暖身，旧棉花拿去弹的，也有些年头了……
“我去添些碳，你仔细躺着。”有天提起火盆，烧得不够旺，只一丝星星点点的火光，怪不得冷。
屋子里传来隐含懊恼的叹息声。
有天数着碳块儿，看来明日要向郑大叔再买些才能过冬。天也越来越冻，白日还好好的，这会儿风不小，呼呼地吹，月亮给乌云遮了去，没一颗星，再过几天兴许会下雪。
“唉……”不知不觉叹着气，已到了熙真亡故的第四个年头了，不知熙真在天上是否安稳呢……
幽怨了一会儿，才想起屋里的人。
有天进了门，对上那双微弱烛火下依然明亮的眼，连忙避了开，“我去给念真也添点儿。”
又忙活了一阵，给孩子紧紧被褥，门窗都关好，才折回来。“啊，你还不睡？”
“你白天咳嗽了。”俊秀看着他，突然吐出无关的话。
有天觉得有点怪，困乏得紧不愿多想。套上厚袄子倒椅子上，惬意得直舒着气，半晌才答：“不碍事的，我明日上山采些甘草吃就好了，快睡吧。”
烛火忘了熄。
他恍恍惚惚听到翻身声，实在不想动。半天，光暗了。又隔一阵，安静了，想着也许俊秀没噩梦睡着了，便连自己的梦都是美的。
“砰——”半夜里一声沉沉的闷响，有天打了个激灵，睁开眼。
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他起来，摸索着火折子点上蜡，“喝——俊秀？”
俊秀满脸泪痕，趴在地上，正不得动。他折折手臂，拿衣袖抹了抹脸，歪着头苦笑，“我听到你鼻息好重……”
他鼻息重关他什么事啊？搞得这样狼狈。
把人抱上床，有天喘着气，这些日子没白养，变沉了些。“伤口碰到了吗？让我看看？”
“嗯，”俊秀点着头，向里边挪，“上来看吧。”
口子裂开了点，粉色嫩肉上冒着血，擦净了敷点草药，没什么大碍。“还有哪里不舒服？跌到哪儿了？”
泪迹仍在，有些孩子气的面容呆呆的，轻摇着臻首。
浑身检视未发现淤肿之类，没怎么样嘛。
“疼得哭了？”一指抬起对方的脸，拿随身的净帕子擦拭，有天忍不住乐，“俊秀乖，快好了，不哭~”
“才、才不是！我、我是做噩梦，我梦到你……”
“啊？我是你的噩梦？”胸口一动，不愿意承认，死寂的心脏仿佛被细针扎了下、生生收缩着，有天放手、撇开眼，就要下床，“那我出去睡……”
“不是，不是！”手臂被勾住了……
“你、睡这里好不好？我不想再担心了……我、我保证不会再吵你。”
咦……是、这样吗？
借着烛火，俊秀的脸色看不真切，也许，有些红吧。
无声地笑了笑，有天欲下床，一边手臂便给直直拖住，动弹不得，“唉，我只是想吹蜡。”
“啊……”那脸儿，应该更红了吧。
“哇，原来这白头鬼真是人呐！”
“在山上怎么过的啊？还会说话不？”
“可是米哥你怎么不给他好好梳梳头？看那乱的。”
“……呃。”他也不晓得啊，明明梳理得很齐整的，一听说有街坊邻居来看，就自己搞成那样了……
“我叔叔很美的，怕吓着你们！”念真扮着鬼脸，扑进俊秀怀里，“是吧，叔叔！”
“啊哈哈，小念真还当成亲叔叔了！”
李大夫看了看不肯抬起的头顶，欣慰地笑，“这样也好，住在米哥这里都是男人也方便些。你不要怪咱们这些镇民，之前都不知道白头鬼的来历，才忌惮了些，也伤过你吧？不要放在心上，现在大家绝不会了。”
“是啊是啊。”乡民们附和着，又有人拽了米哥去，送米送菜的好不热情。
“你不要怕，伤好了想出门就出来走走看看，快过年了街上会很热闹的，我们都不会伤你，你放心。”郑大叔搁下一些碳料，黑黑的老脸皱着褶子，却是慈祥。
俊秀向来人恭顺地拜了拜，大家又先后买了些豆腐，才散了。
“看，”送走了人，有天摊开收获，指着其中萝卜形状的土产，“李大夫给的何首乌呢。原来首乌是这副模样，回头我上山多采些来，你的头发就会黑了。”
俊秀垂首，不应声。
“怎么了？是不是讨厌白发、想赶快变黑？”伸手摸摸特殊的发丝，手感总是干得很，有天蹙眉，“会好的，不是每日砸核桃给你？那也是李大夫教我的，说不定开春就黑了，别灰心啊。”
“若……我不想呢……”
“咦……？”
“现在这样是不是很丑？”
有天搔搔头，有些发蒙，“不丑啊，倒不是丑……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嘛。”
“就算头发黑了，我还是跟大家不一样的，永远不一样……”
听这语气，怎么好似绝望了呢。人被他伤了，给他救了，现如今当亲弟弟养着，还……
“俊秀。”
“嗯……？”
“你以前……是不是……呃……”
刚提到“以前”二字，就见安安静静坐着的人大大地打了寒战，扬起手飞快动起来，将散乱的头发拨向脑后，抬头对有天笑，“我这样很怪吧？我很怪，总是很怪的。”
不愿说吗？
有天靠近，替他把发绳取下，断了两齿的木梳柔柔地顺着银丝，“不怪，俊秀这样很好看，我帮你洗头，好不好？”
偷偷放了首乌进锅，煮沸的水飘着异样的药味，颜色也有些混沌，“如果……我说想看看黑发的你，可不可以呢……”自言自语着，有天边搅拌变得粘稠的药水，脑子里边想象那人黑发的样子，会不会跟熙真有些像呢，……应该很‘俊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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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AHIA~~~~母鸡甜不甜，啰里八嗦~~~
又过几日，是夜。
“上……来睡吧？”有天再次将躺椅搬至房中空地，听到俊秀略有迟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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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这是……你的床……”
还知道是他的床？这么多天还不是一样躺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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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有天朝那边望了下，草席上简简单单铺着当年熙真自己缝制的褥子，梅红色的铺面旧得泛白了，还久未晾晒。这些时日，因为多了张嘴吃饭，他是有点顾不来。
豆仓那儿念真盖了一床，这边也只有一床被给俊秀暖身，旧棉花拿去弹的，也有些年头了……
“我去添些碳，你仔细躺着。”有天提起火盆，烧得不够旺，只一丝星星点点的火光，怪不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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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数着碳块儿，看来明日要向郑大叔再买些才能过冬。天也越来越冻，白日还好好的，这会儿风不小，呼呼地吹，月亮给乌云遮了去，没一颗星，再过几天兴许会下雪。
“唉……”不知不觉叹着气，已到了熙真亡故的第四个年头了，不知熙真在天上是否安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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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进了门，对上那双微弱烛火下依然明亮的眼，连忙避了开，“我去给念真也添点儿。”
又忙活了一阵，给孩子紧紧被褥，门窗都关好，才折回来。“啊，你还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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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他起来，摸索着火折子点上蜡，“喝——俊秀？”
俊秀满脸泪痕，趴在地上，正不得动。他折折手臂，拿衣袖抹了抹脸，歪着头苦笑，“我听到你鼻息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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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迹仍在，有些孩子气的面容呆呆的，轻摇着臻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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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是你的噩梦？”胸口一动，不愿意承认，死寂的心脏仿佛被细针扎了下、生生收缩着，有天放手、撇开眼，就要下床，“那我出去睡……”
“不是，不是！”手臂被勾住了……
“你、睡这里好不好？我不想再担心了……我、我保证不会再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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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上怎么过的啊？还会说话不？”
“可是米哥你怎么不给他好好梳梳头？看那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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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怕，伤好了想出门就出来走走看看，快过年了街上会很热闹的，我们都不会伤你，你放心。”郑大叔搁下一些碳料，黑黑的老脸皱着褶子，却是慈祥。
俊秀向来人恭顺地拜了拜，大家又先后买了些豆腐，才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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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是不是讨厌白发、想赶快变黑？”伸手摸摸特殊的发丝，手感总是干得很，有天蹙眉，“会好的，不是每日砸核桃给你？那也是李大夫教我的，说不定开春就黑了，别灰心啊。”
“若……我不想呢……”
“咦……？”
“现在这样是不是很丑？”
有天搔搔头，有些发蒙，“不丑啊，倒不是丑……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嘛。”
“就算头发黑了，我还是跟大家不一样的，永远不一样……”
听这语气，怎么好似绝望了呢。人被他伤了，给他救了，现如今当亲弟弟养着，还……
“俊秀。”
“嗯……？”
“你以前……是不是……呃……”
刚提到“以前”二字，就见安安静静坐着的人大大地打了寒战，扬起手飞快动起来，将散乱的头发拨向脑后，抬头对有天笑，“我这样很怪吧？我很怪，总是很怪的。”
不愿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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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欢迎来米秀吧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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