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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初春，游人渐盛，殷十道换上一身道服，便准时来此摆了个算命摊子。为防不测，亦着一身素衣，卧在不远处的树杈上闲守着。至正午，得殷十道召唤，翻身下树，至摊前才听他道]
替着为师先，为师先去如个厕。
[人多不好发作，木着一张脸入位，坐得端正。]

[这段时日搭手鱼庄过得劳累，忙时不觉得如何，歇下来身心都疲累起来。这几日春寒渐盛，旧疾便钻缝而发。晨起时头昏昏沉沉的不愿动弹，奈何果恺不依，偏生扯着我要来这寒山寺，说是我邪气入体，定要去拜求一番才能好得周全。拗不过她，便任由打扮，出了门去。]
[上了山来再也不听她话，一言不发坐定在亭前隅，任她如何吵闹也再不动弹了。她便知我忍耐到了极致，也就不再烦扰，只嘱我在此候她，便自去上香去了。阖眸靠坐栏杆，好半响才缓过神来，再去睁眼看四周，人头涌动，熙熙攘攘，吵得我头脑胀疼，忍耐着起身往前走几步，遥遥望见果恺正往一算命摊子上凑，一时便火起了，挤上前去拉过她手腕就斥了出来]
还有完没完了？！

[不多时摊前人就多了起来，收了银两将签筒往前推给来人，等待着签落。她的声音便是响在这阵虔诚的摇签声中。抬眼看她，未发一词，也没有再将视线移开。]

[这番不讨喜的声音夺来了周遭的目光洗礼，纵是如此怒意也未消退分毫，扫视一圈投来的视线，正正撞上端坐之人的目光，竟一时愣住。这人我记得。是月前八两五钱卖了一尾虎斑鱖与我的那位公子。最后，那尾鱼卖了三十五两。处在他这不闪躲的纯粹目光下，莫名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打个招呼也好。只是张嘴没来得及开声，头就一阵晕眩，下意识松了抓住果恺臂膀的手，去揉额际，身形稳不住，就要往下坠。幸得果恺敏捷，一把便将我扶住了。模糊间只听见果恺焦急的声音]
道长，可否先借张椅子与我家娘子坐坐？

[反应过来时已起身。目光锁在她苍白的脸上，在那丫鬟出声时默默将伸出去的手收回，没再落座，只垂眼看向对面座上妇人，将银两退回，道。]
抱歉，有缘再来。
[那丫鬟便连声道谢将人扶坐椅上，静默片刻出声道]
风寒？

算是吧，这些年反反复复的，又不像寻常风寒，偏生大夫也查不出个缘由来...
[果恺一壁取了桌上茶盏斟水与我，一壁与那人说话。我得了依靠便有了些气力，不愿听她叽喳，便拽住她衣袖不让她再说。目光流转回到那人身上，可能阿长当真如她们所说，就是个顽劣的市井中人，这般了竟也生了调笑的心思。动了动身子，双臂伏上桌面，声音还带着点鼻音，却扮作一副男子风流的模样来]
怎么，道长可有法子治我？要么道长给我算算？

我没法子治你。
[看着她这不着调的模样目光深沉。八年前青山腰上被大雨淋得失魂落魄的那个小女孩苍白的脸浮上脑海，一时不愿看她，垂下目光道]
生病应该去找大夫，烧香拜佛有何用？

这就有意思了，
[他这一番回话出乎了意料之外，杏眼被他像是训责的话语怔得圆睁，好一小会才找到话头。便是饶有兴致地睇眼瞧他]
你一个算命的，也可以这么砸自己的场子啊...

[心下莫名的烦躁异常，蹙眉不语。这人看来当真一点都记不得我，真是，好得很。]

[见他气场骤变，心里也咯噔了一下，难得反思这样调笑是否太不尊重人了...再看他面色阴沉，莫名有些慌神，着急间竟结巴起来]
诶...我，我不是故意的啊..你..你别放在心上，我向来..向来这般讨人厌的..

[被她乱七八糟的一番话弄得有些好笑，看她局促模样目光柔和几分，开口却是看向那丫鬟]
带她回去吧。山上风大。

[听他语调寻常，松了口气的同时，薄面又莫名其妙地烧了起来，许是..许是风大，发烧了吧..瞥一眼果恺来搀的手，挪了挪身子浅浅避开，瞅他两眼，吱唔道]
要么，要么你给我算一卦吧..

[闻言微微一愣，看着眼前人的面容有些失神。半响抿唇道]
我算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