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近日京城实在太平,敬一刀在衙门里干坐了几日,常常把玩印莲剑,对它愈发喜爱。
这日解决了一档街坊纠纷回来的敬一刀累坏了,草草沐浴过后就扑上床榻,连佩剑都来不及取下便散了发髻,躺下阖眼,呼吸渐渐绵长。
他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只能隐约看到前面有个人影。敬一刀走近那处,只觉得耳朵一阵轰鸣,再一甩头,就发现自己站在了那人的几尺远处。
男人在舞着一套剑法,姿态凛冽,气势如虹。同是剑术大家的敬一刀不由拍掌叫好,起了与此人结识的念头。
男人收了剑,却是脚腕转向直奔敬一刀,敬一刀见状忙拔剑格挡,侧刃企图挑飞他手中剑。男人咧开嘴,隐隐能瞧见两颗尖利的獠牙,敬一刀一晃神,便被颈旁剑给压制住了。
“你是何人。”男子冷冷问。
“在下,敬一刀。见公子剑术惊为天人,贸然出声打搅了公子,请恕罪。”敬一刀决定实话实说。
冷血抽了抽鼻子,这个动作让他看上去像个幼稚的孩子。他没有嗅到敬一刀身上存在杀气,淡漠松离手中剑。“你的佩剑,倒与我的很是相似。”冷血的视线转向了敬一刀的手。
“这……”敬一刀选择了缄默,两人无言对望良久,最后冷血深感无趣地转身,背对着敬一刀重新舞剑。
“公子可不怕剑术泄露出去?”
冷血折腰回首瞥了敬一刀一眼,不为所动。“敬一刀,你能在不被我察觉之下进入神侯府,蹊跷之处必是你自己知晓。再者。”他挥臂划出最后一剑,归鞘站定。“你和我很像。当一会便宜师傅,也无妨。”
“……谢公子。”本着不学白不学的心理,敬一刀朝冷血弓腰算是来了个不规矩的拜师礼。
冷血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敬一刀渐渐后退,跑向了偏院的一个小凉亭。他跃身跟上,可敬一刀还是不见了踪迹。冷血顺了口气,对着弦月大喊。
“我乃神侯府捕快,冷凌弃!”
也不管被吵醒的人看他怪异的眼神,扳着一张脸走回房间。
敬一刀再睁眼时,公鸡已打过了鸣。
敬捕头仰躺在床上,手掌抚上砰砰直跳的胸口。
此剑是有灵魂的。
他怔怔拔出剑,披头散发地站起身,随臂而动,势如雷霆。敬一刀翻腕甩出剑花又反扣握柄,摩挲过柄上一朵清莲掌心灼热。
“反手出剑……神侯府冷凌弃……”
4.
怪,实在是怪。
自那晚后,敬一刀很难再见到冷血了。后来他思索起第一次遇见冷血时的情景,一拍手掌捋通了因果。
印莲剑怕是沟通二人的桥梁,只有在他敬一刀带剑熟睡且冷血正好在练剑之时,才能与之相见。
敬一刀抱头哀嚎,要如此巧合才能重新见面,真倒不如搞清楚这神侯府在何处,亲自寻了去。
真正吸引敬一刀的,不是那剑法,而是冷血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似饿狼的凶狠,还有一丝,遇见知音的愉悦。同样的棋逢对手,哪怕是单方面的,也足以让他欢喜多日。
“再试一次。”敬一刀再次把印莲剑抱进怀里,强制性地在树下摇椅上进入睡眠。
还是那样的几度眩晕,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耳畔全是刀剑交错的喊打喊杀,敬一刀的出现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冷血呢?环顾四周敬一刀并未发现冷血的身影,忙加快了步伐,直到看见被十三个人围在中间的冷血。
冷血受了很重的伤,血已经凝结在粗麻布料的衣襟上,披头散发的模样说是乞丐都不为过。虽然已是强弩之末,仍挣扎着用印莲剑支撑身形。
“冷凌弃!”敬一刀提剑跃进包围圈,揽住摇摇欲坠的冷血。“一面之缘,不值得你来救。”冷血倔强地推开敬一刀,横剑指向周围人。
“开玩笑。”敬一刀挑挑眉,侧过身护在他背后。“白学了你的剑法,不来救一下自己的师傅,可不成了逆徒?”
冷血一愣,随即低低笑出声。“失败的借口。”
“喂,冷凌弃,你知不知道,你的血是热的啊?”
“冷凌弃啊,我救了你,你可得把余下剑法全教给我。”
冷血瞪起他的一双翡绿的竖瞳,煞气逼人。
“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