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师父,我走了。”
“决定好了吗?”
“嗯。”
“小楷,还记得你八岁那年为师说的话吗?”
“记得。”
“可是你并不打算听,对吧。”
“……”
“仇恨容易让人蒙了眼睛,你还当年轻,男儿何不带吴钩,为何必为了仇恨执着一生,放下仇恨,也放了你自己,不好吗?”
“呵,男儿生当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八岁以前我常听父亲说起这句话,他告诉我这是男人的志向,是王家每个男人的归宿,所以他最后葬身在了那片大漠。他从那儿出生,在那儿死亡,把他短暂的一生都给了金刀铁马,他得偿所愿了,马革裹尸横游十里长街,王家的声名又被世人所传颂,他跟先祖一起,用一个个的排位堆起了王家数百年的累累名声,可是他们都没有考虑过活着的人,他们眼中只有这个帝国和苍生,可是王家的孤儿寡母不也是这苍生中的一员吗?”
“小楷……”
“那您呢,仇恨,您忘了吗?”
“不一样,我已经老了,余生残年只想找一份羁绊,让自己不再孤单,可你不一样,别人家的儿郎像你这般都是娶妻生子,为功名奋斗,哪怕你厌恶了王家,已隐去名姓,平凡一生有何不好。”
“那大师兄,他去哪儿了,我们是兄弟一同取的名字,为何他改名了?”
“你在京城……”
“是。”
“你哪里来的小楷?”
“不是所有王家的男儿都愿意此生都只愿与战争相伴,死神的召唤他们也会拒绝。”
“我以为在她手里。”
“只传男儿,且不传一人。”
“此去再不相见,你……好好活着,这是为师最后的期望。”
“如您所愿,我会活的比任何人久。”
“好。”
“嗯。”
“去罢。”
“如若师父大限将至,只在峰顶燃起狼烟,徒儿回来送您一程。”
“好,我会记得的。”
看着逐渐远行的身影,狂风也为他送行,少年的背影单薄却坚挺,只是那孤寂的韵味却始终散之不去。
忆起二十年前,那人也是如此潇洒的转身就走,徒留自己等了那么多年,直到岁月耗尽了那一腔痴念,才等来了那封烫金的请柬,不知此次能等来什么。
当年有多绝望那个让人心脏停止跳动的消息,现在就有多期盼当年场景能够重现,命运还真是如此弄人,曾经让自己心如死灰的,现在却求之不得。
“师兄,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你若在天有灵,听到小楷的话,你后悔了吗”
“师父我来了。”
“跟着你师弟……护着他……必要的时候去找你大师兄……你们都要回来。”
“嗯,我会的。”
“给你的东西记得看。”
“好的师父。”
“你也去吧”
“徒儿拜别师父,我们是兄弟都走了,师父请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