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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学着我喝茶的样子呷了一口，偷瞄我的样子却是全然尽收眼底。想着他从小就绷着个脸和个小大人一样，今天却是来了性质想逗逗他。面色不改，危襟正坐。）
五弟你莫不是得了癔症？为兄刚刚没有说话。
（顺带着使了个眼色给越泽，越泽也跟着点头应和。刚刚郡公并没有说话，五皇子大概是听错了。看着他疑惑的样子，绷着脸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孩子嘛，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枷锁在身上。我希望我的弟妹们都能有个开心快乐的少年时期，但是生在帝王家，这是最奢侈的愿望。）

将手上的茶盏放回面前的桌案上，听其所言倒是愣了愣，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蓦然间连带着自己都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捕风捉影，继而臆想出来的。
见着他主仆二人的模样，皇兄的话在自己脑子里转了转，不曾怀疑自己之听力亦是，确实有言。
“是吗，那看来真真是我记错了，下回要出去的时候该寻个漂亮的小姐l姐一道才是。”
随口诌了句胡话，再言。
“那我现在正正经经地问皇兄，若是得空，皇兄可愿带我出去玩。”
一脸正经地提问，却掩不住眼底的期待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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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杯盏愣在原地，疑惑的神情让人忍俊不禁。想着如果再这么逗他他可能都要怀疑人生了。笑了笑捏了捏他的小脸，嗯，手感真好。听到他说要寻个漂亮小姐姐，用手轻轻的弹了一下他的前额。）
曜儿才多大，竟然就想着漂亮小姐姐了。
（他一脸正经的问我愿不愿意带他出去玩，眼中期待的神色让人无法拒绝。他的眼睛亮亮的，这样的神色倒是很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
等你长大些，皇兄就带你出去玩，带你去落霞山看孤鹜，带你去元夕河放花灯，带你去慈恩寺拜会大师论法。只要曜儿还记得。
（只要曜儿你长大后还记得，那皇兄就带你看尽长安花。）

怔了片刻，皇兄的魔爪就伸过来到自己脸颊两侧，被捏了一把，自个儿提起小姐姐之后还被轻弹了额头，抬手揉了揉额前。
继而听到皇兄应承下来，会带自己出去玩，原本眼底的期待变成了摆于明面之上的欢喜，毫不掩饰，连带着眸色都亮了几分，落霞山，元夕河，慈恩寺。好似怕他如同适才一般反悔，赶忙答话。
“我当然不会忘记，那我就当皇兄答应了！”
自己满满地答应下来，兴奋间却总是觉着皇兄的话里带着些不明意味的感伤，大概是我不懂的。再添半句。
“皇兄可不能反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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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的欢喜之色仿佛能溢出来，看着他高兴自己也是高兴的很。这般大的孩子如此能撼动那么大的压力，孩子的心都是纯洁的单纯的，你对他好，他也会对你好。他仿佛害怕我像刚才那样逗他，急急的说不要让我忘记。）
皇兄自然是答应了，和曜儿拉勾勾，谁反悔谁是小狗。
（伸出小指与他的小指向勾，小人儿神色严肃，仿佛要许下什么重要的誓言。含笑的眼眸中藏着一丝伤感，不知道这样的兄友弟恭能到何时。）
（他小小的打了个哈欠，也知道这般大的孩子都喜欢睡觉，毕竟是长身体的时候。嘱咐他快去睡觉，让他身边的阿嬷看着他。他有着舍不得的看着我离去，我答应他改天再来看他。）
（离。）

这几日的天总是阴沉沉的，也不见太阳出来，即便稍稍放晴些只能见着微光，早就该起的时辰，自己却一直在榻上翻来覆去不想做别的事情，虽然嬷嬷已经催了自己几回。倒是不消片刻迷迷糊糊又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辰时都已经快过了。起来洗漱一番，坐在桌案前手执书，却只是愣愣地发呆。
刚有宫人端上些糕点便是出去了，现下本就无心看书，行至窗边，将窗棂支开了一些，正正好听到了些嚼舌根子的话。

（ 过去看人家养儿子只觉得麻烦，每日要操心这个要操心那个的，待到孩儿长大人都要老好几岁。可如今，自己有了儿子，就觉得这是这世上顶有意思的事情，看着他慢慢长大，牙牙学语。更何况自打生下了曜儿，就再也没人拿我杜氏无所出来说事儿了。 ）
（ 这鬼天气还真是要人命，昏昏沉沉的又不见雨。伺候陛下晨起更衣送他去上朝后，细细梳妆打扮，随后朝着保育院去。还没踏进门呢，就听见有人窸窸窣窣的谈论些什么——襄嵘郡公可出息大了，别看封地不富庶，那定是陛下考验他的，这一位还是个奶娃娃，就别想了，铁定没戏。 ）
（ 柳眉一挑，站在拐角处听着，想看她们能嘴碎到什么程度。 ）

天气沉闷，自个儿心情也不甚明朗，悄然将窗棂支起开到最大，瞧着这些个围在一起嘴碎的宫人，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记在心里。
适才吩咐着送些热茶来书房，正巧着宫人在这会儿踏进书房，见着自己立于窗户边上，放下茶水后过来行了礼，唤了句殿下，动静不响，然则几个嘴碎之人中有一人警醒一些，好似听见声音，循声转头来看，面上皆是惊惧模样，拉了还在热议的其余人，还有说得起劲者，丝毫不搭理她的作为。
自己也不恼地瞧着，而后便是那位说得起劲者发觉氛围不妥才转过来，瞧见自己，忙不迭跪下，不敢抬头。
“该言则言，不该言则不言。”
言语不带半分情感，我想她们听得明白。

（ 任凭她们去嚼舌根，正听着呢，突然就没动静了，再往后就听见了曜儿的声音。倒是对他的处事方式颇为满意——我不喜欢小孩儿咋咋呼呼，尤其是皇子，就该有皇子的样子，端庄大方又不失威严。 ）
（ 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去，一扫跪拜在地瑟瑟发抖的一干宫人，妃唇微抿，扬起一抹娇艳动人的笑。弯下腰望向他稚嫩却坚定的眉眼，柔荑抚过他的脸庞，若无旁人的开口。 ）
“ 真是个好孩子，母妃给曜儿做了好吃的甜羹，日头这样晒，先进去吧。 ”

说出话时倒是不曾想着该如何责罚这一干宫人，他们所言的不过是现在的事实罢了，相比于去了封地的襄嵘郡公而言，自己现在的模样也难得别人爱嚼舌根子。我不喜欢用责罚去堵住别人的嘴，用事实不是更好。
母妃从保育院拐角处的树荫下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记忆中母妃笑起来很漂亮，唇畔勾起一抹明媚的弧度。仰起头冲着笑了笑，好似适才之事丝毫不影响现下心情。行了礼。
“儿臣见过母妃。”
顿了顿。
“曜儿很久没有吃到母妃宫中做的甜汤了。”
言罢，抬起手拉着母妃往屋里头走。

（ 母子二人进屋前，回眸冲玉檀使了个眼色，她立刻意会。这些个嘴碎的小丫头就是欠收拾，送到掖庭浣衣擦地，多挨些鞭子就好了。笑吟吟的拉着他进门，接过宫人手中的食盒，取出里面那一碗软糯香甜的川贝雪梨羹。 ）
（ 雪梨熬得刚刚好，入口即化的程度，那是自己亲自看着火候的。杜氏是世家大族，自幼习惯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总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踏入膳房半步。如今有了孩子，却总想凡事亲力亲为。 ）
“ 近日里天干物燥，雪梨汤润喉的，吃些对身体好。 ”

也不去管正屋门口跪着的一干宫人，和母妃步入屋内。
才将将进了屋，便是拉着母妃坐下，跟着母妃身后的宫人将食盒置于面前桌案上，从中取出了川贝雪梨羹推至自己面前。
“母妃费心。”
自己又怎会不知以前为大家闺秀的母妃，十指不沾阳春水，却对着自己的事情亲力亲为，一遍一遍看着羹汤的火候。
拿起勺子，搅了搅，舀起半勺。雪梨入口即化，甘甜可口，母妃向来知道我不喜欢太甜，一直都少放些冰糖。
“母妃，下次能带副棋盘给儿臣吗。”
边对付吃着碗里的甜羹，边漫不经心而言。

（ 薛氏的儿子是有出息，可我的曜儿也不差，只是他还小，待到日后绝不会比那襄嵘郡公要差。 ）
“ 曜儿喜欢下棋？好呀，下棋好，母妃宫里有一套上好的棋具，晚些我便差人给你送来。 ”
（ 那是我入东宫时的嫁妆之一，白子为白玉，黑子为墨玉，是父亲早年的珍藏。换了别人，我是断不会拿出来的。可曜儿不同，他是我的儿子，他值得最好的。 ）
“ 曜儿，往后那些闲言碎语都不需要你出面，知道吗？ ”

外头开始起风了，树上枝桠被吹得乱颤，还听得沙沙作响的声音，天色愈发沉了几分。只听着母妃絮絮而言，川贝雪梨羹被自己一勺一勺得吃完，只剩下一些汤水，舀了半勺，味道清新微甜。
“前几日儿臣从保育院的书房里找到了一本棋谱，觉得甚是有趣，就想摆着看看学学，却找遍了整个院子都不见一副棋盘，这才让母妃带给儿臣。”
一旁宫人见着自己食用完毕便是上前将之收进食盒之内，放置于一边。复听母妃下文愣了愣，才点头回道。
“儿臣知道。”
停顿片刻，再言。
“不过儿臣相信这些闲言碎语很快就会不存在。”

“ 好，我的曜儿有出息，母妃等着。 ”
（ 我的儿子必然是有最有出息的，不比薛氏的儿子要差，更不会比那位皇长子要差。 ）
“ 母妃听说你大皇兄来看过你了？他跟你相处的好吗？ ”
（ 笑眯眯的询问，看上去只是闲话家常。实则我想要知道，那位皇长子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与曜儿交际，哪怕他如今威胁不到曜儿，我也要排除一切隐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