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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上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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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碧松
冬雪斜飘了数日,大地素白银装,裹着棉衣软褂,乐颠颠扑入新年怀抱,庭院里鞭炮味儿还未散尽,转眼间便将是上元灯节。
学堂放年假,廉庄趁着下雪窝在屋里备了几天的课,宣纸一叠一叠堆起来,等到有一指高时,廉庄搁下笔伸了个懒腰,起身推开桌前的木格子窗,屋外已是雪后现霁,一缕天光散入,浮在写满墨字的纸上,恍惚不知是字如游龙,还是光如云雾了。
正巧有个孩童寄宿在廉老师家里,孩子玩心重,闷在房里早就耐不住性子,今早终于见了太阳露脸,遂拿了把扫帚奔到院里扫出一块空地,铺上老狗带来的时间城专用鹅绒毯,点一炉香,杂然摆开七八甜点碟,泡一遭天真蜜糖茶,朝廉老师招手。
不远处,一个鼻子插胡萝卜的雪人圆滚滚挺着肚皮,笑的可亲。
廉庄不由想,真是饮岁光使来一次,连带着她家整体享受水平都提升一个档次,不过等到她躺上软如云的鹅绒毯后,又发自内心觉得,时间城真是个养肉的地方,这样舒服的环境,会让人心生眷恋。
廉庄的院子选址是老狗定的,房子不大,却配了个敞院,可以扶许多花木,尤其一株高大雪松,已有百年岁数,松枝展得很开,亭亭如盖,覆的雪都被摇落。她眯起眼睛,参差的缝隙中有光斑跳跃,像是时间流逝,不知不觉便荏苒了千载枯荣。
老狗在踏入院子时,见到的是少女摊开手掌,颇为孩子气的在指间裁剪莫须有的轮廓,身边学生早已睡去。
“哎呀,越来越像我家那个老头子的作风了。”北狗动动鼻子,甜腻的花茶是熟悉的味道,小蜜桃撒欢着冲入雪堆,扑了个好大的雪浪,老狗滚了个雪球,趁廉庄坐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招呼了去。廉庄早知他的心思,灵巧闪避,抓起藏在身后的雪团,瞬间三连暴击,老狗就糊了满脸花白。
蠢死了!小蜜桃吐舌头。
“今天怎么回来了?”
廉庄拍拍衣裙下摆,自从饮岁登门拜访,老狗就变得十分忙碌,有时半月都在外东奔西跑,似乎回到他们初遇时,江湖风波翻涌,各方势力明争暗斗,烟都,毒后,金狮币,人命在刀与剑的碰撞中轻如鸿毛,擦起火光,无辜的牺牲被后人遗忘,烧得一干二净,只在亲人心中留下一道永不磨灭的伤痕。
老狗一屁股坐上鹅绒毯,廉庄随着他盘腿坐回,老狗抱怨道:“还不是时间城老头子的任务,现在武林缺人就让我去帮忙,真是莫名其妙的。”
“那这次是哪里?”廉庄端来一盘杏仁酥,老狗一口吞了,“是琉璃仙境啦,好狗弟前段时间伤的不轻,我去打打下手也省得他再到处乱跑。”
对于素贤人廉庄了解不多,都是些江湖人的道听途说,不过在她活动武林时对方叫天踦爵,三余无梦生,亦或鷇音子,总之都是陌生名字,全都变成了老狗的好狗弟。
松枝叶滴下融水,廉庄看见老狗像小蜜桃犯困一样砸吧砸吧嘴,动了动腿,眼底有点青,她抬手摸了摸老狗的帽子,“看你都困成狗了,睡会儿吧。”
小蜜桃玩尽兴后回头,艾玛,辣狗眼睛。
巨大的松盖下,它那不靠谱的主正枕着人家姑娘的腿,呼呼大睡,而乌发轻垂的女子偷偷掀去了他的狗头,伸手盖住他的双眼,挡去错落的光影。
碧玉的庭院染了冬阳的慵懒困倦,少女若有若无的叹息飘飘荡荡。
如果你终究要回到那个风起云涌的武林,我是否该选择离开,不做拖累你的枷锁,我是否该放你自由,不让所谓的情牵绊你的脚步,那拥有疾风般掠时刀法的少年是江湖的宠儿,而生命脆弱如我,是不是你漫长人生中的浮萍过客。
记得饮岁放下茶点时压低了帽檐,“廉庄姑娘,城主有意,或许,最光阴需要重回时间城,再领掠时之命。”
廉庄仰起头,一簌松针落在她的发鬓间,她慢吟道:“蹉跎错,消磨过,最是光阴......化浮沫。”


1楼2017-07-25 13:03回复
    {2}新裳
    某日老狗兴致大发,带上银两拉上小蜜桃和廉庄,要逛集市。
    被抛弃在家的学生呜呜呜呜:“老师,我也要去。”廉庄点头,“好啊,背下逍遥游全文,咱们就一起。”
    ——呜呼哀哉!
    一个两人,不对,两狗一人漫步在长街上,这条街名青龙卧墨街,青龙卧墨池是一种牡丹花的名字,据说江南第一才女养得一手好牡丹,姚黄魏紫天下无双,千金难得,却在流连此地时将一株华贵的墨紫牡丹赠与本地一户善富人家,感其赈济灾民之德,也有人说江南才女曾在此地偶遇一极其讨喜的娃娃,开怀之下将牡丹大方赠下。
    私情或是伟大,无人知其真伪,这条街却因才女的名声渐渐热闹起来,卖的大多是女子物件。
    虽刚过年,却有上元灯节的好彩头,店家抓住时机摆出新进货物,就等那些成双成对的来填饱账目,廉庄左看右看,一家发饰店里头的水簪可真是精致,像极了曾经那支会随时辰而变色的簪子,拿起端详了许久,廉庄莫名摇头,又复放下。
    缘这种东西太奇妙,那时候多么想要,便可遇不可求,如今钱包鼓鼓,却再见不到原来那支了,于是变成可求不可遇。
    走啊走,老狗不知何时慢了一步,再跟上来,手里不正是那水簪子,“买它干嘛,肯定老贵了。”廉庄点着老狗的鼻尖,对方答得理所当然,“当然是看你喜欢啦。”
    哎哎哎,你该说当然是很配你,小蜜桃冷漠脸走过,蠢狗子!
    廉庄拿着簪子,日头下它似乎变成了红色,眨眨眼,收入袖中。
    接下来是衣裳铺子,老狗万年格子布死不悔改,廉庄偏爱乌色朱红,秦假仙猜她是因早年的营生需要极好的伪装色调,才使女孩子家家酷爱黑红,其实不然,她是真的喜欢这两种颜色,小时候祖父就常夸她,我们小廉庄穿这个皮肤好看,稳重又可爱,那是最高的赞许。
    但老狗是知道这个的,选的料子都是乌色朱红,他指手画脚和老板**划他要的衣服的款式,廉庄听着听着怎么和平时她的风格不一样,啥?长裙、宽袖、深领、寸长发带,等等!廉庄睁大眼瞪他,老狗一副我晓得晓得的表情,居然完全忽视了她的诧异。
    店老板千辛万苦终于明白了老狗要的款式,拉着姑娘去里头测身量,老狗乐呵呵坐在外头,乐着乐着却乐不起来了。
    狗子的脑袋其实极单纯的,无论是北狗或是最光阴,都是如此,他想不明白为何喜欢的东西要放下,为何不是因为喜欢用才用,而是因为回忆的凝结。
    他的记忆始于日晷,漫长于时间树纷纷扬扬的落花,然后便是刀,九千胜,到此为止一直都很单纯。然后在错落里,他迷茫了,开始理解,孤独是成长必须的养分,在寻找与遗忘中,他发现时间城主淡然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他切身体会到绮罗生和兄弟间的相送与此后的大江南北,他知道了生命是廉知让的求而不得,是暴雨心奴镰刀下的血和烈火里的绝望希望。
    他听见随遇问城主:您活得这样长,又有什么是不能透悟的呢?
    城主说,是时间。
    不会啊,随遇诧异道,您就是时间的掌管者啊。
    城主拈起一块点心,笑道,时间有悲欢离合,爱恨聚散,生老病死,人生八苦,时间抹去了许多,也留下许多,你活在我的时间里,你的父母活在你的时间里,只是有的时候时间叫作陪伴,有时候叫做怀念。至于我这样的,饮岁这样的,我会永远镇守时间的秩序,至死方休,而饮岁将永远活在肥肉里,永生永世,哈,这就是参不透的奥秘。
    那廉庄呢,她与自己,又是否会随着时间洪流而倾泻,他喜欢她,但这喜欢,是否是爱呢,他再次惶恐,爱是何物,古人云,直教人生死相许,可如果廉庄因此而受伤甚至死去,那这爱未免太过伤人。
    忽然,廉庄拉开帷帘,神情僵硬地说,“你看,这个好奇怪。”
    少女的身姿被包裹勾勒,她不再需要方便行动的短衣褂,但当过去成了习惯,她不再记得正是韶华。为此他特意找了秦假仙,江湖滑头说,女孩子,长裙绸带呗,总要好看很多。
    乌色作底,刺红花纹,改成另一种样子,老狗一时语言难以表达,老板娘呵呵笑道,“这真是天生丽质,郎才女貌!”


    2楼2017-07-25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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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引魂
      上元灯节如期而至,今夜的江湖不许生杀,只许过节。
      四处花树点缀,店家高挂起各种花样的灯笼,犹如银河落入凡间,街上男女欢声不断,热闹非凡。
      长街人头攒动,廉庄一身长裙,黑发用簪子挽了,手里万分不情愿拎着个特意定做的狗狗灯,足下尴尬,异常不和谐地走着,老狗起初牵着她,但小蜜桃的可爱引起赏灯少女的围观,为去解小蜜桃的困,老狗事先叮嘱廉庄不要乱跑,可这车水马龙的夜,斑驳的灯,潮水般的人群,老狗回头时,人已不知去向。
      “笨北狗!”廉庄随着人群冲撞向前,忽被裙摆绊住,重心失去,心下暗叫不好要摔惨,一双手却稳稳将她扶住,扶得恰当好处,不失分寸却效果奇佳,同时一声铃撞,一把好听的声音响起,“姑娘小心。”
      半缕莲香飘入鼻中,廉庄道着谢抬眼看去,惊讶道:“素,素贤人?”
      “哦?姑娘好眼力,正是劣者。”素还真今夜被人认出,确实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街上飘的是各色香,食物甜香,女子胭脂香,他那淡淡莲香就微不足道,而他也未如平日打扮,却是白发披散,琉璃长簪束,一身素衣轻袍,倒是十分低调淡雅。
      “哈,那是,素贤人衣刺莲纹,流苏挂有莲蓬的装饰,手里又是莲花灯,这香虽淡,本姑娘家里却有狗宠,鼻子也就跟着灵了。”廉庄想着素贤人与传闻中差的也太多,明明就是个书生公子模样,但也不再停留,告辞要去找他家失落的两只狗狗,素还真见她神色飘忽不定,便猜是与人走失,道:“现下正是热闹,若是对方也在寻你,那便更难以碰头,姑娘不如先去那边的茶铺坐下停住,待人流过去,或许对方就找来了。”
      廉庄点点头,却笑道:“我家那个啊,可怕一个人呢,我还是先找找吧,请。”话罢冲入人群。
      约莫半个时辰后,素还真一盏茶续了水,廉庄精疲力尽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见素贤人八面不动朝她点头,认命般坐下,素还真替她倒了杯茶,廉庄一口干了,嘟囔道:“也不知道老狗这家伙跑了哪里去了......”
      “哦?姑娘竟是北狗的心上人么?”素还真隐约记起秦假仙说起过这个女孩子,还留有几分印象。
      “是啊,很不像吧,他那样来去自如的人,我却连个千里传音都接不到,也就不好意思自称是他的心上人了。”廉庄摆摆手,口渴得厉害,又喝了一杯。
      “话不可这样讲,两情相悦,本就无所谓身份武功如何。”素还真扶起垂落鬓发,手腕上系着的铜铃清脆响,“不过这个道理就连劣者都用了许多年才懂得,确实是个很困难的抉择啊。”
      廉庄耳闻过一些关于素还真的风月事,顿时知道这是无意中踩了他的痛处,忙道:“无事无事,我会尽力懂的,至于这花灯时节,素贤人轻装而来,想必也是颇爱这热闹景色吧。”
      素还真知她体谅,便如实道:“劣者来这灯节,不为看灯,是为——引魂。”
      “啥?”廉庄尤恐听错,素还真握住手腕上的铜铃,说道:“此物名引魂铃,用内力催动,相传三元节日仙山可与苦境相通,执此物者,或许可引故人魂兮归来。”解下铜铃递去,“姑娘可以一试。”
      “啊......魂兮归来。”廉庄脑海中闪过父亲祖父的面目,她本不再奢求与他们相见,此时却是天赐机遇。
      她接过素还真递来的铜铃,内力催下,铜铃自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听见街道上人声更沸,生者与亡者竟可团圆。
      她听见了街道真实的声音——
      “喂喂!奉天你等等我,我没钱买单啊!”
      “阿月仔你、你居然买了把女款扇子!”“呵呵,那是给凤飘飘的~”“爹你就从了吧!”
      “鸿雪,你看,这灯谜能猜中吗?”
      她听见了来着冥冥之中的回响——
      “江湖多涛涛,人间值一笑~”“啊啊,本姑娘求你了别再唱了,有本事去老昙面前托梦唱啊!”
      “老大,苗少爷不见了!”“哼,等等,你说什么,还不快去找!”
      “哎呀呀,美人等等老人家我。”
      生生死死,共此上元。
      杂乱的声音里,她忽然听见一道无比亲切的呼唤——
      “我的小廉庄呀。”


      3楼2017-07-25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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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同心
        再看老狗那头,虽说狗鼻子灵通,却也难从千万人里寻到廉庄,被人群冲撞来去,老狗气不打一处来,干脆选择绕路沿河而行,避开这些起肖的青年人。
        此处为川水下游,地势低,常年浮了一层水雾袅袅拢着一湾水泽,偶有星星点灯的光在雾气里穿行,那是上游放下的河灯,大多熄灭路途中,却有少数仍能漂到这来,老狗捡起一只被冲到岸上的河灯,里头夹了一张薄纸,字迹化开看不分明,依稀可知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之流,正出神,一道女声从身后传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呀。”
        北狗吓了一跳,小蜜桃倒是歪着头不明所以,只见他们身后款款步来一名佳人,红衣宽绸,乌发垂腰,手里一盏莲花灯,笑容温婉美丽,看两人回头望她,面上闪过一丝诧异。
        “啊,这灯是姑娘的?”老狗可想不出为何一翩翩佳人会避开人群,也大概不清楚掠时使者总会有点儿特异功能,女子平息了情绪,摇了摇头道:“不过受词句感召而来罢了。”
        “那姑娘可有看到一个也是红裙子,要高一点,啊,拎了盏花狗模样灯的丫头?”
        女子抱歉道:“吾来这里时间不长,还未见过多少人,不过吾可画一幅寻人图。”话罢竟凭空幻化一张薄纸一支狼毫,“可否细细道来?”
        “个子高高的,眼睛很大,鬼精灵的样子,穿的长裙,这里垂腰带,对对对,是我设计的要舒服一点不会太紧,这个地方要短一点,不容易摔跤......”
        朱雀挥洒三波水,女子点墨作画间不由笑道:“想必,公子是极其欢喜这位姑娘的。”
        老狗一听,脸登时红了半边,夜色里也分外明显,“唔,喜欢,很喜欢的,可......”
        “但见半分愁绪,想必心有犹豫吧。”
        厉害厉害!小蜜桃抬起前腿,默默给女子点了个赞。
        “吾从前也心有犹豫,总觉得身边的人太过强大,吾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啊。
        江湖浊浪涛涛,他是天下人的希望,吾却不能见他为吾为难的样子,即便是自己孩子,也只是盼望他远离这纷扰江湖,不曾想到,逃是逃不开的,既然身处其中,就该有生活的方式。”
        听起来是段故事,老狗想,其实他与廉庄也差不多,总想拉近又总想推开,廉庄的一年之约不也正是怕拖累自己才定下的么,便不由深思。
        “吾多年以后,才明白一个道理,吾四处躲避要远离他,远离这个江湖,他也用力将吾送走,不过为了保护彼此。但其实,私心里吾还希望能留在他身边的,是生也好,是死也罢,总好过聚少离多,天伦梦碎,世上没有人能完完全全护住一个人,有时候共同承担,也是一种保护……来,画好了。”
        画上廉庄神态鲜活,女子微笑道:“是个很要强,又很温柔的女孩子呢。吾看她十分有眼缘,便送一枚物件与她。”说罢拿出一枚同心结,交于老狗。
        老狗接过画道谢,想着上元节让每个人都变得温和,他忽问道,“姑娘可是在等人?”挠挠头接道:“听姑娘的话啊,那人貌似有点儿,额,不靠谱,可要我帮着找吗?”
        “多谢,不必了。”女子忽现笑容,犹如春暖江南,牡丹灼灼,“他呀,是世上最厉害也最傻的人,还是吾去寻他吧。后会有期。”
        老狗正想我在廉庄心中是不是也最厉害,眨眼间,那女子似云雾般不见,老狗一拍头,“走的好快,哎呀,我也要找人,快,小蜜桃,发动你的狗鼻神技......”
        ##
        茶铺内,廉庄在听见熟悉的唤声后激动不已,却感到体力亏空,握之不住,忽的一道深沉内力传来,素还真笑道:“姑娘不必顾虑,继续听。”
        “小廉庄,哎呀,越来越漂亮了,老爷子我都认不出来喽!老头子我在那边都把你们看的清楚着,呵呵,那傻小子真是急死我们啦,你爹都要冲过来揍他了,他怎么能让我们宝贝廉庄受委屈呢,要是以后他欺负你,我半夜去吓死他,哼~
        不过小廉庄呀,你要是真的喜欢,就不要怕,我们廉家的姑娘是最好的,还配不上他么,喜欢他就不要离开,缘这种东西,要亲身尝过,才知道该如何抉择。好啦,朱老头还叫我喝酒呢,先走了~”廉鸿彧还是老性子,声音都哽咽了还故作轻松,最后道:“小廉庄,爷爷和爹爹永远爱你,要幸福啊。”
        清脆铃响,廉庄捂住要落泪的眼,点了点头,素还真道:“姑娘的亲人一直在姑娘身边,姑娘可要不忘嘱托,把握当下。”
        夜风飒飒而过,斑斓的灯影流动,一派喜乐。
        使用引魂铃等法器有违天道,破开生死之界,必受极苦,廉庄再看素贤人脸色苍白,才想起老狗说他前阵子还受过伤,究竟是何等的情,怎样的失去,才让他隐姓埋名,私出琉璃仙境,彻夜游荡在漫漫长街,不断催动内力摇动铜铃,引亡者归来。
        “劣者其实很倾羡姑娘和北狗,至少你们还有机会陪伴彼此,那么请珍重这段缘分,劣者相信姑娘,也相信狗兄能为。”遂从袖中掏出个木盒,“今夜萍水相逢即是天意,此物送与姑娘,祝姑娘和心上人得偿所愿,相伴到老。”
        一盏茶饮尽,廉庄望着那消失在人群中的素白身影,耳畔铜铃声声,经久不绝。


        4楼2017-07-25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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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上元
          “啊,老狗你去哪里了!本姑娘好找啊!”
          “哼哼,着急了吧,叫你乱跑咧。”
          “哈,看你头毛都乱了,还敢说你不急!”
          “......”
          晕倒,两个家伙还是智商捉急,小蜜桃无奈哀嚎,啥时候开窍!
          廉庄北狗一通咋呼后,居然异口同声,“来,送你个好东西。”
          何以结中心,素缕连双针。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老狗挠挠头,“貌似是一对啊,好啊小廉庄你居然还有空和人聊天?”
          “狗狗你就没聊天,真是,哎呀——”廉庄被小蜜桃从后头撞了腰,向前扑倒去,老狗一把抱住,两人脸一时烧得通红,红得都快赶上那圆滚滚的红灯笼。
          小蜜桃尽力了,小蜜桃要哭了。
          ##
          一簇烟火冲天而起,炸开巨大花盏,水中的陆地长出一株常青树,白衣人伸出手,腕上铜铃声起,似是低语,似是喃喃,“采铃,劣者把同心结送给一个姑娘了,你可会生气?他们多么像当初的我们,如果劣者能早些明白,你是否就不会离开?”
          一片青叶悠悠荡荡,正巧落于白衣人的掌心,铃声愈发频密,诉说着一段过去,一段相思。
          ##
          岸边,烟火下交叠的身影印在虚化的水镜中,时间城主呷一口茶,叹道:“真是辛苦,不用激将法的话,我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啊。”
          饮岁呵呵哒:“说谎诓人的话就要我去,我要求放假涨工资!”
          城主:“饮岁,你什么时候减了肥,我什么时候放你假。”
          “城主你!”
          ##
          花灯流转,谁说江湖风波,诉尽离别苦,孤注半生,幸得一人相逢,纵天涯,谁家白衣人倚树而眠,唇边微笑,做着天下靖平的美梦?
          谁可窥探一则机缘,生死不计,人如芥子,须臾可尽数读完,携手明日,依旧上元。
          {全文完}
          (我是卖瓜君的搬运工)


          5楼2017-07-25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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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的真好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9-08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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