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出来吧。”
少女年幼,全然没有皇族贵胄的傲气,笑容天真。他为妖族经脉的事伤透了脑筋,熬了几个夜尚未有结论,小徒弟每日每日的伴他到深夜,终于被他色厉内荏地赶回卧室睡觉。陈长生只道是姑娘体弱,这样的年纪正长身体,万不能因他耽搁了。
然而白落衡黏得紧,伸出葱白小指头一对,小模样灿烂,他心下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卡在那里,咽也不是发作也不是,只得抻指别开她的小指头。
国教学院金碧辉煌,书殿中满室墨香。白落衡耐不住心中悸动抱着师父的手臂靠了上去,觉得自己现下已是什么都不需要了。
4.
“师父怎这时来我这了?”
她避开陈长生伸过来的手臂,冷视他面上的温柔笑容,连那个称谓亦是她回忆甚久才勉力想起的。
陈长生想,若是他再来晚一日,不定落落就把他忘了吧。
“本是卯时就上路了,但神山沿路风大霜重极难行走,因而耽搁了。”
陈长生笑,拂去衣袖落雪,发间有氤氲雪汽,唇泛暖红。
大殿温暖,轩辕破这个当世“神将”的修为已是今非昔比,竟已能度术御温了。
白落衡探了探脖子四下张望不见其影,殿中空余他二人,她抬头对上他暖意凌波的眸子,生出了很陌生的悸动。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好呢,这个男人突然的出现和他温暖的气息。
白落衡感到难言的尴尬,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这神女殿素日无人来往,妖族年年为她准备的朝拜都是轩辕破一力承担,无需她多加费心。
五年,她的交涉能力退化了。
“落落,更深露重,怎么不睡呢。”
料峭冬风攀着门缝钻入殿中,陈长生一袭白衣胜雪,殿中灯火映照,他的面庞在飘摇不定的火光下明灭不清。灯花烧到心蕊爆开火苗子,火苗头上窜一下,烛影伸长,那一刻他的眼落在白落衡眼中胜似天星的亮,瞳底映盛的火光似乎下一秒就能烧起来。
“多谢师父关心。是该休息,但噩梦惊醒,有些后怕。”
她眼神飘忽,向上一瞟,顶头的金砖雕着威风凛凛的白虎。
“花很漂亮。”陈长生不动声色掩了指头的小伤口,动作有些笨拙,不欲坦言是自己的血催开了昙花。“若是时常梦魇,我替你切个脉开个方子喝一剂药如何?”
“不必。”
白落衡端着架子冷冷出言,不容置否地生硬拒绝,她是身份特殊的神女,怎可随便让人触碰亲近?
“无事不登三宝殿,师父连日赶路,究竟为何?”
白落衡眼色冰如冬雪,陈长生与她相视半晌无言。
他的目光一丝不苟,将她所有神色变化分毫不落的尽收眼底。他现今身为皇弟,受大周圣君余人所托,率军亲下白帝城都,又负白帝所求辗转来到神山。就算避世多年,白落衡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傻子,不可能不晓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能让人族储君都出动亲临她神女殿,这想必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灯火通明的大殿中寂静十分,针落有声,虚掩着通向卧室的门外隐隐传来轩辕破健稳的脚步声,他推门而入,并未向堂上的公主殿下行礼,倒是朝多年不见的先生点头示意。
“先生,小公子起高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