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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青春《花样年华》:听不见花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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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9-01-14 07:35回复
      阿瑟临走前约我去酒吧喝酒,还为老太太的事儿闹心。
      阿瑟转着手里的酒杯,挠头:“十八,你说我奶奶想的都是啥啊?人死了就死了,谁都得走这么一步,还想啥老北京的豆汁?煎饼果子?炸酱面?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笑:“你怎么知道人死了就死了呢?说不定你奶奶是对的。”
      阿瑟皱眉:“就算她是对的,我们都离开了,留着她一个人在这边,谁放心啊?都那么大岁数了,跟小孩儿似的。”
      老小孩儿老小孩儿,人老到一定份儿上,就会跟小孩子没有太大区别,生命早晚都要走向回归,却又可能预示着某种生命形式的终结,或者某种生命形式的开始。
      我写东西的时候,小柏对着电视机不停地呵呵笑,有的人笑点很低,随便你说点儿什么他都会笑,小柏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不管什么时候看见他,他都在呵呵笑。
      如果有人说:“哇,楼下卖馒头的摔到了。”
      那么我和小柏都会冲到窗口,小柏会呵呵笑:“呀,真的摔倒了?”
      我则是关心有没有馒头被摔出来,我这辈子估计都是跟吃的有缘,看见别人浪费,随便吃点儿什么就扔掉,我甚至能气得浑身发抖。
      小柏每天都会给我讲笑话,我没那么低的笑点,所以小柏的那些笑话,在我看来真的不太好笑,至少我笑不出来。
      但我还是会一边喝水,一边睁大了眼睛,笑:“是吗?哦,真的好好笑啊。”
      如果有人想办法让你快乐,至少也感谢人家的努力吧?虽然有时候,我的某些感谢形式很假。
      我跟小柏说:“人都要死的,所以,我一定要死在你的前面。”
      小柏这次没有笑:“为什么?”
      我反而笑了:“因为你要是不在我身边照顾我,我没有办法活下去。”
      小柏沉默了良久,说出一句话,小柏说:“十八,你真残忍。”
      其实,我想走在前面还有一个原因,我真的很怕寂寞。
      我去看阿瑟的奶奶,老太太戴着花镜一个人坐在家里摸纸牌,嘴里嘟嘟念念的,说着我听不懂的纸牌专业术语。
      我放下手里的书,笑:“奶奶,你教我打麻将呗。”
      老太太从花镜上面看过来:“麻将?你能学会吗?”
      我扁扁嘴:“可以慢慢学啊?我也想将来到了地下,好找人拼桌麻将。”
      阿瑟奶奶笑了:“好,你不用找别人,到时候找我就行,我可是老牌搭子了,我跟你说,但凡有人跟我打麻将,小动作啥的,没有能逃过我的眼神儿,就是挖个鼻孔我都知道他想什么。”
      我在MSN上跟阿瑟说:“我在跟奶奶学麻将呢。”
      阿瑟回复:“纯属扯淡!你就扯吧,我看你什么时候能淡。”
      我的MSN换签名了,签名是:七十三,八十四,阎王的一根刺儿。
      小米问我:“木叔叔的信,你看了吗?”
      我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回复:“看了。”
      小米打出一串奸笑的表情:“有什么感觉吗?”
      我用手扳动着酸疼的脖子,回复:“就那样。”
      体育频道,正在播放瑜伽,线条优美的主持人一边示范着动作,一边轻声解说:“放松,对,就是这样,让你的身体跟随你的心……”
      可是,为什么我们都说心随意动呢?可是为什么我们的心,很多时候跟随的都是身体的感觉呢?
      第八章 三生石:指间沙,起手无回,转眼成空。
      枕上十年事,青史悠悠红尘漏。
      我一直都觉得时间是一滴水一滴水那么流逝的,或者是像一粒沙一粒沙那么流动的。过去了多久,好像都忘记了,又好像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如果记住一件事情太久,时间就变成了浮尘,轻轻一抹,心底的事儿依然崭新崭新地在那里,好像从来就没有陈旧过。
      小米说:“十八,木叔叔问我你过得好不好?”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小米又说:“木叔叔说,你一定过得不好。”
      我开始想着怎么回答,小米还说:“木叔叔说了,有没有你的消息对他都一样,只要你们在同一个城市,只要你们都还活着,你和他之间,就如你不曾经离去一样,就如他当初应该碰到你一样自然。”


    5楼2009-01-14 0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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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节:第二卷 三生石上 路迷三秦(5)
        奶奶松开拐杖的手自觉不自觉地抖了好一会儿,对着太阳打了个喷嚏,有些像自言自语:“人老喽,我身上都有一股子老太太味儿了,怎么洗澡都洗不掉,我踅摸着晒晒太阳去去这股子味儿。”
        我用手挡住眼睛,看向秋后还有些刺眼的太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奶奶顿着拐杖,接着自言自语:“真想看见瑟这孩子成个家,给我生个重孙子,刚出生的孩子味儿好闻,多干净啊?瑟这孩子小时候身上就香香的,像是抹了雪花膏,我老了,将就着活着,自个儿都能闻到那股子发霉的味儿……”
        孩子有孩子的味道,女孩儿有女孩儿的味道,女人有女人的味道,原来人老了,最后是一种发霉的味道。
        我感觉心里涩涩的,岔开话题:“奶奶,你为什么不跟阿瑟一起到澳洲啊,那儿空气可好了,听说天很蓝的,花花草草的……”
        “他爷爷在的时候,就喜欢喝黄酒,他爷爷走得早,是福气啊,这些年来,我可没短了他黄酒,时不时也得给烧点儿纸钱去,都说阎王好见,小鬼儿难缠,这边的人要是都走光了,孤孤单单就他一人儿在下面搁着,就说到那边给他烧外国钱啥的,要是这小鬼阎王再不认外国钱,老头子得受多少窝囊气去?”奶奶对着太阳又打了一个喷嚏。
        隔天,我和阿瑟在MSN上碰上,我说:“阿瑟,奶奶说你小时候身上香香的,像抹了雪花膏。”
        阿瑟打出得意的表情:“那是,我现在身上还是香香的,你要不要跨洋过海过来闻闻?”
        我说:“你知道奶奶为什么不跟你们去澳洲吗?”
        阿瑟打出无奈的表情:“故土难离呗,落叶归根。”
        我回过去:“奶奶说,爷爷喜欢喝黄酒,你爷爷在的日子也好,没在的日子也好,奶奶从来没短了爷爷的黄酒,奶奶说要是真的跟了你们走,到了澳洲要是给爷爷烧外国纸钱,怕阎王小鬼不认外国钱,爷爷会在那边受窝囊气。”
        阿瑟好久都没有回复我,我只看见MSN下面始终显示着提示“对方正在输入信息”,但是阿瑟的信息,一直都没有发过来。
        被剪荦荦用啤酒瓶子打昏死的男人没有再找剪荦荦麻烦,但剪荦荦还是换了迪厅,剪荦荦换工作后请我和小由吃了一顿饭,她自己喝得酩酊大醉,醉了之后的剪荦荦抱着小由大哭。
        剪荦荦一边哭一边说:“小由,你,你那天说‘回家吧’,你知道我心里多开心吗?没有人把我当人看,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呜呜呜……”
        小由没有什么反应,把面巾纸塞给剪荦荦,剪荦荦委屈得浑身一抖一抖的。
        我看着餐厅外面有些枯黄的树木,这些年过去,朋友远了,兄弟散了,爱情也模糊了,剩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谁又能说清楚呢?其实很多时候我们要的并不多,我想上帝比较擅长讲价,所以我们实现的东西基本都是打过折扣的。
        北京入冬后,我收到阿瑟在MSN上的留言,阿瑟说:“十八,我终于有相信爱情的感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澳洲的夏天影响了阿瑟男性荷尔蒙的分泌,不管怎么说,这话在冬天听起来,真的很温暖。
        第十章 三生石: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
        冬天是枯竭的季节,在这个枯竭的季节我找到了一份儿兼职,薪水少得可怜,连鸡肋都有点儿够不上,我自己都奇怪我为什么要做这样一份兼职,可能是我太害怕没有赚钱的感觉,也或者可以说我太害怕什么都不做的感觉了。
        我的雇主叫沈沧沧,是一个写手工作室的负责人,我的兼职是给一个实力很强的写手在天涯社区做顶贴的工作,每天顶多少贴子,上线多长时间,工作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灌水帖子,每天灌满多少就可以了,另外一种是写那种经典的长评,经典评薪酬要稍微高些,不过想到经典的评是用来给人涂脸面的,我绝对算不上一流的写手,但也不至于沦为一无是处的写手,所以想来想去,还是绝对选择灌水帖,不用动脑筋,每天三十几条,也没多少日子过年了,凑合弄点零花钱就好了。


      7楼2009-01-14 0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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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一点左右,木易说应该准备去看电影了,起身的时候木易的手机响了,木易朝我们摆了下手:“不好意思,稍等一下。”
          我听见木易的声音有些意外:“哥,怎么了?”
          我看见木易惊讶地开始掏风衣口袋,然后只掏出一张电影票,然后木易急急地对着电话说:“呀!真的忘了,我忘了那两张在你那儿,还是原先我自己拿的那一张。现在?现在我们在国贸的星巴克,刚想走,嗯,好吧,我等你……”
          木易挂了电话,解释说:“还有两张电影票在我嫂子那儿,我忘了拿了,我哥回家的时候看见了,差点儿浪费了,等会儿吧,我哥一会儿就过来,还可以让他开车送我们过去,省事儿。”
          小诺笑:“没事儿,忘了拿东西的事儿我也经常干,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了不安,有些烦躁,木易去洗手间的
          时候,我跟小诺说:“我回去了,木易看着还不错,你也没有什么不安全的,我想回去。”
          ???? 小诺嘟着嘴,不乐意地看着我:“十八,你没毛病吧,你在这儿过一会儿看完电影我就可以说和你一起回去啊,不然木易说吃饭或是别的什么推不开的话我多被动?帮人帮到底,你真够罗唆的……”
          木易从洗手间回来,我没有再说什么,半个小时后,木易的电话再次响起来,木易“嗯”了两声,朝我和小诺说:“出去吧,我哥在地下停车场,国贸这个位置不让停车,我们从商城这边儿下去。”
          第十四章 三生石:你都多大了,还跟我玩儿这种无聊的小把戏?
          从星巴克出去绕了好几圈楼梯,从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没多久我看见一辆车子闪着后灯,是一辆银灰色的帕萨特,我嘘了一口气,这车很陌生,应该不是我认识的什么人。
          木易径直朝银灰色帕萨特跑过去:“哥,我们在这儿……”
          银灰色的帕萨特车门被推开,里面侧身站出来一个男人,一身黑色的休闲装,戴着一个深褐色的墨镜,看向我们的时候,慢慢地把深褐色的眼镜顺着鼻梁的位置往下压着,我看见一双阴翳的、似笑非笑的眼睛。
          木易笑着朝小诺介绍:“小诺,这是我哥,木羽。哥,这就是小诺,旁边是小诺的朋友,叫,对,叫十八……”
          我的心忽地一紧,小诺吃惊的回头看我:“十八……”
          ??我僵在原地没有动,我以为那辆银灰色帕萨特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的车子,我以为那个男人始终还是一辆普通的桑塔纳,我忘了,我真的忘了,之前那个男人绝对有本事给自己赚一辆银灰色的帕萨特。我说我看着木易的时候怎么会有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觉,原来木易是木羽的弟弟,我苦笑,想起冬至那天杜甫的诗:心折此时无一寸,路迷何处望三秦?
          小诺被动地看着我,有点儿说不出话。木易笑着且非常奇怪地看向我们:“你们,你们怎么了?”
          除了木易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还是没有人说话,木羽慢慢拿开架在鼻梁上的墨镜,朝小诺点头笑:“你好,我早就听木易说过你。”
          小诺别扭地也点头笑,那个笑比哭稍微强点儿。木羽的整个脸部表情很热情,我五年没有再见过这个男人,但还是会一眼就认出他来,他阴翳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做梦都想不到能再次见到这个男人,我以为只要错开一次的时间,以后所有的时间都会被一次错开。
          这个时候我抱着两个幻想,一是我变得不成样子,木羽根本都认不出我是谁了;二是这个时候突然有个朋友给我打个电话,我好找个什么借口离开,可惜我的手机安静得就像是不在服务区一样。我把手机在手里转了两圈,有点儿不知所措,小诺开始哆嗦着手拿着手机按着键盘,我有点儿不知道小诺想干什么。
          木羽朝我伸出手,依旧是笑且平淡地看向我:“十八是吗?认识你也很高兴。”
          我以为木羽真的忘了,也机械地伸出手,像看陌生人一样:“你好……”
          我的“你好”还没说完,我就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拳击手当成了握力器,我差点儿喊出声,木羽的表情依旧笑得那么完美,我咬着嘴唇,强忍着手指骨的疼痛。


        12楼2009-01-14 0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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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节:第二卷 三生石上 路迷三秦(13)
            木易迟疑地看着小诺,小诺摇头:“没什么意思,不看了,我要和十八回去。”
            木羽冷笑:“小诺姑娘,你放心,我不会对十八怎么着,你和木易去看电影吧,我有点儿事情,就是想问十八一下。”
            小诺转转眼睛:“看电影就看电影,十八,我们一起去看电影,走啊?”
            小诺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小声说:“你跟着我走,他不敢怎么样,看完我们一起回家,只有三张电影票,他不会跟着进去,只要进了电影院就没事儿了。”
            我跟着小诺,小诺拖着我的手慢慢坐到木羽车子后座,木羽在上车之前对木易说了几句话,木易迟疑地点点头,木羽重新坐到车子里发动了车子,我转头看着车子外面,看见停车场保安疑惑不解的眼神。
            “从小诺姑娘那边下车,十八那边靠着马路,不方便看车门。”
            木羽把车子停在电影院旁边,冷漠的从后视镜中看着我。
            木易已经出了车子,在车门口等着小诺,小诺的牛仔裤太紧了,只好让木易帮着才出了车门。我跟在小诺身后,挪到门边,刚想伸出腿,木易突然把车门“砰”地一下关上,我听见电子锁锁车门的声音。木羽挑着嘴角冷冷地发动车子。
            小诺开始拍打车门:“开门!你们疯了吗?开门!”
            我听见木易着急地跟小诺解释:“小诺,我哥不会怎么样的,我嫂子都快要生小孩了……”
            木易拖着小诺的胳膊往电影院里走,我看见小诺用脚踢了一下木羽的车子,木羽嗤笑:“你的朋友跟你一个德性,野蛮!”
            在飞速行驶的车子里面,我甚至是有些木然地看着窗户外面,我不知道车子往什么地方开。大约过了漫长的二十多分钟,车子嘠然而止,因为惯性,我差点儿撞到前面的座位,车窗外面是一个陌生的地方,照旧车水马龙,热热闹闹的。
            木羽旁若无人地点了一支烟,死寂一样的沉默。
            “我结婚了。”木羽把手里的打火机丢向车子挡风玻璃方向,发出清脆的声音,木羽的声音冷硬得像冰块:“和一个敢嫁给我的女人。”
            我试探性地打开车门,失败了。
            木羽突然转过头盯着我:“你这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我直视着木羽犀利生硬的眼神,在心里骂了N次方:“你这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
            “你什么意思你?我是瘟疫吗?你至于吗?又换号码又辞职?”木羽冷笑着解开衬衫领口:“你太把你自己当回事儿了,你太想当然了,你问问你自己,你算什么?还用得着那么惊慌失措的跑掉吗?真是无耻……”
            我忍着,看着车窗外面,木羽挑衅地看着我,冷笑:“我和你一样,今天出门都忘了看黄历,算倒霉了。”
            木羽转过身重新点了一支烟:“婚姻生活也不赖,我老婆怀孕了,没想到是对双胞胎,预产期明年,你说这算不算幸福?”
            我的眼角余光看见车子后座上有一大瓶香槟,我始终没有说话,木羽转身朝车外弹烟灰,我一把抓过后车座位上的大香槟,冷冷地瞪着木羽:“开门!”
            木羽也冷笑:“想威胁我?你以为我会怕?你知不知道别人叫我什么?”
            我嗤笑:“跟我没关系,你要是不开车门,我立马打碎车窗玻璃,我会对着外面喊人,你自己考虑。”
            木羽抿抿嘴唇,盯着我足足十几秒,哼:“疯子,真是疯了。”
            然后我听见车门锁自动蹦开的声音,我小心地打开车门,迅速出了车子,把那瓶大香槟扔回撤离,我转身就跑,胡乱地朝公路上的出租车挥手,回头,我看见木羽也出了车门,朝我的方向站着。
            有出租车朝我开过来,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手忙脚乱地上车,我听见木羽挑衅的声音:“不就是喜欢我吗?喜欢我让你怕成这样吗?你就是不敢……”
            第十六章 三生石:年龄大了,朋友越来越少,可以安心靠的东西也越来越少。
            我没有带钥匙,小柏不在,我没提前给夭夭打电话,等到了夭夭楼下我才给夭夭打了电话,夭夭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你上来吧。”


          14楼2009-01-14 0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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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听得出来,夭夭让我上去的语气很勉强。
              果然,我走到楼梯一半的时候,冯小北一边往身上穿着羽绒服,一边笑着往楼下走着,我站住,冯小北正低头对齐着羽绒服的拉锁,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刺伤了我的眼睛。
              “嗨!”冯小北举起右手,朝我晃晃手指头:“过来了?”
              我装着没看见没听见,准备绕开冯小北上楼,冯小北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和我躲向了,不偏不倚的正好挡住我的路。
              我冷淡地抬眼看向有点儿居高临下的冯小北:“干什么?”
              “十八,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冯小北微微翘起下巴,看着那团貌似行为艺术的绒毛胡子,我可想一把火烧了那玩意儿。
              “让开!”我烦躁的推开挡路的冯小北,上了楼,拐过楼梯角,我看见夭夭倚着门,看着我,冯小北打着口哨转身下楼了。
              “你能不能不对小北有偏见?”夭夭皱着眉头给我倒了一杯热水:“小诺给我打电话过来,说你有点儿麻烦,至少人家小北想带着哥们儿冲过去帮你。”
              其实我对冯小北什么偏见都没有,如果他和夭夭没有任何关系的话,如果他不是刻意地、有意无意地遮挡他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的话。
              我转着热水杯子,看向夭夭:“冯小北,结婚了。”
              “这我知道。”夭夭没有任何反应地弹着指甲。
              我很想说:“你是不是一定要失去点儿什么,才要想到后悔?”
              不过这话我没说出口,我阴错阳差地说:“夭夭,你不小了。”
              夭夭接着弹着她的指甲:“嗯,我知道。”
              小诺的电话过来了,小诺说她已经和木易分开了,正往回走。夭夭心不在焉的看着窗户外面:“你今天怎么了?”
              我躺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遇到不该遇见的人了。”
              夭夭躲在卧室给冯小北打电话,我听得见夭夭时不时的笑声,我从冰箱摸出一罐啤酒,看看日期,已经过期了,我打开这罐儿过期的啤酒,懒散地走到阳台,喝了一大口,看着窗户外面寒风中的行人。
              人这辈子,抓不到摸不着的东西太多,那些注定要绕来绕去的人和事儿也太不确定,还不如一大口过期的啤酒来得更实际,至少还有种味道让你记得住。
              人的年龄一旦大了,朋友就会变得越来越少,可以让自己安心靠着的东西也越来越少,人的心和身体就会变得越来越单薄,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生命的规律。
              我突然想到7月又14,那个我们即使不用见面都会熟悉彼此味道的朋友,7月又14是个特别的女人,幸好这个特别的女人又是我的朋友。这个世界上,欠我酒的,一定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很幸运,因为有生之年,我总有喝不完的酒。
              回到家,小柏快要被中毒的电脑搞颓了,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觉得那个时候我像一个风尘仆仆的牛仔,在经历一次浩劫后,终于回到温暖的地方。
              小柏惨兮兮地笑:“帮我压压后背吧,我被电脑欺负了。”
              小柏趴在床上,我仰躺在小柏背部,小柏笑:“你放心把你的体重压下来吧,你现在瘦多了。”
              我多少有点儿惊喜:“真的?”
              小柏喘口粗气:“嗯,不过不是天空飞着的鸟儿,是非洲草原跑着的鸵鸟……”


            15楼2009-01-14 0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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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节:第三卷 孽海浮花 别梦心惊(3)
                夭夭扁着嘴看着我:“哎,你和小由什么关系啊?搞得神经兮兮的,小柏重要还是小由重要,我觉得你活得莫名其妙的。”
                人都是看别人看得清清楚楚,轮到看自己,只能看到前面,背面的东西一点儿都看不到,我看着手机发呆,给小由打过电话,我说:“小由,晚上我不过去了,小柏在家等我,改天。”
                小由的声音冷冷的:“他比他重要,对不对?”
                说完小由就挂了电话,夭夭开始摇头:“你真笨,你随便说个谎啊,你就说晚上有重要的事情什么的,你干吗非要说实话?得罪那个神经兮兮的丫头?”
                说谎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只要你说了第一个谎言,你就要为成全第一个谎言而不停地说后来的谎言,就要不停地用后一个谎言来掩盖前面的谎言,时间久了,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夭夭给冯小北打电话,说晚上一起聚餐,隐隐约约的,好像冯小北说了不行,夭夭很失望,有些恼火地说:“肯定是陪着他老婆了。”
                “你不是不在乎这些吗?”我看着夭夭的表情,我不得不承认我这样说的时候,是幸灾乐祸的心里。
                夭夭用脚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我一下。
                傍晚回家,小柏买了新鲜的虾,还有啤酒,我小心地看着小柏:“可以,喝酒吗?”
                小柏笑着用手比划了一下:“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换衣服的时候,牛角梳子从我的大衣口袋掉了出来,小柏捡起来:“你一直带着?”
                我点头,小柏用手抚摸了两下光滑的牛角梳子:“有点儿大了,带在身边不大方便。”
                “你送的。”我拿过梳子,重新放回大衣口袋。
                有句经典的话说:心有灵犀一点通。
                如果不灵的话,那梳子肯定不时犀牛角,估计是水牛角。
                第十九章 孽海花:原来这年头儿混饭吃对谁都不容易。
                新年第一天早上,小诺给我电话,我还在睡觉,声音还是嘶哑的,小诺说:“十八,木易老给我打电话,我关机了,夭夭说你找我?”
                其实我没找小诺。
                沉默了好一会儿,小诺接着说:“十八,这些年我真的孤单太久了,我都觉得自己老了,我想和木易谈谈。”
                通常女人这样想的时候,都应该找人嫁了,小诺也一样。
                小柏眯着眼睛:“木易?木易是谁?”
                我看着小柏:“小诺相中的一个男人。”
                小柏恍然大悟:“就是你之前陪着她去看的?”
                我点头,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说谎,因为我没有告诉小柏,其实,木易是木羽的弟弟。
                我去国贸给之前工作的广告公司送文稿,那个稿子可以让我赚点儿零花钱,在国贸公寓,我听见有人叫我名字,转脸,看见冯小北和之前一起搞行为艺术的那个有点儿龅牙的长头发男人。冯小北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好像嘴角还有血丝,冯小北看都没看我一眼,转身恼火地甩开长头发男人的手臂,说了句:“靠!”。
                我不知道冯小北的打扮跟行为艺术有多大关系,长头发男人表情不大自然,朝我伸出手:“你好,我是强子。”
                我好奇地看着冯小北走远的身影:“他怎么了?”
                “要账啊,都没要回来,年关了。”强子有些无奈,点了支烟:“上次我和小北给人家搞点儿活儿,说好了在生活馆住一个月,都他妈的住了三个月了,漫说一分钱都没拿到,连个钱毛儿都没看见,大冬天的,我们哥们儿可是脱光了衣服赤条条地住在那个四处漏风的破玻璃房子里,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强子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我心里有些不得劲儿:“搞艺术的,人品也这么差?”
                “小北今天差点儿跟那几个鸟儿人动刀子了,等着钱用,能不急吗?我他娘的胆儿小,没上!”强子恼火地用手挠挠头:“不说这些烂眼子的事儿了,改天聊。”
                强子犹豫了一下:“十八,其实小北他有苦……”
                “你他妈的还杵在哪儿干什么啊?”冯小北凶巴巴地朝强子喊了一声。


              17楼2009-01-14 0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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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节:第三卷 孽海浮花 别梦心惊(6)
                  木凡扔了电话,得意地点了支烟,看向木易:“哎,咱们家老大好像挺不开心的。”
                  “二哥,你是不是太过分,这种事情要是被警察知道了,你……”木易紧张地看着我。
                  木凡推了木易一下:“你闭嘴!你去报警还是大哥去报警?说你脑子不开窍你还真是白痴,读书读傻了吧?”
                  我冷冷地瞪着木凡:“你用不着这么得意,我会报警的。”
                  木凡开始狂妄地笑:“报……警?白痴,我告诉你,只要我出了这个门,你随便报警,谁能证明我动手打过你?是我哥还是我弟弟?你用脑子想想好不好?”
                  房门忽地被推开,我蜷缩在床边儿,看着自己的鞋子。
                  我听见木凡骄傲的说:“哥,你丢的面子我全都给你找回来了……”
                  然后是耳光的声音,不止一个,我听见木凡的声音:“你疯了!你为这么个女的动手打我?”
                  我听见木羽阴冷的声音:“我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管了?”
                  我听见木凡嚷:“好,以后你的破事儿我不管,我的事儿也不用你管!”
                  木羽冷冷的声音:“你最好别用我管,少让我到派出所领你就行!”
                  然后是摔门的声音,然后是木易有些结巴的声音:“哥,我我……”
                  然后是木羽的声音:“你跟他一块儿滚蛋!”
                  木羽蹲在我面前,我开始积聚着自己的火气,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的手握成了拳头,我总得把我自己受的窝囊气找补回来!
                  我听见木羽的叹气声:“你怎么样?”
                  我冷笑:“怎么样?你早就想看我这个样子了,你解气了?”
                  木羽嗤笑:“用得着吗?要是想看你这样,我自己就动手好了,会不会更过瘾一些?”
                  第二十一章 孽海花:我会先救我老婆,如果真救不了你,我想我会跟你一起死。
                  我抓起电话:“我要报警,你都看见了!”
                  木羽按住电话:“你不能!”
                  我盯着木羽冷笑:“一丘之貉。”
                  木羽也盯着我:“我管不了他,你可以让他进去,我也可以给你作证,最后不过是罚点儿钱,最多就是关他几天,出来之后呢?他拿我没有办法,最后还是会找你,如果他找别人把你打了,就算你再报警,你去告谁?”
                  我感觉自己心里憋着的气儿越来越闷,像要爆炸。
                  木羽的手,慢慢朝我的脸颊伸过来:“很疼吗?”
                  我打开木羽的手:“别碰我。”
                  木羽犹豫了一下,把手伸进口袋,我看见他拿出来的是钱包,木羽看都没看,从钱包里面拿出一沓钱:“钱这个东西很俗,也很没意思,但通常很管用,我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我冷笑:“有钱了不起,是吧?”
                  “我没说有钱了不起,比别人比不了,以前我至少比你有钱得多,你照样没有看得起我,何况现在?”木羽冷淡地看着我。
                  我右手扬起来,木羽连躲的意思都没有,耳光打得真响亮,木羽的脸朝旁边别过去,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敞亮了。
                  我抓起床边的钱,扔到木羽身上:“怎么样?我现在也可以说啊,钱这个东西很俗也很意思,但通常很管用,这也算是我给你赔罪,我也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好不好?”
                  木羽用大拇指轻轻抹了一下嘴角,盯着我:“这是第几个耳光?”
                  我不屑的冷笑,站起身往外走,木羽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你先别走!”
                  “你又想怎么样?”我挑衅地看着木羽。
                  木羽站起身:“你确定你的脸走得出去吗?”
                  我迟疑,用手摸着肿起来的脸颊,眼角很干涩。我进了洗手间,看见镜子里面的自己,混蛋!我开了水龙头,用水泼在脸上,我听见开冰箱的声音,还有手机响起的声音。
                  我听见木羽说:“我啊,现在和朋友在餐厅呢,中午不是陪你去过了吗?晚上不会回去太晚的,记得吃钙片,没事儿在房间里多走走……”
                  我关了水龙头,木羽一点儿都没变,还是会开口就说谎。


                20楼2009-01-14 0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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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节:第三卷 孽海浮花 别梦心惊(9)
                    我摇头,想换个话题:“剪荦荦呢?”
                    小由吐了口烟:“出去疯了,你脸怎么了?”
                    我用手摸了一下脸颊,心虚地看了一眼小由:“被人打的。”
                    “谁?”小由盯着我。
                    我犹豫了一下,看着小由:“木羽的弟弟,我遇见木羽了。”
                    小由接着吐了一口烟:“你喜欢过他?”
                    我抓起小由放在茶几上的烟和打火机,拿起一支叼在嘴上,颤着手准备点烟,小由开始冷笑:“你已经戒了!”
                    我好容易按开打火机,颤着手慢慢地将打火机的火焰靠近烟头,小由声音尖锐得像一把利刃:“你已经戒烟了,听见没有?”
                    我“啪”地把打火机扔到地上,愤怒地瞪着小由:“我知道,不用你来提醒我。”
                    我夺下嘴上叼着的烟,用手折成两半,扔到茶几上,开始喘粗气。
                    “我刚才问你,你喜欢过他吗?”小由的眼神犀利得像锥子。
                    我对视着小由有些恶毒的眼神:“你想说什么?”
                    小由嗤笑,弹了弹手里的烟灰:“如果你说没有,我就知道你一定在撒谎!”
                    小由站起身,然后我听见厨房里面开冰箱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小由递给我一瓶冰水,还有一条毛巾:“敷敷吧,你来我这儿,是不想让他看见,还是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你不是最喜欢说实话吗?为什么不说?”
                    我有些茫然,摇头。
                    “我一直都以为你比我活得轻松,活得简单,看来不是。”小由嘲讽似地看着我。
                    我听见敲门声,罗卡喊:“晚上一起吃饭吧?”
                    小由不耐烦地尖锐地嚷:“家里没人!”
                    小由背对着我,叹息:“从某个时间开始,好多东西都变了,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执著呢?你有想过吗?”
                    我心里开始不安,一种心底深处蔓延的无边无际的不安,我打断小由:“我不想听。”
                    小由转过身看着我,小由的眼神中竟然是怜悯:“这就是你的弱点,你太害怕把事情搞清楚了,我和你的不同就在于,我一向都不怕把事情搞清楚。”
                    晚上,我抱着冰水和毛巾在沙发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小由推醒,小由柔软的手按在我的额头上,小由皱了皱眉头:“起来吃点儿药吧,你头很热,是不是发烧了。”
                    我摸摸自己的脑袋,真的有些热,嗓子也很不舒服,我恍恍惚惚地摇头:“不用,好多了。”
                    小由坐到我身边,好一会儿,开始叹息:“你何苦?要是真喜欢他,当初何必让他离开呢?两年的时间,你以为什么都不会改变吗?要是真喜欢他,当初何必介意那么多?要是真喜欢他,为什么还需要别人来提醒你?”
                    我茫然地看着小由:“你说的他,是哪个?”
                    “你说呢?还记得他的样子吗?”小由慢慢地削着苹果,有些像自言自语。
                    我靠在沙发的扶手上,开始难过,我一直都以为我活的是最简单的,看来真的不是,好多东西,都只是我的想当然。
                    凌晨两点半,我听见有高跟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然后,剪荦荦哼唧着歌儿进来,在没有开灯的客厅,剪荦荦朝我说:“小由,今天老娘真他妈的累,腿都快要散架了……”
                    我咳嗽了一下:“剪荦荦,我不是小由……”
                    剪荦荦“哦”了一声:“十八?你怎么和小由一个德性,喜欢不开灯?”
                    然后,剪荦荦快速进了洗手间,然后,我听到呕吐的声音,估计喝多了。
                    过了一会儿,剪荦荦不怀好意地靠到沙发旁边,一身的酒气,开始朝我哈气,然后开始不正经地笑,剪荦荦的声音很暧昧:“今天,我跟一个女的,真的,吻了整整五分钟,十八,亲女人和亲男人的感觉不一样,我发誓,要不要试试?我水平挺高的,嗯?”
                    剪荦荦的头发垂到我的额头上,我开始浑身起鸡皮疙瘩,我推开剪荦荦靠近我的头,朝沙发里面转过身:“睡吧,我不好那个。”
                    剪荦荦哼着歌儿,笑:“不是我说你,你现在除了性别上是个女的,你还什么是女的?切,没劲,老娘更衣睡觉了,哎,半夜要是愿意过来的话不要客气,冬天了,冷……”


                  23楼2009-01-14 0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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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节:第三卷 孽海浮花 别梦心惊(10)
                      第二十四章 孽海花:这些人中,你最想隐藏掉的那个人是谁?
                      第二天早晨,小诺给我打来电话,说是昨天和木易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机忘到了餐厅,后来木易还给她了。小诺说她已经警告过木易了,让木羽小心点儿,我有些无奈,也很想笑,小诺太不了解木羽了。
                      小诺胸有成竹地说:“十八,你还有什么要跟木易说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没有。”
                      小由倚着门框,眼神瞟向我,不屑地笑。
                      洗脸的时候,小由靠着洗手间的门看着镜子里面的我:“你恨他吗?”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没有说话。
                      小由恶毒地笑着:“其实,恨通常能比爱更能反应你爱一个人多深。”
                      小由开始笑,浑身发抖地笑:“你完了,因为你恨他,从他活着的时候就对不起他了,你更是骗了他!”
                      我看着镜子:“别这么恶毒不行吗?”
                      “不行。”小由的笑容像罂粟花儿一样美艳恶毒:“我就剩下这点儿乐趣了。”
                      我到楼下的时候,小诺给我打电话,小诺说:“十八,木羽让木易转告你几句话。”
                      我没有说话,小诺停顿了一下:“木羽说,你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缅怀那些刻意回避的故事,就算生老病死,也是他走在你的前面,所以,最先解脱的那个人是他……”
                      我仰着脸看慢慢落下的太阳,太阳周围红晕晕的,像罐头里面浸透过色素的水果,鲜亮鲜亮的。
                      很多年前,我最恨的作家是张爱玲,因为她把所有的情和爱都看得透了,别人不管怎么去在那些故事的废墟上涂抹一种叫美好的掩盖,都显得那么苍白和多余,在张爱玲的故事中。很多年后,我发现自己很喜欢的作家竟然是张爱玲,我把故事讲得很美,但我却没有办法给故事一个结局,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回到家,MSN上有阿瑟的留言,阿瑟说:“十八,我遇到了一个非常特别的女孩子。”
                      我想那个女孩子一定很特别,因为阿瑟平时的称呼是女的,或者叫女人,要么就是妞儿。
                      我回复:“怎么特别了?”
                      阿瑟的信息很快过来,阿瑟说:“我在机场看见她的时候,心里干干净净的,我什么都没想,等到她从我视野消失的时候,我心里毛茸茸的,像被人塞了一只猫。”
                      我对着电脑屏幕笑了,阿瑟,也有心里毛茸茸的感觉,这对他来说真是不容易了。
                      犹豫再犹豫,我对阿瑟说:“我又遇到木羽了。”
                      阿瑟回复:“这次的时间表上,所有的扣子都是按照正常的顺序扣对了吗?”
                      我茫然地敲击着键盘,茫然地删除掉,再茫然地敲击,再茫然地删除。
                      阿瑟的信息来到:“你干什么?耍我玩儿是不是,老大,我想上厕所来着,一会儿显示你正在写信息,一会儿又没动静了,你想憋死我是不是?”
                      我笑,输入信息:“阿瑟,如果我最初喜欢的小意刚好也喜欢我,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么多事儿?”
                      好一会儿,阿瑟的信息过来,阿瑟说:“很多动物睁开眼后,会把第一眼看到的动物当自己的妈妈,哪怕它们看到的是公的。人往往总是以为自己一辈子爱上的是自己初恋对象的影子,本能而已,很多人都这么想。人总是喜欢相信命,把烦恼生活往宿命上靠拢。”
                      停顿,然后阿瑟的信息再次过来,阿瑟说:“每个人都有最不能打破的底限,小意就是你这辈子都不能打破的那个底限,因为那个底限曾经支撑你走过最辛苦的岁月,所以不管你想念得多么厉害,你都不会回头去找小意,你更害怕那个底限破灭了,你之前的那些岁月也就破灭了,同样的,就像他没有来找你的那两年,你永远相信你们之间存在下来的都是美好——总要给爱情一个成全吧?”
                      我茫然地看着大段大段的文字,阿瑟接着回复:“不要去质疑小意了,难道说你当年没有遇到小意你就不会喜欢上小淫?就不会选择小柏?没有遇到小意,你就会爱上木羽吗?”
                      我茫然地看着大段大段的文字,回复:“那么木羽呢?”


                    24楼2009-01-14 0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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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节:第四卷 翡翠胭脂 梧桐飞雨(3)
                        雪小农嘿嘿笑:“我也闲不住,当锻炼了。”
                        我买了不少关于怎么做韩国拌饭的书籍,在韩餐厅吃过,自己回家也琢磨着,雪小农好吃,也跟着我一起琢磨韩国拌饭和酱汤,后来雪小农还专门去灶具专柜买了最大号的石锅。
                        夭夭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去小诺家,要一起吃石锅拌饭。
                        我听见电话中小诺大声嚷嚷着:“石锅拌饭,要大锅的,五个女人的食量等于一群狼。”
                        我还听见许小坏不正经的声音:“说清楚了,是恶狼,还是色狼?”
                        我到小诺家的时候,只有夭夭、小诺还有许小坏在,雪小农还没回来,进门的时候,许小坏非常夸张地拥抱了我一下,我为许小坏的热情感动得有些说不出话,许小坏却对着我的耳边说了句:“哥们儿,你身板真结实。”
                        小诺得意洋洋地说:“还别说,雪小农这个房客来了之后,我的经济危机暂时解除,二房东的日子还是蛮幸福的!”
                        夭夭嗑着瓜子:“你对人家雪小农好点儿,一天给你干多少活儿啊?”
                        小诺开始瞪眼:“哎,真不是我剥削雪小农,是她自己干活上瘾好不好?我拉都拉不住,真的,他自己跟定时的机器人似的,到了时间就干活,我想好了,从这个月开始给她免点儿房租好了,她这么干我也受不了,我又不是周扒皮……”
                        正说着,雪小农刚好打来电话,我告诉雪小农要买的东西,有香菇、香菜、洋葱、青椒、胡萝卜、黄瓜。
                        第二十七章 翡翠蓝:该做的,你和左手不是都做过了吗?
                        夭夭开始坏笑:“十八,小柏长得太俊秀了吧?我觉得冯小北也像女的,这世道都怎么了?”
                        许小坏也开始看着我笑,我不得不承认小柏的好多习惯都太完美,我跟小柏这么说过,每次说,小柏都会佯装恼怒地把我推到墙上,举起拳头说:“你是不是在鼓励我施展家庭暴力??”
                        每次不等说完,小柏就会自己笑得不成样子,我更加哭笑不得。
                        小诺煞有介事地点头:“你看咱们十八,一看就是痞子,天生就长成那样怎么办?”
                        然后,有敲门声,小诺奇怪地看我们:“雪小农回来了?不会这么快吧?肯定忘了带钥匙,罚她二百,看她下次还敢不敢带钥匙……”
                        我距离房门最近,我笑着站起身去开门,我一边开门一边朝小诺瞪眼:“没有你这样的,你什么时候也变得钱钱钱的?有点儿精神追求好不好……”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一个踉跄,受到一个大的冲击力,我“扑通”一声坐到地板上,吓了自己一跳。房门“砰”地一声撞到墙上,同时门外跌进来一个人,还有一身的酒气。
                        夭夭拽我起来,我站起身去看跌坐在地板上的人,看了半天终于看清楚,是木易,木易的脸红红的。
                        “哎,你来这儿干什么?”小诺“腾”地站起身。
                        木易眨巴着眼睛,像个雕塑一样站着看小诺,我敢打赌,木易根本没认出来眼前站着的那个气势汹汹的人就是他心目中的小诺。
                        夭夭有点儿幸灾乐祸:“小诺,他怎么知道你住这个地方?”
                        小诺小心地用手推了下木易的胳膊,木易没什么反应,依然保持着蒙登转向的姿势看着小诺,小诺转脸不满地瞪着夭夭:“之前他送过我回家啊,这家伙怎么了?哎,起来,你听见没有?”
                        木易转着脑袋茫然地看了一圈儿,然后看向我:“你是,十八?她们,她们都是谁啊?”
                        场景比较搞笑,我和夭夭站着,许小坏抱着双手歪着脑袋坐着,小诺趿拉着拖鞋在木易身边蹲着,木易趴在地板上,迟钝地转着脑袋傻看着。
                        偏偏这个时候,雪小农拎着一堆青菜和水果出现在门口,不解地看着我们:“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小诺,出什么事儿了?这怎么还趴着一个?”
                        小诺皱着眉头看地板上趴着的木易:“你起来啦!”
                        木易慢慢腾腾地坐在地板上,小诺没好气的哼:“你来干什么?”
                        木易撇着嘴不说话,我接过雪小农手里的青菜,转身去厨房。木易和木羽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木羽太擅长和女人说话,木易就太不擅长和女人说话了,两个人除了有那么一点儿长相基因相似之外,其余的地方什么都不像。雪小农好心倒了杯茶水,转身出了厨房,我估计她是给木易送去。


                      27楼2009-01-14 0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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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你的,有得穿就不错了。”岩子给了阿瑟一拳,阿瑟伸伸懒腰,环顾着机场,感慨:“回来一次一个样儿,都变了。”
                          我笑着问阿瑟:“不年不节,你回来干什么?”
                          阿瑟搂着岩子的脖子,笑:“我发小儿娶老婆,我能不回来吗?这辈子的红白喜事儿,我还能见着几回?”
                          岩子推开阿瑟:“乌鸦嘴,少说废话。”
                          晚上在酒吧,小诺拖着拽着阿瑟非要喝大杯的扎啤,我有些心虚,不时地盯着小诺,我很想问小诺,那天晚上她醉酒后说的话,在我耳边拉了一晚上的咿咿呀呀的G大调儿高音,我很想知道小诺到底知道多少事情,关于我的。
                          阿瑟去洗手间,我试探性地问小诺:“你那天晚上说的话……”
                          “哦?我有跟你说什么吗?”小诺眨巴着眼睛,眼神无辜的像刚出生的天使。
                          我说:“小诺,你别跟我装糊涂,你那天晚上明明说我……”
                          小诺做出呕吐状,指指洗手间方向:“不行了不行了,多了多了……”
                          从洗手间出来的阿瑟,差点儿和小诺撞到一起,奇怪地看着我:“那丫头怎么了?”
                          我有些气恼:“装蒜,装大瓣蒜。”
                          阿瑟摸着肚子,喝了一大口啤酒,惬意地摇摇头,点了一支烟。
                          我有些寥落地看阿瑟:“哎,你说,一万米以上的高空,真的没有夏天和冬天吗?”
                          阿瑟皱皱眉头,笑了一下,朝我招招手:“把你的手给我。”
                          我把手伸向阿瑟,阿瑟出其不意地给了我一个手板,很清脆,我皱起眉头:“疼啊?”
                          “你这也不傻啊?”阿瑟开始坏笑:“又哪根神经不对劲儿了?”
                          我揉着被打疼的手心,没有说话,酒吧很热闹,也很喧嚣,阿瑟抿抿嘴唇,盯着我:“你说句实话。”
                          我有些心虚地看着阿瑟:“我什么时候没跟你说过实话?”
                          阿瑟喝了一口啤酒:“你一直都没发现你和左手之间有些不对劲儿吗?”
                          我避开阿瑟的眼神,沉默了一会儿:“不是。”
                          阿瑟往我身边凑了一下:“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转着手里的酒杯:“毕业的时候。”
                          阿瑟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他跟你说了?”
                          我摇头:“没有。”
                          阿瑟晃晃酒杯:“那你怎么发现的?”
                          我看见小诺从洗手间晃晃悠悠出来,我转脸看向阿瑟,压低声音:“左手要带小诺和夭夭去广州,我发现我舍不得他,舍不得他们走……”
                          “那后来呢?”阿瑟也放低了声音。
                          我喝了一大口啤酒,摇头:“没有后来。”
                          这个世界上,好多故事,悲伤的也好,快乐的也好,都没有后来了,那是因为后来总有一种不靠谱儿的迷惘,走着走着,有些故事和人就慢慢的偏离了轨道,距离我们想要的总是很遥远,有时候错的是人,而有时候,错的则是故事本身。
                          那天晚上,离开酒吧的时候,阿瑟问我:“十八,如果可以重新来过,你会不会后悔?”
                          我装着没有听见阿瑟的话,酒吧人很多,也很喧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明明有很多朋友和熟人在自己的眼前晃啊晃的,有很多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啊响的,可是偏偏自己的心里,还是会很寂寞,还是觉得自己在找寻一个要找的人,至于要找的人是谁?却一点儿都不清楚。
                          没有回答阿瑟的话,是因为,这个世界,总要有些人有些事儿是需要自己去后悔的,感情那点儿事儿,从来就没有标准答案,最接近标准答案的其实是沉默,因为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伤口戳开了给别人看,除非那能带来超乎寻常的快感。


                        31楼2009-01-14 0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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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小北开始朝我点头:“你,来这儿有事儿吗?”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我做错车了,换车。”
                            “我送你一程吧,我的车子在那边。”冯小北飞快地吃了几口剩下的面包,胡乱抹抹嘴边的面包屑,冯小北毛绒绒的胡子上沾满了面包屑。
                            我想起强子跟我说的那些话,看冯小北又换了一种感觉,我没有说话,跟在冯小北后面走向车子,冯小北开了车门,有东西从里面掉出来,我看见是一副装裱的画儿,我捡起来,看见上面的落款儿是冯小北。
                            我把画儿递给冯小北:“你画的?”
                            “嗯,我以前就是画画的。”冯小北喝了几口矿泉水,利落地系安全带发动车子:“以前以为多下点儿功夫,搞搞艺术,就能多赚点儿钱什么,现在看,都狗屁,画上半年,还不如在玻璃棺材里面躺上半天来的钱多……”
                            我把装裱的画儿小心地放到车后座,冯小北接着嗤笑:“活人,有时候比活死人的价格还低。”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冯小北转脸看了我一眼:“上次派出所的事儿,谢谢你了,也谢谢你那哥们儿,事后想想也是,要不来钱,就算把人打死能怎么着?还得搭上我这条烂命……”
                            车子颠簸了一下,前面的小抽屉开了,之前看到的冯小北和那个长发女孩子的照片掉了出来,我顺手捡起来,转脸看见冯小北也在看照片,我有些尴尬:“她头发很漂亮。”
                            “那是以前的照片,现在她……”冯小北说得有些含糊,转脸盯着车前面,不再说话。
                            我小心地把照片放进抽屉,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强子,强子跟我说了你们的事儿,她叫安雅?”
                            车子又颠了一下,我看见冯小北的喉结动了一下,我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车子一拐,停在路边,冯小北摇开车窗,点了一支烟,转脸看我:“对不起,我有点儿闷。”
                            我小心地看着冯小北:“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没有。”冯小北对着车窗外面吐了一大口烟:“十八,我有些想夭夭了,真的。”
                            冯小北停顿了一会儿:“我有一两年的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第三十三章 琉璃碎:女人可以输爱情,但不能输尊严,所以有时候为了这份尊严,你得装大方。
                            冯小北把手指间带着火星儿的烟蒂弹了出去,我看见空气中有飞散的火星儿,冯小北仰头靠在车座上,用手捂住脸,声音很艰难:“记不记得张宇唱过一首歌,十一郎填的词,叫《都是月亮惹的祸》。”
                            我点头,那首歌,火了好久,我那个时候我大学还没有毕业,就为了张宇的那首歌,在音像店花了十二元钱,买了一盒卡带,回学校没完没了地听着,张宇和十一郎在音乐上组合完美得不像话,之后离开了十一郎的词曲,张宇的歌失去了相濡以沫的味道。
                            冯小北叹息:“那首歌的MV,最后的镜头,是男主角隔着手掌亲吻那个穿着宇航服的女人的嘴唇,当时看,真的好浪漫……”
                            “安雅化疗以后,头发差不多都掉光了,每天都戴着帽子,回家也不摘。”冯小北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始笑:“也怕感染,每天都要戴着口罩,我要是想亲她,就只能隔着口罩亲她,看着是不是很浪漫?”
                            或许得不到的那些场景都是好的,甚至是好得不得了,所以我们才会向往。
                            我心里开始不舒服,我很想问冯小北:“你当夭夭是什么?是不是不用隔着口罩亲吻?”
                            这话太恶毒了,我实在问不出口。
                            冯小北重新点了一支烟,有点儿自言自语:“我能花的钱,都花了,如果说等着安雅死去那天就是我的解脱,那我能补偿就只有钱,能赚到的所有钱。”
                            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句话,我转脸看冯小北:“有些事情摊上没办法,但有些话该告诉别人的都得说出来,被人骗很恶心,就像吃了苍蝇。”
                            冯小北发动车子,说得很含糊:“我没告诉夭夭,是我不想给她压力,我也不想找人要点儿同情,一分钱都不值得。”


                          33楼2009-01-14 0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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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孽海浮花 别梦心惊
                              第十七章 孽海花:如果孤独的遗落的硬币刚好是一个人的爱情,要怎么办呢?
                              我去看阿瑟奶奶,老太太正在用绒布擦拭阿瑟爷爷的遗像,那是一张军人的照片,阿瑟的爷爷很英武,非常标准地立正。
                              奶奶把照片举到远处,眯着眼睛看,看着看着笑了。
                              我奇怪地看着奶奶:“奶奶,你笑什么啊?”
                              “呵呵,你晓得瑟他爷爷和我相对象的那会儿,我还刚二十岁,家里都是姐妹,就老爹一个男的,当时心里那个惶惶啊,把人家媒人的手背儿都给掐青了。”奶奶笑出声,接着用绒布擦拭着相框的玻璃。
                              我来了兴趣,等着奶奶说下句,奶奶的脸上洋溢着一种精华素的光芒,我通常管那个东西叫做青春,不管多老的女人,当她回忆起来的时候,永远是青春的。
                              奶奶小心地放下相框,拄着拐棍儿陷入了沉思:“瑟他爷爷见我第一面儿,“啪”地就来了一个立正,还给我敬了一个军礼,说,说啥来着,说‘姑娘同志,你好’,我吓了一跳,解放军还给女同志敬礼?我把媒人掐得叫出声了,呵呵。”
                              我也笑了,有时候爱情真的很简单,就像我们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一样,现在马路上要是掉下一毛钱或者五毛钱的硬币,连低下头看的人都少,更别说弯腰去捡了。如果那个孤独的、遗落在地面的上硬币刚好是一个人的爱情,要怎么办呢?难怪现在那么多人都找不到爱情,原来是我们都不屑于那些随处可见的东西。
                              奶奶歪着头,接着笑:“瑟他爷爷是军人,瑟他爸爸也是军人,我啊,看绿色的东西顺眼,怎么都瞅不够,现在眼睛花了,也看不真亮什么颜色,我这心里就像揣了一只王八一样,这辈子啊都是绿色的,呵呵。”
                              我突然觉得奶奶好幸福,就是那种每天都能捡到钱的幸福。
                              “我踅摸瑟这孩子一准儿也得当个兵吧,这孩子淘,从小就淘,那要是出去玩儿上半天,回来就是小花狗儿脸,瑟他爸不爱笑,看见瑟淘搬过来就打,我倚老卖老,拄着拐棍就挡着,说‘你要是再打瑟,我就跟你拼了’……”
                              有人说,当你开始习惯性回忆的时候,你就老了。其实人老了之后,回忆就成为支撑下半辈子的主要成分,时间上走了那么长的一辈子,能经历的都经历了,能掏空的也都掏空了,如果不剩下点儿什么,你会甘心吗?
                              从奶奶那儿出来,我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边际地游荡着,想到奶奶说她心里揣着个王八我忽然很想笑,我发愣的时候,一辆车子在我的前面忽然停住,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车窗玻璃被摇开,我看见冯小北毛茸茸的胡子,冯小北朝我招牌式地摆手:“嗨!去哪儿?”
                              我直视着冯小北:“回家。”
                              “敢不敢坐我的车子?”冯小北的语气有些挑衅,我可想揪掉他一颤一颤毛茸茸的胡子。
                              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冷淡:“不想。”
                              我绕开冯小北的车子往前走,我听见开合车门的声音,冯小北笑呵呵地跟上来,拽了我一下:“真够拧巴的,走了,我请你喝杯咖啡,我不就搞了点儿行为艺术吗?你至于这么反感吗?”
                              我本来想甩开冯小北,突然想到夭夭,我坐进冯小北的车子,车里很乱,后排座位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志,还有饮料矿泉水和CD光盘,甚至还有一只白色的袜子。冯小北拿CD盘,我看见堆放着一堆光碟的抽屉中有一张镶嵌着合照,合照上是一个长发女孩子,亲昵地搂着冯小北的胳膊。
                              “你老婆?”我转脸看向冯小北,我自己都觉得我的眼神有些挑衅。
                              CD是欧美的动感乐曲,冯小北随着快节奏的音乐晃动着身体和头:“哦,哦,哦……”
                              我提高了声音:“这个是你老婆吗?”
                              “哦。”冯小北嚼着口香糖,斜睨了我一眼,接着跟着音乐的节奏晃动着。
                              我和冯小北在咖啡屋找好位置的时候,夭夭的电话过来了,夭夭说:“小诺都跟我说了那天的事儿,那天对不住了,我不该说无聊的话,你也别担心,能怎么着?杀人不过头点地!”
                              冯小北懒散地仰靠在椅子上,招呼着服务生:“要最暖和的。”
                              我挂了电话,冯小北交叉着手指头,眯着眼睛打量我:“十八,你是不是对我意见啊?我听夭夭说你不喜欢行为艺术。”
                              “行为艺术我是看不懂,但并不表示我反感。”我冷淡地看着冯小北。
                              冯小北扁扁嘴:“那你就是对我这个人有反感了?”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冯小北说夭夭,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就摆在明面儿上,明明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但有时候就是说不出口,你说装糊涂也好,还是真的糊涂也好,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原来根本没有自己想得那个嫉恶如仇,或者说干净利落。
                              “夭夭还是单身,你认识那么多人,有合适的帮着介绍一个。”我的舌头在嘴里绕了好几个来回,我估计加起来没有五十米也差不多,终于说出这么一句我自己认为是妥善的话。


                            34楼2009-01-14 0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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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节:第四卷 翡翠胭脂 梧桐飞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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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翡翠蓝:他爱她,他爱他,爱很重,但比命运轻。
                                五个女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的看报纸,翻杂志的翻杂志,木易老老实实地站在门边,也不吭声。我有点儿同情的看着木易,古话说:一物降一物。
                                木易好像特别怕小诺,这会儿倒是站起来了,但好像做错什么事儿似的不敢动地方。
                                雪小农客气地给木易搬了椅子说:“先坐着,一会儿你哥就来接你了。”
                                许小坏扔给我一个苹果:“你见过木羽了?”
                                我接过苹果没有说话,许小坏眯着眼睛:“什么状况?”
                                我嗤笑:“都还活着。”
                                厨房的电饭煲发出弹跳的声音,米饭已经做好了,天长了,五六点钟的时候,外面还能看得见,冬至之前,五点的时候外面就已经黑得一塌糊涂。
                                我站起身,木易小心地看我:“十八,你帮我说说小诺……”
                                我看着木易摇头:“你自己说,小诺就在你面前。”
                                我推开厨房的门,听见有门铃声音,我慢慢地把厨房的门关上,我听见木易喊了句:“哥!”
                                然后是小诺恼怒的声音:“你能不能管好你弟弟?没事儿跑我这儿折腾什么劲儿啊?邻里邻居的,肯定都以为我人有问题了……”
                                然后是木羽淡淡的声音:“木易,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使劲儿关了关身后的门,除了门缝,能关上的,我都关上了。
                                木易嚷了很大的声音:“我什么也没折腾,我就是过来了啊?你不信可以问十八啊,十八都看见了,十八就在厨房,十八可以给我作证,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
                                我“啪”地打开抽油烟机,开始炒切成丝的青椒、胡萝卜、洋葱、香菇丁,顺便把鸡蛋搅拌好,在平底锅里放上油,准备煎一个很薄的鸡蛋饼,然后还要把煎好的鸡蛋饼切成丝。
                                雪小农洗好的香菜还不错,绿油油的,在冬天这个季节见到绿色的青菜有时候会让人心情很不错。我决定把香菜切碎,然后放在石锅拌饭的最上面,还要在石锅的锅底,抹上一层香油,想着这些程序,我有点儿怡然自得,失业这段时间,我投入了大部分的时间在做饭上。
                                当一切准备工作差不多的时候,需要做石锅拌饭的酱,里面需要勾兑一些淀粉,最后还要加上葱末蒜末,这些酱就是要和拌饭一起混合着吃才爽口。
                                等一切都做完了,我关掉轰轰响的抽油烟机,客厅里面静悄悄的,我想,应该走的,应该都走了,我用微波炉手套端了石锅拌饭,推开厨房的门。
                                木羽就在厨房门外来来回回地走着,手指间的香烟,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气息,看见我出来,木羽站住,好一会儿,开始挑着嘴角笑:“刚才我一直在问我自己,要不要进去帮你,看来不用了。”
                                小诺和木易面对面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小诺赌气地撅着嘴不理睬木易,木易开始一遍又一遍地讲道理:“没有你这样的,我们是说好的,现在见了面,你你你干嘛不理我啦?我做错什么了?哪有见面就把人家甩了的……”
                                小诺看见我端着拌饭:“十八,夭夭她们进屋了,你们先吃,记得给我留。”
                                “我也要吃,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木易赌气地看着我。
                                小诺哼:“你活该,就不给你吃。”
                                我端着石锅往房间里面走,雪小农探出脑袋笑:“哇噢,新鲜出炉的韩国拌饭,大家快来啊。”
                                我进房间的时候,听见木羽低低的声音,木羽说:“十八。”
                                我装着没听见,进了房间,雪小农跑去厨房拿勺子,我听见木易的声音,木易说:“我不管,反正你这么赖账就不行,之前我们都说好的,再说我也没做错什么事情,你说啊,我做错什么了?”
                                小诺火儿大的声音:“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男人的人,你自己说说,你做的那点儿事儿是个男人能做出来的吗?”
                                我正要往嘴里吃,门忽地被推开,又吓了我一跳,我看见木易绷着脸进来:“十八,之前的事儿你打我好了,我二哥欠你多少你就打我多少,这样总行了吧?你动手吧,省着小诺老惦记这个事儿……”


                              36楼2009-01-14 0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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