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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隧道】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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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8月8号,北京房山区发生了一场持续28分钟的剧烈地震,地震等级为七级。
西六环卧龙岗隧道处发生严重坍塌,三千多米的隧道整个都被山体压垮。
我瘫坐在驾驶座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在刚进入隧道时我感觉到车身传来一阵异常的抖动,安红也在一旁埋怨了一句,叫我小心点开车。当时也没太在意,而且我也不可能在隧道入口处停车检查。
当进入隧道,行驶到中段的时候,一块巨石犹如天外的陨石般带着巨大的冲力砸在了车头前,我连踩刹车的反应时间都没有,便一头撞了上去。
额头嗑在方向盘上,一阵头晕目眩,随后被安全气囊顶在了座位上。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脑袋一片混乱。耳边传来安红的一声惊呼,随后便被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大声响所淹没。
一块块巨石从头顶上砸了下来,车顶已经变形,恢复了一点意识后,我意识到我跟安红可能要死了,这么明明白白的等死,真不如稀里糊涂的死了痛快。
我跟安红今天刚回老家办理了离婚手续,结束了一段八年的婚姻, 办完离婚后连家都没回便直接返京了,因为我们心里都清楚,那个家已经不是家了,它又回归了它的本质,成了一座房子。是爱让它变成了家,当失去了爱的魔法后,它便只是一座空荡荡的房子,再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
距离办完离婚也不过三个来小时,刚结束了婚姻没想到这么快便又要结束生命了,真是造化弄人。要是知道会这样,我们或许应该再将就三个小时,给这段婚姻画上一个句号,至少落个有始有终的虚名。
我知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闭上了眼睛,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以前总是感觉时间多的用不完,大把的时间用来挥霍,喝酒,打牌,玩游戏。当生命将要走到尽头的时候,我多么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
我现在才意识到以前都活到狗身上了,我还有太多太多想做的事还没有做。以前都被自己用各种理由搪塞搁置,现在想来觉得十分的愚蠢,我又浪费了珍贵的几秒钟总结了一下我愚蠢的一生。
希望老天爷能保佑我跟安红活下来,一向不信神佛的我此时面对如此绝境,也只能把希望这种缥缈的东西寄托在更加缥缈的神佛身上。
或许是天上的某个神明听到了我的祈祷,隧道持续坍塌了半个多小时候后,终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我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真好,我还能呼吸。
昏暗的空间里,眼睛已经失去了作用。无论朝哪里看去都是一抹黑。
我叫了安红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我心里一紧,十分的不安,我伸手向安红的位置摸过去。
当手背感觉到安红的鼻息后,心里一块大石总是算落地了,应该只是昏过去了。
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我知道现在我们还不算劫后。
灾难还没有结束,才刚刚开始。虽然我们没有立刻死去,但是生还的几率也只比零多了一点点而已。
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昏暗的车里亮了起来。 看着扶手箱上的半瓶水,我一阵苦笑。没有任何食物,只有半瓶水,我跟安红估计是坚持不到被解救出去那天了。
迎接我们的依然将会是无比残酷的死亡,被饿死?被渴死?慢慢的感受生机的流失,我们将有幸体会一把生不如死的感觉。
过了有半个多小时,安红醒了过来。
“老公,我们是不是死了。”安红带着哭腔说道,在剧烈的事件冲击下,安红好像忘记了此时我已经不是她老公了。
“还没死,别乱想了,我们会被救出去的。”虽然我感觉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我为了安抚安红还是这么说了。
“现在怎么办啊!”安红说道。
“现在,少说话,少动弹,节省体力,坚持的时间越长,活下去的几率越大。”我对安红说道。
说完这一句后,我便不再言语。安红也慢慢稳定了情绪。我跟安红陷入了一片沉寂。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也没有聊天的兴趣,就算是在外面,我们聊天的兴趣也不会比现在高多少。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原来是安红肚子发出的声音。
我看了看手机,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我也饿的不轻了,不过车上却没有任何食物。
一番计较后我打开车门钻了出去,顺手把放在驾驶座上的半瓶水拿了出来。由于两眼一抹黑,我确定安红肯定没有看到。不能让安红知道还有半瓶水,现在就算口渴也只能咬牙坚持,知道了还有半瓶水后只会渴的更厉害。
不知道还要被困多少天,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喝这水。这半瓶水已经不是解渴的东西了,每一滴水都代表着无限的生还可能。
安红见状立马问到“你干什么去?”
“我去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车,讨点饭去。”我打趣着说道。虽然情况十分严峻,但我不想让安红产生绝望的情绪。绝望只会加快死亡的步伐,只有强烈的求生欲望才能够无限的接近生还。
“注意安全,找不着的话赶紧回来”安红嘱咐道。
“知道了。”说完我便钻进了车前大石头的夹缝里,刚走两步后我又返了回来。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过不去吗?”安红看着折返回来的我问到。
我伸手把半瓶水递到安红手里,说道“省着点喝”。然后便又一头钻进了夹缝中。
刚才进去的一瞬间,我突然想到,在这样复杂的情况下,我这一去真不知道会不会被石头砸死 ,所以还是把水给了安红。
安红接过水后,怔怔地看着我离去的方向,似乎跟我想到了一处,眼睛一下子湿了。
安红把水重新放在了座位上,一口也没喝。
安红现在很渴,她已经十多个小时没喝水了。
在手机的照亮下,我钻过一个又一个的夹缝向前走了有二十多米,突然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走到跟前才看清,原来是一个中年男人。
他被压在一块渣土车大小的巨石下面,只露出了一条腿和小半个肩膀。我赶紧上前问道,“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此时我真不知道我能为他做点什么了,一股无力感笼罩全身。
男人看着我龇牙咧嘴的说道“我怕是不行了,现在只有神仙才能帮我了,你帮不了我。”
“十分抱歉,我。。”看着男人痛苦的样子,我十分难过。。除了难过也只有难过了。在这种灾难面前,我不过是一个渺小的普通人类。
“我身后不远,车上还有几根我儿子吃的火腿,你拿去吧。”男人有气无力的说道。
“之前我一直不愿意他吃这些垃圾食品,临出门前还为此教训了他一顿。。。我。。。我对他管教太严了,我从来都没有好好的跟儿子谈过心。。以后也没机会了。。我,好后悔啊!”说完男人便哭了起来。。。
看着一个大男人哭的撕心裂肺的,我不胜唏嘘。当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便好像一下从当局者变成了旁观者,忽然间看清了很多事,也看轻了很多事。
“朋友,如果你活下来了,请转告我的儿子,爸爸对不起他,请转告他,爸爸爱他。”说完便再也没有了生息。。
我又向前爬了两米多远,看到一辆比较完好的大众轿车,估计是刚才哪位大哥的了。
我找了一块西瓜大小的石头,费了挺大力气终于砸破窗户打开了车门。拿手机照了照车内,在车后座发现了一包打开了的火腿肠,还剩下七根,收获不小。虽然是那种小根儿的,但我却感觉像是找到了宝藏一般。一番搜索又找到了一个喝水的水杯,水杯里的水已经喝了一多半,我顺手收入囊中。
做完这一切,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我便用牙齿撕开一根火腿打算先填下肚子。刚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咬一口,我想起安红此时还在等着我回去,她此时也正饿着肚子,她此时正担心记挂着我。我多耽误一秒钟便会要她多担心一秒钟。想到此处,瞬间没有了吃东西的欲望,我赶紧朝着原路往回赶。
历时一个多小时,我终于回到了我的车子旁边,十分庆幸没有迷路。
安红看到我后十分的激动,嘴上也露出了笑容。这一瞬间我感觉像是回到了我们新婚的时候,每一回家一开门,总能看到安红开心的笑脸。
我甩开脑子里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我们已经离婚了,这才是现实。
“吃点东西吧,找了七根火腿肠。”我拿出那根被我拨开的火腿肠,把剩余的六根递给了安红。
“我还不怎么饿”安红刚说完,肚子便又叫了起来 。
我把撕开的那根递给安红,然后又重新拿了一根撕开,然后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虽然现在饿极了,但我还是小口小口的细嚼慢咽,这么小小的一根火腿肠,一口也能吃下去,但是肯定不顶饿的,只有细嚼慢咽慢慢吃,才会消除饥饿感。
安红见状也有样学样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一边吃着安红问到“在哪儿找到的?附近还有被困的人吗?”
“离咱们这儿不远,不过车主被砸死了。”我说道。
“为什么会被砸死了,他怎么不在车里?”安红问到。
“谁知道呢,别问那么多了。要是人家活着,咱俩得先饿死,咱俩吃的可是人家的东西。”我说道。
“张然,你没做什么丧良心的事儿吧!?”安红突然严肃的说道。
“安红,你什么意思?”我反问道。
“你明白我的意思。”安红的语气很冷。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十分的气愤,安红究竟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为了生存不择手段?同类相残?
“电视看多了吧你!”说完我便不再理睬安红。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费老大劲弄来点吃的,虽然我们之间谈不上感激不感激的,但是面对安红如此恶意的揣测我感觉非常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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