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心性不定比不得锡林哥哥沉稳，凡事全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乃至于后来六部学政，整日坐部堂理政方磨了心性，西洋堂的事自有内务府办理于吏部关系不大，只听他们前头辩论）：舅舅——
（刚刚在几个理事官面前用不好按私底下的称呼，舅舅如今已经历经两朝，额娘也交代我们兄弟二人有事多问舅舅就是）：刚刚那几个理事官似乎有什么要紧事寻舅舅？

无甚要紧事，不过寻常公文，几个汉臣想趁着正月开年在万岁眼跟前博个出头罢了。不足道。
【 二人闲步，我稍稍后他半步，免招人小话。同样的砖瓦地、同样的艳阳天，多年前是我缓些脚步、候着这个小阿哥跟上我。而如今已是他慢着步子，等我这个老朽木的坏腿脚了。】
吏部诸事可还顺利？开年间，忙得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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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历十三年，御史王岫上疏弹劾吏治腐败，官员贪污，阿玛下旨将御史革职也未曾发落加罪，阿玛心思着实猜不透按理来说若革职要么皇阿玛重用此人，要么就是交有司审理，如今这般不办不用实在猜不透，只是这吏治腐败四个字——，难免要彻查百官，朝会散后从吏部当值时也曾听周遭议论此事，既想起了舅舅也难免担心与他，散值过后未直接回府而是折转到了博尔君府，而这次非是借口寻舅舅而是确实来寻他看人家问问）

【 自打王云岫一事一出，门生子弟三三两两都上门来问事儿，好似指不定下个就得抓到你我了似的。不禁自叹，这么多年在朝，怎么我门中还是一大把的小天真——盛世君正臣贤，乱世君不肖，贤臣不得用。如若满朝文武皆是贪污受贿之臣，这岂不是在说万岁爷也非贤明之君？王云岫明则说贪官污吏，实则是得罪了万岁爷、他又能讨着什么好？好容易把一群先前存勉放进来的小不打发走了，转身又见阿福回来通报，不等他开口，挥手颦眉道： 】
又是哪个傻子，不见不见！要是还有谁怕被抓起来处置，你通通回我的话、告诉他们，让他们干脆现在就去向万岁爷请辞算了！丁点儿的小事，一个两个全来扰我休息，好赖交了这么多年孝敬，还真是什么也没学明白。真他娘的晦气。
【 话音刚落，阿福面露难色，低声道了一句：老爷，是诚王爷。登时一怔，啐了一句：】
平时说话利索，今个儿通报的话早你不说？备好茶，快快请进来。

：舅舅——
（此处非朝堂反倒没了拘束，于而言只要做好分内的事也就足矣何必管其它的事，只不过那个王御史朝上一道奏疏说什么吏治贪污腐败，历朝历代哪没有几个贪污受贿的，不过相互权衡罢了，若满朝皆清真的是朗朗乾坤，若满朝皆是贪污腐败岂不是说阿玛识人不明，这个王御史明摆着把君王得罪了，只是眼下尚无处置，实在不知阿玛心中打算）：舅舅今日不忙
（舅舅乃是一品大员门生故吏自然有那么几个，只是彻查贪污就是不知会不会查到户部头上，纵然查到户部别人头上恐怕舅舅也会——）

【 小原衡打外头入，如今也是个大小子了，岁月催人老。虽不知他来所为何事，但心中多少也有点儿底，多半是因着王云岫这人放心我不下，来瞧瞧我。有小辈挂念着总是好的。不似旁那群学生，一个个儿心里头只有自个儿，笑答。 】
你来的倒是巧，今日刚好休沐。【 边道边折袖而坐。】快坐罢，先前去小九那儿讨了点儿小青桔茶来，京中头回见，刚好泡给你喝。

：我过来看看，云岫上奏吏治腐败一事会不会牵连到舅舅这？
（舅舅乃是额娘同母兄长，自然是担心，何况皇阿玛对王云岫并未加处置难免让人有所怀疑此举到底何为，若不处置那就该重用才是，君王心难测，与舅舅一道落座）：青桔茶？这倒是个稀罕物，这东阁老是从哪弄的这么样的茶来

劳你挂记，不过舅舅都这把年纪了，如今言轻势微、长年蛰居，人家如要讨功劳，恐怕我这老骨头还入不了人家的眼。
【 话里半句真、半句假，新朝以来，我四五年告病未曾上朝，往后也未曾沾染党争团涉。除却顺手帮过学生门吏的忙，自个儿未曾伸手够过哪儿，纵是要抓我只怕也找不到什么马脚。况且万岁爷如若要办了我，早也办了，不至于等至今日。】
陕甘门生的孝敬，将成茶放入小青桔中，茶自然有橘香，很是精巧。上回在他府上尝过一次，好说歹说才磨来了两泡。

：唉，舅舅你说这个什么御史被革职却不处置也不重要，这有点不符合逻辑呀，就我三哥也是没琢磨透
（要么重用要么查办，可仅仅是革职而已，别说我糊涂猜不透恐怕那些公卿也未猜透，自古帝王心难测，可这么一招究竟是虚晃一枪给朝臣看的还是实在让人捉摸不透）：青桔茶味道冰爽不比其它的茶，我记得墨尔赫的百果园有种果子叫罗汉果用来泡茶味道也是不错

猜不透，就甭猜了。揣测圣意的事儿，留给那群还想往上爬的人去做。
【 这倒说的是心里话。万岁爷怎么想，我们晓得了又能如何？我私心里琢磨，总觉是万岁爷已有不悦、却又下不来台，如若当真查办，岂不是说明自己个儿十年在朝使得官吏贪腐？到底如今不是刚开朝的时分，不能将浊名皆推说与“前朝疑垢”。如若不查办，又不能震慑百官，干脆革职不办，叫各人心里头揣揣，谁露出了马脚便抄办谁。故而此事最是不能自乱阵脚。】
【 心猿意马，寥寥答。】是吗？不如下回带来给舅舅尝尝？

：只是怕有的人被查道反咬一口，舅舅位高若真反咬一口，总要有个应对之策才是，那个什么王——太小题大做了，官员贪污怎么能彻查的静？
（贪官污吏历朝历代哪朝没有，且不论前朝就单论本朝，昔京察大计仓场衙门贪污一事，仓场衙门侍郎革职查办也不过一两年的事，看着舅舅的神情也看不出什么）：好呀，舅舅这般年岁还是少喝浓茶多喝果茶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