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弈的目光依旧是平静的,似乎看不到白若林眼中的惶恐和无措一般,慢慢俯下身将她扶起。
“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也就不满你了。”白弈几乎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其实你只要乖乖待在家里,等我把一切处理好就可以了的。
“放心,你不用担心张家的报复,张开地已死,其孙张良虽聪慧过人,但到底不成气候,我可以趁这次机会处理干净。不过这样一来你便失了夫君,倒是委屈你了。”
说着牵起了白若林的手,“我们先回家。”
听到“处理干净”几个字,白若林的手猛的瑟缩了一下,用力甩开了白弈欲牵着她的手。抽出腰间挂着的鞭子就对准了白弈。
白弈楞住了,看着同样楞在那里的白若林。
白若林的手依旧是颤抖着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放下手中的雨瑟转身向张府跑去,不顾身后还在叫她的白弈。
不能跟白弈回去,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如果现在回到白府的话,这辈子就一定再也见不到张良了。
想对比自己心理上无法面对白弈,她更希望张良可以好好活着。
她更希望……
更希望可以多看看他。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内心从未有过如此大的渴望。似乎只要看着他,内心就可以平静下来,一切事情都会好起来一样。
是张府的侍卫放她进来的,当白若林跑到内院的时候,只看到张良孤身站在那里,身姿修长挺拔。双手握拳垂在身侧。似乎在努力忍耐着什么。
缓缓走到张良的身边,平复这自己的呼吸,脚步轻而缓,生怕再大一点声音都可以让面前的这个少年崩溃,
“查。”
简单的一个字,掷地有声,语气却分明冷的刺骨,白若林从没想到平日那样明媚温和的少年居然也可以发出这样的声音。
“是。”身后的侍卫领命退下,院子里只剩下了白若林和张良两人。
“祖父被送来的时候,已经咽气了。”张良闭上眼,紧紧地蹙着眉,“而我给他的最后一个印象,居然是吵的不欢而散。”张良说完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
听着张良的笑声,白若林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
是啊,老天为何总是这样的不公呢,为何一定要让他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经历朋友知己的离世,儿时玩伴的疏离,如今甚至连他唯一的亲人,他的祖父都为此而死。少年尚还稚嫩的肩膀又如何能背负的起这样的挫折。
白若林看着张良的眼神,心突然之间,有一点钝钝的疼。
此时他的眼神中,是深深地迷茫。
此时此刻,张开地不是韩国的相国大人,张良也不是未来会肩负历史重任的人。他们两个就只是单纯的长辈与孙儿。作为小辈,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而自责。
子欲养而亲不待,大抵就是如现在这般。
不过或许迷茫的不止张良一个。
要不要说……
如果不说呢?以张良的能力肯定是可以查到的,可是查到之后又会对她怎么看?况且还有白弈在后边操控,就算她站在张良这边,白弈也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可如果说呢?张良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她吐露心声吗?
白若林抿了抿嘴,无论如何……先等这阵子过去再说吧。她怕如今的张良再被打击一次会崩溃。
身边至亲之人的相继离世和背叛,足够让一个人撕心裂肺很久很久了。
智慧和强大不是可以让张良受伤后只能独自舔舐伤口的理由。
白若林走到张良的面前,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张良的眼睛。
最后伸出手遮住了他的双眼。
“去睡一觉,好吗?”白若林轻声说。
可张良却轻轻摇了摇头,抓住了白若林遮着他眼睛的手,拿了下来。
“张家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不能……”张良的声音是沙哑的,透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力感。
“去睡一觉,好吗?”可这次白若林却出乎意料的执着。
接着,白若林只听到张良轻叹了口气,抬手将白若林揽入怀中,头放在她的肩上。
白若林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却在挣扎了一下之后又放松下来。
“让我抱一会儿……”
许久,复又补上了一句。
“拜托了……”
炎炎的烈日下,少年就这么轻轻的拥着她,以从未有过的示弱的姿态,持续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