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恭弥听完脸一黑,抽出随身的M9抵上六道骸的太阳穴,“先杀了你。”威胁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下一个转弯又将他带回了副驾驶座。这条路是两车道的半山公路,虽然不算特别宽,但六道骸转弯时为了速度特意占了最外面的车道。他们虽然已经转弯,但还未被山体遮挡。云雀恭弥突然将肩上的M16A4对准后挡风玻璃,草壁哲矢急忙趴下。玻璃瞬间炸出以弹孔为中心的裂花,后方传来刺耳的轮胎磨损声。紧接着是一阵枪响,后备箱被打得乒乒乓乓,后座车窗玻璃被完全粉碎,由于角度问题,一些流弹擦着前座座椅而过,然后枪声戛然而止——他们终于完全开到了山的后面。
草壁哲矢抬起头来,整个后座已经面目全非。
全是疯子!
“东西呢?”云雀恭弥利落收枪,坐回座位上。草壁哲矢将脚下的拐杖拿出来,“没有问题,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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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开拐杖底部的钢管,一个个用塑料和泡沫包裹的小球掉了出来,这些就是武器最后的部件。六道骸已经确认完毕,这笔交易算是完成了。
此时已是深夜,六道骸吩咐前来清点和整理武器的人都回去休息,最后只剩下云雀恭弥还留在房间里,两人无话。六道骸拿起一把M16,在灯光下端详着。崭新的黑色枪管温度冰凉,透过皮手套也能送达他的指尖。
“这样就算完成了,您的工作还真是十分‘精彩’呢。”六道骸有意强调今天被追击的事。云雀恭弥脸上没有表情,收拾着文件,“有人愿意付钱要你的命,如果你总是说这种令我不爽的话,明天我就去领钱。”
“kufufu,那种事暂时还是别考虑吧。”六道骸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玻璃瓶装的液体和两个玻璃杯,轻轻放在桌上,“有兴趣陪我喝一杯吗?”
“哇哦……”云雀恭弥突然笑起来,停下了收拾东西的手,“现在那个酬金又翻了一番。”
所有人都知道,这片土地的宗教禁酒。一旦被发现,后果极其惨烈。
“请别这么说,”将酒液倒进玻璃杯中,金黄色的液体在灯下晃着,“军方的钱大部分都砸在了武器上。就我的身份来说即使有通缉令,酬金也只够当地的平民付给蛇头,把自己和老婆孩子弄出这个鬼地方。而对于你,那不是什么大数目。”
六道骸用手指轻轻摩擦杯口,薄壁玻璃杯产生共振,虽然声音极小,却莫名刺人耳膜。
“那不一定。”
六道骸神情一顿,指尖的动作停下来,房间里顿时安静了。风将沙砾拍在门上,哒哒作响。“五年前突然消失的雇佣兵兰恰(Lancia),黑发,蓝眼,意大利人。”云雀恭弥的眼神锋利如剑,直戳六道骸那双欧洲人特有的深凹的眼窝,“因任务失利而失去右眼,宣布提前退役。”黑发青年勾起唇角,“你绝无可能是本地人,蓝色头发不可能是天生。”
“kufufu……很遗憾,我的确拥有欧洲人血统,但我是在这片土地出生和长大的。”六道骸终于露出了近似嘲讽的表情,“如果工作完成了,就请先去休息吧。”六道骸站起身准备离开,但下一秒却就着起身的动作迅速翻桌。
“我马上就让你露出马脚。”
云雀恭弥抽出在桌上戳出一个大洞的浮萍拐,银色的双持武器稳稳架在手上。“哦呀哦呀……合同破裂,还是说这是乙方特有的‘售后服务’?”本能一般摸了摸裤管,感受不到三叉戟存在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可云雀恭弥没有等他的意思,毫不犹豫地第二拐已经朝他面门袭来。六道骸不得不再次跳离原地,半蹲着向后靠,同时反手摸到角落堆放的钢管,架住了浮萍拐。管子直接被撞得凹陷,抵着钢拐滑开的声音快要撕裂耳膜。
“这种莽撞的攻击真让人失望。云雀恭弥,询问应该更加礼貌,否则很容易招来怨怼的。”
“无所谓。”凤眼中的光影闪烁而危险,摄人心魂。
六道骸刚要开口说什么,一阵猛烈的枪声淹没了寂静的驻地。子弹打在夹板上的声音在房间里爆发,两人瞬间分开站起,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对此状况的解释。
敌袭!
子弹的主要射入方向是街道东口,但不排除已有人从后包围的可能性。这些房屋不能抵御炮弹的攻击,被攻破是时间问题。所幸轻型武器都已经分发完毕,六道骸听得见其他屋子里和骂声混合在一起的枪声。云雀恭弥已经收起了浮萍拐,此时枪声终于暂告停歇。骂声识趣地消失了,所有的响声都归于沉寂,只有那只瘸了腿的猫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害怕地呜咽着。
二人对视一眼,六道骸将已经扭曲的钢管轻轻放下。拿起了桌上的P90,六道骸看见云雀恭弥捡了两把M16——他的那把和云雀恭弥自己那把,猫一般悄无声息地踱到门后。他则跟着来到门口,站定。
六道骸将驻地的这个街道划分得很清楚,固定出入口只有三个。其他房间之间用地下通道或者密门进出,通过直升机无法探查得到。就刚才的攻击力来看,对方带足了能将这里夷为平地的火力,不是普通搜查民居时会耍的那类小玩具,这说明此地被盯上的时间已久。今天虽然甩掉了追兵,但很显然对方在当时已经确认了自己的身份——现在,他们要来讨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