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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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f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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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56884826

「我与光与启明星」
先天性白内障，双眼。所以，我是看不见光的。
他们曾向我描述过，在裂隙灯的照射下，因为光而呈现出混浊的水晶体。
“ 晶状体的混浊位置可以在皮质，核，前囊或者后囊发现。它不一定会影响视力，我们现在的发现也证实了这点。”
那天，我听见二之宫医生这么对母亲说，然后再是几声快速的脚步声，水流动的声音。不知为何，在我的想象中，二之宫医生应该喜欢抽烟，白色的医生外套和烟灰。
“ 但是，她的晶状体混浊出现在后囊下方，由于处于眼球这个光学系统的节点处，所以即便是较小的混浊也会对视力造成极大的影响。这是先天性白内障，水田女士。”
嘶嘶嘶。砰。
“ 医生，请你…”
突然中断了，然后是一串噪音，像钟摆打击在金属板上那样沉闷。
“ 我很抱歉，水田女士。”
母亲没有再次开口，但我知道她心里并没有放弃治疗我的希望，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水田衣有子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 ，不过母亲原本也不姓水田，更不唤作衣有子。镇上的延森太太在造访过日本之后就告诉了母亲关于日本的医疗技术—他们对于先天性白内障的研究以及相关的治疗，于是母亲一路将我从斯卡恩带来到东京，八千四百六十公里，没有一点的犹豫。她在两周内就购买好了机票。
对于母亲，我心存感激。
她在谢过二之宫医生后，便带着我离开了那间白色的房间。
” 我的伊瓦尔，你一定会再次看到光的。”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对复明这件事情抱有希望。光和模糊的景象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象，没有想象中的糟糕，之后，黑暗便扎进了泥土。我会弯下腰，张开手指，顺着那条缺失温度的丝绸，尝试去触摸它的边界— 我从来也没有找到过的东西。
她握紧了我的手，而我，仿佛又闻到了那股带着盐和草的味道。
“ 嘿，那儿有灯塔。”
“ 我知道。”
“ 你不想去看看吗？”
“ 我看过，我最后看到的就是它。”
“ 那你在这里找什么？”
“ 启明星，母亲说它特别温暖，我就算看不见也可以找到它，等我摸到它的时候，我就能知道它是启明星。”
那会儿，带着咸味的青蓝色海风慢慢灌进我的领口，冷极了。海浪拍打在深灰色的礁石上，就像是要把那些深色的污渍全部都给洗刷掉一样。
一串脚步声，它踩着圆润冰凉的小石离开了那片海滩。
下雨了。
我仰起脸对着天空，站在那儿，听着大海和螺在她耳边留下的低语。很安静。
在与二之宫医生的谈话之后，母亲将我安置在了位于日光的一家疗养院内，而她却依旧在东京的各个医院之间往返，打听着有关于白内障的治疗方法。我偶尔能够从藤川护士那里收到来自母亲的信件，或者说，这类信件的来往成为了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然后那是一个六月的大晴天，就只是风有些大，所以稍微冷了一些。藤川护士从一大叠信件中抽出一份递给我。
我把信封拆开，熟悉的凸点。
“ 花香路，告诉我，你母亲说了什么？”
藤川护士拿出橱柜里面的温水壶，她的每个早晨都是如此，逐个走访每间病房，为每位患者准备好药物和茶点。我没有立刻回答她，继续用手指在纸面上探索。
左上角一个点，中间右侧一个点。
“ 她说她很想我，很快就会过来。”
我说，然后把信件放在木桌上面，稍微挪动了下有些酸麻的双臂。藤川护士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注意到递过来的瓷茶杯。纯白色的，应该是，她们知道我喜欢白色。
“ 你气色挺好的，她看了准会高兴。”
我听见她声音里的一丝笑意，接着传来瓷器与玻璃互相碰撞的声音。
“ 花香路，有事就按下铃。”
她打开房间的木门，微弱的声音，我听见窗外的白桦树正在和我说话，不知不觉中，我似乎是接受了这种毫无光亮的生活。
我点了点头，“ 再见，藤川护士。”
一切又安静下来了。
我开始在木桌上摸索，手腕在转动的时候发出关节互相摩擦的声音。
书。
粗糙的书脊，四厘米厚，边角磨损。
我把它从木桌上拿起，翻到我夹上白桦树叶的那一页。
点。
字。
我。
左边一排，右下角一个点。
“ V...E...N...”
启明星。
“ 想象下，就在你的身边，对，棒极了。”
对，棒极了，我也想亲眼看看，不只是触摸。
“ 扣扣扣...”
玻璃窗那儿传来的敲击声。
“ 扣扣扣...”
有规律。
有人在那儿，不是风。
我把手上的书放下，站起来，慢慢摸索到木柜边上，我找不到我的盲手杖，只能凭着模糊的方向感。藤川护士也许是把它杖放在了门边上的竹筐里—她说这盲手杖能让我把脑袋给摔坏。
一个巨大的迷宫。
窗户的锁扣在木柜边上。
两左一右，金属条得从锁孔里转出来。
“ 等下...等下...”
我的手指总是那么粗，分不清楚银钮的位置。
“ 咔嚓。”
树枝噼啪噼啪的响。
“ 嘿...”
陌生的声音。
一个孩子。
“ 你是谁？”
我仿佛看到了灰尘在陌生的光线里漂浮，旋转，然后轻轻落到地上。一瞬间，然后就又都看不见了。
“ 星星，小姐，从天空中降落下来的一颗星星，需要你帮一个忙，我知道这肯定很不可思议，但我的确是天空中降落下来的一颗星星，和月亮一起在夜晚闪着光。”
光？
我并没有多在意它当时的话，相反，我却是在思考一些其他的事情，关于光。
“ 我只有一根盲手杖，但我不觉得星星需要那种东西。嘿，小星星，你见过启明星吗？母亲说它是最温暖的星。”
我问它，双手在窗沿上胡乱摸索。我希望能触碰到一点什么，这样我就能知道，这不是梦，这儿真的有个自称星星的孩子让我帮他做件事。但同时我也清楚地明白，我压根就不可能会和星星一起在这个医院的某个角落交谈，这太过于不可思议，超乎常理。
“ 当然见过。”
“ 那快告诉我，它长得什么样。”
我继续问了下去，内心的想法在现实与梦境之间摇摆不定。
“ 就和其他的星星一样，但很好看，我们都可嫉妒它啦。”
“ 真的吗？”
我踮起脚尖，尝试离那光再近一点。
“ 真的，我保证。嘿，我可以在那之后帮你变个法术，能让你在天上去看看启明星，那可好看了啦，看不见的孩子也能看到，我保证，说谎的话我就回不去天上，也不会再有光了。”
“ 那我什么时候能去呢？”
“ 等我找到需要的东西就可以啦。”
我还想继续说下去，比如问问它我到底应该做些什么，它究竟想要些什么，但那孩子却“嘘”了一声，我以为它想要说些什么，但它却只是站在我的面前，我知道这点，尽管我一点也看不见。
然后它就离开了，而我从一开始没有看到过他，我只是听到了声音，感受到了光，就像在做梦一样。
在那之后我的生活又回归到了原来的样子：每日与藤川护士一起等待母亲的来信，希望能够找到最新的治疗方法。事实上我也与藤川护士提起过那个自称为“星星”的孩子—也许它就是，像颗星星一样突然出现在了后院，而我也愿意相信它就是天上降落下来的星—她不过是笑了笑，并没有相信我告诉她的那些故事。
“ 我曾经看到过光。”
“ 真的吗？”
“ 嗯。”

Afterword：
#2584
这里是基本上隐居的霍冉，之前有写过Apfel的短篇合集现在也是废了，沉迷游戏。第一次尝试在现代背景下代入了些许童话的元素吧，希望不是太突兀。一直对盲女有很大的执着，如果看不见的时候世界会是什么样的？梗并不是很新颖，因为另一部作品的关系所以选择了和风，事实上也有受到最近读物的影响，并没有用一直顺手的欧风，也希望在文风上面的尝试不要太失败。
看不懂也没有关系毕竟是飙出来的短篇。

完全没想到交稿这么快！大佬你简直手速超神！

大佬文触……
文渣在这里献上膝盖

！

！

完……完结了吗？

哎嘿嘿嘿瓶砸不管写啥都中我意

请收下我的膝盖……被大佬们刺激的我本想弃文画画的，但吧里貌似有一个大触已经先画完了……

蠢冉哟……

半月练。。。好像很**的样子。顶大佬文

即使是飙出来的短篇也很好看！其实和风的感觉并不是很明显，不过看得出这次对文字的驾驭能力又提高很多了呢。
女孩和星星相遇时所看到的一闪而过的光线尤其戳我，故事的结局给人一种回味无穷的感觉。
以及真的非常喜欢故事的主角，一个安静的盲女简直不能更可爱。
顺便以后开坑请务必带我！给霍冉打c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