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仲英串扰贵德事件中的王增杰老人
民国十八年(公元一九二九年),马仲英①部在河州起事,西进路过贵德县境麦嘉城②,受到当地藏族部落开枪袭扰,欲兵戮贵德,居民闻风逃散。为避免贵德城生灵涂炭,贵德绅商王增杰③、魏廷琮、贾华邦、袁锦山、杨寿山五人会同回族长老备礼到南海殿地方,恭迎马部,誉马仲英爱民除暴,虚意周旋,并宰杀牛羊,筹备粮秣,设立支应兵站。马仲英心中十分高兴,即向部队下令:到贵德后不得杀人抢物,扰乱居民,违者枪毙,决不宽恕。看似贵德民众的一场严重灾难,因之要幸免了。
马仲英部十二月二十九日到达贵德后,时任贵德县长黄文浚既不出城迎接,还紧闭城门,刻意躲避,马仲英令部队由北城角爬上城头,危机再次突显,血光之灾一触即发。贵德寓公马朝选④为了表示诚意,送上枪械一百三十余支;王增杰等人极力顺迎接待,恭维 “马司令给地方除暴安良,爱民备至,贵德回汉民众同心协力,诚意欢迎”,才保的全城平安。马部进城后以抗拒西北联盟军的罪名,将县长黄文浚抓来,剥去衣服,捆绑于马仲英寓所,经王增杰等求情才得以保全性命,但将县署财物洗劫一空。马仲英在贵德县停留一天,次日清晨率部由冰桥过黄河,离开贵德,贵德城躲过一场兵祸。尔后数日,马仲英部在湟源制造了震惊全国的丹噶尔屠城事件,湟源民众伤亡数千人。
马仲英部事件逐步平息后,县长黄文浚迁怒于带头迎接马仲英部的王增杰,借芳茂德⑤多年前辟校场为果园后,为解决浇水问题,在东城墙根开挖水洞⑥之事作水洞之公诉,以砖砌包全城为处罚。王增杰不服黄文浚的判决,官司打到兰州,王在法庭陈述了水洞的来龙去脉,痛斥黄文浚于人民水火于不顾,遇事逃避,事后报复的嘴脸,得到法庭认可。王增杰经西宁回贵德时,得到时任省政府委员的马麒接见,马欣赏王增杰渊博的知识和诉案中雄辩的口才,欲留在其身边入仕,王婉拒。为肯定王增杰在妥善解决马仲英事件中的贡献,平复民怨,恢复名誉,遂派骑兵从西宁护送回贵德。进城时,王增杰骑马在前,两队骑兵护卫左右,从南门入城,直至芳茂德大院。事后黄文浚的所作所为被贵德人民所认知,黄文浚在巨大压力之下,逐渐疯癫。
事件已过近百年,看今日和祥安宁的贵德,回想故人恩德,写此短文瑶祭曾祖王增杰老人。
注:
①马仲英(1908-1935),甘肃河州人,中华民国国民革命军中将军衔,中央陆军新编第三十六师师长。1928年春天,冯玉祥的国民军与甘肃河州回民发生矛盾,作为请愿的代表马仲英父亲马宝被国民军怀疑通匪而遭逮捕枪决。年仅16岁,在军校学习的马仲英遂联合宁海军军官在河州召集当地两三万民众起事,自称司令,被称为尕司令。马仲英三度围攻河州,在遭到国民军阻击后,转而袭取湟源,大肆抢掠,然后退走河西。马仲英后被蒋介石招安,任中央陆军新编第三十六师师长,授中将军衔,1935年于苏联失踪。
②麦嘉城,现贵德县常牧镇梅加村。1929年12月28日,马仲英部途经贵德县境麦嘉城,当地藏民见马部先头人马寥寥无几,即开枪袭扰,马仲英听说藏民狙击,十分愤怒,令部队搜捕杀戮。除麦嘉藏民惨遭杀害外,距麦嘉城6里的圈牧村(现贵德县常牧镇券木村)居民也未得幸免。除老弱9名受伤者外,93名男女青壮年和僧伽都被杀害,其惨状目不忍睹。关赛寺和香毛且寺也大部被毁,附近所有寺庙均被抢劫一空。
③王增杰(~1957,字卫青),民国初年就读于北平燕京大学,商号“芳茂德”掌门人。王增杰兴贸易、开金场、促垦荒,商旅遍及青海南部、四川松潘、内蒙古包头等地,并开拓了青海南部经内蒙古包头至天津的藏货出口贸易。
④马朝选,马占奎之长子。马丕烈的长兄,马步芳的岳父,其父马占奎是清朝同治时期河州反清领袖马占鳌之弟,曾任甘肃督标中军副将,故在西北回族中颇有声望。马朝选因其性格和顺又终生不仕,故人称绵大人。寓所在贵德城内田家街。
⑤清朝同治至光绪年间,贵德时任千总王得芳,统领地方治安,兴建贵德商号“芳茂德”,经营蒙藏贸易,逐步成为贵德地区一大商贾。
⑥清末民初,贵德城内东北角校场弃用,由城内商号芳茂德购得,并从城东引水入城(在城墙根开挖水洞一眼),从兰州等地引入梨、苹果、李、杏等果树良种,开发校场果园,促进了贵德地区林果业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