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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凯源【重生之将门毒后|17.10.06|改编】强强,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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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废话
楼楼是新手,初一党,不定时更文,但不会弃坑,放心。欢迎亲故们提出好的意见,但并不欢迎对凯源有歧视的人,如有不喜文风或喜欢**的,请点击右上方红叉叉好走不送谢谢。OK,下面放文。


1楼2017-10-06 20:58回复
    楔子
    将门嫡子,贞静柔婉,痴恋定王,自奔为眷。
    六年辅佐,终成仪天下。
    陪他打江山,兴国土,涉险成为他国人质,五年归来,后宫已无容身之所。
    他怀中的美人笑容明艳:“娘娘,江山定了,你也该退了。”
    女儿惨死,太子被废。王家满门忠烈,无一幸免。一朝倾覆,子丧族亡!
    王源怎么也没想到,患难夫妻,相互扶持,不过是一场逢场作戏的笑话!
    他道:“看在你跟了朕二十年,赐你全尸,谢恩吧。”
    三尺白绫下,王源立下毒誓:是日何时丧,予与汝皆亡!
    重生回十四岁那年,悲剧未生,亲人还在,他还是那个温柔雅静的将门嫡子。
    极品亲戚包藏祸心,堂姐堂妹恶毒无情,新进姨娘虎视眈眈,还有渣男意欲故技重来?
    家族要护,大仇要报,江山帝位,也要分一杯羹。这辈子,且看谁斗得过谁!
    但是那王家小侯爷,提枪打马过的桀骜少年,偏立在他墙头傲然:“颠个皇权罢了,记住,天下归你,你——归我!”
    ------------------------------------------------------------------------------
    文章片段:
    ——幽州十三京。
    ——归你。
    ——漠北定元城。
    ——归你。
    ——江南豫州,定西东海,临安青湖,洛阳古城。
    ——都归你。
    ——全都归我,王俊凯你要什么?
    ——嗯,你。
    ------------------------------------------------------------------------------
    最初他漠然道:“两家泾渭分明,王家小子突然示好,不怀好意!”
    后来他冷静道:“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王源你安分点,有本候担着,谁敢逼你嫁人?”
    再后来他傲娇道:“颠个乾坤不过如此。王源儿,万里江山,你我二人瓜分如何?”
    最后,他霸气的把手一挥:“媳妇,分来分去甚麻烦,不分了!全归你,你归我!”
    王源:“给本宫滚出去!”


    2楼2017-10-06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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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废后
      初夏的天,到了傍晚,滂沱大雨总是突然而至。
      天色阴沉沉的,乌云压在端庄大气的宫墙之上,原先金碧辉煌的宫殿在暗云笼罩下暗沉下来,仿佛巨大的囚笼,将里头的人困得牢牢实实。
      宽大的寝殿,纱帘似乎都很陈旧了,落着厚厚的灰尘。本是炎热的天气,竟也能觉出些许冷意。地上散乱着衣裳和首饰,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
      男子半跪在地上,仰头看着面前的人。
      这男子不过而立之年,面容却苍老似老妪,眉目间沉沉戾气,一双眼睛死水微澜,肖似遗落许久干枯的枯井,流不出眼泪,却又带着深不见底的恨意。
      “娘娘,请吧。”身边的太监手捧着洁白绢帛,语气里是止不住的不耐:“杂家还等着向陛下复命呢。”
      王源的目光落在太监身上,沉默半晌,才慢慢开口,声音含着混沌的嘶哑:“小李子,本宫当初提拔你的时候,你还是高公公身边的一条狗。”
      太监倨傲的微微昂头:“娘娘,今时不同往日。”
      “今时不同往日……”王源喃喃道,突然仰头大笑:“好一个今时不同往日!”
      只因一句“今时不同往日”,那些从前见了他毕恭毕敬的臣子奴仆如今可以对他呼来喝去,因为“今时不同往日”, 就要落一个三尺白绫身首异处的下场。往日是个什么往日,今时又是从哪里开始的今时?是从楣夫人进宫开始,还是从太子被废开始,亦或是长公主和亲远嫁惨死途中开始?再是他从秦国人质五年再回宫开始?
      “往日”到“今时”,皇后到废后,不过是因为傅修宜的一句话!这满朝文武就能变了脸色,这明齐江山就能颠倒黑白!好一个“今时不同往日”!
      寝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双绣着龙纹的青靴停在沈妙面前。往上,是明黄的袍角。
      “看在你跟在朕二十年的份上,朕赐你全尸,谢恩吧。”天子道。
      王源慢慢的仰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时间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印迹,一如当初的丰神俊朗,他是天下明君,名正言顺的天子,是他痴恋了二十年的男人,相濡以沫走过来的丈夫。现在对他说:“朕赐你全尸,谢恩吧。”
      “为什么?”王源·艰难的问。
      他没有回答。
      “为什么,要抄了王家满门?”他问。
      定王傅修宜,先皇育九子,九子各有千秋,偏太子多病,先皇又迟迟不肯改立太子,皇子夺嫡风云际会。他爱慕定王风华绝代,不顾家里的劝阻,终于得偿所愿,却也将整个王家和定王绑在了一块。
      正因为如此,他尽心尽力的辅佐定王,从什么都不知的小少爷到朝堂之事也会参与的王妃,出谋划策,也终于定下江山。傅修宜登基那一日,立他为后,好不风光。
      他以为他是最风光的皇后了,皇子叛乱刚平定,明齐根基不稳,匈奴来犯,邻国虎视眈眈,为了借兵,王源自愿去了秦国做人质,走的时候,女儿儿子尚且足月,傅修宜还说:“朕会亲自将你接回来。”
      五年后,他终于再回明齐,后宫中却多了一个美貌才情皆是上乘的楣夫人。
      楣夫人是傅修宜东征时候遇到的臣子女儿,喜爱她解语懂事,带回宫中。楣夫人为傅修宜生了皇子傅盛,傅盛深得圣宠,倒是王源的儿子,太子傅明,不得圣心。
      傅修宜曾经当着满朝文武说:“傅明性子太柔,还是傅盛肖似我儿。”话里明明白白的都是要改立太子的意思。
      楣夫人让王源有了危机感,在宫中,王源和楣夫人斗了十年。楣夫人屡次占上风,甚至撺掇着傅修宜把亲生女儿婉瑜公主嫁给匈奴和亲,匈奴人好斗性狠,婉瑜公主在和亲途中就病逝了,当即火化,谁都知道这其中肯定有蹊跷,偏偏身为母亲的王源无可奈何。
      到底还是走到了今日。
      傅修宜一封圣旨,王家谋反,太子被废,自刎谢罪,他这个皇后也要被废,得到了三尺白绫。
      他只想问一句:“为什么?”
      王源道:“傅修宜,你有没有良心?你我夫夫二十余载,我自问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当初你登基,是我沈家助你,你出征,匈奴来犯,我替你写降书,你想拉拢的大臣,我跪下来求他辅佐。赴邻国做人质,其中苦楚煎熬,你回报了我什么?楣夫人让婉瑜出嫁,你便拟旨,婉瑜才十六就病逝。你宠爱傅盛冷落傅明,举朝皆知。现在你屠戮我满门,死到临头,我便问你一句,为什么?”
      “王源,”傅修宜皱眉,他的神情没有一丝动容,仿佛冷酷的雕像一般:“父皇在世的时候便商量对付几大世家,王家功高盖主不可久留,是朕劝着父皇,朕多留了王家二十年,已经是对王家天大的恩赐了!”
      已经是对王家天大的恩赐了!王源身子晃了一晃,这些日子王哭的太多,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他对着傅修宜,一字一句道:“为什么留着王家?不是你仁慈,也不是你的恩赐,你只是想利用王家的兵权来增加夺嫡的砝码。狡兔死,走狗烹,如今江山一定,你就过河拆桥,傅修宜,你好狠的心!”
      王源!”傅修宜怒喝一声,似是被戳到了痛处,冷哼一声,道:“你好自为之吧。”说罢拂袖而去。
      王源伏在地上,握紧双拳,这就是他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在宫中和楣夫人为他争宠,到最后方才发现,不是争宠,是这男人的心从来都没有在他身上过!那些情话耳语,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的笑话!
      他“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哥哥这是怎么了?看上去好生狼狈。”婉转的声音响起。
      女子一身鹅黄轻薄小衫,芙蓉面,杨柳腰,模样顶顶赛天仙,姿势也优美动人,款款而来。
      这是和王源斗了一辈子,也胜券在握的楣夫人。
      楣夫人的身后还站着两名宫装打扮的女子,沈妙一愣:“王清,王玥!”
      这是二房和三房,二叔和三叔的女儿,他的两个堂姐,怎么会在宫中?
      “陛下召我姐妹入宫了,”王玥掩唇笑道:“五弟弟不必惊讶,原先几年五弟弟爱替我姐妹打听人家做媒,如今倒不必了,陛下待我姐妹极好。”
      “你…”王源心中如翻江倒海,电光石火间似是明白了一些从未想清楚的事情。他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你、你们迟迟不嫁,就是为了今日?”
      “可不是呢。”王清上前一步:“当初陛下和我爹三叔达成盟约,只要说动你嫁给陛下,终有一日,我姐妹二人也会有同样的归宿。
      当初王源能嫁给傅修宜,二房和三房可不是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如今想来,当初他爱慕上傅修宜,似乎也是二婶三婶整日的提起定王青年才俊,才让他萌生出好感。原来,是一早达成的协议么?原来,二房三房一早就暗藏祸心,等着今日一切的发生么?
      王清却生怕王源听不明白似的,继续道:“陛下丰神俊朗,我姐妹爱慕已久,偏偏只有大伯手握重权,不得已只能让五弟捷足先登。五弟前些年享了不少福,如今也时辰该到了。”
      “王清!”王源突然正起正起身子,高声道:“陛下抄了王家,却让你二人进宫,二房和三房怎么会平安无事?”
      “二房和三房当然会平安无事啦,”王玥捂着嘴笑起来:“因为我们是大功臣,大伯造反的证据,可都是咱们两房大义灭亲指出来的。五弟,陛下还要封咱们两房大官呢。”
      王源震惊的看着自己的两位堂姐,道:“你们疯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王家是一家人,傅修宜要对付王家,你们竟然陷害自家人……”
      “自家人,五弟,我们可从没承认大房是自家人。”王玥冷笑一声:“再说你享受的实在太多了。如今太子已死,公主不再,王家已亡,你还是早些下黄泉,跟他们团聚吧。”
      楣夫人款款上前,微笑着道:“哥哥,江山定了,你也该退了。”
      争了十年,王源到底是输的一塌糊涂,输的太惨,输的子丧族亡,输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恨恨的道:“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妃!”
      “陈公公,动手吧。”楣夫人冲太监使了个眼色。
      身形肥硕的太监立刻上前几步,一手死死攥住王源的脖子,一手将盘子上的白绫套在王源的脖子上。用力一扯,白绫撕扯着骨肉,骨头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地上挣扎的男子瞪大双眼,心中无声的立下毒誓。
      他的儿子,他的女儿,他的父母兄弟,姐妹仆人,王家上上下下,全都被害了。
      傅修宜,楣夫人,王清,王玥,所有害过她的人,害过他亲人的人,若有来世,血债血偿!
      是日何时丧,予与汝皆亡!
      ------题外话------
      是日何时丧,予与汝皆亡:这个太阳什么时候消灭,我宁愿与你一同灭亡。


      3楼2017-10-06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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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改的网文,所以并没有授权,表介哦


        7楼2017-10-07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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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重生
          黑白分明的大宅院,青石板,朱红柱,雕花栏杆刻着繁复的海棠花纹。刚下过一夜的雨,雨珠自芭蕉叶上滚着掉进地上的土里。
          桌上的紫金香炉做成精致的小兽模样,吐出的香是水木香,在初秋的天闻起来分外清爽。
          床上四角都挂了镶着流苏的香包,色泽鲜艳。柔软的榻边,两个个子高高的丫鬟正在小心的为床上人扇扇子。
          “天凉了掉水里,发热了可不得了。少爷都睡了一天一夜,大夫说这会子该醒了,怎生没动静?”穿着青色衣服的丫鬟面上难掩焦虑。
          “谷雨,都大半个时辰了,怎么大夫还没过来?”另一个紫衣丫鬟道。
          “二太太那边看的紧,这算是丑事,府里都藏着掖着。”谷雨看了一眼床上人:“夫人和老爷都不在京城,大少爷也不在,老夫人又偏心东院的,白露和霜降去找大夫现在未回,莫不是被人拦住了。这是要把少爷往绝路上逼啊!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话音刚落,便听得床上的人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
          “少爷醒了!”紫衣丫鬟惊喜的叫了一声,连忙跑到床边,但见床上的男子揉了揉额头,慢慢的坐起身来。
          “惊蛰……”王源喃喃道。
          “奴婢在呢,”紫衣丫鬟笑着握住王源的手:“少爷可还觉得好些了?睡了一天一夜,眼看着热退了却不见醒,奴婢还寻思着再去找大夫一趟。”
          “少爷,要不要喝点水?”谷雨递上一杯茶。
          王源有些困惑的看着面前的两人。
          他有四个一等丫鬟,惊蛰谷雨,白露霜降,俱是聪慧灵敏的好丫头。可惜到最后一个都没能留下来。
          谷雨在他当秦国人质时,为了保护他不被秦国太子羞辱,死在了秦国太子手中。白露和霜降,一个死在陪婉瑜和亲的路上,一个死在和楣夫人争宠的后宫。
          至于惊蛰,生的最为貌美,当初为了帮傅修宜上位,拉拢权臣,惊蛰自甘为妾,以美色成为权臣俯首的一大理由,最后被权臣的妻子寻了个由头杖责而死。
          得知惊蛰死了之后,王源大哭一场,差点小产。
          如今惊蛰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眉目依旧秀美如画,谷雨笑盈盈的看着她,两个丫鬟都是十四五岁的好年纪,让王源一时恍惚。
          片刻,他才苦笑着闭上眼睛:“这死前的幻觉,也太过真实。”
          “少爷在说什么呢?”谷雨把茶杯放到一边,伸手来摸少爷的额头:“莫不是烧糊涂了?”
          摸在额头上的手冰凉凉的,舒适而真实,王源猝然睁眼,目光陡然锋利。他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那是一双白嫩纤细的手,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纤纤玉指,一看就是双养尊处优的手。
          那不是他的手。
          他的手,在陪傅修宜处理朝事,审时度势的时候已然磨的粗粝,他执笔一本一本的看账本,在秦国被当成仆妇一样的呼来喝去,在后宫为了傅明和婉瑜争斗,在冷宫浆洗衣衫,他的手生满茧子,关节肿大黑瘦,哪里是这样娇娇的模样?
          “给我拿一面镜子过来。”王源道。他的声音还很虚弱,语气却坚定。
          谷雨和惊蛰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惊蛰去取了一面镜子递给王源。
          铜镜里,男子脸儿圆圆,额头饱满,一双大大的杏眼微微发红,鼻头圆润,嘴巴小小。还是一张未脱稚气的脸,说不上多美貌,却胜在清新可爱,乖巧羞怯的模样。
          那是一张曾被皇家人盛赞“旺夫”之相的容颜。
          王源手中的镜子猝然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碎片的声音击打在他心中,掀起巨大的惊涛骇浪。
          他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苍天不负人,苍天不负他!
          他回来了!
          谷雨和惊蛰吓了一跳,谷雨忙去捡地上的碎片,焦急道:“少爷仔细莫扎了脚。”
          “少爷怎么哭了?”惊蛰拿着帕子给王源擦脸,却见王源神情诡异,似哭似笑,嘴里喃喃道:“我回来了……”
          他一把抓住惊蛰:“现在是多少年?”
          惊蛰有些害怕,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明齐六十八年。少爷是怎么了?觉得身子不舒服么?”
          “明齐六十八年,明齐六十八年……”王源瞪大眼睛,明齐六十八年,他十四岁那年,是他遇到傅修宜,痴恋傅修宜,甚至向父亲逼嫁,请求嫁给傅修宜的那一年!
          而现在……他的耳中响起谷雨的话:“少爷莫要吓奴婢们,这才将将退了热,莫不是神智有些不清楚,大姑娘也实在太狠了,这不是要了少爷的命嘛……”
          王源上辈子大多时间都跟在傅修宜身边为他奔走,在王府的日子过的却是毫无滋味。这件事他却记得清楚,和傅修宜有关的每件事她都记得清楚。
          王清告诉她傅修宜要来王府拜访二叔和三叔,拉她一起偷偷去瞧,待到了花园,王清却把他从假山上推了下去。
          *的从池塘里被捞上来,当时一同在的还有别的官员同僚,只当是看了王府的笑话。他迷恋定王的事情早在半年前就传遍了京城,这一次,不过是徒增笑料。
          上辈子,他醒来后指责沈清将她推下池塘,偏没有一个人信任她,王源委屈的不得了,被老夫人罚禁足佛堂,导致之后的中秋没法出门,王玥偷偷将她放出来,带他一同去了雁北堂的赏菊宴,出了十足洋相。
          王源闭了闭眼。
          王家有三房,大房王信,就是王源的父亲,是老将军原配的儿子。原配中年病逝,老将军娶了门继室,继室生了二房王贵和三房王万。老将军死后,继室成了如今的老夫人,王家没有分家,兄弟三人相互扶持,感情颇好,传为一段佳话。
          王家世代戎马,到了王信这一代,除了大房手握兵权,二房和三房却是走文官的路子。王信常年在外征战,王夫人也跟着丈夫随军,王源就一直被放在沈府,老夫人和两个婶婶亲自教导。
          教导来教导去,就成了这么一副一事无成,不学无术,遇见男人就不知羞耻的黏上去的草包。
          前一世,他只觉得婶婶和老夫人待她特别好,王玥和王清要学的规矩礼仪,他统统不必学。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出十足蹩脚的捧杀。
          欺他父母兄长不在身边,便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只让王信和王夫人每次回府都觉得,这个儿子比从前更加顽劣草包了一些罢了。
          这一世,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要如何厚颜无耻的故技重施!
          正想着,便听到外头洒扫院子的丫头跑了进来,道:“少爷,二姑娘来看你了。”
          -----------------题外话-----------------
          咳咳,第一朵白莲花来袭。


          8楼2017-10-07 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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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挑拨
            “少爷,二姑娘来看你了。”
              惊蛰面色有些不虞:“偏在这个时候来少爷身子还没好,也不怕惊了风寒。”
              谷雨推了推惊蛰的胳膊,神情却也十分忧虑。
              王源看在眼里,心中舒了口气。
              他身边四个丫头,都是王信和王夫人亲自挑选调教的人,忠心机灵都有。王家究竟是个什么状况,二房和三房暗藏的心思,他年纪小看不出来,丫头却能瞧出端倪。
              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外头走来一名少女。这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穿了一件淡粉色菊纹上裳,月白百褶如意裙,梳着个流苏髻。肤色白皙,眉目清雅秀美,浑身都是浓浓的书卷味,显得得体而端庄。瞧见她,便快步走到床前,担忧道:“五弟弟,身子可觉得好些了?知道你落水后,我心焦了许久,可玉娇苑的人说你要休息,我不敢打扰,今儿听你醒了方敢过来。”
              王源看着面前的少女,这是王家三房所出的嫡女王玥。
              王家出的三个嫡女,王清开朗大气,王玥才名远播,偏只有王源,性格木讷,怯懦无才,外人夸赞“贞静贤淑”,其实都知道并无长处,是王家最上不得台面的小辈。
              上辈子,王源未出嫁前,和王玥的关系最好。王玥性情温柔体贴,许多时候都能帮王源出主意。只是当初王源并不能看出这其中的主意究竟是好是坏,还是一味感激这位堂姐尽心尽力的帮忙。
              这一次王玥前来,大约也是为王清求情。
              果然,王玥开口就是:“五弟弟,大姐当日也是失手犯错,事已至此,还望五弟弟能原谅她一回。听闻五弟弟发热,大姐也是自责的不得了。五弟弟伤好后,可否饶过大姐姐这一回?他也不是故意让你在定王殿下面前出丑的。”
              不说这话还好,偏要王源妙面前提起定王二字。谁都知道定王就是王源的心尖子,王源是能吃的委屈的性子,但有关定王,定不会退让半分。若不提定王,说不定王源便这么罢了,此番王玥故意提起定完,不是要挑起她和王清的争端是什么?
              上辈子也是这样,他刚刚醒来不久,王玥就赶来为王清“求情”,这一番求情,令王源勃然大怒。平日里性格诺诺的人,为了心上人,当着老夫人的面指责王清将她推下水。偏王清不承认,周围的人也说没瞧见王清推王源,老夫人本就偏袒二三房,自然顺势教训他“小小年纪不知自爱,还妄图污蔑嫡姐”,罚他禁足。
              后来这事便被传到国子监去了,王源成为同学的笑柄,羞愤之下,国子监也不去了。再后来……京城中的贵女圈,他也渐渐淡了出去。
              如今想来,他的目光,一直都被局限在将军府这些人为他创造的世界中,他以为自己贤良淑德,殊不知外人眼中是懦弱无知,以为爱慕定王是勇敢直率,殊不知外人称他不知廉耻。
              这些刻意教导的结果,导致了他前期一塌糊涂的印象。虽然后来成功嫁给傅修宜,却仍然被称为上不得台面,甚至天下人拿他和楣夫人比较,也只会说他蠢笨无知。
              多蠢的过去呵!
              王玥忧虑的抚着王源的肩头,唇角不动声色的露出一丝笑意。
              她知道以王源的性子,只要提到傅修宜,定会勃然大怒。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反应,王玥狐疑的看过去,便见面前的人微笑着看着她。
              男子脸色还很苍白,嘴唇也干涩,唯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葡萄一般的水灵。
              王源的眼睛长得最好看,大大的杏眼,懵懵懂懂,像甫出生的小狗一般怯怯的。只是平日里神情木讷,平白辜负了眼睛的灵气。
              如今那双杏眼依旧圆圆,眼神却十分不一样。透着些冷意,不带感情,不像是木讷,倒像是……倒像是居高临下的俯视。
              王玥一个激灵,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敢生出了一种无法言喻的胆颤。好像面对的不是一个蠢笨的呆头鹅,而是什么身居高位的人。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她自然不知道,面前的王源,已经不是那个王源了。面前的王源,是经历了夺嫡,战乱,争宠,丧子,亡族的王源。
              是曾执掌后宫,拥有六宫至高无上权力的,明齐皇后王皇后。
              她愣了半晌,直到面前的男子揉了揉额头,轻声道:“二姐姐言重了,此事本就与大姐姐无关,是我自个儿掉下去的。”
              “五弟弟·……”王玥没料到王源会这么说,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摇头道:“五弟弟莫要委屈自己。”
              “我哪里会委屈自己呢,”王源笑着打断了她的话:“不过是小事罢了,我头还有些晕,想再休息会儿,有什么事情,明日在祖母那一并说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王玥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她虽然奇怪今日王源待她不甚热络,也归结于王源在傅修宜面前出丑,所以心情不悦。又说了几句,王玥这才离开。
              等王玥走后,谷雨才道:“咱们少爷被推下水,命差点没了,偏来替大姑娘求情,求情就求情吧,怎么听着不是那回事儿。”谷雨是在隐晦的提醒王源,王玥不安好心。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大约是想当那个‘渔翁’吧。”王源淡淡道。
              谷雨惊喜王源终于能看清王玥的真面目,又有些不明白王源话里的意思,抬头见自家少爷讨喜的容颜一片冰寒,竟有种莫名的肃然感,让人不由自主的仰视。
              王源看着自己的指尖。
              王清为什么会推她下水?是因为当时他说了一句:“年关等爹凯旋,我便让爹做主,求爹将我嫁给定王殿下。”
              他说的天真,又觉得是自家人,因此毫无顾忌。王信是朝中大将,有心要嫁,不是不可能的。定京民风开放,断袖十分常见,就连宫中也有不少男妃
              王玥为什么要挑拨他和王清?
              自然是因为,王玥也爱慕定王。
              上辈子死到临头,王玥和王清才告诉她,她二人爱慕傅修宜许久。如今想来,这时候就已经初见端倪了。
              既然她们这两姐妹都对傅修宜痴心一片,今生不让她们得偿所愿,岂不是可惜?
              他一定会让她们心想事成,二房和三房上辈子欠王家满门的血债,就从现在开始偿还吧。
              ------题外话------
              源源和另一个文里的性格不同处,另一个源源比较隐忍,一定要在最后关头给敌人一击。源源很粗暴,直接就把敌人掐灭在萌芽阶段了,皇后就是个娃娃脸的抖s…
              ...


            9楼2017-10-07 1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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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王老夫人
              初秋,北地大雁排成一行,自辽远长空划过,飞向温暖的南国。院子里夏日繁茂的枝叶都开始凋零,池塘的彩鱼看着都比往日清冷几分。
              王源乌黑的长发梳成一个缕鹿髻,插着一支精巧的珊瑚钗,一身深红色挑丝双窠云雁装,勾勒出窈窕玲珑的身材。
              白露把锻绣披风轻轻的披在王源身上,道:“少爷病还未好,仔细莫要着凉。”
              王源摇了摇头。
              他身量还小,没得王玥和王清高挑,脸儿又生的圆圆,加之平日里怯懦的性格,倒像比实际年纪还要小上几岁,刚刚十一二岁的模样。
              但今日却又有些不同。
              霜降在一边看着看着,心中有些异样。
              王源肤色偏白,看着小小娇娇的一个人,如今脸上一丝笑意也无,说不上冷漠,也说不上憨傻,便是有些冷淡的,却似乎有些怀念的看着天空。还是如以前一样站着,却又有些端庄,仿佛一夜之间不知道从哪里来了独特的气质,竟有几分雍容大气的感觉。
              霜降摇了摇头,仿佛这样就能挥走心中荒唐的念头,她笑着看向王源:“少爷在看什么呢?”
              自用过早饭后,王源便一直站在院子里看着天空出神。
              “只是在想,这些大雁从北地飞到南国,是否也经过西北的荒漠。”王源轻声道。
              西北荒漠,那是王信镇守的地方,王夫人和王大少爷都在。上个月送来的家书里称,京城才刚刚寒凉,西北已经百草枯折,小雪渐生了。
              “少爷是想老爷和夫人了吧,”霜降笑道:“等年关老爷就回来了,介时看到少爷又长高了,不知道有多欢喜。”
              王源笑了笑,嘴角有些发苦。
              一年一度才能回定京的大将军,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面对自家儿子不知廉耻,自奔为妻的笑话,甚至以**嫁,能有多欢喜?虽说定京开放,可自奔为慻,毕竟是上不得台面儿的。
              更何况他心心念念要嫁的,还是个不过想利用王家兵权夺嫡的小人。夺嫡鱼龙混杂,王家本不愿搀和,偏偏被他盲目的爱情拉下了水,最后落得一个满门覆灭的凄惨结局。
              王源闭了闭眼。
              不过短短半年时间,足以发生太多事情。自从他及笄以后,他的婚事,便成为东院随时可以拿捏的把柄。似乎也是从这年及笄开始,东院仿佛卸下伪装的恶兽,一步一步把他逼入了死胡同,回不了头。
              “少爷,少爷?”白露见小主子神情有异,抓着披风的指尖关节泛白,不由得轻声唤道。
              少爷回过神来,见谷雨小跑着过来道:“少爷,荣景堂那边的过来催了。”
              荣景堂,王老夫人住的地方,一大早老夫人便差身边的丫头来看王源,见王源无碍,只说是身子好了就能去给老夫人请安。事实上是请安还是兴师问罪,哪个不是心知肚明?
              王源微微一笑,紧了紧披风,道:“走吧。”
              王府里,东院和西院泾渭分明。
              当初王老将军在世时,常在西院一片空院子里舞剑打拳,后来王老将军去世,王贵和王万都走文臣之路,独有王信一人接了老将军的衣钵,那片空院子连着西院一起给了王信。东院宽大,住了大房二房和王老夫人三家人。
              事实上,西院比起东院来,位置更偏,连带着日光也不甚充足,只有东院一半不到,实在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只有王信整日乐呵呵的,得了那片空地便觉得捡了天大的便宜。王信和王夫人都是将门世家,眼光也一并简洁,白墙黑瓦,朴素至极。比不得东院修缮的精致婉约。
              王源曾对自家占着的西院十分不满,羡慕东院居住的典雅可爱,为此私心里还很埋怨王信。如今看来,却是嗤笑自己的无知。
              自家院子,虽然朴素,却不简陋,处处彰显豁达心境,又哪里如东院那些牛鬼蛇神一般,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待拐过长长的走廊,经过修剪的精致无比的花园,才走到荣景堂门口。
              大约是为了彰显书香之气,荣景堂布置的极为风雅。门口挂着竹心雅意的牌匾,松鹤做成的铜把手精巧灵动。
              “五少爷来了。”沈老夫人身边的喜儿道。
              王源一脚踏入荣景堂。
              荣景堂里是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人几乎都到齐了。王家二夫人任婉云和王家三夫人陈若秋站在老夫人下首。王清拿着一盘点心坐在老夫人身边,另一边坐着王家二房所出的弟弟王元柏。沈元柏才五岁,胡乱抓着点心就要往老夫人嘴里塞,逗得王老夫人笑的前俯后仰。
              似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王源的出现,直到王玥笑着道:“五弟弟怎么现在才来,七弟都要把糖蒸酥酪吃完了。”
              王源颔首:“身子大约还未全好,走两步有些晕,路上歇息了一阵,所以来迟了。”
              荣景堂里的人都默了一默。
              王玥要说她托大来的晚,他倒也不怕点出王老夫人倚老卖老,不顾孙子身子就要人过来请安的道理。
              片刻后,任婉云笑道:“我看小五是真的身子弱,这几日大夫都请了两回,好在现在看着是无事了。”
              “身子可好些了?”一个沙哑严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
              王源抬头看向王老夫人。
              王老夫人面上的笑容已经收起,有些倨傲的微微昂头。明明已经是古稀之年,偏穿着件桃红色的盘锦扣窄薄袄裙,领口镶着绿色的玉松石扣子,带着绣着白兰的抹额。满头银发盘成一个祥云髻,点缀着一些玉珠子。
              她是一个对外表极其讲究的女人,上辈子,王源闺阁时期,一直觉得王老夫人是最高贵的女人,那种到了晚年都优雅美丽的气质让也让他忍不住着迷,如今看来却觉得有些可笑。
              王老将军的原配,王信的母亲出生名门,真正的大家闺秀,可惜中年病逝了。后王老将军行军路过某地时从地痞手中救下一名歌女,歌女无处可去,恳请为妾,为王老将军生下王贵和王万,后来就被扶正了。
              歌女熬出了头,成为了王夫人,后来又成为了王老夫人。名声和地位变了,可是骨子里来自市井的小人嘴脸还是一成不变。王源还记得上辈子,王老夫人逼她嫁给瘸了腿的豫州王,不过是为了给王清铺路。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他老夫人年轻时候生的美,脸儿尖尖,眼睛大而水灵,到了老时,便如一个干巴的三角儿鼓面,上面突兀的耸着两个眼睛。偏她还不认命,非要涂艳色的口脂。
              果真是……不端庄极了。王源以上辈子做皇后的眼光漫不经心的在心里评价,谦卑的道:“喝了药,已经好多了,谢祖母关心。”
              下一秒,便听得头上王老夫人高声喝道:“不孝子孙,还不跪下!”
              ------题外话------
              咳咳,开始虐渣


              10楼2017-10-07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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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源浅音 @Awky雨


                13楼2017-10-07 1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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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针锋
                  “不孝子孙,还不跪下!”
                  伴随着王老夫人的这句话,王源却没有动。
                  众人有些吃惊的看着他,王信常年征战不在府中,王源养在老夫人跟前,王老夫人待她严厉王源性格被养的懦弱木讷,对老夫人的命令从未有过反驳,今日竟然不跪?
                  果真是只要有关定王的事,他便生出莫大的勇气么?
                  “祖母,不知自己何错之有。”王源平静的道。
                  “五弟弟莫非是烧糊涂了不成?”王玥最先出口,面上带着些焦急的神情:“祖母只是一时气急,并非真的要罚你,如今只要认个错儿便能妥帖的事情,怎么还执拗起来了?”
                  一句话,便把知错不改,顶撞长辈的罪名扣在了王源头上。
                  “放肆!简直反了天了!”王老夫人气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声音带着几分尖利,王元柏正吃着嘴里的糖蒸酥酪,被王老夫人这么一吓,手里的点心不小心掉在地上,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七哥儿莫哭了,”任婉云见小儿子哭了,立刻几步上前将他抱在怀中,看着王源的目光里全是不赞同:“小五,你是疯了不成,谁教你顶撞的长辈?”
                  王源看向任婉云。
                  二夫人任婉云身材丰腴,穿着菘蓝色盘丝云锦长锻衣,面色红润,白白胖胖。,看上去和气又仁善,平日里总是带着笑容,掌家之权握在手中,王府上上下下都敬她处事公正分明,是个当之无愧的好媳妇儿。
                  王源也曾这么觉得,直到后来,自己出嫁的时候,王信几乎将自家大半财产都添做了嫁妆,可最后到了定王府,嫁妆却寥寥无几。为什么呢,自然是被任婉云扣下了。
                  任婉云将嫁妆里值钱的东西扣了下来,店铺也换了主人,王信又不在京城,自己傻乎乎的嫁到定王府,却因为嫁妆问题受尽了定王府上上下下的白眼。都亏了这位好婶婶的“公正”。
                  “二婶此言,也是认为我做错了?”王源轻声道:“可源儿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王老夫人没忍住,当即大骂起来:“你小小年纪不知廉耻,偷看定王殿下,把我们王府的脸面都丢尽了!还敢与我顶嘴,谁教你的规矩,如此上不得台面!”
                  王源心中微叹。王老夫人平日里架子拿的十足,可一旦开口,定是歌女作风无疑,哪家高门大户的老夫人会如此破口大骂?简直如三教九流那窑姐儿一般,上辈子王源还不觉得,当过皇后以后再看,便觉得与王老夫人说话都是降低了身份。
                  “偷看定王殿下?”他歪着头,困惑的问。
                  王玥忍不住开口道:“五弟弟,虽然知道你爱慕定王,可是因为偷看定王而让自己掉下水中,实在是有损府上颜面。而且定王殿下定是心中不喜,五弟弟,你还是寻个机会给定王殿下道歉吧。”
                  爱慕定王,给定王道歉。哪个女人愿意在自己心爱的男rén miàn前失了脸面呢?上辈子,沈玥也是这么说的,沈老夫人深以为然,沈妙觉得难堪抵死不从,便被沈老夫人一怒之下关了禁足。
                  一句话就是因为爱慕定王而不知廉耻,毁了自己名声还连累府上,王玥看着温柔典雅,心思却如此叵测,王源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王玥话音刚落,便瞧见王源朝自己看过来,那双葡萄一般黝黑的眼睛竟然分外清透,似乎含着什么特别的意思,让她不禁一愣。
                  下一秒,便听得王源淡淡的声音传来:“二姐姐,什么爱慕定王殿下,这话可不能胡说。如今我也是及笄了的姑娘,这么说话,怕是会坏了声誉。”
                  王玥愕然。
                  王源爱慕定王全京城的勋贵圈子都知道,王源虽然没有明说过,可是言行举止都不加掩饰,怎么现在却矢口否认了?
                  她笑道:“五弟弟,这里都是自家人,这些事情无可厚非……”
                  “二姐姐!”正说着,王源突然高声打断她的话,严厉道:“二姐姐慎言,所谓祸从口出,定王殿下天潢贵胄,我们身为簪缨世家,更因谨言慎行。从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恐是做了些许惹人误会之事,可前日之事却是个教训,我以后自会约束言行,还请二姐姐莫要说这样的话。”
                  一番话,不仅王玥,屋里所有人,包括王老夫人都惊呆了。
                  王源平日里柔柔怯怯,话都不曾大声说过,是个乖顺好拿捏的,何曾这么疾言厉色过?
                  陈若秋眸光一闪,王玥年纪还小,到底不如她精明,她出身书香世家,却也不是没有头脑的,平日里又心气儿高,从来不肯服软,眼见自己女儿吃了亏,心下不悦,当即就温温柔柔的开口道:“这爱慕不爱慕慕岂是一句话就能说清,毕竟女儿家的心思谁能猜得透。可是小五还得听三婶婶的一句话,你二姐说的不错,定王殿下身份高贵,无论如何,都应去给他道歉才是。”
                  “不错。”王老夫人也回过神来,道:“明儿起便去给定王府下帖子,亲自登门道歉。”
                  王源几乎要气笑了,这话也就能骗骗上辈子这时候不知事的她。如今再看,他一个武将世家的嫡子,身份高贵,凭什么就要去给皇子登门道歉,这么一来,王信的脸又往哪搁?恐怕明日起定京就又多了个笑话谈资。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老夫人就是他沈信这个原配出的大房不顺眼,巴不得大房整日出丑,最好是早点倾塌倒霉,可王信王夫人不在定京,就拿他做筏子。
                  可天下哪里就有那么好的事?
                  王源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的王清身上。他道:“大姐姐,当日我掉水的时候,只有你在我身边。”
                  王清抬起头,面色沉静的点点头。他已经想好了,王源接下来肯定要说出自己推他掉水的事,可是王清一点也不怕。王家如今做主的是老夫人和任婉云,王源也就面上占着个小姐的名头,实质上不过是个大房不管的儿子罢了,只要一口咬定没有,老夫人和任婉云都会向着自己。介时王源说谎,定会被老夫人厌弃,甚至重重处罚。活该!谁让他一个粗鄙无知的也想跟自己抢定王,当日怎么就没淹死他!
                  “大姐姐,当日也看到了定王殿下么?”可王源问的话却不是这个。
                  “看到了。”王清答道。
                  “那便是了,前日里,明明是我与大姐姐在池塘边上玩耍,不小心落入水中,恰好被路过王府进来问二叔要书画的定王殿下遇到罢了。”王源摇头:“若我是去偷看定王殿下,我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二叔和三叔的小厮没道理给后院传话。我怎么会知道定王殿下会突然来王府找二叔要书画,莫非是未卜先知?或者……”他悠悠开口:“难不成定王殿下给咱们府上下了帖子?”
                  王清不明白王源说这么些话是什么意思,皱眉就要反驳,却听得自己母亲任婉云突然开口喝道:“大姐儿!”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惶急。
                  王源扫了一眼面色苍白的任婉云和神色骤然紧张的陈若秋,微微笑了。
                  他就说嘛,这府里这么多精明人,怎么会听不出来。
                  傅修宜前日来沈府,是路过王府的时候,想起曾跟王贵的下棋的赌注,找王贵要一副画。
                  现在王源说提前下了帖子……如今皇帝最讨厌臣子和皇子走的太近,若是特意下了帖子,下帖子聊什么?未来的储君大计?
                  世上千千万万耳目,谁知道王府里会不会有天家的眼线。有些话,是说也说不得的。
                  王源一句话,就把廉耻品行上升到臣子的忠诚问题,王信在西北,自然没什么问题,王府里留着王贵和王万,这两人还在朝廷当差呢。
                  这个道理,王玥和王清不懂,任婉云和陈若秋却一定懂。
                  王源·心中冷笑,她们要拿自己的名声践踏,他就拿这王贵和王万的脑袋来赌,不知道他的二婶和三婶,懂得吗?舍得吗?敢吗?
                  ------题外话------
                  我很喜欢牙尖嘴利又腹黑滴源源,你们捏?


                  14楼2017-10-07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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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暗流
                    王清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母亲,虽然心有不甘,还是乖乖住了嘴。
                    王玥虽然不明白沈妙这话究竟有什么不对,看见陈若秋紧张的神色却也意识到了什么,规规矩矩的立在原地,再也不开口了。
                    王老夫人眉头一皱,她虽然跟了王老将军这么多年,却不懂官场上的弯弯绕绕,眼光局限在后宅四角的天空中,哪里就听得出来王源这番话中的含义。只觉得王源今日吃错了药般,屡次顶撞,已经冒犯了身为掌家人的她的威严,当即就要发火。
                    “小五这话说的不错,”任婉云笑着打断了王老夫人即将出口的斥责:“本来就是一场误会,这前堂的事情怎么能传到后院呢?都是不巧撞上罢了。定王殿下心胸开阔,不会将小孩子家的玩闹看在眼里。一切都是误会,可怜我们小五,落了水又受了惊,真正是委屈极了。”
                    王老夫人张了张嘴,对二媳妇突然打断自己的话有些不满。可是任婉云娘家是明齐赫赫有名的商贾之家,平时许多用度都是这个二媳妇儿补贴,她虽然不满,却也不愿意得罪她。登时冷哼了一声,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陈若秋也意识到了什么,忙顺着任婉云的话道:“就是,玥姐儿,清姐儿,以后千万莫要再提刚才的话了。本就是小五不小心落水,恰好被定王殿下看到罢了。世上哪还没个巧合。”她笑着看向王源:“小五,老夫人也是心疼你,并非真的生你气。”
                    王源看着面前的女子。王玥长得随陈若秋,气质也像,陈若秋又是出身出身书香世家,眉目婉约秀丽,平日里走个路说个话都是温温柔柔的,美却不轻佻。这么一个书卷味儿浓的女子,也是看着个好相与的,谁知道后来的事呢…。
                    后来啊,后来匈奴使者请求和亲,宫中适龄公主只有一位,就是婉瑜。陈若秋说,王玥年纪大了,和亲也是归宿,自愿嫁给匈奴和亲。可王玥不是公主,傅修宜便册封了王玥为月如公主,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和亲了。
                    可最后,出嫁的却是他的婉瑜。
                    婉瑜死在了和亲路上,婉瑜的公主殿就给了月如公主。月如公主顺理成章的接受了婉瑜的一切。
                    他的婉瑜啊,还不到十六岁。
                    沈妙闭了闭眼,若说这其中没有陈若秋的功劳,恐怕陈若秋自己都不信。怕是陈若秋和楣夫人早已达成了协议,要王源是看着他以为有了希望,却又被自己的希望活生生打碎。
                    陈若秋的笑容一僵。
                    对面的男子看着她,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眸子,圆圆的鼻头,这样的容貌配上怯懦的神情,很容易变让人生出呆笨傻糯的印象。
                    而现在却又不是了。怯懦的神情不知什么时候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肃容。并不是突然紧张起来的严肃,而是发自内心的端正,有一种淡淡的距离感。有一瞬间,陈若秋突然觉得面前的并不是大房那个蠢糯的儿子,而是什么身居高位的主子。那种收在身边的凌厉让人突然发颤。
                    下一秒,便见王源对她弯了弯眼眸:“我省得,三婶婶现在也觉得,小五没错了吧。”
                    陈若秋一愣,看了看高位上明显不悦的老夫人,勉强道:“话虽如此,可小五掉进池塘,也实在太不小心了,身边的几个丫头是怎么照顾人的?大哥大嫂不在身边,便如此奴大欺主了么?依婶婶看,还是将这几个丫头换掉的好。”
                    任婉云“噗嗤”一声笑出来。陈若秋有些恼怒的看了她一眼,任婉云嘴角挂上一丝了然冷笑。
                    自己这个弟妹,看上去知书达理的,心却精明的很。这样的话,也就骗骗王源那个傻子,大约是想把王源身边的人换掉,如今王玥也到了该留意人家的年龄,京城里,无论王源蠢笨怯懦的名声有多远,地位上,王玥不如王源。毕竟王信手中还握着兵权。
                    三房,到底也是蠢蠢欲动了。
                    王源低下头:“三婶为什么要换掉谷雨他们,都是爹和娘留给我的人,如今西院的人换了许多,前几日那批二等丫鬟,我都一个不认识,再把谷雨几个换掉,西院里,我都不知道找谁说话了。”
                    任婉云的笑容戛然而止。
                    西院里,王信夫妇常年不在京城,院里的丫头小厮几乎都被换了个精光,里头有老夫人的人,二房的人,三房的人。不过因为是二房掌家,自然是二房的人多一些。这话不说还好,若是传到外人耳中,大房儿子在自家院子里一个奴仆都不认识,二房和三房能安什么好心?断没有妯娌插手到大哥院子里的道理。
                    她脑子转的飞快,笑着瞪了一眼陈若秋,对王源道:“你三婶是在跟你说笑呢,谷雨几个丫头不过是粗心马虎罢了,咱们王家心底仁善,做不来这种不近人情的事,小五也莫急。”
                    话里到了最后还是呛了陈若秋一句。
                    王元柏看着自己母亲,又看了看陈若秋,打了个呵欠。王老夫人正对自己二媳妇和三媳妇之间的唇枪舌战有些不耐烦,见此情景,便道:“成了,不过是些琐碎杂事,老二家的,把七哥儿抱过来,都散了吧。这么多人,吵得头晕脑胀。”
                    任婉云忙把王元柏抱到王老夫人榻上,道:“娘,那媳妇儿们就先下去了。七哥儿,和老夫人玩耍要乖乖的。”
                    陈若秋看了一眼王元柏,双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慢慢走出了荣景堂。二房有个儿子,便得了王老夫人高看,自己再有本事又如何……王玥到底是个女儿。要是有个儿子就好了,王府里,大房的东西迟早要争过来,若有个儿子,至少能平分秋色,不像现在,平白便宜了二房。而且……大房还有两个嫡子呢,除去王源,可还有个王丘,虽然跟着王信在边关,可谁知道会不会回来分一杯羹。
                    想着想着,陈若秋抬起头,目光落在往西院方向去的几人身上。
                    男子穿着深红色的锦绣长衣,他历来爱穿些艳嫩的色彩,加之没有父母在身边,不会打扮,总会流露出土里土气的感觉。
                    而现在,深红将他肤色衬托的更加白皙,分明还是那个容貌,却觉得沉肃了不少。甚至有些……威严?
                    谷雨小声道:“少爷身子还未大好,何必急急忙忙去广文馆?已经说明了病情,功课也不急于一时。还是……”
                    “不行。”王源打断她的话:“立刻备车。”
                    分明没有说重话,可不知道为什么,谷雨打了个寒战,竟然什么都不敢多问了。


                    15楼2017-10-07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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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


                      16楼2017-10-07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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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诺子,妈咪在旁边,不好更


                        21楼2017-10-08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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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wky雨


                          25楼2017-10-08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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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源浅音 @源来喜欢凯


                            26楼2017-10-08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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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广文堂
                              广文馆是定京的学堂。
                              明齐达官贵人们常常把自己的哥儿姑娘们送进广文馆,广文馆的先生们都是名震四房的大儒或者才子。年轻的勋贵子女,都以能入广文馆为荣。
                              王源也是在广文馆学习的。
                              可惜王信和王夫人都是武将世家,大哥罗庭信更是一遇到念书就头疼的主儿。王源自小养在王老夫人身边,王老夫人是个歌女,大字不识一个。王源的启蒙还是王三夫人陈若秋教的,陈若秋出自书香世家,可当初教王源的尽是晦涩难懂的课本。孩子家本就玩心重,教来教去,倒教王源彻底厌恶了读书写字。
                              陈若秋见王源不喜欢读书,也从不勉强,教他讲究吃穿用度,过的十足的娇少爷生活。后来到了年纪去了广文馆,王源怎么都跟不上先生讲课的知识,比国一的学生还不如,后来便成了垫底的了。一来二去,王源就更不喜欢念书,也成了定京了出了名的无知蠢笨。
                              王家的几位嫡出少爷小姐中,王玥最是才名远播,琴棋书画样样都会,无一不精。王清虽然没有王玥那般出众,却也做的不错,尤其是绣的一手好女工,还有书算类也是拔得头筹。作为日后嫁入人家成为主母的人来说,书算越好,越能得到婆家的欢心,所以王清也能得到一个能干的名头。
                              王玥和王清越是出众,王源就越显得一无所长。甚至连大房所出的庶女王东菱都不如。
                              马车上,惊蛰问:“少爷,怎么不和大姑娘二姑娘同行了?”
                              平日里,王源总是要和王清王玥同乘一辆马车的,王源是觉得有自家姐妹陪着有胆量。而王玥王沈清,大约是因为,有个蠢笨的衬托,她们自然会显得更优秀吧。
                              可如今,王源连虚与委蛇都不想了。
                              “本就不是一个屋檐下的人,走的路也是南辕北辙,哪里有同行之说?”
                              惊蛰吐了吐舌头,不知道为什么。自家主子说的话越来越让她听不懂了,不过她觉得这样挺好。王源的性子一直都过于懦弱,万事都被二房三房拿捏着做主,如今落水了一回,倒像是有了自己的主意,这样才是大房正经的嫡子,论起身份地位来比谁矮了不是,哪就能跟个下人一样。
                              另一辆马车里,王玥撩起帘子偷偷看了看后面,轻声道:“大姐姐,五弟弟跟在后面呢。”
                              “他是故意在跟我使性子。”王清冷哼一声,在王玥面前,她从来不掩饰自己对王源的轻视:“随他去,反正最后丢脸的也不是我。”
                              王玥担忧道:“可是他本就受了风寒,况且定王殿下这件事又……。”
                              “王玥?”王清道:“你心里如何想的我会不知道?就别在这装什么好人了。你若真在意心疼他,你去坐他那辆马车啊,何必与我这边说道。”
                              王玥咬了咬嘴唇,低下头去,没有再说话了。
                              却说马车行驶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广文馆。
                              时辰还尚早,先生还没开始起课。国二的学生们来的七七八八,在学堂里坐着说话。王玥和王清刚到,立刻就有女孩子热络的招呼她们。
                              广文堂里,女子中王玥才名第一,生的美,性情又谦逊温柔,自然是受到众人追捧。王清虽然不及王玥才学出众,可做事能干,处事又圆滑,贵女们也很喜欢她。
                              一名粉衣少女道:“玥娘,今日怎么不见王源?”平日里沈妙便如一个仆从似的跟在王玥和王清身边,今日不见人,却是有些奇怪。
                              “怕是没脸来了吧。”说这话的少女长相娇美,嗓门却是有些大,面上带着些嘲笑的神情:“听说偷看定王殿下掉到水里去了,是风寒还没好还是没脸见人啊。”
                              “佩兰,不是那样的……”王玥摇头。
                              “你就是太护着你妹妹了,”易佩兰道:“那样一个蠢笨的人,根本就不像你们王家出来的,你还时时刻刻护着。不过他也真让人大开眼界了,平日里看着怯怯糯糯,一遇到定王殿下却是十足勇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蓬门小户教出的没教养的。”
                              这话便说的有些重了,王清闻言笑道:“五弟弟只是一时顽劣罢了。”
                              “我看是因为王将军和王夫人不在身边教养吧,”另一名梳着堕马髻的少女道:“疏于管教,自然连礼义廉耻都不知道。”
                              “采萱这话说的不对,”王玥轻轻柔柔的开口:“虽然大伯父和大伯母不在定京,可五弟弟也是长养在祖母身边的,我娘和二婶也时时教导,并不曾疏于管教。”
                              言外之意,就是全是王源天生不知廉耻了。
                              果然,王玥这番话一出来,易佩兰就道:“真奇怪,同是一家教养出来的,玥娘清娘,你们和王源可真是天壤之别。这大概就是先生所说的:烂泥扶不上墙吧。”她说着说着就咯咯咯的笑起来,这边本就围着一圈贵女,俱是笑了起来。连些少年郎都忍不住侧目。
                              下一刻,便听得有人喊道:“看,王源来了!”
                              众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往门口看去。
                              便见门口处缓缓走来一名男子,穿着深色挑丝双窠云雁装,外头披着一件深蓝色锻绣披风。这样的颜色对于这个年纪的来说未免过于老成,尤其是王源生的又圆糯,一不小心便会像个偷穿了长辈衣裳的小孩。
                              他脚步很慢,衣角纹丝不动,一步一步走的虽然轻却极有分量,说不出是为什么,便觉得无端有种雍容大气的感觉。而下巴微微抬着,眉目间自是波澜不惊,于是那如幼犬一般的眸子便也成了深不见底的潭,所有的力量都蕴于其中,仿佛收了爪牙的猛兽。
                              五官依旧讨喜,因为圆糯而显得可爱,如今却找不到一丝蠢笨的痕迹,因为还未长开,配合端庄的仪态,却意外地并不违和。
                              不像是个男子,倒像是……那些身居高位的上位者,又或者,府上当家做主的父亲杀伐果断的模样。
                              学堂渐渐安静下来。


                              27楼2017-10-08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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