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气,低低道:“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
“你叫什么?”他打断她的致歉,“我是凌司慕,凌空之凌,司法之思,仰慕之慕。”
她一怔:“嗯?哦。”慢了一秒才反应过来,“顾央憬。”顿了一顿,又半是玩笑半认真道:“小孩子别打断大人的话,不礼貌。”
凌司慕挑了挑眉,面上表情甚是怪异。他清清嗓子:“敢问顾大姐贵庚?”
“总是比你大吧。”她背对着他观察地形,因而未见他面上奇异神色,只听他仿佛是挫败一般叹气:“算了。大丈夫不与小女子一般见识。”
他举了打火机至她身侧,替她将前路照亮:“盟友小姐,你计划好我们怎么逃走了么?”
她答非所问:“会开枪么?”
“嗯?”他一愣,一柄冰凉的枪管已交至他手中。“很简单,只是后坐力大,你当它是放炮竹便成。”
开枪是放烟花炮竹?他暗自失笑,只怕若是被制枪的祖师爷听了去,当夜十二点便要来找她算帐了吧。
“我们非得浴血奋战?”
她咬咬唇,沉默几秒:“我本来便是要杀了他们。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牵连你。”
凌司慕翻翻白眼:“得,我舍命陪君便是。不过……”
“不过什么?”
“我倒是很好奇,一个随身带着枪支,轻易便能说出杀伐二字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他靠近了她,低低笑开,“如果我还有命在,你能不能告诉我?”
他的笑容,于蓝绿色火苗下竟凛然似鬼,她直直看着他,忽而明白,她为他外表所欺了。
她觉着很冷。那是自脊髓处窜上的凉意,多少次的强敌环伺,多少次的死里逃生,她靠的,便是这本能的警示与直觉。
“你不是意外牵扯进来的。”她用了确凿无疑的语气,看定他,“你,是谁?”
“如果我有命在,我就告诉你。”他翻转着手中的枪支,转身要走出去,忽而又顿住,唤了她一声,“顾央憬。”
她不应他。
他笑了两声,轻之又轻,顾自说下去:“我二十八,不是孩子了。”
她一时无法反应,只能任由他靠近,再靠近。
眼睑与冰凉指尖相触,她本能地闭眼,听他在耳边喃喃低语。
“顾央憬,你做了什么梦?怎么在梦里,也会哭呢。”
那一瞬息之间,她便晓得了。
晓得眼前的这个男子,这个懂得如何在猎物惊慌失措时给予致命一击的凌司慕,将会是她此后余生中最最难渡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