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安平殿下的公主府离王宫并不远,一晃神的工夫车就停了下来,一只手撩开帘子扶她下车,她心不在焉地把手搭上去。
——李嘉恒把她抱下了车。
还没容她挣开,李嘉恒已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脸上也是八风不动,若不是凤九瞧见门口的小侍卫脸都憋红了,说不定也要疑心是自己的幻觉。
这人想做什么?
不过容不得她细想,她的大宫女碧落已经迎上来替她披大氅,絮絮叨叨地念着穿太少不怕着凉受罪诸如此类的话,嘴碎的胜过四十岁的老妈子,凤九嗯嗯啊啊地应和着,余光扫见李嘉恒的嘴角似乎带了一抹笑,再要细看时又没了。
房里已摆好了一桌子席面,是牡丹燕菜、 佛手金卷、 金丝酥雀、 如意卷、绣球乾贝、 炒珍珠鸡、 西辣鱼片、水氽丸子、油炒八宝饭、圆满如意汤,并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银丝挂面,配了肚丝酱肉辣子等各色浇头,瞧着就叫人胃口大开。
凤九和李嘉恒相对而坐,眼观鼻鼻观心,只吃菜不说话,这是她嫁给他三天以来的常态,无趣痛苦的很,她那颗想休夫的心又活络了起来。
一块鱼片被挟到她碗里。
李嘉恒还是板着一张死人脸用饭。
凤九戳着那片鱼,觉得心里的火又噌噌冒上来,冒上来。安平主一向以宽厚仁慈著称,少与下人们计较,几乎没有人见到她为了什么大发雷霆,然而李嘉恒像是有什么特别的本领,总能把她心里藏着的火药包拖出来,又扯着引线要点燃。
“臣还有事,长主慢用。”未等到她找个由头发作,李嘉恒向她点点头,轻轻巧巧地起身走了。
“君侯留步。”凤九磨着牙叫住他,今天势必要给他些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这公主府是谁做主!
李嘉恒停了下来,脸上带着奇异的,似乎非常志得意满的神情,“长主可有什么吩咐。”
凤九按了按心口,“君侯博览群书,可否知道本朝有驸马未经传召不得入公主府的规矩?”
“知道。”
“那么极好,那君侯可自去淮阴侯府安歇了,本宫今日乏了,不需要你伺候。”
李嘉恒却没有动,他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
“长主这么说,可是埋怨臣前几日伺候的不够周到?”
他走近了些,眼神里有极肆意的暧昧。
“臣以为,长主还太过年轻,因此蒙幸与长主大婚以来,未敢自荐枕席。”
“长主可是因此怪罪了微臣?”
“你说什么?”凤九的脑袋嗡的一声响起来。
“臣还未有幸服侍长主于床榻,实在不敢擅去也。”李嘉恒的声音放低了,但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因为…这人正贴着她耳廓,连他说话时的鼻息她都感觉的到。
“放肆,谁……谁允你对本宫如此大不敬!”凤九的一颗心提紧了,李嘉恒总能给她强大的压迫感。
李嘉恒似乎是笑了,年轻的、低沉的、愉悦的笑声,紧接着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了过来。
“臣前些日子不敢莽撞,未承想竟冷落了长主,闺房之趣,今日就为长主补上,如何?”
他好像毫无顾忌了,喷在她颈后的鼻息放肆而野蛮,躯体相触,她能感受到他身上那些紧绷的、蓄势待发的肌肉。
李嘉恒到底还是个武将。
凤九惊慌失措地张开嘴要喊人,他低下头来,堵住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