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

「Help Me I Am In Hell」
　　他坐在书桌前，玻璃窗上只有他迷迷糊糊的影子。
　　霏欧纳写着数学作业。折着页角的书在抽屉里，台灯的光敞亮又现实，他扶着额头凝视着桌面。——桌面上的木纹，涟漪，洋流，漩涡，一张长满皱纹的老人的脸。
　　“霏欧纳。”
　　他又开口。霏欧纳停了停笔表示她有听见。
　　“你觉得我像天使吗？”
　　“你睡醒没？”
　　“醒了，我就是随便一问。”
　　“不像。”
　　她斩钉截铁地无情回答。
　　“这不公平，连基拉祈那种ＨＡＸ货色都有人叫他天使，总不能因为我不能浮在天上就这样否定我的可爱。”玛纳霏不满地嘟哝道，不耐烦地转着水笔，眼神倒真诚地朝着那叠完成的作业簿上瞄。“霏欧纳，我的好阿妹，”他压下声音，“能不能把地理作业借我看看？”
　　“用什么交换？”
　　“…………”
　　他作出十几秒的沉思状，然后有气无力地唱道：
　　You're just like an angel／You skin makes me cry／You float like a feather…… in a beaut-
　　霏欧纳搁下笔，双手掩面，肩膀抽搐，像是拼命憋笑一般。把地理作业簿扔给他。见目标得手，玛纳霏立刻住口，感激不尽地接过作业簿。
　　“我希望我是特别的。”她突然说。
　　“你本来就很特别。”
　　“但是你太特别了。”
　　玛纳霏翻开作业簿，偏过头。然后他一边慢吞吞地抄起季风带分布，一边若有所思地说：
　　“我坦白。我在家其实经常浏览异常性癖网页。”
　　“嗯？你大可不必用这种仿佛要忏悔一样的语气说。人有特别的性癖是很正常的事。”
　　“不，在那里，我经常看见烹饪人或类人生物的文章。虽然这不代表我喜欢这类文章或有这类癖好，但是这种东西满足了一些隐蔽的猎奇心。你知道吗？他们写漂亮的少女是怎样被砍头剥皮洗净煮烂的，用一种美食鉴赏的笔法，很香也很假。”
　　“有多香？”
　　玛纳霏深吸一口气。
　　“总让我感觉是在写红糖糕而不是肉类。”
　　“那不算猎奇范畴的。”
　　“也是。我饿了。”
「Happiness in Slavery」
　　时尚的人鱼小姐被卖给一个新的主人的时候，主人被她的美貌和歌声迷到神魂颠倒，将右手放在心口上发誓要爱她一辈子。“You're just an angel. You skin makes me cry. You float like a feather in a beautiful world. I wish I was special...”主人一边唱一边把她抱进一个巨大的光鲜亮丽的鱼缸里，把她想要的一切扔进去。当玛纳霏被丢进巨大的光鲜亮丽的透明鱼缸里时，他的主人把一大把一大把的葡萄和奶糖和樱花冻丢进去，然后托着下巴望着他在盛清水的方鱼缸里划来划去。
　　“童话故事告诉我们人鱼小姐长出腿来就会丢掉声带。”雷吉奇卡斯说，“像你这样一言不发。”
　　“我又没有和女巫做什么交易，不是，我本来就不是你们的人鱼小姐。”玛纳霏从鱼缸顶探出头来，无精打采地反驳道，“好了，告诉我，老师，我现在在什么鬼地方，霏欧纳又在什么鬼地方。”
　　“我只会说你在我家。”
　　“你的家？你的家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光明敞亮了？不是B4地下室了吗？”
　　“没有那回事，在长久的休养期之后现在就是该享受生活的时间。我能给你吃切锋海峡的龙虾奶油汤和蔓越莓酱羊肉冷盘，还有阿罗拉进口的热带水果味哞哞牛奶。我也可以给你放你喜欢的专辑的黑胶。毕竟是我把你买了下来，养一种珍稀动物是很费心力的。”
　　她居然说话都不想以往那样慢了，语速增了一倍。
　　“好的好的。所以回答第二个问题，霏欧纳在什么地方……”玛纳霏感觉自己的热情正快速削弱着。他不指望能得到回答了，继续无精打采地泡在清水鱼缸里。池底的氧气机一刻不停地吐着气泡，他感觉自己头昏脑涨，皮肤发热（就算是冰水也遮掩不住的热），好像池底点着的是酒精火炉。
　　在得到回答之前，他已经隐约猜到了。
　　“观赏种和食用种的区别？”
　　“怎样的食用种？”
　　“嗯……我说，比如，海天使火锅？”
　　透明的泛浅青的汤。
　　不是所有动物的血都是红的。他突然想起十万个为什么上的老生常谈。龙虾的血是蓝色的，有些深海生物的血时而发红时而发绿。人鱼有血的话那是珍珠白的，我对着她珍珠白的尸体……扯远了。因为他们的鳞片是珠光色的，那他们的皮肤，肌肉，血管，血管里流的东西也理应是珍珠一般的，那样公主才能从眼睛里哭出珍珠来。玛纳霏躺在清水鱼缸的底。他双手隐约可见的凸起的血管是发蓝的。
　　在他们食用人鱼的时候。
　　去鳞的机器，掏出鱼泡和鱼肠的机器，洗干净它们浸血的肉的机器。
　　Slave screams......他把双手盖在眼前，试图让发烫的晕眩的意识固定下来。
　　“我坦白。我在家其实经常浏览异常性癖网页。”有的人喜好这一口，就像有的人喜好snuff film。那种故意粗糙化的充斥着红到虚假的血浆的三级片。本质上烹饪人形生物的异常性更甚于单纯的血腥色情影片，但因为大部分描写得太甜蜜从而成就了一种奇怪的爆发的食欲。霏欧纳。他又跟自己坦白了。他会想，她的味道是什么样的？淡水的还是咸水的？这些东西只有把她真正塞进嘴里的人才知道吧？

「Gave Up」
　　房间里什么也没有。他醒来了，他从书桌上抬起头。霏欧纳不在，他的作业摆在眼前，停在季风带分布的那一节。台灯的节能灯泡依然安稳地发着光，他只得摸索着关掉。太困了，连续做了两次怪梦，所以明天写吧，明天写，明天写。他翻上床，差点绊倒在DVD的盒子上。这盒影片他还记得，里面包括着过激的拷问和虐待情节，第一次看得怪不舒服。他捡起盒子。
　　绞肉机里搅出来的，碎的肉肠。玛纳霏半梦半醒地感觉抓住盒子的手指像抓住一把沾血的黏膩的线锯，不禁有些嫌恶地把它甩在床头柜上。然后他用棉被蒙住头，想到那些或图像或文字的片段。
　　浅青色的，或血红色的。床下的骨架窸窸窣窣地，隐蔽地活动起来。
　　那个狂人最后剖开了受害者的胸口咬住他喷血的心脏。脸，埋在腹腔里的脸，翻滚的肠，鱼的腥味。在高热的水里他惊醒，世界一片发红的黑暗。他忍不住尖叫出来，虽然在水里的尖叫是无声的。玻璃的壁碎开了，头顶的几条气窗外闪过闪电的亮光。
　　在水的外面，他也是能呼吸的。于是他沿着红色大道疯狂地奔跑起来，迎面朝着倾泻而下的深红粘稠的冷雨。暴雨倾泻而下，砸在皮肤上疼得他有些想流泪。火锅店的人们的笑容变成蒸汽摇曳着消失了，跟着他们在大雨下化成血水，像被沸水洒中一样散着即将蒸发的尖鸣声，翻滚着，流进路旁的排水沟里。所有人都熔化了，所有人都死了。
　　蠕虫一样的海天使漂浮在发出腐烂气味的血水上，流进了窨井。
　　他们的血是蓝色的还是红色的？不是。Everything is blue, everything is blue in this world。
　　“这是今天的特殊料理。”
　　盖欧卡故作神秘地说，把巨大的汤锅端在饭桌上。热汤是透明的，在性冷淡的节能灯下泛着浅青。
　　“什么？”
　　“一种漂亮小鸟。”
　　“不是海天使？”
　　“什么海天使？”
　　玛纳霏神情古怪地做了个鬼脸。而他好像盯着一碗汤发了半个小时的呆。现在他可真的要醒过来了。盯着眼前的那碗清澈到让人毫无食欲的汤，他用汤勺不停地搅动，望见热蒸汽从锅口汹涌而出，弯曲着扭动着。漂亮小鸟。他好像猜到了什么，又隐约地否定这个不安猜想的真实性。汤面漂浮的油脂，带着淡彩色的光晕。做梦的颜色。我现在便是在做梦吧。他想。

END. （？）

管他是什么 抢占前排挥舞水脉教大旗

**，我来膜拜爹爹了！！！

父亲 神 万物起源谁买子

假装前排？给您打call！！！！

啊啊啊啊好看！！吹爆！！

百度actually跟我有仇
補一下三樓的檔
Angel.
　　第一次喝到海天使的汤的时候，玛纳霏想到的是另一个故事。被称为天使（Angel）的似人的鱼，被当成宠物和食材养殖在水槽里。
　　“他们口中提到的天使是一种深海鱼类，而不是无脊椎动物。”
　　那时候他靠在书桌前，偷偷地看着他的怪笑小说，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句话。霏欧纳则在另一旁认认真真地写着数学作业，对他的这句怪话置若罔闻，这让他感到有些扫兴。好学生专注起来就能排除一切干扰，和他这种写几笔就忍不住去翻闲书的人天差地别，就算他们长着相似的脸。
　　他把书页的角折起，塞在抽屉里，让自己打起精神来面对他的作业。长假之后的地理考试必须得上Ｂ，还不能故意心灵交换把海皇装在自己身上去替考。
　　这让他感到未来一片惨淡。
　　有人敲书房的门，他偏头一看，盖欧卡套着巨大的棉布手套把门推开。吃晚饭了，熊孩子们，他无非是想说这个。“今天有特殊料理。”他加了一句。
　　“什么？”
　　“海天使的汤，怎么样？”
　　盖欧卡把巨大的汤锅端在饭桌上，等着玛纳霏和霏欧纳上座。热汤是透明的，在性冷淡的节能灯下泛着浅青，玛纳霏暂时还没在里面看到透明的海天使。虽然分明知道海天使是一种无脊椎动物，他还是忍不住想起那种Angel，或者是真正的天使，炖成汤，乱七八糟地盛在碗里。
　　想着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他带着玄妙的兴奋心情用汤勺舀了一整碗，热蒸汽从锅口汹涌而出，弯曲扭动的像一群长长的海天使，或者说像都市传说里能破坏目击者精神的扭动的白色人形。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他突然想到一个完全不对的形容词。
　　“这东西能喝吗？”
　　看着一碗只漂着一点油的清汤，玛纳霏不禁问道。
「Pinion」
　　把天使的翅膀拆了，扔进汤锅煮得烂烂的，可能也能熬出透明的泛浅青的汤，因为天使是没有血的。长得像天使的鱼也一样。把外形拟人化的动物扔进汤锅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伦理问题，也会满足一些隐秘的猎奇心。是的，那是它的四肢，它的脑子，它的双眼，它的五脏六腑。人形的，软绵绵的，化成一团。
「Wish」
　　玛纳霏在水箱里醒来。一个高大狭窄的圆柱形水箱，从地上直到天花板，里面是些深红色的高水藻和一个吐出氧气泡的机器。他下意识想叫出来，但只从嘴边吐出几个不规则的气泡。阴暗的周围有一点点光，于是他悬浮在深绿色的水里转了几圈。他发现自己还是可以和往常一样呼吸的，只是水箱壁上浮出了一个面孔（一个女人）。
　　“天使。”
　　她对着这样的口型。
　　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五个六个面孔印在水箱壁上，热切地盯着他，试图用眼睛把他从玻璃壁里拽出来。他马上感觉自己开始呼吸困难，急需在这圆柱体里找到一个不存在的角落来调整一下状态。一批批面孔映出来又消失了，他努力把自己堵在水箱顶上，感觉落下一点就会被各色各样的脸给包围起来，这很吓人，——深水里露出来各色各样的脸，像是《Disintegration》的那张封面一样。恐惧永远在深处，不管是海里还是水槽里。在监狱的围栏里……
　　虽然只是在阴暗的光照下水箱显出黑暗的墨绿色，但里面装的好歹是水，而不是发粘的胶状液体。那些大鱼缸里装着的绿色粘液里养的可不是鱼，养的是脑子。那些脑子像蝾螈一样滑溜溜的，吐出胶水的泡泡，还能伸出触角。又冷又滑像满地的蛞蝓，还像水塘里的油污一样五彩斑斓。
　　它们发出死鱼般黏滑的臭味。
　　噩梦一样。
　　“天使。”
　　“天——使——！”
　　面孔朝他尖叫了。
　　“是的，天使。”
　　“一闪一闪的好像会发光。”
　　“真可爱啊！”
　　“长得也不像真的天使啊。”
　　“是鱼吗？还是无脊椎动物？”
　　他从嘴角里又漏出了两个气泡。
　　“世界稀有的海天使，生活在北方海洋冰面下的深水区，和用于家养与食用的杂交子二代不同，是纯正的昂贵的用于观赏的珍惜品种。像这样的品种有着半透明的尾与桃红色的心，歌声，珍珠与萤火色的眼睛。”
　　穿着工装的人摸着水箱壁，透过浑水紧盯着玛纳霏的眼睛。他有着白炽灯般尖锐发黄的眼睛（yellowy-eyes，肝炎患者的代名词）。“所以它被称为苍海的王子。”他说，“不过还是会有人愿意从这里买下它做私人宠物，那是后话了。”
　　谁啊？玛纳霏问出来，虽然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呜哇大大又有新文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