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沉戬】沉香没有爹，舅舅养大了沉香，沉香爱上了美人舅舅

《桃花甜酒》
【沥生水】
恶鬼们要是来了真君殿，肯定巴不得回到十八层地狱去。阴曹地府比不上真君殿，那里忘川潺潺，彼岸鲜艳，狱火通红，惨叫连连。好歹是活的，热热闹闹的，是触碰得到的恐惧和疼痛；而真君殿是死的，只有无尽的空洞，抓不到虚无，叫不出声音。
杨戬听封后，哪吒三太子头一回拜访这位故友，便不快道，“杨戬大哥，玉帝给你安排的这是什么鬼地方。”
杨戬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安慰三太子，“有桌有椅，有床有榻，何陋之有？”
似是想却却这肃杀的寒气，哪吒朗声答道，“又冷又黑，跟棺材似的，住久了人还不憋出病来。”他顿了顿，一时间似是被这四面的回音恍住心神，一重又一重像是压抑在心上化解不开，声音突然小了下去，“这哪里是神仙住的地方，和我爹小时候关我的小黑屋还差不多。”
次日便送了几十盏火盆，各两列列于宝座两侧，点亮更是鬼影幢幢。杨戬很少令人点亮，没有那些火光时，他就只落下一道影子，月光投下的影子。没了火光噼啪，自己的每一步都清晰可闻，便如那玉树的裂痕般清脆。
这真君神殿似是落在寰宇的尽头，眺远看去是如斯空洞的深深黑暗，那黑暗饥饿得从内里几乎血一样渗出幽蓝的光，沿着窗棱一道一道割开那淡玉般清冷透亮的面颊。于是那羊脂白雪般的月光也流进来，封住那几千年来从未落过情的界限分明的深色朱唇，睹见金线一笔描匀长长勾起眼尾，还遮上那灿若银河的神目，带着冰窖的温度随着夜风一阵一阵地侵蚀骨髓。
一过就是几百年。
神仙千年，何等逍遥，何等孤寂。何等漫长，何等难熬。司法天神的位子上藏了个杨戬，杨戬心里还藏了个紧系三界声息的秘密。众生的使命一人承担，众生的责难也一人承受，以舌齿为界之外全是耳目人言，本就不求人理解，话就更少了。三千年心智坚定如一，从未因儿女私情有过片刻执迷。旁人道这是他的命，他道是自己的性，但那日桃花林救下的婴儿就像是一鞭殷红的伤痕，泛着青涩的粉还有甜丝丝的味道，硬生生打碎自己胸膛里砌的石封的冰，正抽疼在他温热的心脏上。
端坐于高台宝座之上小寐的那位上神额间的第三目突启，千里之外万籁俱寂的黝蓝天边摇摇摆摆浮上云彩的孔明灯就此一道炸裂的光无声湮灭。杨戬摇了摇头，稳定心绪。千年茕茕不察间是把自己的心空落到了什么程度，居然连个小孩子也能轻易打动了？
孔明灯上的字，他是看得一清二楚了。
“舅舅回来”

【阴凉补】
人间，刘家村。
沉香扯来一张糊灯纸抹了鼻涕眼泪，又扯来一张写字，“真君在上”，觉得不妥，揉成团扔掉；重又扯来一张抹眼泪鼻涕，扯来另一张写字，“真君对不起”，不妥，揉团；一张鼻涕眼泪，一张写字，抽抽搭搭，小脸已经被粗糙的纸面蹭红了，又写“舅舅我错了”，烧掉；一张鼻涕眼泪，一张写字，“我会听话”，毛笔已经持不稳了，落笔没个轻重，不要钱似的大颗的眼泪像是熟葡萄挂枝般垂在睫毛，滴下去晕了个好大的圆圈。“沉香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沉香知错了”“不要丢下我”……很快，一大堆废纸团像小山一样淹没了那个孩子，在夜风中哗哗作响。
“舅舅我爱你”，刚写下，脸突然臊红得不行，生怕谁瞧见似的赶紧揉成团；又写，“舅舅我喜欢你”，烫手山芋似的扔掉，似乎有谁促狭着他似的，耳朵里几乎快冒烟了，模样有点可爱；写，“舅舅我好想你”，紧接着扑在自己臂弯里呜呜着像受伤的小兽般哭了半晌，拿那张浸烂了的纸糊了糊脸，还是扔掉；总算还是写上和第一个孔明灯一样的话，“舅舅回来”。怎么说也觉得不合适，已扔开的又舍不得起来，跌跌撞撞落下凳子，扑进那团废纸里，一张一张抹平。
法术糊灯笼明明糊得更好，可他偏要自己糊。笨手笨脚不得法，糊得异常艰难，却较上劲似得不愿放弃。这样的灯笼，表面糊得漏洞百出，每天送上天几百个能见到一个已是好运气。
借着呜呜咽咽摇曳着的烛光，他端详养了十几年的孩子的脸，已经有个好少年模样了，眼睛却哭肿得像金鱼的肚皮。他迟早要下狠心的，他怎么能任小孩子耍耍赖就不忍心了呢？活了几千年，又当了几百年神仙，沧海桑田都看淡了，到了这孩子身上，他的心怎么还是那么软呢？将来这孩子要吃的苦可还大着呢，这点都不能忍受还能有什么出息呢？杨戬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现了身形，在他背后轻轻唤他：
“沉香！”
语气是清冷的，带着责怪之意，但依然掩藏不住满溢的关心。
沉香的脊背猛地僵了一下，几乎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脸庞上明明还挂着泪痕纵横，红彤彤的眼睛却惊喜的睁大了，一声“舅舅”大叫着几乎失声，对那微愠的表情也没半点瑟缩，不顾一切就扑进了那人怀里，然后又找到发泄口一样嚎啕大哭起来。杨戬对那毫不掩饰的天真的快乐无妨无备，一时间竟是微怔，准备好的批评教育半天想不起来，只任那小牛犊般没数的孩子差点把自己撞一个踉跄。这一撞一阵暖意不听理智的劝阻袭上心头，分明有蜜一样的味道从舌根漫上来，他却像被施了定身法无处掩藏，像是雪山顶习惯风霜寒冷的人忽然看见火光。杨戬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内心深处也是为再见到沉香感到喜悦的。
“六个月了……桃枝上的花都掉光了……”
沉香没有想，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他所谓的六个月，在杨戬只是半天而已。半天，这居然就是他对这小鬼狠心的极限了。杨戬自嘲，这就是三界最狠心之人二郎真君？
“快别哭了，像什么样子。十几岁了还是长不大，离不得人。没出息！”
杨戬斥责着，希望能警醒沉香。但是他不自知语气仍然是那么柔软，甚至声音都不肯提高半分惊扰了窗台的蜡烛。他的手臂是自然地抱住了那少年人的脑后的乱发，好像默许了他撒娇似的。
“我不要有出息，我要一辈子留在舅舅身边。”沉香说起话来还在抽抽搭搭。
“又说胡话了！”这个外甥真是要气死舅舅，还不如让他正月去剪头算了！
“我没有说胡话！舅舅，你以后都不要离开沉香好不好？沉香知道错了。”
杨戬在心里摇摇头。沉香，舅舅迟早是要离开你的。但是现在告诉少年真相，还是太早，太残酷了些吧？于是他只是说，“你还这样说，说明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
“我每天都在……窗边……糊灯笼……这样你才会看见……”沉香抽了几口气，好像又要大哭起来。
杨戬哪里见得孩子哭。赶紧转移了话题。
“你以后会好好练功吗？”
沉香点头如啄米，“会！”
“你以后会好好念书吗？”
沉香点头如捣蒜，“会！”
虽知道孩子心性，现在答应是一回事，日后肯定还要耍赖，但能得到一时决心，杨戬也稍感欣慰了。但是还有一件事，他实在难以不关心，这也是他半年前他离开的原因。
“你真的是一时糊涂吗？”
他感觉怀里的孩子呼吸一滞，耳根飞快地红了。声音小如嗫嚅，“是……是……”

【涩桃花】
杨戬一回来就看见沉香在亲他。
这不是比喻。半年零一个月前，杨戬有事要出村去办，担心沉香有什么意外，便留下了一口真气，放在了锦囊里，告诉沉香危急关头打开这只锦囊。月末，这天生惹祸体质的沉香果真遇到了一只狼妖，而自己留下的那口真气果真化解了危机。但是事情是在这之后犯下的。
沉香看怔住了，后知后觉地高兴起来，“舅舅？你回来了？”
“我不是你舅舅，但，也是你舅舅。”那口气温和地笑道，“我只是你舅舅留下的一口气。”
“那……”少年人不知又打起了什么小算盘，滴溜着眼睛，面上却渐渐烧火，突然道：
“那我可以亲你吗？舅舅不会发现吧？”
那口气怔住了，正不知如何应答，少年只当自己是猜中，几刹间已步置面前，真真儿吻上去。真是好功夫，打狼妖不行，偷亲自己亲舅舅倒是得心应手。沉香不知道，这口气是与真君的神识相连的；也不知道，杨戬这时候已经回到刘家村，正赶到桃花林外面就看见这幅画。
沉香感觉的滋味分明，那几千年未染生息的深冷色嘴唇并不像想象中冰冷刻薄，反而是柔软温润得令人惊讶，还有酥麻般的淡淡脉搏，真实得不可思议。甚至不如想象中味苦，而是有一股凉风的清甜，这风肯定吹过刚启封的桃花酿。三界之内，他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好个小气鬼，私藏美酒三千年，人道怀璧其罪，远观也使不得，竟许他偷喝一滴也这般小气！
那口气反应过来，迅速退开。从小到大，舅舅都是清雅淡泊的一个人，连疾疾行走沉香都从未见过，更是从未见过这般无措。它兀地瞪大了眼睛，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好像突然意识到了那两片凉薄暴露在外的威胁，自此连空气也不愿意接触了似的，窘态之外带了几分害羞。沉香看见它连连后退，随后消失，又得意又失落。得意的是自己使诈偷偷亲的这一下赚到了，舅舅不知道，失落的是这一吻终究不能真的落在舅舅的嘴唇上。
但等他一转身看见杨戬本人，吓得差点跳起来，脸就和火炉里烤好的柴一样烫，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
不远处杨戬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沉香只当自己冒犯的行为惹着他真的生气了。但他哪里知道，神识相连感官也相通。他能感觉到沉香紧紧钳住他的一只手臂，眼神里雀跃得意又小心翼翼，就像初春沿着小溪扑闪翅膀的蝴蝶。嘴唇接触到一起那一刻，他几乎元神不稳。三千年，他从未知道亲吻是什么感觉，也不屑知道。但给予他这种感觉的，居然是他未设防的、最疼爱的好外甥。那滚烫的少年人的皮温，冲动得很，侵略性强的很，这无所敬畏的，差点就要撬开他的牙关。即使他们分开了，那感触仍然久久不散，他居然有点脸红了，他赶紧凝神屏息。沉香的行径让他生气又不安，自己的反应更令他惭愧。这像什么样子？简直初尝情事的小儿女一般了！
“沉香！你在做什么！”
“我……”
沉香急得上前了一步，即使他们隔着很远的距离，杨戬也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默了一会，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到来，舅舅的冷静却让他如临深渊。
“沉香，你也不小了，日后的日子你就要自己走了。”决心已下，却还是放不下心，仍要多加叮嘱。“记得，好好练功，好好念书，肩负起自己的责任，早日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别让舅舅失望。”
“不，舅舅别走，沉香错了，舅……”
沉香赶紧奔过去。时至春盛，桃花迷眼，慌乱中被一根桃花枝绊了一跤。当他抬起头已经没了踪影，天地间清清冷冷，空空一轮月亮映在湖中，静得像从未留过人。

【阴凉补】
杨戬离开了一个月，沉香长这么大，杨戬从来没有离开过一个月之久。突然就是一个月，然后突然就是半年。二郎神的决心哪里是那么轻易罢休的，他带大了三妹，劈开了桃山，步履维艰未转念半分，几千年一如既往。偏偏到了这个孩子面前，好像一切都是儿戏一般。
“是……是……”沉香支支吾吾，抬头看了一眼舅舅，仍然后怕着那六个月重演，“是一时糊涂。”
这就对了，小小孩子懂什么，何况他们还是血脉至亲，一定又是个开玩笑没个数的。自己也是，作甚平白起个波澜？“不许有下回了，听见了吗？顽劣性子好收一收了。”
“我就知道舅舅心最软，对我最好了，不会真的离开我的。”
沉香的话闷在杨戬的怀里，哽哽咽咽，像是喜暖的小兽一直往里钻。
杨戬有些生气，又有些好笑，这孩子的古灵精怪尽不用在正经地方。小小年纪就会利用人心，长大怎么得了啊？
“就是因为舅舅狠不下心，你才长不大！”
杨戬带着一份无奈，气道。但是又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劝他，吃苦都是以后的事，要不再等等吧？
再等等吧，再拖拖吧。只是天上十几日而已。
沉香不答话，抱着舅舅的手又紧了紧，却发现那长罩衫掩拢下的腰段甚是细软。长大后舅舅再没抱过他了，要是舅舅能天天许他抱该有多好！
杨戬却不知道他的想法，只道，“小时候也没见这样黏人，真是惯坏了。七尺男儿了，快从舅舅身上起来。”
那黏腻的脸蛋埋进那雪白的衣襟，还在抽抽搭搭。杨戬生平喜净，此刻却想不起半分嫌恶，还提起一幅衣袖替他拭去流个不止的眼泪。天界的布料非同反间，柔滑得就像一片月光，冰凉得像是一缕银河水。那宽广得似乎可以顶立天地，从小替他遮风挡雨的肩膀，似乎也不是记忆中那样宽广了啊？沉香朦朦胧胧地想着，又被天神温柔的一笑摄住心神，只任那神目中一道光祝他安然睡去。十四岁的少年了，是不是到了自己真的应该学会长大，学会承担责任，帮舅舅分忧，不要让舅舅担心的时候了？

【采鲜桃】
“沉香！上课又打瞌睡！”老夫子猛地用书抽了一下沉香的脊背，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哎！烤鸡！”沉香大叫着醒过来，班上同学都笑了。
“你来回答这个问题！”老夫子气得胡子都要飞起，“这篇讲的是什么样的人？”
“哪篇？”
旁桌的同学以手掩口念与他听：“其形也，翩若惊鸿……”
老夫子看不下去，“二狗壮！你要念就起来大声念！”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沉香有些痴了，夫子再也敲打他才回过神来，笃定地背了手说，“是美人在打架。”
又是一阵哄笑。为他念段的同学很无奈，“美人怎么会打架？美人打架怎么会是哪个样子的？”
“怎么不会是那样的！”沉香有些急了，“我舅舅就是那样打架的！”
在沉香眼里，世上的人分为男人，女人，还有舅舅。沉香认为，天下最美的人莫过于他舅舅，天下最幸福的事莫过于跟舅舅生活在一起。同学和夫子大多未见过他舅舅，舅舅好清居，住在崖下的桃花林里，闭门不见生人。在夫子课上闹了笑话，沉香不服回家说与舅舅听，舅舅失笑，再也不教他念私塾，亲自教他读书写字。
舅舅似乎一直在他身边，沉香懂事起，就记得舅舅了。两三岁时那些黑暗的街巷，那些喜人血的臭虫，那些饥饿恐惧和逃跑，早已经忘光了。
那时他高不及两尺半，奔跑在山间，豺狼大虫前后追击，无意间落下悬崖，吓得闭起了眼，脊背却着了轻，一看居然是一朵云彩。
“醒来就别装睡了。”
沉香一睁开眼，就见大风呼啦啦刮起满地的桃花瓣，铺天盖地像是一层纱罩在晴空下。这状貌便永远刻在他心上。几棵桃树外有一片空地，空地那边有人抚琴而坐，琴音伴着花瓣飞舞清丽出尘似传自九天。那人白衣散发，像是河流边的一道光影。
“站起来吧。”
“我的脚扭伤了，刚刚被老虎追的时候……”两岁半的沉香奶声奶气道。
“站起来。”那声音温和而有力量，隔得远却传得清。沉香不敢违逆，委委屈屈地站起来，突然高兴地叫起来，“我的脚不疼了！哎？我的手也不疼了！我的背……”
他跨几步冲到河边，看见自己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连一个被虫咬的痕迹都没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他赶紧冲向那人身边。随着他靠近，那人背后逆着的光晕渐盛，似是肩生羽翼轻落凡尘。四处流落的小孩子哪里见过如此雍容华贵的人，从此眼里再也看不进凡夫俗色。分明骨里极清冷一个人，却对着他微笑，他愿意惹起眼角笑意的时候，哪里有金乌！哪里有玉蟾！看着他的眼神，好像自己便是他在乎的一切。面前隔着的琴突然不见了，竟许他靠近怀中，怀抱是暖的。他对他那样的好，一时间所有受过的苦都不记得了，只觉得世间的一切都有了寄托，眼眶都湿了。
沉香觉得面熟，突然想起庙里香供最多的神像，惊呼出声，“真君老爷！”
“别这么叫我。”
“那要叫什么？”
“非要叫点什么，那就叫……舅舅吧。”
“好！舅舅！”
杨戬哑然失笑。舅舅伯伯是可以随便叫的吗？到底是小孩子。
桃花林里的水是那样透净，空气是那样清甜，阳光是那样明媚。自有了舅舅之后，他再也没有挨过饿，再也没有羡慕过有爹娘的孩子。
“真应该早三日找到你。”杨戬仍是心疼，轻点在小沉香的额心，消去了他的记忆。
-未完待续-
*都知道，曹植洛神赋，我觉得诗词时间多半对不上，不用计较。

这篇不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