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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
“大哥哥。”
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童音,我却不由得虎躯一震。
转过头,一个穿着精致,怀里抱着一个pm蛋的小女孩站在离我几步开外的地方。
又是一个要签名的吧我的天……我心想,不耐烦中还夹杂一丝绝望。
果不其然,小女孩隔着老远,向我伸出右手递给我一个小本子,说;“可以要一个,你的签名吗?”
我心里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还是没有拒绝一个小孩子的请求。
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在刚才告一段落的神奇宝贝联盟大会上,我所属的暗の影战队以大比分优势,毫无悬念地战胜对方战队,晋级本届联盟大赛团队赛四强争夺赛。而我作为战队里备受期待的新成员,本来就因为资历和年龄问题在年轻的训练师团体中人气火爆,赛场上还成功在比分不利时以2:0的优秀赛局鼓舞了全队,扭转了形式,让场外观看远程直播的我的粉丝欢呼雀跃。这不,赛程刚刚结束,我就被接二连三的八卦记者和粉丝团围攻了。从来不感冒这些的我绞尽脑汁搪塞完几家报社记者和几波粉丝后,终于瞅准机会,逃进了会场外的公共厕所,再像电影里面那样从公厕的通风窗跳出来,逃往后方的树林。
我一股脑跑了好一会儿,感觉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才敢放慢脚步停下来,靠在一棵树上休息。
真是防不胜防,我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了,还是被粉丝活捉了。
不过,我转念一想,这个小女孩,穿着裙子还抱着pm蛋,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甚至恶甩掉了无缝不钻的八卦记者。
小女孩看到我点头,压低着的小脑袋没有抬起来,只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
她向我走来。我平静下来,自然而然打量了一下她。这会,我才注意到这个小女孩的穿着打扮或是举手投足都很考究。
她的头上,一顶天蓝色的宽边帽有点歪地扣在上面,栗色的卷发整齐地搭在双肩。她穿着绣有蕾丝边的白色长袖衫,配着深红色连衣裙,小短腿上穿着黑色长袜和黑色长靴。她走过来,步履缓缓,总有动漫里面病娇小萝莉弱柳扶风的病态美。这么细致的衣装,这么柔美的身姿,倒让我不由自主正视她。所以,我决定,把我作为搪塞送给她的签名尽量写好看一点。
“给你,大哥哥。”
小女孩走到我跟前,将小本子递给我。我这才发现这个本子上夹着一支签字笔。
真是准备充分。我更重视了这个人小鬼大,不能让人小瞧的孩子。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怎么也想不到。
我写完签名,把本子还给小女孩。她接过本子,不像别的小孩那样赶紧饱饱眼福自己偶像的亲笔签名,或是高兴得把小本子抛向天空,而是直接合上本子,看都不看一眼,同时,她欲擒故纵地询问我,语气让人听着头皮发麻:“大哥哥,你说,你,长得这么帅,pm伙伴们都这么厉害,还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听她那不急不缓的语气说出这些赞美之词,我感到一丝不对头。
她停顿的时机被非常恰当地把握着:“那——”她继续说,把“那”字故意拖得很长。这声音不再是一个小孩的稚气或是清脆,而是某种异样的诱惑。
“有没有什么大姐姐喜欢你啊?”
……
没有。
我,没有开口回答她的提问。除了因为觉得“我这么一个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高富帅怎么可能没有追求者”确实荒谬可笑之外,不想回答的主要原因,是我觉得眼前的小女孩忽然变了味道。刚才还是小萝莉人畜无害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女王强买强卖。
这尴尬得空气都结冰的时候,她扬起一直压低的头,我也得以一睹她一直隐藏的双眼。
栗色的刘海下,一双紫色的,如同映着皎洁月光的水晶别有深意的直视着我。这双眼,或者说这对紫色的水晶,的直视,不知为何让我感到一丝反胃。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微微把头转向一边,以避开她黑洞一样的目光。
“那,大,哥,哥。”她一字一顿地说,向我走来,缩小着和我之间的安全距离。对于跨越了安全距离的异性,我的话,只有一个反映——离我远点不然我异性恐惧症要犯了。
心里的第六感让我不假思索就把手伸向腰间拿神奇宝贝球。可能是眼前这女孩子,微笑中含着的危险已经到了需要pm来解救我的地步。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小女孩神速地伸出手,像捕食时突击的蛇,一把抓住我伸向腰间的手,阻止了我这一动作,同时再往我迈进一步几乎和我撞上。她和我这么近,抬着头,吊着她闪着诡异的光却如同黑洞一般能吸入万物的双眼,直视我。
“我做你的女朋友,怎么样?”
别看我一副平静的模样,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了。我有异性恐惧症,在她接近我的时候就开始心跳加速了,现在我的心跳估计差不多和打了肾上腺素一样。她问话的声音充满妖冶和诱惑。这一问,我抽搐似的摇头。这已经不是我有异性恐惧症的问题了,怕是小姑娘你这个年纪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要是让人知道我和你什么什么百分之二百会把我从战队拖到监狱里面思考人生的。
我使劲想收回被她抓着的手,她抓我很用力,我感觉到一丝疼痛。我没有想到的是,她死死抓住我的手,那力道绝非一个小女孩能达到的。我的手简直是动弹不得,像被铐在一个牢牢焊死的手铐里面。
我用尽全力挣扎,同时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意外可谓接连不断,下一秒,她一松手,同时轻快地往后一跃,笑出声来。笑声清脆如同铃铛。
“哈哈哈哈大哥哥你怎么了好像很害怕呢。”
我……废话我当然害怕了你这种没有异性恐惧症的人是不懂我的。
“再见了哦大哥哥,得到你的亲笔签名我很开心哦。谢谢你。”小女孩彬彬有礼地向我道谢,然后转身离开了。
“再见了哦……”她低语道,“以后我还会和你再见的……”末了,她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诡异。她轻轻念着一个字,表情竟多了一分幸福。
我……我……我异性恐惧症招谁惹谁了……
我恍若梦醒,回过神,我的衣服竟已经被汗水浸透。
这个小女孩,搞什么名堂呢……
搞什么名堂?人呢??
我四下环顾了周围铺满开始泛黄落叶的树林,空无一人的四周,只有阵阵土居忍者挖地的掘土声和蝉鸣。刚才还站在这儿不远的小女孩,现在连影子都没有了。
这让我感到一阵后怕。尽管我曾经听说过,确实有一些修成正果的人类掌握着一些pm的技能比如瞬间移动,但这样的事情未免有点神乎其神,发生在我眼前让我不太能接受。
胸腔里,我的心脏已经不是一个生命器官了,简直像一台超负荷工作的水泵。它跳得砰砰作响,逼着我大喘气,伴随着头晕眼花冷汗直冒等犯病的症状,我踉踉跄跄,差点滑倒在地,好在我靠到一棵树上,才没有摔倒。
我背靠着树,用力去调节仿佛要穿透我身体的呼吸。我仰起头,目光穿过不算茂密的树林,去触摸头顶碧蓝如洗的万里晴空。树上倒着掉下来一直扒在网上的线球,在我眼前晃了晃,又升上去继续结网。
刚才那个奇怪得可怕的小女孩,以及她怀里的pm蛋,像一颗石头投入我平静如水的内心,激起圈圈波纹。眼里的蓝天渐渐糊成一团。我深埋在心的那份记忆现在正不安地躁动着,怀揣着要冲破我施加的束缚的决心。
那时候,也是一个小女孩,怀里也抱着一颗pm蛋。和刚才那个看样子非常可能出身于富贵人家的女孩恰恰相反,住在我记忆里的小女孩,孑然一身,无所依靠,总是胆怯地畏缩在拥挤的街角或者萧瑟的寒风中。却又坚韧不拔,在压抑的天空下,在灰暗的小镇上,她前行的步伐仿佛未曾停止……
“又犯病了吗?”后方传来一声问候。听到这问候,我回过神,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球——果然,他从球里出来了,就在刚才我想伸手去拿球的那时候。
“还好吧……谢谢关心……”我有气无力地回答。
“可是你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好。”
走来的是一只姿态优雅体态匀称的猫老大,他纤细柔软的身体上很维和地分布着深深浅浅的伤痕。看得出他刚经历了一场奋战。不过他不急不缓的步调和轻盈的步伐,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状态甚好。只有我,作为他的训练师,才能看出他这是在勉强自己。
“你知道我这个缺点的喵喵……”我转过头看着他,努力振奋精神让我看起开好一点。
这是我的喵喵——一只很开挂的猫老大,开挂到什么程度?即使把他丢到一群猫老大中跳大苹果,他也能因为头顶闪耀着神圣的主角之光的主角光环被认出,这,绝对就是小说主角的主力pm的猫老大。喵喵的人类语言十级,可以放心地和他说流行在年轻的人类中的火星文,他绝对不会误解。喵喵不喜欢待在球中,喜欢在外面和我一起。所以当我拿出球,命令他回来的时候,他极不情愿地拒绝了我。这是我预料中的事情,喵喵讨厌待在球里的程度就是这样,只要他还有一口气站着,就一定不会同意我把他收回球中。
“好不容易出来了我可不想再回去啊。”喵看到我收回球,才放心的走向我,说。
“快走吧,你离开大本营这么久,他们肯定会急得出来找你的。”喵喵说的“他们”是指战队里其他队员。虽然我不认为他们会担心我到出来找我,但我点点头,站直身子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因为喵喵的伤势,我不想再拖延了,他急需治疗,我要快点回到会场送他到神奇宝贝中心。
其实,勾起我那段刺痛心灵的回忆的,除了刚才的小女孩之外,还有一个功臣。
那是几天前,我在会场偶遇的一位少女……
那天,大赛开幕式结束,我们战队打响第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