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乔死了，死在了晴釉出嫁的那一日
那是一个罕见的晴天，晴釉还在梳妆，素素便拾着一幅画冲了进来
“阿乔死了”晴釉从铜镜里头看见素素乌沉沉的大眼中染上了氤氲
“是吗？”晴釉手头的动作未停，漫不经心：“与我何干”
素素却只是递上了画，转身，健步如飞
晴釉在没有说话，只是命人打开了画轴，却在见到画像上的内容之时，红了眼
画像上的姑娘一席白衣及地恬静的模样恍若一副初荷图
画像上的人，是她自己。
（一）
晴釉曾不止一次听见自家爹爹说顾乔的
玄天殿镇殿使家的公子，自小便是让人称赞的孩子，年长晴釉三岁，学识却极为出众，虽然年少，却沉稳同龄人太多。
晴釉起初还不信，哪有人会那么好，她撅着嘴想
只是等到那个少年真真正正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却发现，那个少年比爹爹说的还要更好，哪怕，那个时候他只是穿着破旧的衣衫，灰头土脸
爹爹是极少出任务的，在晴釉的记忆中，那次，是最久的一次。
那一次，爹爹带回了了个灰头土脸的少年，是顾乔。
爹爹并没有解释顾乔的落魄，他领着顾乔，走到晴釉的跟前，弯下腰，抚了抚晴釉的发髻：“釉儿，你莫要欺负阿乔”
晴釉轻“嗯”了一声，只是看着爹爹的青色背影愈走愈远，忽的一笑
她是炽天殿的老幺，早盼望着有个师弟妹
“叫师姐”她命令那少年
只是那灰头土脸的少年，却也只是瞅了她一眼，别过了头
“叫师姐”稚嫩的声音已染上了恼怒
顾乔依旧不语
那绑着包子头的姑娘却不气馁只是一遍遍的让他唤她师姐
终是受不了了，顾乔抬脚欲走，却听见身后那刁蛮的姑娘道：“
你便唤我一声师姐吧，你若认了我做师姐，我保证这玖宫岭就再无人敢欺你了”
似乎很久，都未曾听过这样的承诺了。
晴釉是炽天殿镇殿使家的闺女玖宫岭中人人都敬她，头顶又有三个师兄宠着，日子久了难免在玖宫岭娇纵出了名
只是她实在太想要个师弟了，好不容易来个少年，非但不搭理自己，还要走，她一着急，便扯着嗓子喊
刚喊出了声，却见那转身欲走的少年又转过了身
一双晶亮的眸子里满是晴釉看不明白的神色
顾乔的衣角轻曳，他逆着光，轻唤晴釉一句“师姐”
一字一句
真的是极好看的模样
(三）
晴釉与顾乔，像极了话本里头青梅竹马，日子久了，感情也就生了
顾桥回玖宫岭之时，晴釉正在绣着喜服上的鸳鸯鸟
听得顾乔回来，便急着领着裙摆往外跑
跑得近了，晴釉就见着了顾乔，还有顾乔牵着的那个，低眉顺眼的姑娘，素素
顾乔见了她，并没有多欢喜，只是握着素素的手愈发紧：“晴釉，我怕是娶不了你了。”他揽着素素，居高临下道：“我心尖尖上的人，是素素。”
晴釉定定的站着，也不知将顾乔的话听进去了几分，半响，她才自嘲的笑起：“那以前呢？”
顾乔断然道：“情非得已。”
“可我以为。。。。。”以为你是真心实意，于是满心欢喜的，拿了我这颗真心为换
顾乔与素素的婚事，办得极好整个玖宫岭挂满了红绸，红装十里，好不热闹。
晴釉是在顾乔与素素拜堂时才来的
她一袭白衣及地，一柄银剑向着素素
她看着顾乔，顾乔亦瞧着她，：“晴釉，你莫要伤了素素，你若伤她，我必要你十倍来偿。”晴釉看见，顾乔的手，已握上长剑
她却也只是笑：“顾桥啊！晴釉自七岁遇上你至今，你从未对晴釉刀剑相向，哪怕是责问半句，你也是没有的。”她将银剑离素素颈脖又近几分，几欲刺下
顾乔比晴釉更快
晴釉似乎是听见了那利器没入身体的声音，殷红的血染红了晴釉的罗裙，她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疼痛卷袭而来，只是，都比不上心里难受
若是这样死了，也挺好的，她闭着眼想
她的意识越来越混沌，却仍是听见一把清冷声音：“顾乔，你莫要太欺人了，你负我师妹在先，后又伤我师妹，这笔帐倒是要由我这个师兄算上一算。”
是蓝尘，她的师兄
真好，这个世上，还是有人待她如珠如宝
晴釉在床上昏睡了几日才醒，她伤的极重，大夫说只差几分便伤及心脉，伤的重了，凡事便是要极小心的，蓝尘待她极好，事事亲力亲为，知道她躺在床上无聊也总是寻些玖宫岭发生的趣事来博她一笑
只是，总不提素素与顾乔
晴釉在床上躺了半月，在遇上顾乔，已是盛夏光景
那日的阳光正好，她破天荒的要蓝尘领她出去走走，蓝尘本是不愿，晴釉的伤还未好，本是不该走动的，只是经不住晴釉央求，也只好作罢，却未曾想，他们还尚未走出晴釉的小院，变生出了事
顾乔与素素皆跪在她的院门前
蓝尘见了顾乔，先是一愣，继而脸上便是厌恶，刚想出言驱逐那夫妻二人，却听见一把清冷声音：“你走吧，我不会原谅你”
晴釉的声音偏冷，再加上刻意的提高，就生出了几分悲凉
顾乔却也不动，只是抬首冲她一笑：“我不求你原谅，只是想为我这素素，谋上那片刻心安”
“那么，我更不会原谅你，我要你的素素，这生生世世都不得安宁。”我更要你记得你负我，哪怕你心中的我是这般不堪的模样
晴釉的声音有些颤抖，竟出奇生出几分怒意
被顾乔这样一闹，晴釉在没了散步的念头，蓝尘搀扶着她往回走，还未走几步，就听见素素哭着唤她：“晴姐姐，是我与阿乔对不住你，只是我俩是真心相爱的，还望你莫要见怪”
这句话一点也不好听，晴釉一声不吭，只是走的愈发快，走的远了，就听见
“晴釉，你也该成亲了”，这一次，不是素素
晴釉回头，看见那人正为素素拭泪，他修长的食指轻抚过那莹白无暇的双颊，他专注的模样像是在擦拾着世间少有的珍宝
她回头，看见那人与素素十指相扣，他看向素素的眼神炙热有浓烈
晴釉强忍从心底泛上眼睛的酸意，心里想，真是碍眼
晴釉终是嫁了人
对方是晴釉执行任务所救的书生，自被晴釉救下，便缠上了晴釉，他的家中虽不宽裕，却仍是变卖了那几亩薄田，用最好的聘礼晴釉提亲。
他曾在晴釉的师兄面前发誓，说他只会喜欢晴釉一人
哪怕山河俱寂，岁月无声，也只会喜欢晴釉
晴釉出嫁那人，是个晴天，她什么都没带，独独带走了顾乔的贺礼
她坐在那艳红似火的花轿里，如玉十指紧攥着那卷轴，眼泪以一种声势浩大的方式淌了下来
到底不过是一句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四）
晴釉再见到素素时，已是好多年后，彼时，她已是状元府的主母，两个孩子的母亲
那是日暮的一天，漫天霞光流光溢彩好似一块琥珀，她正带着孩子在院中玩耍，正兴起时，就听得下人来报，有故人来访
她虽疑惑，却仍是见了，却未曾想，那位故人竟是素素
素素见了晴釉，却也不说话，只用一双眸子怯怯的看她
一如当年一般
晴釉招呼着她坐下，素素却没动，良久，只能见她说：“晴姐姐，这么多年，你可怨我？”
“尾生他待我极好。”她说这话时，脸上是满满的开心
素素这才注意到，晴釉原本尖削的下巴已变得圆润
她相公倒也将晴釉养的极好
素素舒了口气，从袖口掏出一叠泛黄的书信：“这是阿乔要我给你的”
她将那书信递给晴釉，晴釉看了一眼，默默接过
素素拒绝了晴釉留她小住几日的请求
日暮西山，她走出那状元府，瞧着晴釉，和她身边的那两个娃娃，叹了口气
阿乔，你瞧，她过的这般好，你也该安心了
素素知道顾乔不喜欢自己，一直都知道
他喜欢的姑娘，黄衣黄裙，干净明媚好似一捧阳光，是晴釉
绕是如此，她仍是喜欢顾乔，从见到他的第一天起
顾乔是那样好的人，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只是可惜，命不久矣
她还记得晴釉出嫁那一日，顾乔昏睡了一天，醒来时已是少有的清明，自那次在晴釉院门口一闹，顾乔便越来越嗜睡，常常一睡便是许久
他破天荒的下了床，作了一幅画
画像上的姑娘一席白衣及地，恬静的模样恍若一副初荷图
是晴釉
他唤来素素，要素素将那副画像交给晴釉
素素却也不动，只是看着顾乔半晌，只问了一句：“你开心么？”
“素素啊”她听见顾乔唤她：“顾乔自幼识得晴釉，她的性子，我是最了解不过的”
“我记得她曾同我说过，她觉得对方可以死，却不能负她，她性子刚烈，若是知道我是疾病缠身不得已推开与她婚事，她定是要随我而去的”
素素看见顾乔倚着椅子，缓缓而道：“晴釉曾是我整个阴暗幼年的那捧阳光，你说说，我怎么忍心让她随我而去”
那是他心尖尖上的姑娘，她还有好的未来，她还会儿孙满堂，那样好的绝代风华，他怎么舍得，就让那姑娘随他而去
于是他给了那他心爱姑娘一个更好的未来……
素素仰头，看了看那日暮的天，忽的忆起顾乔倚在椅子上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他平生有三大恨，一恨家仇未报，二恨海棠无香，三恨，不能亲眼看她，红装十里
若是阳光能触摸就好了
END
那是一个罕见的晴天，晴釉还在梳妆，素素便拾着一幅画冲了进来
“阿乔死了”晴釉从铜镜里头看见素素乌沉沉的大眼中染上了氤氲
“是吗？”晴釉手头的动作未停，漫不经心：“与我何干”
素素却只是递上了画，转身，健步如飞
晴釉在没有说话，只是命人打开了画轴，却在见到画像上的内容之时，红了眼
画像上的姑娘一席白衣及地恬静的模样恍若一副初荷图
画像上的人，是她自己。
（一）
晴釉曾不止一次听见自家爹爹说顾乔的
玄天殿镇殿使家的公子，自小便是让人称赞的孩子，年长晴釉三岁，学识却极为出众，虽然年少，却沉稳同龄人太多。
晴釉起初还不信，哪有人会那么好，她撅着嘴想
只是等到那个少年真真正正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却发现，那个少年比爹爹说的还要更好，哪怕，那个时候他只是穿着破旧的衣衫，灰头土脸
爹爹是极少出任务的，在晴釉的记忆中，那次，是最久的一次。
那一次，爹爹带回了了个灰头土脸的少年，是顾乔。
爹爹并没有解释顾乔的落魄，他领着顾乔，走到晴釉的跟前，弯下腰，抚了抚晴釉的发髻：“釉儿，你莫要欺负阿乔”
晴釉轻“嗯”了一声，只是看着爹爹的青色背影愈走愈远，忽的一笑
她是炽天殿的老幺，早盼望着有个师弟妹
“叫师姐”她命令那少年
只是那灰头土脸的少年，却也只是瞅了她一眼，别过了头
“叫师姐”稚嫩的声音已染上了恼怒
顾乔依旧不语
那绑着包子头的姑娘却不气馁只是一遍遍的让他唤她师姐
终是受不了了，顾乔抬脚欲走，却听见身后那刁蛮的姑娘道：“
你便唤我一声师姐吧，你若认了我做师姐，我保证这玖宫岭就再无人敢欺你了”
似乎很久，都未曾听过这样的承诺了。
晴釉是炽天殿镇殿使家的闺女玖宫岭中人人都敬她，头顶又有三个师兄宠着，日子久了难免在玖宫岭娇纵出了名
只是她实在太想要个师弟了，好不容易来个少年，非但不搭理自己，还要走，她一着急，便扯着嗓子喊
刚喊出了声，却见那转身欲走的少年又转过了身
一双晶亮的眸子里满是晴釉看不明白的神色
顾乔的衣角轻曳，他逆着光，轻唤晴釉一句“师姐”
一字一句
真的是极好看的模样
(三）
晴釉与顾乔，像极了话本里头青梅竹马，日子久了，感情也就生了
顾桥回玖宫岭之时，晴釉正在绣着喜服上的鸳鸯鸟
听得顾乔回来，便急着领着裙摆往外跑
跑得近了，晴釉就见着了顾乔，还有顾乔牵着的那个，低眉顺眼的姑娘，素素
顾乔见了她，并没有多欢喜，只是握着素素的手愈发紧：“晴釉，我怕是娶不了你了。”他揽着素素，居高临下道：“我心尖尖上的人，是素素。”
晴釉定定的站着，也不知将顾乔的话听进去了几分，半响，她才自嘲的笑起：“那以前呢？”
顾乔断然道：“情非得已。”
“可我以为。。。。。”以为你是真心实意，于是满心欢喜的，拿了我这颗真心为换
顾乔与素素的婚事，办得极好整个玖宫岭挂满了红绸，红装十里，好不热闹。
晴釉是在顾乔与素素拜堂时才来的
她一袭白衣及地，一柄银剑向着素素
她看着顾乔，顾乔亦瞧着她，：“晴釉，你莫要伤了素素，你若伤她，我必要你十倍来偿。”晴釉看见，顾乔的手，已握上长剑
她却也只是笑：“顾桥啊！晴釉自七岁遇上你至今，你从未对晴釉刀剑相向，哪怕是责问半句，你也是没有的。”她将银剑离素素颈脖又近几分，几欲刺下
顾乔比晴釉更快
晴釉似乎是听见了那利器没入身体的声音，殷红的血染红了晴釉的罗裙，她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疼痛卷袭而来，只是，都比不上心里难受
若是这样死了，也挺好的，她闭着眼想
她的意识越来越混沌，却仍是听见一把清冷声音：“顾乔，你莫要太欺人了，你负我师妹在先，后又伤我师妹，这笔帐倒是要由我这个师兄算上一算。”
是蓝尘，她的师兄
真好，这个世上，还是有人待她如珠如宝
晴釉在床上昏睡了几日才醒，她伤的极重，大夫说只差几分便伤及心脉，伤的重了，凡事便是要极小心的，蓝尘待她极好，事事亲力亲为，知道她躺在床上无聊也总是寻些玖宫岭发生的趣事来博她一笑
只是，总不提素素与顾乔
晴釉在床上躺了半月，在遇上顾乔，已是盛夏光景
那日的阳光正好，她破天荒的要蓝尘领她出去走走，蓝尘本是不愿，晴釉的伤还未好，本是不该走动的，只是经不住晴釉央求，也只好作罢，却未曾想，他们还尚未走出晴釉的小院，变生出了事
顾乔与素素皆跪在她的院门前
蓝尘见了顾乔，先是一愣，继而脸上便是厌恶，刚想出言驱逐那夫妻二人，却听见一把清冷声音：“你走吧，我不会原谅你”
晴釉的声音偏冷，再加上刻意的提高，就生出了几分悲凉
顾乔却也不动，只是抬首冲她一笑：“我不求你原谅，只是想为我这素素，谋上那片刻心安”
“那么，我更不会原谅你，我要你的素素，这生生世世都不得安宁。”我更要你记得你负我，哪怕你心中的我是这般不堪的模样
晴釉的声音有些颤抖，竟出奇生出几分怒意
被顾乔这样一闹，晴釉在没了散步的念头，蓝尘搀扶着她往回走，还未走几步，就听见素素哭着唤她：“晴姐姐，是我与阿乔对不住你，只是我俩是真心相爱的，还望你莫要见怪”
这句话一点也不好听，晴釉一声不吭，只是走的愈发快，走的远了，就听见
“晴釉，你也该成亲了”，这一次，不是素素
晴釉回头，看见那人正为素素拭泪，他修长的食指轻抚过那莹白无暇的双颊，他专注的模样像是在擦拾着世间少有的珍宝
她回头，看见那人与素素十指相扣，他看向素素的眼神炙热有浓烈
晴釉强忍从心底泛上眼睛的酸意，心里想，真是碍眼
晴釉终是嫁了人
对方是晴釉执行任务所救的书生，自被晴釉救下，便缠上了晴釉，他的家中虽不宽裕，却仍是变卖了那几亩薄田，用最好的聘礼晴釉提亲。
他曾在晴釉的师兄面前发誓，说他只会喜欢晴釉一人
哪怕山河俱寂，岁月无声，也只会喜欢晴釉
晴釉出嫁那人，是个晴天，她什么都没带，独独带走了顾乔的贺礼
她坐在那艳红似火的花轿里，如玉十指紧攥着那卷轴，眼泪以一种声势浩大的方式淌了下来
到底不过是一句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四）
晴釉再见到素素时，已是好多年后，彼时，她已是状元府的主母，两个孩子的母亲
那是日暮的一天，漫天霞光流光溢彩好似一块琥珀，她正带着孩子在院中玩耍，正兴起时，就听得下人来报，有故人来访
她虽疑惑，却仍是见了，却未曾想，那位故人竟是素素
素素见了晴釉，却也不说话，只用一双眸子怯怯的看她
一如当年一般
晴釉招呼着她坐下，素素却没动，良久，只能见她说：“晴姐姐，这么多年，你可怨我？”
“尾生他待我极好。”她说这话时，脸上是满满的开心
素素这才注意到，晴釉原本尖削的下巴已变得圆润
她相公倒也将晴釉养的极好
素素舒了口气，从袖口掏出一叠泛黄的书信：“这是阿乔要我给你的”
她将那书信递给晴釉，晴釉看了一眼，默默接过
素素拒绝了晴釉留她小住几日的请求
日暮西山，她走出那状元府，瞧着晴釉，和她身边的那两个娃娃，叹了口气
阿乔，你瞧，她过的这般好，你也该安心了
素素知道顾乔不喜欢自己，一直都知道
他喜欢的姑娘，黄衣黄裙，干净明媚好似一捧阳光，是晴釉
绕是如此，她仍是喜欢顾乔，从见到他的第一天起
顾乔是那样好的人，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只是可惜，命不久矣
她还记得晴釉出嫁那一日，顾乔昏睡了一天，醒来时已是少有的清明，自那次在晴釉院门口一闹，顾乔便越来越嗜睡，常常一睡便是许久
他破天荒的下了床，作了一幅画
画像上的姑娘一席白衣及地，恬静的模样恍若一副初荷图
是晴釉
他唤来素素，要素素将那副画像交给晴釉
素素却也不动，只是看着顾乔半晌，只问了一句：“你开心么？”
“素素啊”她听见顾乔唤她：“顾乔自幼识得晴釉，她的性子，我是最了解不过的”
“我记得她曾同我说过，她觉得对方可以死，却不能负她，她性子刚烈，若是知道我是疾病缠身不得已推开与她婚事，她定是要随我而去的”
素素看见顾乔倚着椅子，缓缓而道：“晴釉曾是我整个阴暗幼年的那捧阳光，你说说，我怎么忍心让她随我而去”
那是他心尖尖上的姑娘，她还有好的未来，她还会儿孙满堂，那样好的绝代风华，他怎么舍得，就让那姑娘随他而去
于是他给了那他心爱姑娘一个更好的未来……
素素仰头，看了看那日暮的天，忽的忆起顾乔倚在椅子上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他平生有三大恨，一恨家仇未报，二恨海棠无香，三恨，不能亲眼看她，红装十里
若是阳光能触摸就好了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