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时代不同
------------
宋青远心中有牵挂，一离开了侯爷府就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回到了皇宫里面。
进了宫门却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要先去养心殿还是应该先去朝凤宫，最后想起来昨儿个毕竟也是皇上金口赦免了自己，便朝着养心殿去了。
到了养心殿的外头，宋青远下了马，走到门外却是没有听见如同往日一般糜旎的声音，倒是显得有些清静过头了。
宋青远满腹的疑惑，走到殿内的时候，也没有看到那些个舞姬嫔妃们，整个大殿里面空荡荡的，连皇上的影子都没有。
“父皇？”宋青远试着喊了一声，没有人回答。
“奇怪了，为什么连个太监和侍卫都没有在旁？父皇去哪里了？”宋青远接着走进了旁边的小门里面，转了几下到了寝室之内，却看见皇上此刻正站在窗边，若有所思。
“父皇。”宋青远走到了皇上的身后，跪了下来。
“起来吧，父子之间，本不必如此见外。”皇上缓缓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宋青远，又朝着炕上走去，直接盘腿坐了上去，看见还站在原处的宋青远，竟是难得地对他一笑。
“过来坐下吧，我们父子两，好多年没有一起坐下来说说话了。”
宋青远无比的震惊，转头看着皇上，迟疑了片刻，还是低声应了：“儿臣遵命。”
缓步走到了炕前，宋青远也规规矩矩地坐到了茶几的另一边上。
“昨儿个你倒是给朕长脸了，当着那么多重臣和使节的面，就拉着别的女子跑了出去，把太子妃给撂在这里。”皇上的声音听不出来是责怪还是愤怒，宋青远在一旁听着也有些揣测不出来。
“儿臣知罪！只是若是要儿臣娶一个不喜爱的女子过一辈子，儿臣宁可终身不娶！”宋青远有些着急地说。
皇上听了，却忽然沉默了下来，眼中似是闪过了一些的泪光。“果然，还是像足了你拿死去的母妃。”
“母妃……父皇为何忽然提起母妃？”宋青远听到这里，更是惊讶。记忆之中，自从母妃过世之后，皇上不但极少和自己接触，甚至连周围的人都没有再在他的耳边提起过他的母妃，就连每一年的忌日，宫中也不见有人怀缅。
“这些年来，是父皇没有好好的教导你，就连你的终身大事，也没有帮你拿个主意。直到昨日，看见你为了那女子不顾一切的时候，父皇才知道，你原来已经长大了，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不再是当年那个，看见了小虫子都会吓得大哭的皇儿了。”皇上说起当年的事情，脸上竟是难得的有了一丝笑意。
“难得父皇……还记得儿臣幼时的事情。”宋青远也想起了当年的情况，忍不住也跟着微微笑了起来。
他还只是四五岁的光景，母妃当时还活着，一日抱着他在花园里面的时候，他自己贪玩要钻到花丛里面去，结果正好见到一条大大的肉虫子，当即就吓得大哭了起来。
正好皇上刚下了早朝，路过花园的时候听见他的哭声，走过去问清了缘由之后，忍不住抱着他就大笑了一番，最后便是和华妃两人一起安抚了好久，才终于让宋青远止住了哭泣。
十多年前的事情，如今想起来，竟是觉得遥远却又触手可及一般。
“儿臣本以为，昨日的事情，父皇一定会龙颜大怒。只是不懂，为何母后已经下了命令要追赶孩儿，父皇却……”宋青远昨天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皇上会把太子之位让给其他的兄弟，而自己也要和卢蕊馨一辈子颠沛流离躲避追杀。
“朕也不知道。”皇上漠然一笑，却是带着几分的无奈。
当年他也曾年少气盛，不懂得珍惜身边的人。总以为，她会知道自己是他最爱的女子，如此便会心安理得地留在身边相夫教子。
一次又一次的争吵之后，他竟然也开始对她有了一丝的厌烦，其他妃子的温香软玉更是在这个时候把他给吸引住了，去华妃那边的时间逐渐开始减少。
没想到，就是在他毫无意识的时候，却忽然传来她落湖身亡的消息，当他赶过去，只是看到她浑身湿透的尸体的时候，却已经悲伤得没有一滴眼泪。
也是从那以后，原本勤政爱民的皇上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每日就只知道沉迷于酒色之中，不理朝政，不管国事，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昏君！更是让那些早就已经觊觎江山已久的臣子们个个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你和卢芸芸的婚约，朕已经下旨解除。至于日后你想要娶哪一个女子，便是父皇再也不能左右你的。这江山也差不多是时候要交给你了，你总是要学会用自己的力量却保护自己的东西。”
宋青远猛地抬头，看着旁边的父亲，没想到他会忽然说到这个话题上来。
尽管这已经是周围的人都早就已经议论纷纷的话题，整日沉迷酒色的昏君，还能在这个位置上面坐着多久？而正是年少的太子似乎已经成了这个国家唯一的希望，却也正是要面对那些早就已经狼心顿起的臣子们。
也就是这个时候，宋青远才能够清楚地看见自己的父皇鬓上已经开始有了几丝的银发，曾经在自己眼中那个高大威猛无所不能的父皇，原来也无法避免年华的老去，尽管如今看起来仍是风采依旧，却也苍老了不少。
“父皇……儿臣绝无异心！”宋青远立刻起身跪在了皇上的面前，心头闪过一丝的惊恐，他不知道自己的父皇此番是否存心试探自己是否有夺位之心。
这样的事情，在本国的历史上虽然没有，但是邻国却在几年前发生过年轻的太子亲手取了皇帝的首级，自己登上皇位的事情。
宋青远不知自己的父皇，是否也担心着同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起来吧，不必惊慌。父皇只是说出了心里话。”皇上淡淡开口。
宋青远抬起头来，对上皇上的眼睛，却也只能缓缓起了身，便是不敢再坐上去了，只是立在一旁。
“这几年来，朝中的事情也大多是你在处理，我这个当皇帝的，反而都没有为国为民出过什么力，也是时候让位了。”
“儿臣……”
“这件事情，暂且不要宣扬出去，外头的人可都是在眼巴巴的等着一个机会，想要进来坐在这个位置上面。父皇年纪也大了，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日后这江山，便要靠你来继续发扬光大，不要让祖宗基业毁在这里了。”
宋青远听着，不觉眼眶都开始有些湿润了，却也明白皇上此番并非试探，而且早就已经有了打算。
可叹这外面的人，却总以为皇上什么都不知道，只懂得玩乐享受，却不知，一切都看得比谁都透彻。
“既然回来了就好。朕也有些乏了，你下去吧。”
“是，儿臣还要去母后那边，儿臣先行告退。”宋青远跪下来给皇上磕了头，正想离开的时候，却被皇上叫住了。
“皇后那边，我去知会便是，你若还有事未了，且先去做你的。”皇上到底是明白人，想着他既然独自过来，必定卢蕊馨也还在宫外，心里头自然是想念的。
“谢父皇！”宋青远转头做了个揖，便快步走了出去。心里头此刻的感觉十分复杂，为自己多年缺失的父爱似乎是重新回来而激动不已，又为着能快些出宫见到卢蕊馨而高兴。
不管如何，从今往后，便是要开始了他自己的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