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砂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面前是件麻布的白裙,柔软,轻薄,在水银的照映下像是一片饱浸着清亮月光的云。
麻对于他来说是种太过脆弱的布料,对于宝石们来说收集起来也很困难。辰砂完全不懂为什么做衣服的时候非要做他的份——这种东西,只要稍微碰上一点点毒液,就会被侵蚀得一塌糊涂。
“都说了,我不需要。”
他将视线投向举着裙子的人,不由拧起眉头。拥有冰蓝色瞳眸的银发少年侧过头看他,那表情太平静又太清澈,长卷浓密的银白睫羽宛如鸟类柔软的羽毛,将清冽冷淡的眉眼都衬出几分无辜来,让辰砂一时间也没办法说出什么重话,只得又烦躁地挪开了眼。
“拿回去。”
“不试试吗?”
“我不需要。”
简短的交谈干脆明了,辰砂背过身往洞穴里走,南极石挑了挑眉,他不擅长劝诱,也不怎么有耐心。冷淡如他更喜欢干脆直接点的方式,漂亮眼睫一眨,清清淡淡的语调就钻进了对方耳朵里。
“如果就这样拿回去的话,某人会哭鼻子的吧。毕竟这次也是他帮忙辛苦做好的,非常期待。”
“……”
辰砂步子一僵。
他明白对方说的是谁,除了那个婆婆妈妈又麻烦无能的小鬼,也没人会做这种事情。他正打算头也不回的甩出一句“不关我的事”,就听到对方下一句话传入耳中,思维抽丝剥茧细致地理解了一下,轰的一下就从脸颊红到了耳尖。
“而且,我似乎也没见过你穿冬装的样子。”
早就知道,早就明白,那家伙挑明重点一击致命的天赋无人可比。无论是平日里话锋间流转的别扭还是偶尔见缝插针的尖锐,都让人不禁牙痒痒。
“安特库。”他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盯着那个冲自己再次举起裙子的宝石人,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你很烦人?”
“不知道。”
少年意图得逞,轻快扬眉冲他勾起一抹小小的得意笑容,清冷神色多了份狡黠,恍若一张精雕细琢的名家画作突然鲜活起来。辰砂嘴角一抽,抬手轻轻弹了他额头一下,后者也不躲,只是微笑着安静注视他。眼底温和缱绻开极光的颜色,昳丽深邃,宛如盛入一座极夜下的湛蓝冰川。
“不过我知道,有个笨蛋肯定不会烦我就是了。”
辰砂哼了一声,在他戏谑的目光里悄然别开了头。
“……哼,明明你是笨蛋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