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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爱格.短篇】(2017.12.13)《乐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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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多月,升平再次被召入宫。皇帝赵煜命人将一幅旧画交予她的手中。升平站在御案前缓缓展开,画中乃是一容貌清秀的妇人。 赵煜凝视着这画中人,良久,方才轻声叹气:“这是我的母亲。” 端慧钦肃太后生前身份低微,死后多年方得追封。坊间多知此事,将她奉为母凭子贵的例子。升平耳边只听赵煜说:“这幅小像,乃是她生前托一位宫中画匠画的。只可惜年久有损。李升平,我要你将原画修复,并再摹一本供御前观览。” 皇帝赵煜一向惜才爱才,这便是真正看中她的才华了。 升平连忙跪下身去:“升平惶恐。”
若是修得不好,便回你的婺州去。”皇帝的眼神肃冷,语调却是微微一转,“若是真正用心,我便开这先例,让你做本朝第一位画院女掌司。”说着,在升平的大惊失色中,笑着,“也一并不治那李竟的欺君之罪。” 升平至此方知,君王之术竟可如此宽柔而不失威严。心底,也隐约为赵端担忧。这执掌权柄的人,是如此喜怒无常。 此后每日清晨,升平总是早早进入宫苑,到黄昏才迟迟地回到画院中。偶尔走过日暮悠长的宫道时,她总是不经意地留步,在余光里找寻着那人的踪迹。 也许是心灵的感应,这天,当如同往常一般要离开的升平被飞鸟的掠枝声惊动,仰头望向天角时,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青衫玉带的少年,端然坐在她所在的小院的墙头一角。 沉沉的夕阳照落在他金碧色的脸颊上,她瞧见了那抹熟悉的不羁的微笑。这笑着的人,究竟是画院狂生崔端,还是大汴景王赵端呢?
这样的事,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她将那幅未完的《汴京春景图》,悄悄地藏在马车里,带入了宫中。携带私物入禁中,是可下牢的大罪。然而因为她一向老实,又正得圣眷,所以无人敢疑她。 悄悄地支走监画的宫人后,她在自己所修的那张《端慧钦肃太后图》后,夹了一层他的《汴京春景图》。每到日暮,他便从小院的墙头跳入,在那张被天子钦点的画架上,作着属于自己的肆意的画。 张狂的笔触,一旦落在纸上,便化为隽永的山水。万里江山,金碧如斯。 “殿下此画若成,当得以传世。”一次,她忍不住赞叹。 他的笑容里,却有着少有的落寞,“纸上江山,此生光阴,也只有这般地想一想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7-12-14 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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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7-12-14 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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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 不能发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7-12-14 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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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鬼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7-12-14 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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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7-12-14 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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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在哪儿可以看后面的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7-12-14 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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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的情况又特殊一些,毕竟,这天下的主人本就该是这少年。 围绕着景王是否离京赴封一事,朝上的争端自新年到今春已有二月余,愈演愈烈。荐离之议,今上皆不置可否。使人摸不清其意。 升平在春祀上献出小像。修复后的小像,让人大吃一惊。年老的宫人看着这个小小的少年,疑惑她是否真的见过端慧太后。否则,这平顺的眉眼,柔和的光辉,连同慈蔼的神态,如何能尽数熠熠展现在这张薄布之上。 赵煜步下台阶,凝视片刻,嘴角上扬。他伸手扶起捧像的少年,玉音自殿中庄严吐出:“赐金百两。”
              升平微受震动地抬起头,一旁早有人接过小像,要摊开挂在一旁的壁上供余者观览。那人背对着他们,动作忽地一停。 随后,在皇帝的责问中,宫人犹疑地答:“咦?陛下,这画像之中,似夹着东西。” 升平猛然转过身,只听窸窣之声在展开的卷轴中作响。 皇帝朝她望了一眼,缓步走向屏架,最后镇定地停在了小像之前。一张贴着小像的夹画,从一旁宫监的手中飞快地抽出,摊落在众人面前。山川河海,道路平原,大汴三十二都,驻军之郡,红笔勾之。 升平的耳边轰然作响,虽不知是谁在陷害自己,但双膝已自觉跪下。 百年来,大汴与北戎绷峙已久。 私绘军禁密卷,必有外通之嫌。 是传之者谁?


              24楼2017-12-14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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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的情况又特殊一些,毕竟,这天下的主人本就该是这少年。 围绕着景王是否离京赴封一事,朝上的争端自新年到今春已有二月余,愈演愈烈。荐离之议,今上皆不置可否。使人摸不清其意。 升平在春祀上献出小像。修复后的小像,让人大吃一惊。年老的宫人看着这个小小的少年,疑惑她是否真的见过端慧太后。否则,这平顺的眉眼,柔和的光辉,连同慈蔼的神态,如何能尽数熠熠展现在这张薄布之上。 赵煜步下台阶,凝视片刻,嘴角上扬。他伸手扶起捧像的少年,玉音自殿中庄严吐出:“赐金百两。”
                升平微受震动地抬起头,一旁早有人接过小像,要摊开挂在一旁的壁上供余者观览。那人背对着他们,动作忽地一停。 随后,在皇帝的责问中,宫人犹疑地答:“咦?陛下,这画像之中,似夹着东西。” 升平猛然转过身,只听窸窣之声在展开的卷轴中作响。 皇帝朝她望了一眼,缓步走向屏架,最后镇定地停在了小像之前。一张贴着小像的夹画,从一旁宫监的手中飞快地抽出,摊落在众人面前。山川河海,道路平原,大汴三十二都,驻军之郡,红笔勾之。 升平的耳边轰然作响,虽不知是谁在陷害自己,但双膝已自觉跪下。 百年来,大汴与北戎绷峙已久。 私绘军禁密卷,必有外通之嫌。 是传之者谁?


                26楼2017-12-14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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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的情况又特殊一些,毕竟,这天下的主人本就该是这少年。 围绕着景王是否离京赴封一事,朝上的争端自新年到今春已有二月余,愈演愈烈。荐离之议,今上皆不置可否。使人摸不清其意。 升平在春祀上献出小像。修复后的小像,让人大吃一惊。年老的宫人看着这个小小的少年,疑惑她是否真的见过端慧太后。否则,这平顺的眉眼,柔和的光辉,连同慈蔼的神态,如何能尽数熠熠展现在这张薄布之上。 赵煜步下台阶,凝视片刻,嘴角上扬。他伸手扶起捧像的少年,玉音自殿中庄严吐出:“赐金百两。”
                  升平微受震动地抬起头,一旁早有人接过小像,要摊开挂在一旁的壁上供余者观览。那人背对着他们,动作忽地一停。 随后,在皇帝的责问中,宫人犹疑地答:“咦?陛下,这画像之中,似夹着东西。” 升平猛然转过身,只听窸窣之声在展开的卷轴中作响。 皇帝朝她望了一眼,缓步走向屏架,最后镇定地停在了小像之前。一张贴着小像的夹画,从一旁宫监的手中飞快地抽出,摊落在众人面前。山川河海,道路平原,大汴三十二都,驻军之郡,红笔勾之。 升平的耳边轰然作响,虽不知是谁在陷害自己,但双膝已自觉跪下。 百年来,大汴与北戎绷峙已久。 私绘军禁密卷,必有外通之嫌。 是传之者谁?


                  27楼2017-12-14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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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喜欢爱格的古风文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17-12-14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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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17-12-14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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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升平入狱,百金之赐即如云烟。 因着兹事体大,牢卒也不敢苛待她,一日饭食,悉数供应。 善作画的少女用稻草编成一支小笔,点水为墨。牢窗的一侧,正对着几枝斜丫,春日融融,一只小雀终日在枝头啼叫不止。 牢头抱怨:“是谁嘴馋,打了那母雀下来?” 升平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那窗口的一片青云。她努力地回想着自己的这幅小作,人人都是赞好的。为什么偏偏那个人,却要嗤之以鼻? 皇帝赵煜来探视这颗重要的棋子时,对方正低头在一块石板上发痴般地写写画画。水迹干涸,看不出原来的形迹。升平抬起头,瞧见了这张严肃的面孔,松开了手中的稻草。
                        一旁的宫人正要为她的不敬发作。赵煜却一摆手,已瞧出她画的正是那幅《双雀图》。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皇帝接过她的稻草笔,那双细白的手,在枯枝上一点一勾。升平定睛看去,她的双雀图却已变为三雀。中间那一只,小而弱,夹在两只之中,左右顾盼。皇帝以手淡淡一指:“这是你。” 升平猛然抬头向他望去。 随行的宫人已在一旁不急不缓地展开一份呈贡御卷,“淳熙二十四年,景王赵端与敌通私,详绘大汴三十二地考,军机之要,尽览无余,私藏于画官李升平车中”,这样的字眼,使捧卷的升平手指发颤。
                        “赵端并无外通之嫌。”升平掷卷跪在了皇帝身前。 赵煜微微一哂:“还记得我曾答应你,会让你成为本朝第一位画院女掌司。皇帝的金口玉言,是永远作数的。” 升平听得摇头,默然不语。 赵煜又笑:“你的祖父李竟,已是花甲之年。一生执掌汴京画院。你的两个叔父,在京中也俱立家业。升平,你不顾自己,却也要连累他人?” 升平听得默然一呆。她的手抠着地上铺得严密的稻草,一下又一下,抠得指甲破裂,鲜血直流。皇帝将御卷轻轻踢到她的脚边,威严地俯视她一眼。走到牢门边时,那背影并未转过来,却说:“你也许心中不耻,一个天子竟要使如此手段来赶走自己的侄子。你也许会恨我,恨得发狂。可我相信,你终会在这张呈供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升平并未如他的愿。她可以死,但绝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升平的断水断食,很快引起了牢卒的警惕。 他们想了各式各样的方法,企图让她吃下哪怕一点点东西。倔强的她却日复一日地憔悴下去。那曾经活泼的生机,正一点点地泯灭。嘴唇干裂的升平在恍惚中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是上等的沉木,是画院的青樨子,汴京的桃花和李花开了。一双温暖的唇,凑着她的脸,一点点地渡下水。 那双少年的手,给她擦脸,给她编发,将那一头如云的秀发束进冠里。 就如同某个遥远的画院中的黄昏。 升平仔细地看着这个人,那句藏了千遍万遍在心中的话,恍惚脱口:“我可否叫你的名字,端?”


                        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17-12-14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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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壹


                          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17-12-14 19:54
                          回复
                            那个乱花飞尽的午后,少年赵端是否曾经真的来过牢狱中探望她,在这之后的很多年,都已无从可考。所有知晓这一切的人,都严守着秘密。最后一个她所认识的人,在后来那场北戎发起的汴京之变中,丧生于马蹄之下。 于是,那个春天的午后竟成了史海无数个不经意的秘密之一。 升平只知道,在她烧退清醒后,手中握的那一卷呈供不见了。 是谁带走了它?又是谁在那份呈供上一笔笔地写下“李升平”三个字? 一向尊贵的少年景王为何肯伏首认罪,而后如囚徒随役一去千里,一生老死荒寒的北方?
                            那里,分明没有他所钟爱的青山绿水。 而那幅《汴京春景图》里藏着的梦想,还会有人知道吗? 雀上寒枝,不可分。不可分,不可离。不饮独水,不独鸣。 独他一人看出的拙劣的《双雀图》终于被她烧毁。淳熙二十五年,升平从画生升为画院的一员。二十六年,又从画员升为御画奉供。年轻的画员坚辞不受,只在小小的职位上,拿一份微薄的俸禄。她的才华自然地被淹没了,从作画师到修补员,又从修修补补变为帮人晒纸裱糊。 画院里来了新的学生。 老迈的执掌司李竟在庭院中一个个念着他们的名字,背着青皮包袱的少年们,有着青涩的面孔,一如几年前的升平。
                            升平领着一个从地方郡上新来的少年,走过蔷薇露酒铺时,一群孩童跑过。唱的还是几年前的歌谣:“并蒂花,开两枝。两枝生,两枝落,两枝夜眠到日升。升平乐中奏相思,崔郎崔郎知不知?” 那少年扭过头,随口笑问:“这崔郎是谁?” 升平也跟着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如同从一个冗长的梦中缓缓醒来。那展翅飞入青天的白鹤,那纵笔河山的意气,那人宽大的在风中习习作响的一袭青衫,已如隔世的尘。 她只记得,自己最终确实将那一句深埋于心底的话说出了。 我,可否叫你的名字,端?


                            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17-12-14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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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17-12-14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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