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不靠谱无责任不走心的一句话简介：
一个陈思思暗恋和倒追高泰明的故事。
无聊日常向，现实向

一
冬夜。
地面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晶莹的白光反射在半空，与昏黄的灯彩氤氲在一处。从橱窗中望去，街道上漂浮着一团团暖色的光晕。
但这温暖仅仅是种错觉。
陈思思刚刚迈过自动门，便有呼啸而来的风卷起一蓬细雪将她拥住，雪花迅速在脖颈和指尖融化，她“嘶”地吸了口气，手指拢在一处搓了搓。
“思思！”身后的自动门再次打开，助理孔雀跑了出来，到她面前站定时也冷得哆嗦，塞给她一个毛绒的物什。
“外面冷，可别冻坏了手。”孔雀嘱咐了一句，又忙不迭地跑了回去――她还要与主办方商议许多细节，屋里暖和得多。
陈思思抱着暖手袋走向停车场，微烫的温度一直熨帖到心里，孔雀做了她五年的助理，一直都这么心细。
五年，一段怎么也算不上短的时间。
她也终于实现了梦想的第一步，一场个人音乐会，完全演奏属于她自己的音乐。
在十二月的第四个星期，圣诞节的前夕。
许多事情都在慢慢地变好，她一点一点填满曾经许下的愿望，可惜有些已经逝去的遗憾，却是再也无法弥补了。
陈思思放缓了脚步，思绪随着回忆飘飞，一直到发动机发出嗡鸣的声响，车灯亮起两道光束刺破黑暗，她才惊醒过来。
她摇头笑了笑，倒车出了停车位，心想黑暗和寒冷总让人更加脆弱一些。
在街道上一路行驶，到钥匙打开锁孔，她还是忍不住在想，要是他能听到这场音乐会多好。
二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陈思思散着头发，站在洗漱台前刷牙，回想着昨晚的梦境。
她梦到了那个人，高泰明。
梦里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唯有半张月光下的侧脸分明。她抓着牙刷的手顿了顿，换了个方向，告诫自己不要再想。
化妆的时候，她看着镜子里精致成熟的面容，不禁想真是变了很多，当年不管是他还是她，比起现在都青涩太多。
那是大学的时候。
厚重的舞台幕布缓缓拉开，身穿紫色礼服长裙的陈思思只来得及朝台下匆匆望了一眼，便被喷涌的白色干冰遮挡了视线。
大礼堂中应该坐满了人，欢呼响成一片，空气躁动不安，甚至还有举着荧光牌的粉丝团呐喊口号――她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多粉丝。
本也没有多少紧张，又看不清台下，音乐响起的时候她满怀信心，双手放在琴键上，弹奏起练习了无数遍的曲子。
这是一场唱歌比赛，陈思思是特邀嘉宾，做个串场表演。
舒缓轻灵的钢琴乐流淌在空气中，喝彩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一切激昂迸发的情绪仿佛都被安抚。在这个流行歌曲闪光的舞台上，古典音乐悄然散发了它的魅力，渗透得无声无息。
结束之后爆发了激烈的掌声，主持人带着聚光灯向她走来，陈思思拎着繁复的裙摆，礼貌地上前站立。
“听到这样美妙的音乐，真是如闻天籁……”主持人念着稿词引入互动，“感谢思思带给我们的精彩演绎，听说啊，女神刚刚拿了省钢琴大赛青年组的冠军，是不是非常厉害？让我们来采访一下现场观众，听完刚才的音乐，有什么感受呢？”
陈思思抿着唇微笑，这是比赛中的互动抽奖环节，一个简单的过场。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过场会出意外。
灯光打到贵宾席一个男生的位置上，那人翘着二郎腿懒散地靠着椅背，眼睛因为突如其来的强光不适地眨了眨，直到主持人开口之后才反应过来的模样。
陈思思极细微地皱眉，本能地不太喜欢这个人。
“还行吧。”他一开口就让全场安静了下来。
陈思思也懵了一下，说话的人却丝毫没有自觉，欠揍的语调还在继续说道：“弹的挺好的，就是没什么意思。”
整个礼堂的气氛都有些凝滞，角落里的窃窃私语像病毒一般迅速蔓延，后排有人坤长了脖子，想看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是谁，他们既震惊又佩服。
也有愤怒和不满，陈思思的粉丝后援团几乎都站了起来，差点要现场怼起来。
主持人的表情也十分愕然，好在迅速反应了过来，连忙岔开了话题：“下面就是激动人心的抽奖环节了，让我们的大屏幕滚动起来，请思思来帮我们喊停。”
陈思思表情僵硬，不敢再看台下的观众，议论声“嗡嗡”地全都涌进了她的脑子里，脸上发烫的厉害，她强撑着笑着喊“停”，一直到结束退到后台心还跳得厉害。
有工作人员上前帮她取下小蜜蜂，问她是否还需要别的帮助，陈思思慌乱地挥了挥手，躲进了换衣间。
她看着镜子，回想那个人嚣张的语调和神情，忍不住咬牙，只觉得十几年生命里最尴尬最羞愧的时候也莫过于此。
她几乎已经预见学校论坛明天的头条。
……
#闪亮之星#冰清玉洁钢琴女神做嘉宾，竟被神秘观众这样对待！
#闪亮之星#史上最疯狂的舞台瞬间，他看了都要脸红！
……
略过这些乱七八糟的标题党，陈思思面沉如水地往下翻着帖子。
“咦？”看到一个意外的题目，她毫不犹豫地点了进去。
#闪亮之星#深扒神秘观众，背景令人震惊！
————TBC————

三
柔和的灯光均匀缓慢地游移在暖色壁纸上，手指在琴键上跳着轻灵的舞蹈，并不耀眼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光点浮动在白皙精致的侧脸上，显得美好而恬静。
扎着马尾的青年男子站在琴房外面，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陈思思，孔雀抱着一沓厚厚的资料跑来，在他身后小声地叫道：“Mr.林，您好。”
陈思思若有所感地停下练习，转头见到青年时先礼貌地笑了笑，起身开门让孔雀进来。
马尾青年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陈思思接过资料翻看了两下便放在手边，略做休息后便打算继续排练。
孔雀却站在房间没有动作，见对方疑惑地看过来，犹豫半晌才道：“他回来了。”
“什么？”陈思思没有听清。
“我去拿资料的时候，他们说的。”孔雀解释说。
陈思思没有答话，默了片刻便继续练习，只是过了没一会儿，她站起身拿上资料，对孔雀道：“今天先不练了。”
回到家的她翻着资料，发现多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
她把便利贴收了起来，将资料细细读完――用了比往常更多的时间――松了口气，又叹了口气，今天总是静不下心。
已经是晚上了，陈思思连饭也没有心思做，点了份外卖草草解决，还是忍不住翻出那串电话。
她坐在书桌前，匍匐在灯光下将便利贴把玩了半晌，手机反复输入又删除，直到某一次手滑按下了拨号键。
她愣了一下，没有挂断。
心跳忽然有些加快。
似乎没等多久，又似乎等了许久，电话接通了。
“喂，哪位？”
语调充斥着久违的熟悉感，陈思思几乎瞬间就代入了从前，她弯了弯嘴角，语调却平淡：“高泰明，我是陈思思。”
“思思？”对面显然十分惊愕，尾音上扬得厉害：“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眸中划过一道黯然，明知对方看不到，她还是迅速用笑容掩饰过去：“这么多年没见，还不许老同学打个电话吗？听说你回国了，下个星期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确实很久不见了，不过吃饭就不必了。你消息还挺灵，我才回来两天。”
陈思思咬了咬下唇，又被拒绝了一次。她刚要开口，便听对面传来娇俏的女声：“明，你再跟谁说话？”
陈思思彻底控制不住表情了，她随口说了几句挂了电话，感觉十分泄气。
她看向桌面的资料――《先天性心脏病医疗技术革新及临床手术案例报告》――心想他们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TBC————

四
“高泰明，这几份表格填好，明天之前交给我。”陈思思板着脸，硬邦邦地说道。
要知道她可是自我催眠多次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尽力克制语气也还是显得冷硬。
这个插班生，听说是个官二代加富二代，嚣张自大不可一世。更加巧得可恶的是，他就是那个比赛上给她难堪的随机观众。
要不是班长的职责，必须负责插班生的各项资料填写和学籍登记，她恨不得有多远就离这人多远，最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高泰明懒洋洋地坐在座位上，抄起表格斜了几眼：“这有什么可填的？”
陈思思皱起眉，耐着性子解释：“所有同学都要填，辅导员那里需要存档，不填的话，困生认定、评奖评优这些都没有资格。”
“哦。”高泰明彻底没了兴趣，将表格朝桌上一丢，道：“我又不需要。”
“你……要是不填，我只好原话告诉辅导员。”兴许是因为早就结了仇怨，一贯好脾气的陈思思也控制不住暴躁，她忍了又忍，口气生硬地说道。
“班长，大学还兴打小报告啊？”高泰明失笑，戏谑地道：“那你告吧，这些东西入学资料上都有，填着浪费时间，我懒得。”
看着高泰明满不在乎的背影，陈思思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想，最好再也不要和这个人说话！
晚上她查着入学资料一点点帮高泰明填表的时候，愤怒的情绪上升到达了顶点。这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大学里让她印象如此深刻的人――坏的印象。
虽然心里想的是老死不相往来，但同在一个班，还是免不了交集。
对于陈思思来说，高泰明是特别的，且不论这个特别是好是坏。
她总是忍不住去关注对方的动态，比如知道他玩乐队，经常会有比赛或者演出，她也常常看。
当然不是专门为了高泰明，只不过那些比赛和演出恰好也会请她罢了。
每见高泰明出丑或是理亏，她都有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比如前几天，一个向他表白却被他冷嘲热讽拒绝的女生，将一整盘汁水淋漓的猪蹄饭盖在了他脸上。
陈思思就在食堂另一边，看热闹看得心情十分不错。
谁叫这人一天到晚没个正形，人家小女生鼓足了勇气，拒绝就算了，还把人真心贬得一文不值――泥人还有三分火气。
陈思思摇了摇头，心想恶人自有恶人磨，不信仰头看，苍天饶过谁。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看戏到最后自己也入了戏。
————TBC————

五
厚重的紫色窗帘严丝合缝地紧闭着，巨大的阴影沉沉地压在心间。
陈思思就坐在窗帘旁的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端正的姿势。
陈母背对着房门站着，絮絮叨叨地数落，从过去数到未来，从学习谈到钢琴，从失望谈到期望。
陈思思沉默地盯着眼前的紫色，没有任何的表示。
“思思，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妈妈，我有自己的想法。”
她终于抬起头，对母亲说了这样一句话。
陈思思假期就从家里逃回了学校。其实陈父陈母在家的时间并不多，平常看不见的时候她会想念，可真正在一起生活，她又有些忍受不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假期最大的好处就是安静，无论什么时候上街都碰不上几个人，让她不需要在人前掩饰情绪。学校的音乐室也随时都可以使用――她有钥匙，假期也没有别的人来。
这一天她在音乐室窝了整整一个下午，窗外从白昼变成黑夜，浅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冰冰凉凉水一样的光彩，她无知无觉地按着琴键，从著名的古典乐曲到随心所欲的弹着。
“啪啪！”寂静的房间突兀地响起拍掌声，陈思思的思绪被打断，惊吓地看向声源处。
“精彩的音乐。”阴影里走出一个高大的剪影，她先听到声音，然后才借助月光看清来人。
“高泰明？”她惊讶地喊出，心跳漏了一拍。
月光只映照出他半边侧脸，朦胧的光晕顺着弧线勾勒出清俊的轮廓，好看得她一时找不出语言来形容。
陈思思很少关注别人的容貌，相反的，她会刻意弱化甚至忽略这一方面。从小到大有太多人用长相来评价她，夸奖她，她不喜欢，相比“女神”，她更喜欢“天才钢琴少女”的称号。
对高泰明也是，论坛上很多女生喜欢他，说他痞帅，但从不用颜值滤镜看人的陈思思觉得，那叫无赖。
没道理长得帅的人耍流氓就该被原谅。
但无论如何，这是个看脸的世界，更不妙的是，她自己好像也陷入了这个怪圈。
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真的长得很好看。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盯着高泰明看了好一会儿，幸好没有开灯，对方没有瞧见她的怔愣和慌乱。
为什么会这样？陈思思心跳得厉害，想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后来她知道了，那是心动。
————TBC————

六
神思不属的陈思思一直没有再说话，直到高泰明先开口：“心情不好？”
“嗯？”
她疑问的语气被对方理解为承认，高泰明上前两步，整张脸都被月光照得清晰，神情少了一贯的漫不经心，显出几分认真和严肃。
这样的高泰明很少见，不，是从来没见。
“怎么了？班长有什么烦心事？”虽然他说话还是免不了带上平日的习惯，却感觉没那么讨厌了。
陈思思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并不愿示弱，瞪了他一眼否认道：“没有。”
“啧，装什么？”高泰明挑眉，认定她是嘴硬。
陈思思愣了一下，随即觉得好气又好笑，道：“我说没有心情不好就是没有，难道你比我自己还要清楚我的想法么，你从哪里知道？”
没想到高泰明指了指钢琴，竟然一本正经地回答：“当然是从音乐里听出来的。”
陈思思更不信了：“心情还能听出来？”
高泰明本来就有胡说八道的前科，她狐疑地看着对方，想着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音乐本来就是情感的表达，用情绪去感染他人，自然有喜怒哀乐。拿你熟悉的钢琴乐来说，是不是每首曲子都有表达的感情？不同的乐调会给人不同的感受？”
陈思思想了想，似乎无可反驳，便道：“你说得没错，但是这和你说我心情不好有什么关系。”
高泰明又“啧”了一声，道：“看你平时挺聪明的，这都听不懂，音乐的情感就是演奏者的情感啊。”
“哦？那要是一个开心的人唱伤感的歌，那你怎么看他的心情？”陈思思敏锐地抓住漏洞。
“开心为什么要唱伤感的歌？”
“万一呢？这可不能肯定。”
“好吧。”高泰明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你非要这么说，那就有点复杂，音乐人和音乐各有一种情感，它们相合就能最大地还原音乐本身的味道，如果不合，两种情感会互相影响和融合，这说不明白，得具体看。
你知道之前我为什么说你弹的挺好，但没什么意思？因为你虽然技法熟练，但没有感情，你和音乐都没有。”
听他说起那次的事，陈思思又羞又恼，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没什么好气地下了逐客令：“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还要练习，你可以离开了。”
她觉得半夜和高泰明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实在太不理智，两个人没有那么熟悉，况且今天确实心情烦躁，只想尽快结束话题。
“不识好人心。”看出她是真的有点生气，高泰明小声嘟哝了一句，又道：“你刚才弹得很好。”
陈思思几乎要被他气笑了：“那你说我是什么感情，音乐是什么感情？”
“只有一种，你的心情，你弹的是自己的音乐。”
陈思思愣住了，心跳又漏了一拍。
————TBC————

七
高泰明打开了音乐室的灯，不过只开了一盏，房间依然显得昏暗。
他挑了一把吉他，坐到钢琴旁边，说道：“其实还有一种听众的情感，影响更大，毕竟是主观感受，伤心的人听再欢快的音乐也只会觉得难过。不过我也是玩音乐的，可以控制这一点。”
陈思思从刚才起就一直有些发愣，她好像终于明白了和妈妈之间的矛盾点，妈妈希望自己继承她的事业，逼迫她不断练习复杂的技法和著名的古典钢琴乐，各方面都以一名国际钢琴家的标准要求她。
打小她就没有时间，没有朋友，没有爱好，生活中的一切都变成了技能和目标。
所以她知道自己喜欢钢琴，却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弹琴不能带给自己快乐。
就连今天和妈妈吵的那一架，都莫名其妙。
想了一下午的事情在这一刻想通，这对陈思思来说是个不小的冲击，心里一时茫然一时委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原来她只是希望，成为一名钢琴家，不是妈妈给的梦想，而是自己的梦想。
原来她只是希望，弹奏钢琴不只是为了练习高难度指法，熟练完成著名音乐曲目，更是为了表达自己。
单纯因为喜欢去做这件事。
单纯为了自己。
这种想法很自私，可她竟然觉得很高兴。
“又怎么了？”看着陈思思一直怔在原地，高泰明再一次感到无奈：“我有说很过分的话吗？”
班长的性格向来好强，难道是自己戳穿她心情不好，生气了？
高泰明拨了两下吉他弦，道：“其实是因为我对这样的乐调很熟悉，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弹吉他，所以能听出来。不信你听，别生气了啊。”
这句话终于唤回陈思思的注意，她讶然地看着高泰明收敛了神情，似乎在沉淀某种情绪，心想这个人也会心情不好吗？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很快她就知道了。
流畅的乐声从他指间泻出，吉他的节奏不快也不慢，但每一声都沉重地敲击在心房。
高泰明眼睫微阖，薄唇抿起，专注地看着琴弦。陈思思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听他弹琴，感觉他像是走在一条路上，前方黑暗虚无，可他无法慢下脚步，他不抗拒，甚至乐调高昂，但步履沉重。
明明不是缠绵悱恻，也不是凄婉哀怨，却让人无法控制地觉得难过。
过了一会儿，高泰明变了调，节奏欢快了起来，仿佛他插上了翅膀，不再一步步行走，而是在空中飞翔。
可陈思思并不欣喜，因为他依然在那条路上，前方依然没有亮光。
他弹了很久，很多年后，陈思思已经记不起吉他的乐调，只记住了那种悲伤。
高泰明没有胡说，音乐确实能够听出情感，而那一刻她又有了另外一种心情――好奇。
好奇他的心情，好奇他的音乐，好奇他的故事。
后来陈思思想，如果喜欢高泰明是源于月光下那一刹那的心动，那么好奇就是她一切执着的开始。
————TBC————

八
不同于如今时刻关注高泰明的消息，当年陈思思将自己的感情隐藏得很好，除了平日多了些注意，和偶尔在论坛上搜寻和他相关的信息。
她也很少和人谈论八卦，所以作为班级最后一个知道高泰明出国的人，并不算意外。
可这不代表她不难过，心中酸涩得厉害，仅仅一年，这段称不上暗恋的暗恋就被迫要结束了。
陈思思以送别同学的名义，请高泰明吃了一顿饭。
高泰明赴约的时候，还拉着一只24寸的蓝色行李箱，他抬起手表解释：“时间有点紧，三点的飞机。”
陈思思点了点头，拿起菜单点菜，她不知道这种情形下应该说些什么，索性也就不说。
等服务员端上饭菜，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S大的金融系是国内顶尖，比国外也不差，为什么突然就要转学？”
高泰明尝了一口菜，道：“啊，进修只是对外的说法，我出国其实是为了治病。”
自从那个假期的晚上，两人就音乐进行一番交流后，关系改善了许多，高泰明不再目中无人，陈思思……还是不说了。
高泰明没觉得陈思思有什么弦外之音，也没觉得有瞒着对方的必要。
――虽然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果然，陈思思满脸诧异：“治病？”
“对。”高泰明喝了一口果汁，道：“我有先天性心脏病，我妈让我去B国治疗。”
陈思思一贯冷静的面色也不禁变了几变，她没想到事态还有这样的发展，简直像演电视剧。
“那，那祝你早日康复。”她咬了咬唇，沉默半晌也只说出这句话，她不了解先天性心脏病的病症，但印象里似乎是很严重的。
“你这副表情是做什么？”高泰明见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十分莫名，“又不是绝症，我还活得好好的呢，你可别咒我啊。”
陈思思瞪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调整回面无表情，心想不跟病人一般见识，问道：“那你要去多久？还回来吗？”
“我也不知道。”高泰明摊了摊手，笑嘻嘻地调侃道：“班长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不会是喜欢我吧？”
陈思思没有理他，埋头吃饭。
这顿饭的后半段吃得十分无聊，陈思思不善于言辞，高泰明也没有再开玩笑。
快吃完的时候，陈思思“嗯”了一声。
见高泰明一脸莫名其妙，她没有多做解释，心想对方不知道也好，反正很快就要分开了，跨国的距离――那只蓝色箱子时刻都在提醒她。
等高泰明拉着行李走出店门，他突然反应了过来，猛地转身，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思思。
心跳得很快，但陈思思依然平静地回望过去。
高泰明顿了顿，发现自己竟然无从回应，他从没想过陈思思会喜欢他，哪怕他自恋到认为整个大学的女生都爱慕自己，陈思思也应该是最不可能的那个。
再者，高泰明抚上胸口，自己连一副健康的身体也没有。
他说了句再见，背影潇洒地消失在陈思思的视线中。
————TBC————

九
后来陈思思再也联系不上高泰明了。
他换了号码，原来的已经成了空号，国内的社交帐号也从不登录，彻底从她生活中消失，这大概是一种变相的拒绝。
但主观上，陈思思并不愿承认。
她一边为自己的钢琴梦想努力着，一边关注国际上的医学论文。偶尔也会去到B国，或多或少会打听到些关于对方的消息，但她从没想过去打扰他。
她只想离他近一些就好。
听说高泰明在出国第二年做的手术，但过了三年也没回来，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她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有什么意义。
也许是因为不甘，她事业上的第一次挫折――那次特邀出演也算的话――和感情上的第一次挫折，都栽在同一个人身上。
她有时候想，是不是因为高泰明，自己才选择第二步去B国发展？
陈思思很快打消了这个危险的念头，B国钢琴水平确实比国内高，机会也更多。
但现在，事态再一次出现了变化。
高泰明回来了，电话里的态度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身边似乎还有一个女人。
无可厚非，在这段感情中陷了五年的，从头到尾只有自己。
她本来就是内敛的人，最勇敢最主动的也就是这五年的执着，还不敢让对方知道。现在高泰明回来了，还拒绝了她，陈思思更是什么也不敢做了。
兴许是不曾抱过希望，这件事还算在陈思思的承受范围之内，没有太大的影响。
接下来的几天，她心无旁骛地练琴，准备即将到来的演出。
林先生不只是她的投资人，更是一名青年艺术家，两个人志趣相投，常常一起交流，陈思思受益匪浅。
演出的前一天晚上，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孔雀在后台和中控室来回地跑，确认每一个细小的环节，励志要将陈思思的第一场个人音乐会办得完美无缺。
陈思思踩完台就直接被赶回了练习室――舞台实在太过忙碌。
她也被大家紧张的情绪感染，坐在空旷安静的练习室，呼吸却有几分急促，静不下心来。
“紧张吗？”林先生推门走了进来。
“还好。”陈思思抬头冲他一笑。
但她整个人坐得笔直，双手并拢抓在膝盖上，显然并不如口中所说。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林先生眨了眨眼，没有揭穿她，而是转移话题道：“票都售光了，我们已经赚到钱了。”
“恭喜。”看着他飞扬的眉眼，陈思思也跟着微笑。
“嘿！别这样，你要知道，就算明天演出砸了，也是不会退钱回去的。”林先生摇着手指，装模作样地道。
这个人身上杂糅了艺术家和商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偏偏还显得和谐。他比单纯的艺术家更亲和，比单纯的商人轻利，总之，是相处起来很愉快的一个人。
陈思思知道他说这些话的用意，也确实没那么紧张了。
聊到最后，林先生先一步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意味深长地道：“明天晚上，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TBC————

十
这场演出的规模比五年前不可同日而语，而陈思思在钢琴上的造诣和生活方面的积淀，也不是当年那个情绪都控制不好的大学生能够比拟的。
挺直脊背坐在白色钢琴前，她甚至没有分心去看一眼观众，而是垂着眼眸专注于钢琴，耳边潮水般的掌声渐渐模糊远去。
音乐的魅力在于它的感染力，温和的乐曲如蚕丝，抽丝剥茧找寻心门的缝隙无声潜入，暴烈的乐曲如洪水，势不可当地冲破心防占据领地……总要这样才能打动人心。
演奏人或是译者，让乐谱和听众能够顺畅交流，那么前提他必须要先自己理解。又或是原创自我，那也需要有真实的、可以传达的东西。
音乐是人的媒介，人也是音乐的媒介。
虚假和徒有其形，永远无法引起共鸣。
陈思思将自己的感情毫无保留地宣泄在钢琴曲中，整个会场异常地安静，有的人听懂了，有的人只觉得美妙，他们都被汹涌澎湃的情感包裹，欢乐和悲伤，都真挚而强烈。
所以动人，所以让人想要落泪。
……
这场演出效果好得惊人，唯一的瑕疵在快要结束的时候。
陈思思觉得和听众已经情感共通，于是她抬起头和台下进行眼神的交流。为了更好的听觉享受，听众席成半弧形环绕着舞台，她一眼望过去，正中坐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
见到这个人让她一惊，差点弹错音。
不过无伤大雅，这瞬间的慌乱几乎没有人察觉，结束的热潮将其完全掩盖了过去。
谢幕之后，幕布缓缓合上，缝隙中她看见对方已经起身离开。
陈思思回到后台，满心都是坐在台下的高泰明，疑惑、惊讶、欣喜、失落……种种情绪起落，甚至连孔雀的祝贺和交待也没有听清。
换完衣服出来，心情刚刚平静了些，结果拐角就撞上正在想的人。
“高泰明？”接二连三的惊吓让她一时表情失调，满脸懵逼。
“意不意外？”高泰明挑起嘴角，“我特地提前回国，为了赶你的演出，惊不惊喜？”
五年不见，他的语气还是熟悉的欠揍。
熟稔得没有丝毫时光的痕迹。
这不对，这不是个久别重逢的套路。
陈思思还懵着，下意识接道：“谢……谢谢。”
高泰明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笑声在走道里十分引人注目，陈思思缓过神来，不敢回想刚才自己是一副什么蠢模样。
她这才仔细地去看高泰明，发现他似乎又长高了――大学时候他就有一米八，衣着成熟了些，头发剪短了，五官没有太大的变化。
但这些变化已足够她慢慢消化，正想着眼前就上下晃动着一只手，高泰明不满地“啧”了一声：“回神了，想什么呢？”
陈思思微微笑起来：“欢迎回来。”
高泰明心中一动，刚要说些什么，就见一名青年朝这边走来，林先生双手插兜走到陈思思身后，左手绕过肩背搭在她左肩上，动作十分自然，道：“思思，恭喜啊，这位是谁，介绍一下？”
陈思思半转过身，林先生站得靠后，她没有意识到被环住的姿势，正经地为两人介绍：“高泰明，我的大学同学。Mr.林，我的投资人，也是自由艺术家。”
不给高泰明说话的机会，林先生紧接着道：“高先生，幸会幸会。思思，我们今晚还有些事情要说，你……”
陈思思明白林先生没说出口的意思，想到音乐会刚刚结束，一定有很多善后工作要做，不能都推给孔雀一个人忙，能见上高泰明一面她已经满足了，加上现在也不是叙旧的好时机，于是道：“嗯，高泰明，我这边还有很多事情，我们回头再聊。”
高泰明黑了脸，只见林先生给了自己一个挑衅的笑容，拖着陈思思转身就走。
他“啧”了一声，大步追了上去。
————TBC————

十一
“嗳？”陈思思不知道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待人一向周到的林先生竟然招呼都没打，她挣开被握住的手腕，心想高泰明那么小心眼的人，肯定会记仇。
林先生带她到了练习室，拿出签订的合约，陈思思愣了愣，问道：“林先生，合约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林先生坐了下来，似乎有点烦躁，抓了抓头发道：“上面写给你30%的利益分成，我想改成50%。”
陈思思本来还有的一丝紧张也变成了惊愕，她张了张嘴，道：“不，这……这太多了，合约已经签订了，按合约来就行。”
要知道百分之三十还是孔雀和对方谈判了许久，她自己是不大在意，不过孔雀说得坚决，不能自降身价。
怎么突然要加百分之二十？她虽然不清楚具体有多少，但还是目瞪口呆。
“你没明白，我……算了。”林先生叹了口气，又抬起头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思思，我想把我所有的财产给你，你愿不愿意？”
陈思思蓦地呆住，傻傻地问：“林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
地图不熟十分吃亏，高泰明追得晚了，转过几个弯就看不到那两人了，他在后场乱转，和一个抱着文件的女子撞在一起。
“sorry。”
“高泰明？”
道歉和名字同时脱口而出。
高泰明低头去看穿着时尚的女子，狐疑地眯起眼睛：“你认识我？”
作为思思的助理，孔雀对她的那点儿心思心知肚明，有幸见过高泰明的照片，很有辨识度。猛然遇上真人，她还怀疑花了眼，没想到对方下一秒就承认了。
一名出色的助理自然具备很好的职业素养，她毫不慌乱地道：“我是陈思思小姐的助理，请问高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高泰明急忙问道：“陈思思在哪里？”
身高带来的压迫让孔雀不由自主仰头，下意识回答：“练习室，走廊尽头的房间……喂，你等等再去，思思在和Mr.林谈事情！”
她没来得及阻止高泰明的脚步，录播室的人已经在喊她了，她匆匆赶了过去。
“抱歉，我不能接受。”高泰明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陈思思的声音，他站在了原地，继续往下听。
“林先生，我只当你是朋友，没有别的感情。”
“好吧，你可以拒绝我，但我不会放弃。”这是那个长得就欠揍的Mr.林的声音。
高泰明站了几秒，没有推开门，转身离开了会场。
收拾完东西回家的时候，陈思思有点心不在焉，从练习室出来，她就没有再看见高泰明，大概已经先走了。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免不了失落。
再者好不容易找到合拍的投资人，也不能继续合作了，她一点也不希望把工作和感情混淆。
————TBC————

十二
陈思思思来想去，睡前还是给高泰明发了一条短信。
――今晚很抱歉，明天请你吃饭吧，就当赔罪。
发完她就按黑屏幕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不打算看回复，不管是被接受还是被拒绝，都影响她的睡眠。
第二天她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短信，高泰明的回讯是――
好。
短信发送的时间是十点十四分，回复的时间是十点十五。
秒回啊！
双重惊喜让她一大早心情就攀升至顶峰，想了想，她发送过去吃饭的时间和地址。
――中午十一点四十，淮杨路九十五号时光小厨饭店，就在S大东门旁边。
这次没有回复了。
陈思思有点担心高泰明没有看到短信，但还是去赴了约，怕他找不到地方，就站在饭店门口等候。
正是吃饭的点，很多S大的学生都在附近游荡觅食，陈思思比他们大不了几岁，长得好看，气质更是惹眼，自然吸引了不少注意。
就在她开始觉得不自在的时候，一辆拉风的敞篷跑车开了过来，瞬间分走大半偷看陈思思的目光。
再看标志，哟，还是宝马。
高泰明悠哉悠哉地停车，拽模拽样地下车，长腿帅脸，更是成为人群的中心，视线的焦点。
陈思思哭笑不得，赶紧拖着他进了饭店，选了个封闭的包厢，才隔绝各种打量的目光。
“你这也太夸张了，”点完菜后，包厢只剩下两个人，陈思思忍不住道：“附近都是学生，你这么高调……不太好。”
她都没有开车，坐的地铁过来。
“有钱是我的错吗？凭什么还得藏着？”高泰明挑眉反驳道，“难道因为我长得帅，上街就得带面具啊？”
陈思思想说这不是一回事，但是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开了这个玩笑，多年不见的尴尬无形消失了许多，两个人聊了些各自的生活，算得上和谐。
“你是不是要追我？”高泰明冷不丁地开口。
陈思思正在喝水，闻言一呛，咳嗽了半天问道：“什么？”
高泰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脸色如常，道：“我是说，国内变了好多。”
见陈思思还没反应过来，他自顾自地接下去：“就像这里，我记得我们读大学的时候，还没有这个饭店――还挺好吃的。”
“是啊。”陈思思怀疑刚才自己只是听错了，顺着这个话题道，“其实学校变得更多。”
她顿了一下，趁机提出：“你下午有空么？我们正好可以回学校看看。”
“行，我刚回国，最近一段时间都比较闲。”高泰明爽快地答应。
陈思思没有细想他这句话里隐藏的意思，不断回放那句“你是不是要追我”，究竟是她听错了呢？还是听错了呢？
逛了一下午的S大，两人发现很多新成立的音乐型社团，各种晚会也比当年多了不少，特别正值圣诞节、临近元旦的时期，这两天就有两个官方筹办的校级晚会和一个自发组织的社团晚会。
于是陈思思顺理成章地提出参加晚会，看看后辈的表现，高泰明顺理成章地答应。
————TBC————

十三
因为今晚就有一场晚会，两人干脆也没分散，一起吃了饭掐着点去了学校大礼堂。
整场演出看完已经是八点了，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飘起细小的雪花，两个人哆哆嗦嗦地走在操场上，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高泰明掏出手机，陈思思不由自主地看向唯一的光源，屏幕上亮着来电人的名字――光莹。
光一定不是姓，这么女性化的名字也一定不是男人，那么圣诞夜晚上来电，备注又如此亲密的女子，会是高泰明的什么人？
高泰明接起电话，刚喊了一声“光莹”，就听那一头传来近乎咆哮的声音。
“明，你什么时候回来？今天可是圣诞节！你要是像昨天回来那么晚，就别回来了！”
连陈思思都听得一清二楚，高泰明明显有些尴尬，他正要解释，对面就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好意思，陈思思听出这就是之前在电话里听过的女子声音，刚想开口让高泰明先回去，就听他苦笑道：“我同母异父的妹妹，今天过节，她在催我回去。”
“没关系，其实我也该回去了。”陈思思连忙打着圆场。
“让女士独自回家可不是绅士该做的事，不差这会儿功夫，我先送你回去吧。”高泰明说完就带着她往回走，强硬地不允许反对。
天气太冷，高泰明合起车顶开了暖气，温暖狭小的空间里，陈思思后知后觉地惊喜，原来是他的妹妹，而且想起自己忽略的另一件事，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高泰明在B国生活多年――他小时候也一直待在B国，国外的圣诞节几乎等同于过年，难怪他们家要过节。
对自己来说圣诞节只是稀松平常的一天，可对高泰明应该很重要，这么重要的日子，他竟然陪了她几乎一整天？
“实在不好意思。”高泰明一边开车一边说道，陈思思转过头去。
“明天你再带我去哪里玩吧，就当赔罪。”
这话有点耳熟，回想起这是自己的说法前，陈思思已经先一步答应：“可以，我们可以去湖州公园。”
接下来的一周，陈思思想都不敢想，她和高泰明几乎把城市的景点逛了一个遍，甚至连省艺术博物馆都去了。
每次都是相似的套路，陈思思总能找到第二天继续约的理由，高泰明也总是毫无防备地答应。
不太对劲，怎么有种配合演出的感觉？
陈思思觉得自己的心思昭然若揭，高泰明的态度却模棱两可，他是真的没有发现？还是故意吊着她？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高泰明，你怎么天天都有空啊？”她试探地询问道。
“刚回国嘛，不需要工作。”高泰明回答得很快。
陈思思纠结了一秒，继续问道：“也没有别的事要做吗？”
高泰明这次听出了不同寻常，他顿了顿，转头看向陈思思，挑起一个恶意的笑容：“你这几天不也没有别的事。”
陈思思噎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听他又道：“你不是在追我吗？我在给你机会。”
这么直白的话陈思思不可能再听不懂，她目瞪口呆，但……她什么时候说了追他！
高泰明仿佛会了读心术，凑近她低头，危险地眯起眼：“难道不是？”
阴影形成无形的压迫，陈思思说不出反驳的话，的确她是有意的，但……
哪有这种逼别人追求人的？
下一秒她忽然福至心灵，毫不犹豫地出击：“是，那你答不答应？”
高泰明顿住，压迫感尽皆退散。
陈思思高兴扳回一局，又为他的沉默有些忐忑，却见他缓缓点了头。
“答应。”
十四
“陈思思，你还欠我一句表白。”
明明是寒冬腊月，陈思思的脸也止不住地发烧，她呼出一口气，认真地看着高泰明的眼睛：“是，但你也欠我一句。高泰明，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TBC————

尾声
高泰明的生活准则向来奉行八个字――自由至上，高兴就行。
认识陈思思之后，他发现生活竟然还可以如此――无趣。
她活在一大堆条条框框里，整天用努力糟蹋着天赋，性格呆板又较真，有着莫名其妙的坚持。
他们的初识算不上友好，高泰明一直认同这一点，他觉得陈思思实在太没脾气了，要是两人立场换位，他当场就要怼回去。
怼不赢就打。
形象？那是什么玩意儿？有用？
有这样糟糕的相识，高泰明不相信两人还会有交集，所以他压根儿就没把陈思思放在心上。
同班是一个意外，班长是另一个意外，高泰明一直想不通，每次都会在他这里碰钉子的陈思思，为什么还要一直来碰？
那些无聊的表格，有那么重要吗？
那劳什子班长职责，有那么重要吗？
虽然他觉得强忍着不发作的陈思思，还挺……可爱的。
而且她除了嘴上威胁，到底没向辅导员打小报告，还帮他填完了东西。
啧，软弱！
他对这个班长的印象就比对别人深了那么一点点，但也仅此而已。
转机出现在那个假期的晚上，也许冥冥之中自有一种牵引，带他走向了那间音乐室，从琴声中听到了与自己共通的感情。
音乐触动了他埋藏最深的痛楚，他竟然会无聊地和陈思思纠扯半天理论，竟然还把那些难以启齿的心情弹给她听。
更不妙的是，对方好像还听懂了。
他仓惶而逃。
后来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关注起陈思思，大概是因为分享了秘密，所以自然地觉得亲近。这不能怪他，这是人类无从抵抗的天性。
证明就是陈思思也改变了对他的态度，两个人竟然相处得十分和谐，因为有共同的话题――音乐。
很多时候他们交流的都是这个话题，他一直唾弃陈思思的“努力论”，但不得不承认，她是有天赋的，有音乐的……灵性。
也因此大多数时候的交流都很愉快。
不巧的是，自己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是的，他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亲生父母就是因此离婚。他一直生活在国外，但那时候医疗并不发达，手术的成功率很低，所以只采取了保守治疗。
这种病有自行愈合的几率，病情稳定后他就回国念书，很长时间对他的生活都几乎没有影响。
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复发，母亲让他去B国治疗，最新的医疗手段有很大的几率可以永久治愈，按理说这是最好的选择，可他竟然有点不想出国。
在国内其实过得不错。
他没告诉陈思思，没想到她笨得自己要走了才知道。
这副快哭了的表情，还没在班长脸上见到过呢。
他开了个玩笑勉为其难算是安慰对方。
**！
这是什么神转折？
#离国当天，我发现朋友喜欢我#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他其实很想问一句“你暗恋我多久了”，但是想到自己的病情，又犹豫了，他不知道在B国要待多久，手术好像也有失败的几率。
这个时候回应，太不负责了。
这是高泰明第一次意识到责任的意义，甚至没有发现，如果是拒绝，根本没有必要担心这一点。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手术很成功，但是因为各种原因，高泰明五年之后，才有机会回国。
他打听到陈思思有一场个人音乐会，为此抢了两天的机票，最后还坐了经济舱，并向妹妹白光莹势力妥协。
光莹非要跟着他回国，他知道是为了躲B国那个疯狂的追求者。
不得不承认，接到陈思思电话的时候，他是有点高兴的，又有点担心陈思思移情别恋，已经忘了自己。
好在很快就得到了验证，陈思思叹气的时候，还没有挂断电话。
林先生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哪点能跟他比？
听到陈思思明确的拒绝，他很满意，竟然觉得她身上莫名其妙的坚持也有可取之处。
既然你喜欢我，想要追求我。
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好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