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拐八绕，总算出了符望阁。行出廊下，雨声正繁，才抬头望天，紫金忽现，闪了两下，霹雳雷声紧随其后，炸得我心里一惊。】好嘛，这会儿雷也来了雨也来了，即便是有伞，踩水回去鞋袜也都要湿个透，挂在身上实在难受。还是甭想着现在回宫了，先在这儿停一停罢。
【这样说着，又叹了口气，往遂初堂来，一行人进屋躲雨。】

（原想着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没想到前脚才出，后脚又开始倒起瓢泼似的雨水。二人纵是撑着伞，可这一把小骨伞又怎熬得过这般大的雨，二人皆是有几处落了水。）这雨可算是够大的。
（正拿绢帕擦拭呢，转头见她腰上空落落的，便觉奇怪，问了一声：）咦，你的荷包呢？我上回见你的时候还有的。

荷包？【想了一想，才反应过来：】哦，你说那个绣了白鹭和铃兰的荷包么？前些日子我送给——【到底嫌玉妃二字不显亲厚，顿了顿，还是道：】小玉了。
【自打上次吵过，我和小玉便一直少有往来，坤宁宫议事时亦是针锋相对。但圆明园一行后，我与她关系略有和缓，再加上小鹭相助，倒又亲密了。】绣铃兰本也是她的主意，给她倒正合适。

（听她说起纹样，略一想，也却是那个模样，遂点了点头。而她中间却一顿，倒不觉有什么大碍，还道这纹样这般别致，定是花了心思想的。）原来绣的是白鹭和铃兰？那白鹭是你，铃兰是小玉？
（我只晓得小丽同好些个都谈得开，小玉自在其列。）是你绣的？那你怎么也好意思自己先戴那么久……

【点点头，道是：】小玉的闺名，可不是嵌了一个“兰”字么？这铃兰自然是她了。
【她后话一问，我却一时哑然，无话可回了。我与小玉从前的龃龉，既然过去，也不想再提，便当揭过了。于是笑了笑，道：】怪我做事拖沓，绣了好久才好，之后又一直忘了给她。不过这鹭啊兰啊的，我们谁戴不还都是一样？

（她道来，我倒忽然想起小玉的名儿——兰因，是极好的一个名儿。倘使往宫中参佛的娘娘们那儿引荐一番，想必更能得了她们的青眼。如兰前程，恰似锦绣。）
你呀你，偏是偷懒最好，还爱说别人——可怜了佩琪，每日要听你念叨。（旋即又一瞪她。）我早前还同小玉说呢，她可没你半点不好的。

【虽然她说的是实话，但是听她这么说出口，心里还是不甘。再听她为佩琪叫屈，又要生气了：】我在你心里竟然不如佩琪？【狐疑地打量她：】也不知道她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你俩如今竟然这么要好。
【再说小玉：】小玉年岁小，本就是绮年玉貌颜色好——我也没说我比她好呀，你这么急着替她说话做什么。

（听她像是吃起了佩琪的醋来，忙又赔了笑脸给她。）哪儿呀，我这不是看她小小年纪一个人可怜，又担心她受了委屈没处撒，这才心疼她。我最要好的，可不还是么？
（又想到什么，遂换了委屈巴巴的模样。）可惜了——你最要好的，却不一定是我。
（小玉是哪般好，我自然已经见识过了，这下也自然要替她说两句。）我这哪是着急帮她说话？分明是想着投你所好，既然你不愿听，那便不说了。

你这话说的，越发显得我亏待她了。但看看她腰是多阔，脸是多圆，明眼人也都能瞧出我待她不薄了。难不成她这一腮帮子的肉竟不是肉，是受了委屈憋着的气？
【才不听小穆撒娇卖乖，太迟了：】你可少来了，鬼话连篇，我不要信你了。【挪一挪身子，靠她近点儿：】我也不是不愿听夸小玉的好话，可你在我面前，不应该先紧着夸我么？

哎呀，她脸有多圆，腰有多宽，也架不住你成日里埋汰她呀。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你瞧佩琪那肚子瘪不啦叽的，真能撑船了？
（我也明知是我强词夺理，却非要替佩琪讨个公道。而后又道：）夸你的哪里能当着你的面说？这不明摆着要拍***。回头你一个得意忘形、忘乎所以的，我找谁去？偏是小玉能制得住你。

还说瘪不啦叽？【冷笑数声：】你知道这个所谓瘪不啦叽的肚子里，装了些什么吗？
一个半时辰之前，这个肚子里装的是两大碗饭，青菜若干，肉若干。对了，今儿我还赏了她一只酱鸭，两碟子桂花凉糕。这个肚子，还能说是撑不下的、瘪不啦叽的肚子么？【拍拍小穆的肩膀：】你这个人，总是急着给人出头。
【嚯，还拿小玉压我：】小玉制得住，偏你制不住，你心里没点数？

（听她道来佩琪前一刻吃下的东西，不得不看了一眼佩琪，撇了撇嘴。）得了得了，还不是你宠着的人，你说的都对。
（又听她揶揄我，道：）却是我平日里同你耍泼皮耍得多了，让你这般无所畏惧起来了？可真是把你惯坏了不成。哪日定要往万岁跟前道一声，好生管教你一番。要是让你再这样作威作福，那还了得。

如今愈发厉害了，还想告御状？我可不答应！【乌珠儿一转：】你信不信我来个恶人先告状？

（趁着雷声滚滚，瞥她一眼，懒得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