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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径隐香处】喜欢你是我的事,难过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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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网三背景。
原创短篇小说。
草草结尾。
算是与2017告辞。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12-24 22:32回复
    【一】
    淇奥一大早便被香雪海隔着门喊醒来:“淇奥起床了!你去把西边的屋子收拾收拾,开开窗通风,枕头被子都洗了晒好,橱柜上的灰擦擦干净,再去街上买个梳妆镜来!”
    “喊阿福去做不就好了……怎么还有梳妆镜啊!”淇奥还在迷迷瞪瞪的,听到最后一句一下惊醒。
    香雪海笃笃笃的用笔敲着门板:“再过两天你师妹要来了,你做师兄的不亲自动手好意思吗!你以为七秀坊的姑娘都跟你一样糙?好好准备,别让人以为我万花香雪海是个小气鬼!”
    淇奥立刻本能的反驳:“师父瞎说,徒弟我可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哪里糙了?——哎不对,师妹?”淇奥麻溜的爬起身打开门,香雪海还维持着举笔敲门的姿势,顺势敲到他的脑门上:“为师当年欠七秀掌门叶芷青一个人情,现在江湖上天一教隐隐有抬头之势,她们送了个云裳弟子来精修医术,我总不好推辞。”
    淇奥嘻嘻笑着:“师妹叫什么,长得好看么?”
    香雪海厉目一横,手在袖中一掏,咻咻弹指飞出两枚棋子来,淇奥来不及端着优雅的腔调闪躲,立马一个吓猴蹲,哇哇大叫着:“师父谋杀啊!”
    那既然是谋杀未遂,淇奥还是得老老实实的遵师嘱。
    到街上买梳妆台的时候,淇奥还琢磨着要不要给未来的师妹备上点胭脂水粉珠坠花簪,流连在首饰店里挑拣着。相熟的女老板冲他道:“淇奥这是要买给哪家妹妹呀?”
    “给我媳妇买呢!”淇奥举着一支素银蝴蝶簪道。
    女老板大笑:“你又祸害哪个姑娘了?”
    两天后,七秀坊的师妹来了。
    香雪海在屋内给病人施针,淇奥带着几个仆人在院子里翻晒草药,忽然门房通传,有生人拜府。淇奥放下草药,前往大门看去,门口站着一个少女,一身七秀标志性的衣裳,背着双剑,和一个不大的包袱,体量浓纤合度,清秀乖巧的小家碧玉,说不定逗她一逗还会脸红。
    淇奥眼睛毒辣,一眼把少女看个通透,放下草药迎上前:“找我师父有什么事情?师父正在忙,有事和我说吧。”
    少女眨眨眼,努力拔高一点声音道:“我是从七秀坊来的,名叫星阑。掌门命我前来侍奉香雪夫人。”
    “原来师父说的漂亮小师妹就是你啊,快进来。”淇奥眉开眼笑,伸手过星阑的耳侧虚晃一下,手掌一个巧妙的姿势,回到星阑面前,掌心安安静静躺着一支素银蝴蝶簪,也不管星阑陡然的僵硬,说道:“我是淇奥,算是你师兄。给,师兄送你的,配你一定很好看。”
    星阑红着脸推拒,被淇奥握住手,蝴蝶簪子放在手心,再一根根手指合拢,笑道:“师兄的见面礼,收好,未来一年还多关照。”
    “……谢谢师兄。”
    淇奥简单介绍了一下宅里情况,带星阑去准备好的房间,随后知趣的让星阑自己整理物品,回到院子里继续做着未完的事情。没一会儿,星阑也来到院子里,和淇奥小声的说话,一起翻晒草药,淇奥顺便把府上的仆妇都召集起来,见见星阑。
    过了许久,香雪海才从屋里出来,看见院子里的陌生姑娘,下意识问道:“你是谁?”
    星阑这是第一次见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香雪夫人,刹那间紧张得话也说不出来,淇奥扬声道:“师父,七秀的小师妹来了。”
    香雪海有些疲惫,她冲星阑招招手,走向书房:“进来说话。”
    在星阑看来,香雪海态度颇为不冷不热,一时心下惴惴。淇奥见她面露不安,低声安慰她:“别紧张,师父只是累了,精神不太好,不是不喜欢你。”星阑强笑,小跑着跟去书房。
    “七秀坊星阑,拜见香雪夫人。”
    星阑恭恭敬敬的递上叶芷青的信函,向香雪海行礼。
    淇奥在一旁接过信函,再交给香雪海,香雪海拆开来看了两遍,问了几个医术上的问题,星阑皆细细作答。香雪海十分满意星阑的回答,又随口关怀了几句生活上的事情,叮嘱她有什么需要的或者不清楚的都去问淇奥。
    晚饭上师徒尽欢,香雪海平易近人,淇奥风趣幽默,星阑感到未来的日子一片光明。
    夜里,淇奥问星阑,从七秀到此一路舟车劳顿,不如洗个澡解解乏,然后吩咐下人给星阑准备热水,星阑十分感激淇奥的体贴周到。沐浴入眠,一枕黑甜。
    第二天一早,星阑便起身练剑。一套猿公剑法舞下来,已是香汗淋漓,捡起放在一旁的水壶,仰头就灌。
    “慢点喝!”
    淇奥不知何时出现,兴许已在旁边站立许久,突如其来一声喊,让星阑差点呛着,咳了几声。她擦掉嘴角的水渍。睁着溜圆的眼睛瞪向淇奥,像是无声的控诉。淇奥连忙解释道:“星阑,你刚练完剑,大口喝水会伤及肺腑,尤其早上天气冷,更容易寒邪入体。”
    星阑举着水壶看了看,说:“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应喝热水而不是冷水?”
    淇奥笑了:“正是,而且最好是加了一小撮盐的温水。”他提了提手里拎着的水杯,道,“我见你在练剑,就没打扰你,先帮你倒了水。”
    “谢谢师兄。”星阑接过水杯,小口喝着,滋味微咸微甜,她笑弯了眼睛。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12-24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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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星阑来时颇为忐忑,不知道香雪夫人会如何教导她,她能否学习透彻。初来乍到,香雪海只让她看看书,或者跟着淇奥侍弄花草,熬制汤药。
      淇奥是个不定心的,星阑刚来时他老实了一会儿,没过几天又原形毕露,三天里必定有一天半要出去和他的朋友们逍遥,绿树闻歌鸟,青楼见舞人,本就是年轻男子爱玩的。还有一天在家同星阑一起学习,剩下半天去州府里最大的医馆百草堂坐堂开诊。百草堂背后之人财力雄厚,淇奥又得香雪海亲传,两厢合作,一边得名气,一边得灵药,皆大欢喜——也就只有被师父卖了的淇奥不是很欢喜。然而香雪海对淇奥有再造之恩,这点要求他还是要尽力做到的。
      去百草堂的时候,淇奥会带着星阑同去,问诊时询问星阑的意见,不过青楼会友是决计不会带星阑的,也不会告诉她自己去哪里。倒是星阑有一回心生好奇,偷偷跟着淇奥走一趟,眼睁睁看着他和一群公子哥们儿呼朋引伴的进青楼,呆呆的站立一会儿,木手木脚的回家去。
      淇奥是不知道星阑已经知道这事儿,也许他觉得即使星阑知道也没什么关系。逐渐的,淇奥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星阑脾气好,性子软,自身的医术本也扎实,淇奥便拜托星阑替他坐堂,自己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了。星阑找不到借口拒绝,也没有理由去监督淇奥亲自行医,无可奈何也只能自己去百草堂,也当是积累经验。
      有时淇奥会带星阑去城外山中采药,驾马车至山外官道上的茶肆,用一点钱托店家看管马车,他们在步行从小路进山。山中空气清新湿润,沁人心脾,淇奥背着药篓,一边走一边为星阑讲解,其知识渊博功底扎实,倒很是令人意外。
      山坡并不十分陡峭,两人沿着前人开凿的石路行走。淇奥远远看见几株品相好的草药,只是生长处稍有险峻,便叫星阑:“星阑,你在这里呆着,看好药篓,我去去就来。”他轻身去摘取。
      “师兄小心啊!”星阑紧张的看着淇奥,见他步伐轻巧如履平地,便放下心来,四处张望看见另一处也长了几株,虽说生的地方不太好,但想她师承暗香掠影步法应能对付,便也脚踏七星前去,未料斜刺里蹿出一只黄狼子,把星阑吓一跳,脚下一乱,气息阻滞,狠狠跌了个跟头,整个人都要摔进泥土里。
      “星阑!”
      淇奥采药回来,看到星阑跌倒,大惊失色,飞快冲到星阑身边,把她扶起来:“感觉怎么样,哪里撞到了吗?”
      幸好星阑没有撞到内伤,手掌一片擦红的血丝,然而右脚脚腕却是扭到了,红肿发热。
      “别动。”淇奥掏出进山必备的跌打药膏,给星阑涂上,稍稍使劲按揉,星阑已经痛得短促尖叫,只得罢手,用小刀从衣袖上割出几段布条,把水壶里的水倒出来浸润,缠到星阑脚腕上。他望了望山下,说:“师妹,我背你下山,你这脚不能走。”
      星阑自小在七秀坊长大,坊内弟子都是姑娘,偶有童男也是年纪稍长便送出坊去,和男人几乎没有什么接触。她霎时红了脸,声音轻如蚊蚋:“师兄,我能走的。”
      淇奥拍拍她的头:“那这样,我先背你,师兄背不动了,你再自己走,好吗?”
      “好。”星阑咬着唇点点头。淇奥在星阑面前蹲下,星阑爬上他的背,淇奥双手托住星阑腿弯,慢慢站起来,一步步走下石阶。
      这一背便是一直背到山脚,途中星阑轻轻推着淇奥说:“师兄累了,我自己走吧。”淇奥已经有些喘气,听星阑这么说,朗声笑着:“师妹,不要说男人不行!”
      ……星阑总觉得淇奥话中有话,但是又不明白。
      到山脚,淇奥把星阑放下,把外衫脱下铺在地上,示意星阑坐上去,冲她安抚地笑道:“这里马车不好进来,我去茶肆把马骑来。你在这里安心等我,我快去快回。”
      淇奥笑容更甚,他摘下腰间铁笔,倒转笔身在星阑周身画了个圈,声音愈发温柔动听:“我给你画个圈,就表示我圈住你了,千万不能出去,我回来若是找不到你,会很担心的。”
      霎时,星阑脸庞上飞红如霞!
      小半个时辰后,淇奥骑着马回来了。他检查了星阑的脚腕,并把水壶里新灌的水重新浸湿布条,给星阑缠好:“现在只能这样,到家了我再给你好好看看。好了,我扶你上马。”
      星阑低头谢过:“师兄辛苦了。”
      淇奥微笑着拍她的头:“为你做事情,理所应当的。”
      星阑爬上马坐好,有些忐忑,如果淇奥也一起上马来……
      然而并没有。
      淇奥只是叮嘱星阑坐稳,然后在前面牵着马绳引路。草药都放在一个药篓里,两个药篓叠起来,都被淇奥背着。星阑很不好意思,要拿过药篓,被淇奥一句语气温柔的“乖”给堵了回去。
      淇奥在前面走着,轻快的和星阑说话。他懂的很多,说话也极有分寸,一句句温柔关怀的话语不会让星阑感到不适,反而很是一副爱护师妹的好师兄的样子。
      骑马回官道,淇奥熟练的将马套上马车,星阑钻进车厢,淇奥坐在车前驾车,马蹄哒哒,车厢飞角悬挂的梅花铃也丁零当啷的随风而响动。
      星阑悄悄撩开门帘看淇奥,被淇奥逮个正着:“怎么了,脚腕还痛吗?”
      “师兄的药好,现在不怎么痛了。”星阑轻声答着,放下门帘。
      淇奥将星阑害羞的情态尽收眼底,一时心情极好,放声唱起歌来。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12-24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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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两月过去,香雪海唤来星阑,就人体穴位的知识考了一考,淇奥坐在一旁看着星阑,星阑心跳如擂鼓,想着这两月自己都看了什么,想着千万不能让香雪夫人失望,想着不可一问三不知败坏了七秀坊的名声。好在她素来刻苦,有疑问时淇奥也能认真解答,是以应对香雪海的考验还算自如。
        师徒问答结束,香雪海神色莫辨的颔首,道:“我去年在东老头那里定做了个经络穴位人偶,我定期会去他那里看看。他前日来信说人偶制作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我得去一趟,和东老头一起做。”
        淇奥向星阑解释:“东老头就是‘鬼匠’海东青。”
        星阑分神想了想为什么要叫东老头不叫海老头或者青老头。
        香雪海忽然神色一厉,右手猛的一拍桌子,喝道:“淇奥!跪下!”
        淇奥猝不及防被点名,下意识的双腿一曲跪在地上,抬头看着香雪海,一脸不明所以。
        香雪海严肃道:“我这次离家,没有一个月回不来。淇奥,你不可再胡闹,好好教教星阑点穴截脉。”
        淇奥嬉皮笑脸:“师父,星阑天资聪颖,功底扎实,定能学好的。”
        香雪海心底叹气,她太了解这徒弟,性子不定,顽皮轻佻,这两个月没把星阑带坏已是万幸,希望能在她带着人偶回来时还好好的吧。
        不出香雪海所料,她离开后没几天,淇奥就告诉星阑,他和朋友们约好要一起外出游玩,可能也要出去一个月。“师妹放心,我一定会在师父回家前回来的!百草堂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看好家,记着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啊!”淇奥遥遥的喊着,眨眼间便消失在路口。
        气得星阑把手里的草药一下扯成两段!
        “星阑姐姐,淇奥哥哥好多天没来啦。”百草堂掌柜十一岁的小女儿涵涵,坐在星阑坐诊的长桌对面,趴在自己手臂上和星阑说话。
        星阑手上一笔一画抄写着药方,随口和涵涵说:“哥哥去外地采药了呀。”
        涵涵直起腰,又塌下来,托着腮。一脸惆怅:“哎,淇奥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星阑抬眼看了看涵涵,还没说话,涵涵又忧愁的叹气:“淇奥哥哥要是还这么爱玩,爹爹一定不会同意把我嫁给他的啦。”
        星阑失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恰巧来了个人,站在门口张望一圈,径直向她们走来,星阑推了推涵涵:“快起来,有人来了。”
        涵涵跳下凳子绕过来黏糊在星阑身边,眼睛看着来人,总感觉有几分眼熟。也许是童年时见过,只是以前涵涵还是太小了,总归记不清楚。
        青年笑吟吟的走上前来,先对涵涵说:“涵涵,我是凌恒,淇奥的师兄。你小时候我常来百草堂,还记得我吗?”
        涵涵嘟囔两句“凌恒……凌恒……”然后跳将起来,开心的叫“凌恒哥哥!”涵涵拉着星阑的手:“在淇奥哥哥来之前,一直都是凌恒哥哥在这里治病的!”
        凌恒看向星阑,拱了拱手:“我听说这里一直是香雪夫人的二弟子淇奥坐堂开诊的。阁下是……?”
        星阑也站起来回礼:“我叫星阑,是香雪夫人新收的徒弟。师父和淇奥师兄都有事外出了,我代淇奥师兄在这里。”顿了顿,星阑说道,“师兄好。”
        凌恒笑道:“原来是小师妹!我两年没有回来,就没指望淇奥这小子能老老实实的听师父安排,果然师父一不在,二师弟就跑了!”
        星阑意识到凌恒是香雪夫人的大弟子,顿时感到微妙的羞涩,不知自己是否有挑拨离间之嫌。
        凌恒又和星阑说了几句闲话,问问家中近况,星阑一一细答。最后凌恒离开时,笑道:“第一次见小师妹,我得让阿福准备点好菜。”
        当晚星阑离开百草堂回家,饭桌上赫然出现了几道少见的菜,醉蟹,糖醋萝卜皮,清炖狮子头。闻着那勾人的香味,星阑简直觉得路都要走不动了。
        凌恒和阿福一起摆着碗筷,扬声喊星阑:“小师妹,快去洗洗手来吃饭了。”
        星阑洗了手,仆人送上毛巾擦净水珠。
        凌恒阔别两年,今天做主让全家主仆都一桌吃饭,把星阑的座位安排在自己身边。星阑同众人打过招呼坐下,凌恒笑着对星阑说:“这几个菜,是醉仙楼请来的扬州大厨的手艺,快尝尝,和你家乡的味道像不像?”他又招呼仆人动筷,“大家不用拘礼,我两年不在家,师父和师弟多受你们照顾了。今天请大家尝几道扬州菜,刚巧星阑小师妹也是从扬州七秀坊来的。扬州是个好地方,菜好,人也好!”语毕,凌恒哈哈笑起来。星阑赧颜,闷声不吭的夹了一只醉蟹。
        七秀坊里的厨娘有会做醉蟹的,但多是生醉,吃起来略黏滑,星阑不是很喜欢。而醉仙楼师傅做的是熟醉,闻着便是热香扑鼻。星阑熟练的剥蟹,见有仆人没吃过螃蟹而手足无措的,还出言指点二三。一口咬下去,星阑的眼睛都亮了。好吃!蟹肉细腻,蟹黄饱满厚实,酒汁清甜,酒香芬芳馥郁。星阑麻利的吃完一只,目光飞快扫一碗里的醉蟹点了下数目,又八风不动的夹起一只。
        凌恒见了,说道:“师妹,你尝尝这萝卜皮,我听大师傅说,萝卜皮和醉蟹一起吃味道更好。”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12-24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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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呀,我吃吃看。”美食瞬间拉近了星阑和凌恒之间的距离。她听从凌恒的建议,夹起一片萝卜,“咔嚓”咬下一口,轻呼出声:“好脆!”不知道大师傅是怎么调味的,酸酸甜甜,带着少许麻油的香气,清脆爽口。再蘸上醉蟹的汁水,甜蜜味道交缠,可口极了。星阑又夹起一片萝卜吃下,侧头笑眯眯的对凌恒说:“也许这就是荤素搭配格外好吃?”
          最后星阑吃了清炖狮子头,一人一盅,揭开盖子,热气蒸腾。不是每一个肉丸子都能叫狮子头,肥瘦、火候、汤汁调味都有讲究。一颗上品狮子头,汤汁甘美鲜香,口感柔软嫩滑,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星阑嘴里吃着,心里顿时决定,有空闲了自己也要去醉仙楼好好吃一回!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12-24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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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凌恒是香雪海的大弟子,打小便跟在香雪海身边,潜心医术,其他仅仅继承了香雪海武艺中的点墨山河步法。星阑十分高兴,她本以为家里一个月都没人,会落下学习进度,现在来了个知识渊博经验丰富的大师兄,那可真是太好了。
            凌恒比淇奥踏实稳重多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读书侍药,为星阑答疑解惑。每三日去百草堂的日子,他都会和星阑同去,只要星阑没有原则性错误,凌恒不会横加干涉,只在回家路上说说自己的建议。
            时不时的,凌恒会背着笔墨针盒到市井小巷中行医赠药,星阑随侍左右。红漆在门板上写着粗劣的招牌名“钱婆馄饨店”,路边的菜贩挑着箩筐满满半人多高的大白菜,幼小的孩子穿着粗制的衣服互相嬉笑打闹,灰扑扑的黄狗呆呆的站在路中间,又哧溜一下汪汪汪的跑开。第一次踏入这三教九流之地,喧嚣吵闹,怪味扑鼻,从未见过这仗势的星阑不禁往凌恒身边靠了靠,他身上有淡淡的草药清香。
            她苍白着脸问凌恒,怎么会想到做这事。凌恒侧头看她,微微笑,如同吟诵般说道:“我为医者,需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若有疾厄来求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艰险、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
            星阑默念着凌恒的话,提笔蘸墨,在纸上一笔一画的写下来。
            凌恒说,这是万花的入门誓词。
            “有钱人,用的起好药,天天拿人参灵芝吊命也在所不惜。但是穷人做不到,他们不能病,生病了只能硬撑,小病还能熬,大病熬不住了才去看,这时候多半都来不及了。经言,上医治未病,我还不能达到这个上医境界,就尽中医之力吧。”
            星阑听着愣了,轻声道:“淇奥师兄从未和我说过这些。”
            凌恒擦拭着银针,但笑不语。一会儿,他说道:“过几天我去玄妙观还愿,一起去吧。”
            星阑惊喜道:“我可以吗?”
            凌恒略有疑惑,和星阑对视几秒,笑道:“你不会……来这里几个月了,还没出去玩过吧?”
            星阑呐呐,不好意思的说:“淇奥师兄总是去……我不方便去的地方,我一个人也不怎么想出去走走。”
            “你不方便去的地方?”凌恒停顿了一会儿,才骤然反应过来,霎时轻笑出声,“淇奥这臭小子,尽会带坏师妹。”
            两天后,阿福驾着马车,载着礼品,送凌恒和星阑去玄妙观。
            玄妙观外热闹非凡,摊铺林立,小吃茶酒、日用杂品、文具古玩、对联字画、花鸟鱼虫、医卜星象、江湖杂耍,星阑不错眼珠的看着街外,脸上满是好奇欣喜之色。
            凌恒看她的表情,也十分愉悦,道:“我还完愿就陪你来,想要什么尽管买,师兄请你!”
            星阑开心极了,端端正正做好,双手规矩的放在膝头,眨巴着眼睛笑眯眯的看凌恒:“师兄真好!师兄,你是要去还什么愿呀?”
            凌恒道:“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星阑闭着嘴装生气,扭过头看外面,两厢静默,梅花铃铛随风清脆作响。星阑听着铃声,忽然问:“我先前看过外面的铃铛,很好看的。”
            车厢飞角悬挂三枚铜铃,以红丝带合成一束,铃壁上连绕雕刻雪梅缀虬枝。
            凌恒也侧耳听着铃声,道:“铃铛上的图案是师父选的。万花谷没有梅花,因此师父独钟梅花。”
            三言两语间,玄妙观到了。凌恒和阿福一起提着礼品进观还愿,凌恒和观内道人说话,然后上供进香,磕头三拜。星阑站在殿外小心翼翼的张望着,生怕做了什么冲撞神明的事情。
            凌恒还愿回来,带星阑参观玄妙观。
            “玄妙观的签文很灵验的,你要试试吗?”站在神像前,凌恒问星阑。星阑没吱声,嘴唇动了动,神色间有点雀跃。凌恒掏出钱来,塞进星阑手中,道:“先投求签钱,然后磕头,心里想着你要问的事情,最后摇签筒,掉下来的第一支签就是了。快去吧。”
            星阑握紧钱,问道:“可以求什么?”
            “很多。”凌恒说,“事业,财运,家人……姻缘。”
            星阑飞快瞥了凌恒一眼。
            凌恒的表情十分无辜。
            星阑将手中铜钱放入蒲团前的红漆木柜中,跪下叩首三拜,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想什么,一时间思绪停顿在凌恒最后说的字上。
            “姻缘。”
            三拜结束,睁开眼,取过签筒,开始摇。
            星阑紧盯着手中的签筒,心想到底该用怎样的力道和角度去摇,才能刚刚好摇出一根签来。她小心翼翼的摇晃抖动着,几支木签渐渐冒出头来,星阑一喜,手上一用力,却哗啦洒开一地,半筒签都被她摇出来了。她惊慌的去看凌恒,僧人让星阑再摇一次。这回星阑三拜后摇签筒谨慎多了,最终摇出一支签来。
            “第一签,上上签……”
            “别念出声。”
            星阑喃喃念道,被凌恒及时制止,她一缩脖子,继续看签文。
            ——开天辟地作良缘,吉日良时万物全。若得此签非小可,人行忠正帝王宣。
            然后凌恒带星阑去找解签道人。
            道人拿过签文,看了看,问星阑:“善人想问什么?”
            星阑支吾一会儿,轻声道:“姻缘。”
            道人又问了星阑的生辰八字,低头自语掐指算,说道:“善人好事将近。”
            星阑害羞得不敢再多问,谢过解签道人后快步走出去,凌恒跟在后面,一阵好笑。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12-24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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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福也烧了香,祈愿家宅平安。在观外集市,凌恒问星阑想吃什么尽管买,星阑摇摇头并不多说什么。于是凌恒做主,买了蟹壳黄、梅花糕、酒酿圆子、鸡爪等小吃,最后三人一同马车回去。
              路上星阑心不在焉的附和着凌恒的搭话,她还十分沉浸在解签道人说的“好事将近”中。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12-24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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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一月时光匆匆而过,淇奥游山玩水回来,神清气爽归家。
                先前淇奥已经通过驿站的信鸽传过消息,阿福已在门口等候。淇奥把一马车的物品交给阿福,让他分发给下人,顺口问了一句:“师父回来了吗?”
                “夫人还没有回家。”阿福摇头,又说道,“大少爷回来了。”
                淇奥已经抬脚乐呵呵的往宅里走,硬生生的刹住,皱着眉头看向阿福,一开口便是十分不悦:“你是说——凌恒?他现在在哪里?”
                “应该和姑娘在书房。”阿福说,又笑呵呵的补充,“大少爷回来大半个月了,天天教导姑娘读书。”
                淇奥恨恨的“呵”了一声,两袖刮风地快步走向书房。
                书房里,凌恒将一副人体穴位手绘图悬挂在墙上,为星阑讲解着点穴截脉。星阑听得极为入神,两人不知不觉越凑越近。
                淇奥闯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才子佳人的一幕,心头火起,怒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星阑正听得入神,被淇奥突如其来一声断喝吓得一抖,唰的回头:“师兄——二师兄,你喊那么大声干嘛,吓死人了!”
                凌恒拍拍星阑的背,不太赞同的看向淇奥:“别来无恙啊师弟,一见面就给我们这么大一个惊喜。”
                “这不是给师兄的还礼么。”淇奥咬着牙道,“两年前师兄不告而别,我被师父押去百草堂看病,也是好大的惊喜。”
                凌恒微微叹气,他觉得现在解释的话淇奥可能听不进去,不过还是得尽力一下,说:“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总不能一直把时间浪费在玩乐上。”
                淇奥一听更火大了,索性不去搭理凌恒:“去你的为了我好!星阑!跟我过来!”然后转身离去。
                星阑感到很慌,她不明白为什么淇奥一回来就这么生气,犹疑的问凌恒该怎么办。凌恒低声解释了一下,以前只有凌恒去百草堂,淇奥虽然跟香雪海学医但是也很爱玩。两年前凌恒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出去历练历练,就留下书信不辞而别。而香雪海似乎也在一夜之间意识到要管教管教二徒弟,就拎着淇奥的后颈皮把他拖去百草堂“卖”掉了。
                书房外又传来淇奥的喊声:“星阑!听到没有!”
                “你去看看他吧。”凌恒示意星阑,“师弟……总该长大了。”
                于是星阑快步追出去找淇奥,淇奥没有走远,在药园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弄着,拔拔草,拨拨土。星阑想想觉得有点好笑的,轻声喊他:“二师兄。”
                “叫什么二师兄,难听死了!”淇奥恶声恶气的说,没看她,“以后就叫我名字,听到了没!”
                星阑行云流水的改口道:“淇奥。”
                淇奥没想到星阑竟然是一点犹豫都没有,气结:“这你倒听话的。我走之前怎么说的?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你还跟凌恒走这么近?”
                “他是大师兄,不是陌生人啊。”星阑辩解。
                “你还替他说话!怎么我就一个月不在你就跟他这么要好!”淇奥蹲在地上扯着草叶,不耐烦的说,“你记着以后离他远点。我都是为了你好,不会骗你的。”
                星阑失笑:“淇奥,刚才大师兄说这句话,你还骂他的。”
                “别拿他和我相提并论!”淇奥跳着脚大喊,星阑长笑离去。
                星阑敏锐的察觉到淇奥与凌恒之间单方面的不对盘,凌恒的解释更让星阑觉得淇奥还是一个不成熟的孩子——真是空长一副年纪了。接下来的日子,星阑本以为淇奥又是要成天不着家,谁知他跟转了性一样,每天和星阑差不多一个点起床,凑过来做晨练,还美其名曰“一晨一会”。
                过几天,有人把香雪海订的经络穴位人偶送到府上来,还带来了香雪海亲笔书信。凌恒看完香雪海的信,带着下人把人偶小心抬进书房,把信递给星阑,淇奥挤上去和星阑并头一起看信。粉白色的纸笺上用朱红留下字迹,开头兔崽子,落款香雪海,中间正文写着某地又有天一作乱,她要赶去协助并采集标本回来研究,先派人送人偶回来。
                星阑看一眼,笑出声:“兔崽子?”
                “咳。”淇奥摸了摸鼻子,“师父老是这样!”
                星阑收起信,忽然向淇奥提了件事:“淇奥,明天你去一下百草堂吧。我和大师兄都有事情。你也好久不去了,涵涵老是跟我们念叨你。”
                淇奥脸色一变,抓着星阑冲口就问:“你要跟凌恒去哪里?!”
                “你轻点!”星阑微微呼痛,试图甩开淇奥,“我跟住前街的年年,还有几个女孩子约好了一起出去玩,大师兄他也有自己的事情。”
                ——我看起来就这么闲吗?
                淇奥想问,但是在问出口前就已经有了答案,他看起来就是这么闲。然而此时他更关注到另外的事情:“你天天都呆在家里,最多三天去一次百草堂,哪里认得这么多人?”
                星阑解释说:“大师兄鼓励我多出去和人接触来往,也一直带我出去见识见识。我在庙会上认识她们的。”
                淇奥心头升起一丝微妙的感觉,他忽然有点无法忍受星阑那些不在他了解之内的事情,又开了个话头:“我给你的蝴蝶簪子呢?好像一直没见你戴。不喜欢我给你买的?”
                星阑一时语塞,想起了那支初次见面时淇奥放在她手心的素银蝴蝶簪,早就被她收起来了,想了想干脆不要解释,便说:“明天我就戴。”
                淇奥觉得自己是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可还是不知道哪里有说不上来的不够不对劲,丢下句“我明天会去百草堂”,便寒着脸走开,星阑站在原地一脸茫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真是不明白哪里惹的淇奥不高兴了。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12-24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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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之后,淇奥再次恢复了三天两头不着家的行径。星阑出门时,偶有知晓的,悄悄拉着她说,淇奥整天在花楼酒馆里流连,影响不太好。星阑想了想,还是按下了没说给凌恒听。
                  平日里,星阑在凌恒指点下读书学习,或在人偶上练习施针。“鬼匠”海东青做的人偶非同凡响,半面绘制经络穴位,半面则是筋骨肌肉都可自由拆卸。人偶触感柔软,“皮肤”之下藏着模拟的中空血管,只要从人偶头顶灌水进去再封住,用针扎入“血管”时便会有水从针孔处细微的渗出来,不久又会恢复如初。星阑和凌恒研究人偶时惊叹连连,撸起袖子摸了摸自己胳膊上血脉的走向,竟是和人偶上相差无几的。两人面面相觑,又哈哈大笑。
                  星阑也结识了一群小姐妹,时常到彼此家中三五小聚,抚琴跳舞,吟诗作画。星阑出身七秀坊,在女孩子们面前表演也落落大方,以剑融舞,舞艺精湛,引来一片叫好。偶尔也有姑娘的兄弟宾客初见红颜惊为天人,差小厮偷偷送上一张写了小字的桃花笺。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星阑收着纸笺回家给凌恒看,凌恒颇有一副大家长的样子问她有没有想法,他可以去帮忙打听打听。星阑咯咯笑:“这种事情,我在七秀见多啦!”
                  淇奥虽然多日不回家,也渐渐的从同行的公子哥儿嘴里听到了星阑的名字,谓之出水芙蓉,谓之剑舞倾城。有人知道了淇奥是星阑的师兄,便搭上这条线,试图通过淇奥来给星阑传传信、见见面,淇奥脸上笑嘻嘻,心里MMP地含糊带过去,次数多了大家也就知道此路不通。
                  相熟的好友打趣道:“淇奥,你是不是也喜欢星阑啊?”
                  淇奥仰脖饮尽杯中酒,斜斜一眼睨过去:“自家养的白菜,总不能让猪给拱了。”他嘴上说的轻巧,脸上的神色却是十分凝重。他想了想星阑的模样,愈发的感到陌生。他只知道七秀坊以剑舞起家,却从未见过星阑跳舞。他只知道星阑初来苏州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不知她现在也有了自己的交游。星阑偶尔提起过的前街姑娘后街小媳妇,他其实也都认识,然而一旦变成了“星阑的朋友”,陌生感又油然而生。淇奥很烦躁,他不喜欢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
                  淇奥摇摇酒壶,发现已经空了,他没有喊人添酒,随手扔下银钱,知会了一声便要走。
                  “你去哪儿?”友人喊他。
                  淇奥背对着挥挥手:“回家!”
                  星阑并不在家,凌恒也不在。
                  淇奥问过阿福,知道两人是各自做事去,微微安心,转道去百草堂找星阑。
                  这段时间天气乍暖还寒,伤风的人多了,星阑也忙得片刻不停,见淇奥来了,也只是喊了一声“淇奥”算是招呼过了,继续把注意力放在病人身上。淇奥找百草堂伙计重新布置了桌椅笔墨,在星阑旁边也开了一桌。
                  涵涵从后面转出来,端着小碟乳饼送给星阑,看见淇奥,立刻见色忘友地把乳饼先送给淇奥,黏着淇奥开心的说话。淇奥应付的吃下一小块,叫涵涵一边玩去,不要打扰他和星阑给人看病,涵涵撅着嘴,再跑到星阑身边撒娇道歉,说立马就去再端一碟乳饼来。星阑刚想说不用了,淇奥就已经把自己桌上的乳饼放到星阑桌上:“一会儿休息一下,星阑我们一起吃。”星阑看一眼所剩无几的队伍,点头应允。
                  “还有呢,厨房做的多,我去拿。”涵涵跳起来跑回后面。
                  诊治完所有的病人,星阑已经写药方写的手酸,活动着手腕放松一下,涵涵拈起一小块切好的乳饼“啊——”的塞进星阑嘴里:“姐姐,好吃吗?”
                  星阑嚼着饼,还没咽下去,就笑着点头:“嗯,好吃!”
                  淇奥没吭声,见星阑还在转手,便一下捉住她的手,自顾自的找准经脉穴位揉按刮擦,说:“你这样甩手没用,我给你揉揉,按对地方了才最解乏。”
                  淇奥点位按的准,手劲也不小,疼得星阑嗷的叫出来,但是酸疼之后又是酥麻舒爽:“诶,淇奥,可以啊,这么熟练。”
                  淇奥心念着觉得不对,手下不变,正色道:“我只给你一个人做过。”
                  涵涵闹着要淇奥也给她揉揉,被淇奥三言两语就哄开了话题,小女孩忘性大,很快注意力又随着淇奥跑到别的地方去。
                  后来淇奥故作无意的问过星阑,关于她和小姐妹们的来往,关于那些风花雪月的示好,星阑并不设防,竹筒倒豆子一般抖落的干干净净。淇奥默默记下那些名字,心想着找个机会要去好好敲打敲打——一个两个都不长眼的,不知道什么人能盯什么人不能盯!
                  自那日后,淇奥又恢复了正常的作息,和星阑一起晨练,读书,练习点穴截脉。凌恒精通此道,见多识广,担负起主要的讲授。淇奥不想听,又不乐意星阑和凌恒独处,只能臭着脸忍着。
                  几天后香雪海回家了,她见大弟子凌恒云游归来也很高兴,吩咐阿福好酒好菜摆了一桌。淇奥十分乖巧毫无异状,星阑和凌恒也不会在香雪海面前多嘴。香雪海也就真相信了淇奥听了她的话,老实在家和星阑一起。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12-24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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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间说起两月里趣事,凌恒提到了星阑名声鹊起的剑舞,香雪海很感兴趣:“多年前我拜访七秀坊,有幸见得一曲天女散花一样的剑舞。以剑融舞,化舞为武。凌恒,淇奥,你们可别以为秀坊姑娘就是看起来柔弱的样子,那叫刚柔并济。那些敢在七秀坊撒野的人,哪个不被好好的教训过了?”她又和蔼的问星阑,“有没有人后来打扰过你?如果谁让你不高兴了,跟师父说,师父帮你出气。”
                    星阑笑着摇头,正要说话,被淇奥截断。
                    淇奥笑着,仿佛在讲一件很随意的事情,轻描淡写说:“师父,我喜欢师妹,怎么会容许其他人来骚扰她呢?”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12-24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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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星阑和淇奥在一起了。
                      没人知道星阑是怎么同意的,明明淇奥在餐桌上完全是自说自话,一句招呼也没有打过,但是后来没过几天,他们就在一起了。
                      凌恒私下找过星阑,问她是不是被淇奥胁迫了。星阑哈哈笑着说凌恒想太多啦,她有自己的考虑。凌恒黯然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星阑疑惑地问她应该知道什么?凌恒却摇摇头不说了。
                      淇奥极具宣告主权意味地带着星阑去见他的朋友,并且也要星阑把自己也介绍给她的小姐妹们,平日里待星阑极好,也很黏她。
                      星阑偶然提起一次在玄妙观求的签文,淇奥听了笑道:“师父说的没错,果然是好事将近。签文这么准,我们得再去拜一拜。”
                      两人择日去了玄妙观一趟,淇奥缠着星阑再求一签,星阑却怎么也不肯,淇奥只好自己求。他手法巧妙力度精准,唰唰唰摇出一根木签来,拿到签文一看又十分不高兴。
                      “怎么了,不好吗?”星阑看淇奥面色不太对,问道。
                      ——欲问身安运泰时,风中灯烛不相宜。争如收拾深堂坐,庶免光摇静处明。
                      “嗯,是不太好,不过能解决。”淇奥说。
                      “你求的是什么?”星阑问。
                      淇奥张了张嘴,没说出话。他求的是姻缘,问的是和星阑的感情,可是这么一个迷茫无措风雨飘摇的签文,他怎么可以说?心念电转,淇奥微微露出笑容:“我问的是你能不能学到师父的本事,但是看起来有点危险哦,还是需要我多督促你学习!”
                      星阑不服的去推淇奥:“到底是谁在督促谁啦!”
                      两人走进院子,院子里有一个三层铁塔,八面来风,每层中心悬挂一口小铜钟,塔上写着金字:“一层钟响,平安吉祥。二层钟响,黄金万两。三层钟响,青云直上。”铁塔每层间距不大,但是底座很高,第一层就已经过一人头。
                      淇奥站在塔前,仰头望着第三层里的铜钟,然后摸出几枚铜钱,夹起一枚,眯着眼虚虚瞄准:“看我给你转转运。”
                      星阑狐疑道:“你扔的中吗?”
                      淇奥说:“师父扔棋子的绝技你还没见过吧?小时候她就是这么教训我的!”嗖的一声,铜钱破风飞出,又是两下,正中目标,三口铜钟嗡然作响。淇奥又双手合十祈祷了一会儿,信心十足的对星阑说:“好了!这下你一定可以学好!”
                      接着淇奥又熟练的带星阑流窜在玄妙观前的店铺间,他熟知哪家的蔗浆酪樱桃最甜,哪家的酥蜜寒具最酥脆,哪家的桂花酒酿圆子最细腻润滑。星阑跟着淇奥一家家吃过去,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淇奥感到自己沉浸在浪漫的热恋中。他尤其喜欢星阑戴着他买的素银蝴蝶簪,娇弱的蝴蝶在鬓发间翩翩欲飞的样子,好看极了。
                      白天,香雪海把星阑带在身边,真正担起做师父的责任,教导她关于百花拂穴、点穴截脉的奥义。淇奥虽然已经学过,仍然美滋滋的和星阑一起帮忙,内心十分甜蜜。香雪海把一切看在眼里,只是笑笑,并不多问什么。小辈的事情让小辈自己去烦恼,她就不操心了。
                      只是淇奥偶尔也会和星阑争执起来,争执的焦点,是凌恒。
                      一天,星阑告诉淇奥:“明天你一个人去百草堂吧,我有事和大师兄出去。”
                      淇奥听见凌恒的名字从星阑嘴里说出来,立刻面露不悦,脱口便带了指责:“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他,怎么还和他来往!”
                      星阑仔细回想了一下淇奥的所谓理由,轻笑一声,看向他“淇奥,多大的人了,你还计较这种事情吗?大师兄说的又不错,好男儿理应有鸿鹄之志,你以前那样,大师兄也是关心你才——”
                      “我以前怎样了?哦,说着关心我为我好,然后自己跑了,担子全扔我身上!”淇奥忽然一声暴喝打断了星阑的话,“你要去就去,我不管你!”说罢,他掉头就走。星阑被淇奥突如其来的怒火吓愣了,都没意识到要问一问他去哪里,待回过神来心里也有些恼,不问就不问,自顾自去采买了一些要分给小孩子的饴糖。
                      第二天和凌恒外出时,星阑跟凌恒提了一下,她十分困惑,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淇奥会这么生气:“以前淇奥会生气也能理解,但是现在两年都过去了。他应该懂事了吧,还不明白大师兄你的好意么?”
                      凌恒此时正在用烧酒洗涤银针,用棉布擦净一根放入针盒再取出另外一根,他动作悠然而耐心,不紧不慢的说道:“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星阑茫然,“大师兄可是知道什么?”
                      凌恒微微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师妹,两人间缺乏沟通可是大忌,你得多和师弟聊一聊。”
                      聊一聊吗?
                      星阑默默思索着。
                      她总觉得淇奥讨厌凌恒的理由并不会那么简单,但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立场去寻根问底。她心想着,每个人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如果淇奥愿意告诉她,至少得先等他有态度软化的迹象才能去问,而不是现在一提到凌恒就一副炸毛的样子。
                      当天二人回家,星阑洗了把脸,又吃了点小点心,见淇奥急匆匆的进来,刚进门就喊她:“我叫阿福等你回来了就立刻来找我,你可终于回来了。”
                      星阑把要送进嘴里的点心举起来示意:“要吃吗,挺甜的——找我做什么,有事情?”
                      “没事情不能找你吗?我想到你和凌恒一起出去我就不高兴,你啊就不能别跟他混么。”淇奥接过点心咬了一口,说道。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12-24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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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阑听淇奥念叨了一遍又一遍,忽然很有点恼火,她想起凌恒的告诫,强压着火气问:“你和我说说,为什么那么讨厌大师兄?他不是挺好的么。”
                        淇奥听了星阑的话,动作猛然顿住,不可思议的眼神让星阑如芒在背,他忽然大吼:“你们一个个都这样,明明是先认识我的,最后都向着他!”
                        星阑皱眉,站起来:“你在说什么?冷静一下慢慢说。”
                        淇奥嗤的冷笑一声:“他喜欢你,你不知道么?”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12-24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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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自从那次不欢而散的谈话后,淇奥再次不回家了。
                          星阑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什么干扰,她反而更加专注的和凌恒一起学习,侍弄草药,在人偶上练习扎针。凌恒和她闲谈时偶尔提到几次淇奥,都被星阑笑笑带过去。香雪海在带星阑的时候,旁敲侧击的询问过两人的情况,星阑只是镇定的说,现在淇奥根本不回家。香雪海问她就没想过去找他回来两人再谈谈吗?星阑手上动作未停,沉默一会儿,说,并不想找,就这样吧。
                          那就这样吧。
                          在冬至的晚上,香雪海命人掌灯,照得大堂通明如白昼,凌恒和星阑一起献上一支舞乐,众人屏息。星阑舞剑,珠缨炫转,如星摇风动;凌恒抚琴,风发高逸,似玉裂光融。
                          宴散后凌恒和星阑一起回房,不料多日未见的淇奥出现了。
                          他面露颓唐之色,不复往日风流倜傥的模样,开口声音低哑,说道:“凌恒,我有话单独和星阑说,你先走吧。”
                          凌恒皱眉,微微上前一步:“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
                          淇奥不悦的一眼横飞过去:“我没想到你喜欢她到连一句话都不肯让我和她说。”
                          “不要胡说!”凌恒低喝。
                          星阑忙说:“大师兄,你先回房吧,我跟淇奥说几句。”凌恒深深看星阑一眼,方才点头,先行离去。
                          淇奥带着星阑到僻静处,深呼吸几下,说道:“星阑,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你,你喜不喜欢我。那我现在问你,你喜欢我吗?”
                          星阑斟酌着字眼,最终只吐出一个字:“不。”
                          “呵呵,果然。”淇奥冷笑,“你对我,是什么态度?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答应我!”
                          “我只是,把你当哥哥,一直没有喜欢上。”星阑的声音里有着歉疚,可是神色看起来更多的是悲悯,“我当时想……其实你也不是喜欢我,是吧。你只是,不想让大师兄痛快而已。”
                          “可是我后来是真的喜欢你!”淇奥急切的辩解。
                          星阑觉得有些新奇,这个展开有点超乎她的预期,然而还是微微一笑:“……对不起。”
                          淇奥良久不说话,星阑低声道了一句“失陪”便要离去,淇奥才开口说:“我一直很讨厌凌恒,我不懂为什么大家最后都会围绕在他身边。既然两年前他走了,为什么现在又要回来?”
                          星阑仔细想了想,自己也不能帮淇奥解决问题,只好说:“也许因为他是凌恒吧。”说罢点头离去,而淇奥没有再阻拦她。
                          第二天,香雪海把二人喊来,忧愁的宣布:“淇奥也留书出走了,你们看看吧。”
                          星阑和淇奥面面相觑,接过信纸看起来。淇奥在信中并没有说太多,只是简略说了要出门历练,光耀师门,最后还写了一句,祝师兄心想事成。“祝”字前面晕开一滴墨,似乎是犹豫再三悬停许久才落笔。
                          香雪海颇为懊悔:“我自己也搞不明白儿女情长的事情,也想着不要插手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让你们自己去解决,现在看来是我的失误了。”
                          凌恒微笑安慰香雪海:“师父不用过多担心,师弟虽然年轻,但头脑机敏,处事灵活,断然不会吃亏的。”
                          淇奥不在,星阑的日子好像并没有不同,每日都是照常的学习,有时和凌恒出去采药、行医,或是赶集市、逛庙会,或是腊日赏花、上元漂灯,或是约上三五好友诗文相和、舞乐相伴。
                          只是有一天夜里,星阑被敲门声惊醒,她强打起精神去开门,没想到门外站的是淇奥。她一声惊呼被淇奥伸手按住,他低声诉说了这段时间的伤心颓废,白天笑脸迎人,夜里独酌长醉。
                          星阑叹气,说:“你别难过了,这些伤心难过都是你自己的事,早点想开吧。”
                          淇奥大震,面色惶然,踉跄倒退几步,惨然失笑:“你好,你好……”
                          星阑感觉不对,皱眉说要去喊师父,淇奥断喝一声,拂袖腾身离去。
                          星阑并未将淇奥的现身告诉旁人,后来直到星阑返回七秀坊,也再没见过淇奥。
                          这期间也发生了些大事。
                          凌恒分享给星阑一个秘密,关于他在玄妙观许的愿。
                          “我许愿,能让我遇到喜欢的姑娘。”他笑吟吟地说,“所以见到你后,我就可以去玄妙观还愿了。”
                          星阑怔住,尽管早有意料,真遇上了还是慌张无措。
                          “你不用太过困扰,我只想陪在你身边。等你回七秀的时候,如果能带上我一起,那我已经很满足了。”凌恒微笑着说。
                          星阑害羞的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结结巴巴的说:“可、可是,七秀坊是不留男客长住的呀!”
                          “哈哈哈哈哈。”凌恒大笑,戏谑的目光打趣地望着星阑,“我在七秀坊外置处小院就可以了。”
                          星阑努力压抑住狂跳的心,不去看凌恒,强行镇定抬脚离去:“我要去学习了,学习使我快乐。”
                          凌恒摇摇头,三步并做两步跟了上去。
                          后来,一年期满,凌恒真的跟着星阑回了七秀坊,住的地方就在离七秀坊不远处。星阑只道是巧合,凌恒却从未说过,在和星阑第一次表露心迹后,他就已经着手建屋了。
                          后来,凌恒和星阑回苏州拜见香雪海,禀告师父,两人已互许终身。香雪海含笑送上祝福,并把她和东老头一起研究复原的万花机甲木鸟送给他们一只做礼物。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12-24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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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后来,在剿灭天一教的大战中,凌恒回到香雪海身边,香雪海却要赶凌恒走:“你去找星阑吧,我这边不要紧。”凌恒看一眼站在香雪海身侧的丐帮装束的中年男子,行礼告辞。香雪海以离经易道之术护得丐帮周全,战火纷飞中,她似乎瞥到了淇奥的影子,再定睛一看又毫无踪迹。此战中,万花医术立下汗马功劳,凌恒星阑作为江湖新一代年轻弟子中的翘楚,不辞劳苦的战斗在一线,一时间名声大噪。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12-24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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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当武林名医香雪夫人的两名弟子即将大婚的消息传遍江湖时,淇奥回家了。他看上去平和稳重了很多,可是看到家里多出一个陌生男人时还是不舒坦。倒也不是全然陌生,在当年的天一大战中,淇奥隐姓埋名潜入时也见过,那个和师父形影不离的丐帮,朱斗。没想到师父独身四十多年,最后也能有个归宿。淇奥想了一下自己,顿觉梗阻,没几日便找茬和朱斗打了一架。淇奥年轻力壮,朱斗经验丰富,难分高下。两人酣战惊动香雪海,她并不阻拦,反而喊阿福搬了椅子茶水点心,一边一边吃喝一边抚掌大笑:“打得好!用力揍!”也不知道是在鼓励谁揍谁。
                              最后淇奥和朱斗无力再战,各自瘫倒气喘吁吁,香雪海起身走到淇奥跟前居高临下的说:“我放你出门三天,三天后,给我收拾个人样回来!”
                              淇奥撑着一口气喊:“师父你变了,你以前很温柔的。”
                              香雪海阴恻恻的笑:“朱斗教的好。”
                              于是淇奥乖巧的滚出去调理心情自生自灭。
                              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淇奥倚着墙根,舒服的仰头眯眼,伸展开手脚,右手在脖子上慢慢挠着。
                              三天没洗澡了,痒。
                              大街的一头吱吱吱驶来一辆精致的马车,车前还悬挂着串丁零当啷的梅花铃铛。前座香雪海坐着驾车,她一路左顾右盼似在寻找着什么,看到晒太阳的淇奥时,牵动缰绳,缓马下车,几步走到淇奥面前,踢了他一脚。
                              淇奥眯缝着眼去看来人,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啊”了一声:“师父,是你啊。”
                              香雪海又踢了淇奥一脚,弯腰去扶他:“站起来,你看你像什么样子,一身酒臭味!”
                              淇奥懒洋洋的站起身,刚站定便甩开香雪海的手,颓丧的靠在墙上,挺着脖子叫:“师父啊,她要跟别人成亲了,她不要我了——”叫完,淇奥摇摇晃晃的甩手就要走,香雪海拧眉,悄无声息的摘下别在腰间的笔,从背后一笔点晕淇奥,毫不客气的一把推他进车厢,关门上座,赶着马车吱吱吱的离开。
                              淇奥醒来时,发现自己被随意的扔在厨房前的一堆稻草上,斜阳暮色,身上感觉着有些发冷。他皱眉活动着筋骨,拉长了嗓子喊:“师父——师父——”
                              咻的破空声,淇奥下意识的偏头避过,右手迅疾探出,三指捉住来物,竟然是一枚黑色棋子。
                              香雪海腰间系着围裙,站在屋门口,说道:“棋子还接得住,看来还没喝死?”
                              淇奥抖抖索索的站起来,腿脚发麻,踉跄一下,堪堪站稳。抬手闻闻自己,随即嫌恶的撇头:“师父,我先去洗澡。”
                              “你也知道臭。”香雪海嘲笑,“我已经叫阿福烧了水。动作快点,来晚了鸡腿可就被我吃了。”朱斗忽然从后面出现,插话:“我的鸡腿呢?”香雪海一个肘击:“我买了好几只,有你吃的!”
                              淇奥沐浴更衣回来,香雪海和朱斗果然已经在啃鸡腿,桌上还有一碟糖醋排骨,一碟韭菜炒鸡蛋,一碟糯米塞糖藕,都是他喜欢吃的。机灵的仆人已经去灶间盛了碗热饭端回来给淇奥,淇奥坐在香雪海对面,探头看看汤碗,幸好鸡腿还有,忙不迭捉筷夹进碗里,闷头扒饭。香雪海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扔过去。淇奥拿起来看,封面上写着“香雪夫人亲启”,打开,内里写的是请柬,江湖上又有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只是那俩人的名字怎么看怎么刺眼。
                              淇奥撇过脸,左手一用劲便把请柬飞到五斗橱上,恨恨的咬了一口大鸡腿,说:“我又不是不知道,干嘛还给我看一遍。”
                              香雪海舀起一勺汤,吹了吹,说:“好日子在这个月二十六,你打算怎么办?”
                              淇奥咧着嘴笑笑:“怎么办?老子去抢亲行不行?”
                              香雪海也温柔的笑:“那老娘先打断你的狗腿做药人。”
                              一句话吓得淇奥缩了缩脖子,老实啃鸡腿,仔仔细细的,附在骨头上的肉丝都咬干净,才丢下骨头,低声说:“这次回来……我不太想出去了。”
                              朱斗啃完鸡腿丢下骨头,说:“自作孽,不可活。”
                              淇奥想想朱斗虽然一张利嘴但也没说错什么,况且好歹也是“师娘”,便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时间三人相对无言,只默默吃饭。
                              饭后,淇奥抹抹嘴主动去刷锅洗碗,一干仆妇皆大惊失色,忙说少爷万万不可。淇奥温柔笑道前几天让大家担心了,想做点事情让自己补偿一下。家事做完,淇奥无心温习医术,见风暖月圆,便抓一碗瓜子,搬了梯子爬上屋顶,找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
                              自从他跟香雪海学习了轻功,就很少这么老实的上屋顶。只是现在他心事繁杂,只想做这些一板一眼按部就班的事情来冷静冷静。
                              淇奥眼睛盯着月亮,嘴里咯吱咯吱的嗑瓜子。新炒的瓜子香喷喷的,他吃来却甚觉无味,心心念念的都是请柬上的名字。
                              那个乖巧安静的姑娘,纵使淇奥如何高歌纵酒放浪形骸,只要一回头,总可以看到她在身后紧紧跟随。
                              可是你最终还是跟别人成亲了,星阑!
                              淇奥想,哀莫大于心死,在最难过的时候听到了真理,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他一遍遍咀嚼着星阑说的“这些伤心难过都是你自己的事”,她说的没错,这些多余的情感也只是淇奥自己的事情了,他们早已分手,没有立场要求星阑再为自己做什么,即使仅仅是期盼。现在的星阑是凌恒的星阑,凌恒是星阑的凌恒,就像很久以前的淇奥与星阑一样,却又不是以前的他们。因为,走到现在的是凌恒与星阑,而不是淇奥。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7-12-24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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