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新年夜
雪初停，间或有积雪从松枝上簇簇落下，暖色的灯光自窗口流淌到庭院，雪影如画。
流川抱臂站在窗前，灯光中他秀挺的背影多了几分柔和，一杯美酒自背后绕到胸前，“流川，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流川接酒转过身，仙道刚洗好澡，额发半湿垂下来，浴袍前襟敞开，一股潮湿又温暖的气息袭人而来。
仙道的眼睛里也满是浓浓的水气，“有礼物送给你，是我最新发明的，甜甜的。”他拿了一小管蓝色液体在灯下给流川看，流川接过喝下。仙道伸手没拦住：“是什么你就往嘴里倒，是毒药怎么办？”流川凝神看他：“是你给的礼物。”灯光下流川眼波如水，仙道忍不住握了他的手在嘴边，低声笑，“是春药怎么办？”流川歪头，丢给他一个了然的眼神，仙道气结：“你这是什么眼神啊，我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的好吗！”流川不置可否地垂下眼，微微的戏谑半明半暗藏在羽翼般轻盈的长睫下，晃得仙道吻上他眼梢：“你放心，会让你很舒服的。”流川横过来一个“是让你很舒服吧”的白眼，惹得仙道轻轻笑，慢慢合拢了双臂，把流川圈在了怀里。
没错，两人私下相处，流川并非总是话少的那个，但一旦上床，流川就变得金口难开，全凭眼神诉说所有情绪，心为欲种，眼为情苗，撩拨得仙道上天入地。
仙道深溺其中，但也不禁幻想温存时流川偶尔悄言软语，哪怕只言片语，也好过办事一言不发，事后倒头就睡。流川刚喝下的是一支松弛剂，可以舒缓情绪，诱发说话的欲望。人在放松的时候往往会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出声，仙道看到这则研究的时候就起了自行研制药剂的念头，为了避免副作用包括调配流川偏好的口味，仙道可谓煞费苦心。但流川刚刚毫无犹疑喝下的样子似重锤敲击在仙道心上，他自知流川是一百分的伴侣，却仍想贪求更多，流川心如明镜，却毫不芥蒂。仙道心中柔情满溢，又酸又涩，抱紧了流川，头靠在他肩上，反反复复叫他名字：“流川…流川…”似叫他一声，便能说出一分歉意，却更多了一分缠绵，叫得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把脸埋进流川颈窝。流川什么都没有说，十指深入仙道尚有余温的浓发内，轻轻重重地帮他按摩头皮。仙道舒服得咕噜咕噜直哼哼，大猫似得在流川身上打滚。多年的对敌斗争，仙道深知和猫争宠是愚蠢的行为，重要的师夷长技，知己知彼，仙道练就了一身宠物猫的本领，什么撒娇摇头追毛球，必要时傲娇一下挠沙发，从来都是无往不利。
几年前两人养的小黑寿终正寝，仙道看着流川的样子心疼得不行。回老屋歇夏的某个夜晚，带着猫耳的仙道摇着团扇坐在檐下，枕着黑色浴衣的流川，就差喵喵叫。流川给他一个禁止强行卖萌的眼神，仙道伸臂环住流川脖颈：“我陪你，一直陪。”流川不说话，满天星斗融化在他低垂的眼里。
而此时，仙道觉得要融化的是自己了，他放倒流川，拉着他的手往下：“…别的地方…也要…”流川挑眉，捏住仙道腰身，激得仙道又笑又咬牙：“好，你等着！”
流川十几年运动生涯，伤痛不少，久病成医，按摩认穴奇准，力道拿捏又好，仙道根本不是对手。
流川抽掉仙道半挂着的腰带，一条长腿伸进浴袍，勾住仙道腰身轻轻摩擦。仙道吻着流川耳侧，手忙脚乱地帮他脱衣服：“好好好不等不等我等不了了。”
昏黄的灯光如水般流转在流川雪白修长的身体上，仙道的双唇追随着这些水光，吻着他健美温存的爱人，他早已不是当年他们相爱之初，有着令人心动的青涩气息的少年，仙道却觉得现在怀中成熟的身体，更让他气息不稳。
吻到某个位置，流川发出低低的声音，他揪住仙道额发让他更靠近自己，同时弓起了身体。仙道用手代替了双唇，脸贴着流川面颊喘气：“这么快？”流川加快了动作，仙道腾出一只手托住他的头，接住他即将软倒的身体，含着他的双唇，把他发出的声音吞进自己的嘴里。
两人在暗处安静地搂了一会，片刻又细细嗦嗦热吻起来，仙道的浴袍被踢在了床下，流川一口咬在仙道耳朵上，仙道哎哟一声：“别急，不能真咬！我说别咬！”坐起身：“你看你，这东西差点撒床上，最难洗…别踢！”一会又俯下去，抓住身下人的脚踝，一叠声低笑：“好了好了，再别踢了，踢坏了你可得哭啦。”流川发出忍隐的声音，仙道吻着他额上的细汗，自己的汗珠却滴落在流川赤裸的胸膛上，流川睁开双眼，白皙的手指抹过自己胸口，含进嘴里咬住。
仙道一声闷哼，双臂支起上半身，矫健起伏的肩背肌肉有着动人的线条。不管做过多少次，这种瀕于极乐的感觉让仙道心醉神迷，他感到流川的双手紧紧握住了他的双臂，温暖的指尖抚摸着他的皮肤，虽然此时流川紧闭着双眼，他仍能感受他眼底的脉脉水光，似春日暖阳，融雪成川。
一阵令人悸动的目眩之后，仙道的脑内慢慢恢复清明，他抱着似沉沉睡去的流川，想起来似乎还有可以说话的药水这档事，要不是亲眼看见流川仰脖子喝下仙道几乎怀疑是被自己吃了。认命的仙道托起流川枕部，伸长手臂想拽来枕头，臂弯处传来一声
“再来！”
仙道一个激灵，几乎以为自己幻听，流川的声线不同平日的清越，哑暗中带一点潮热，简直就像是拨动心弦的手指，性感得仙道脊柱一阵酥麻。
这手指正不耐烦地拽着仙道的耳朵向声音的源头靠近，暂时失血后，仙道低头笑眼弯弯：“礼物，喜欢吗？”手指勾起仙道下颌，流川的眼神和声音一样晦暗而诱惑：“礼物？我的礼物不是你吗？”

（中）
新年夜之后，仙道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
“我生日也要礼物！”
烦不胜烦的流川迷糊地点头，得寸进尺的仙道赶快敲定：“和以前每个生日都不一样！”
流川飞快地说了个好，他瞪了一眼明显不信的仙道，想了想，补充说：“和我们在一起的每个生日不一样。”觉出话里有话的仙道冷笑：“夺走我初夜的人没资格这么说。”眼看着流川的眼睛眯起来，仙道飞过去一个“我说是你就是你”的坚定眼神。流川懒得陪他疯，打着哈欠要走人，冷不防身后仙道又开始了：“我的礼物…”
不等流川转身，仙道敏捷地闪开一步，但流川并没有发飙，他很平静地问：“你做的药自己会尝吗？”“怎么了…会啊。”仙道摸摸下巴，流川点点头：“那你自己注意剂量。”扔下冒烟的仙道摇着尾巴走了。
虽然流川不怎么开口，但言出必行，仙道狐疑地看着笃定的流川。两人在一起度过了数不清的生日纪念日，毫不夸张的讲，他们两都是有本事把每次上床弄成节日的人。并非花样百出，事实上流川接受的姿势用一只手数都嫌富裕，但两人就是乐此不疲。流川丢个眼神，仙道就火急火燎地开工，因为流川这事上性子特急，仙道稍微慢半拍就会被咬得满身牙印，再磨蹭，流川绝对会动手打人。比拳脚更有杀伤力的是那时候流川的眼神，魅惑又凶狠，危险得发亮，能瞬间燎干仙道所有理智。
他会准备什么礼物？仙道绮想连连，会是猫耳朵吗，这算重复吗？仙道想应该再找流川把规则说道说道…或者是猫尾巴…流川会用什么来固定这条尾巴…仙道觉得自己已经被燎干了，想象中高高翘起的猫尾巴似乎狠狠抽中了他的鼻子，一阵甜腥。
终于等到了情人节这天夜晚，仙道牵过流川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胸前，没有耳朵没有尾巴，本来没有的现在也没有，有的是刚刚沐浴后雪白的容颜和湿润郁黑的长睫，流川赤裸的上身披着一件黑色丝质外套，没有纽扣，裁剪上佳。趁流川洗澡的时候仙道把所有衣服都藏起来，有点冷流川只得到门厅穿上外出的这件西服，他回到客厅沙发的时候，每走一步，耀眼的白色就会从暗色的前襟流泻出来，仿佛是月华下的珍珠，仙道想象自己就是那蚌壳。
蚌壳精含住了珍珠，并且不准备把他还给月光。流川一副“无论蚌壳精做什么都不会生气”的表情，由着仙道的手指爱抚他的双唇。仙道哑声问：“记得第一次吻你吗？”流川断然回答：“不记得。”微微侧脸舔了一下仙道不安分的手指，美妙的悸动从指腹闪电般传到心尖。
那时候他们还是十几岁的少年，是篮球架下一见如故的好对手。每次一对一的时间都过得特别快，那天也一样，好像眨眼之间天色就暗了，黄昏暴雨将至，剧烈运动后两人的上衣都湿透了，紧紧贴在了身上。仙道又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直觉流川是让他特别安心和想靠近的人，但靠近后又让他莫名焦躁，奇异的矛盾让他不安。而比起忍受流川不在身边的空白感，仙道宁可漠视内心的不安。
流川注意到这个空档，飞身凌厉上篮，仙道几乎条件反射般直身暴起，以雷霆之力盖掉了流川的这个球，力量之大撞得流川跌落在地，脚碰到了篮架一下子痛得起不了身。
这**！竟敢犯规！流川紧紧咬着下唇狠狠瞪向仙道，这家伙居然又是一副神游的表情，早知道就和泽北去一对一，虽然那也是一个**…
仙道蹲下来，汗水沁透的头发有几缕垂下来搭在他微微蹙起的眉毛上，看上去有什么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显得更**！盛怒的流川在心中大骂，虽然也承认仙道的眉眼越近看越好看，有点…过于好看…
“别咬，痛…”神游中的仙道伸出手指，尝试着几次，终于鼓足勇气轻轻碰到了流川的下唇。流川拼命控制自己才没有吼出来，明明痛得是脚好么！你再把刚拍过篮球的手放进我嘴里信不信我一口给你咬断！
天边忽然一道闪电，紧接着轰隆隆滚雷碾过，吓了一跳的流川张开嘴忘记了腹诽，就在这瞬间，仙道向前扣住了流川的脖子，深深地吻住了他的双唇。
“那时候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厉害？”仙道得意洋洋，流川冷着脸收回亲吻：“那是犯规。”仙道双手捧住流川的脸：“你才犯规，你色诱我。”流川翻了一个白眼表示不屑于分辨，仙道轻笑：“看看，又乱抛媚眼，也就是我十几年舍身伺敌才把持得住。”说完觉得自己话有点说满了，因为很明显已经把持不住了，讨好地凑近流川：“要不，你先帮我把持一下？”
流川转转眼珠，淡淡道：“还要不要礼物？”

（下）
仙道如梦初醒一般“啊啊”叫唤两声，换上了另一幅做梦的表情，嘴上仍笑嘻嘻地：“什么礼物，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流川坚持着生日不动手，但眼神出卖了他的想法。
仙道搂着他叹气：“真不公平啊，你上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我都哭了，你好歹也感动一下吧。”流川按住仙道在他各个衣兜里乱掏的手，眨眨眼。仙道忽然笑起来：“藏哪里了，我想到一个笑话，讲给你听……”不用！流川马上用眼神制止，仙道的手只好离开外套在流川光滑的背部上下摸索，声音低下来：“真的，没有礼物没关系，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好。”
流川从仙道刚刚摸过半天的衣兜里掏出了一管药，递给眉毛高耸的仙道。
新年夜流川喝药的洒脱镜头还在仙道脑海回放，他学着流川的酷劲一口喝下，但还是不争气地问了句：“是什么呀？”
“肌肉松弛剂。”流川事不关己地回答。
仙道长长地“哦”了一声，飞了一个“我懂的”媚眼，瞬间软倒在流川怀里，长手长脚海带一样缠住流川身体：“你好坏。”
流川二话不说横抱起仙道，直往卧室走去。
“力气好大，你可不准硬来唷。”仙道把头埋在流川胸口扭来扭去，流川空出一个巴掌啪地拍在仙道屁股上。仙道马上不动了。
流川的力量并非天赋，而是来自数十年如一日的严酷锻炼，伴随而来的还有膝伤宿疾，被流川抱起的仙道心中既有得意又有些酸楚。他们共有的卧室很大，仙道示意流川把他放在靠门的小沙发上，流川没理他，走到大床边让仙道躺好。仙道起身攀着流川肩臂，想勾下他脖颈，被流川瞟了一眼，仙道讪笑道：“药效不稳定。”歪歪斜斜倒在流川两腿之间，被流川抱起来再次放在床上躺好。仙道刚想开口询问，流川从衣兜里又拿出来两根长长的丝带，仙道笑：“你那里还有什么？哆啦A梦？”流川正跨坐在仙道身上，闻言两腿稍用力一紧，仙道嗷嗷求饶：“好了好了办正事。”
流川抬头看了看时间，用手按了按仙道手臂，仙道这才发觉自己的四肢暖洋洋地如置温泉之中，有点使不出力气。他撒娇似地看着流川，眼神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气力。流川置若罔闻，很认真地给仙道做肩臂按摩。仙道从事的是案头工作，颈椎有些劳损，每天入睡前流川都会替仙道按两把。
仙道目不转睛地看着流川，心里满是柔情，按摩完的流川又开始把仙道的手腕绑在床柱上。“这小子，做这种事的时候也是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实在是楚楚可怜啊。”仙道在心里默念着毫无逻辑的想法，奇怪的是就是这么一张禁欲的面孔，他却百看不厌，看得烈火焚心。
流川没有经验，绑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柔软的外套前襟来来去去拂在仙道赤裸的上身，仙道盯着近在眼前的随着流川动作时隐时现的润泽胸肌，叹气道：“流川，要么你干脆把外套脱了，这样太有伤风化。”正烦着的流川低头去捏仙道的嘴，仙道忍不住一笑，流川指尖一滑没捏住，唯恐流川不快的仙道忙止住笑意，嘟起双唇，双眼期待望向流川，于流川亮晶晶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流川不说情话，因为他的眼神就是情话。
清朗如秋夜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爱慕与天真，是全心意的托付和不设防的眷念，被他情动的目光注视，会让人满足至心酸。
流川，你眼里有光。
这句话仙道讲过两次，第一次见面，第一次上床。
之后没再说过，仙道宁可遮住眼睛或用双唇，那光芒太灼人。
“生日快乐。”流川低语。
仙道回避流川目光，笑：“是啊，又老了一岁。”
流川指尖抚摸仙道英挺的鼻梁：“比以前好看。”
仙道忍住悸动，调笑道：“朝为青丝暮成雪，这是自然规律。”
流川目光如水：“和你，没有虚度。”
仙道心中共眼中一阵酸涩，只有无声地唤着，流川…流川…
十几年朝夕相处，每天都有他陪伴，或在身边，或在心田，多少快乐悸动分歧争执，从来没有想过分离，只为流川看他的目光，那么多的信任和眷恋，这么多年他漂浮其中，像一只恣意纵情的小舟。
饶是仙道有千言万语，此刻也难成词句，只想好好抱抱流川，却发现自己手臂已经被绑好，仙道扭捏道：“流川，能不能不要蒙住眼睛…我，想看着你…”说完居然有点脸红。
流川明显愣了一下，仙道见他懵懂的模样心中一软：“好可爱。”惊觉自己把心里话说出声，仙道正想出言分辨，流川用手抚上他眼睛：“干嘛蒙住，对睡眠没好处。”
仙道心中温暖，流川今日话数倍于平日，是不是上次新年夜让他觉得自己嫌他话少，“流川，你是你，你怎样都好。”仙道柔声道：“你不用讲话，看着我就好。”是的，是眼前的这个人，眼里只有清透的自己，让自己苦，自己累，让自己青丝成霜，心甘情愿燃尽生命的烛火。
只为他眼里的光，死心塌地，百折不回。
流川明显没在意仙道掏心掏肺的内心独白，他又瞟了一眼时间，耐心地告知仙道：“现在药开始起效，六个小时，睡个好觉。”
然后打着哈欠，披着外套，踱回自己的卧室。
这么多年的情人节，第一次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流川倒在枕头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真是个好礼物。
（完）

谢谢阿紫姑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结局，真的是和以前每一个情人节都不一样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仙道一定再也不会向枫枫讨一个不一样的情人节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后之后第二年枫枫告诉他“这次不会不一样了，因为和上次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仙往年的生日是不是纵欲过度啊把枫枫折腾怕了

看了眼，决定再回一贴，拿下11楼

LL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