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其他人都离开了，空气重新沉寂起来后，青峰找了最近的椅子坐下，不远不近的望着白单下的人，一点点的，用眼神描绘着他的轮廓，然后把它记在心里。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
和你一样呢，不擅长画画，要不然就给你画下来了……
然后就要失去了，对吗？
会被火化，会被吹在海里，会再也触摸不到？
青峰突然感觉喉咙一紧，脸颊旁有不听话的液体流下，温温的，和一年前他碰过的，黄濑的血液一样，带着让人依恋又恐惧的温热。
青峰迅速擦干它然后紧闭着眼睛，阻止泪水又流出来的冲动。他握紧了拳头，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哭腔的，轻轻对床上的人说：“さようなら”
喜欢他，就当做一个秘密深埋心底吧。
·
·
这是【死别】。
·
·
除了青峰，没有其他人看到黄濑的死亡；没有人知道这个未能宣泄出口的秘密；没有人看见这个外表冷厉刚毅的男人是如何的涕不成声。
·
在走出病房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狠狠的击打着医院的墙：“……**啊……”说出口的字是颤抖的，仿佛述说着主人的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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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有些恍惚的，他感觉嘴唇上传来了一种没有温度的触碰，却异常柔软的，熟悉感如同这一年里他按摩过的那个人的肌肤。
青峰睁开眼睛，迷惘的看着安静的病房。
“……黄濑？”
·
————番外《永失所爱》END

Chapter 17
·
【你没完成的事，我来替你完成……你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觉得太幸运了，不管在哪个世界，我都是因为你才开始接触篮球的。】
·
全国大赛最后一场结束后，青峰离开队伍，熟车熟路的找到黄濑家。
赢了比赛的王牌青峰现在看起来并不高兴，但该是他照顾的人他也不会怠慢，差不多是「尽量不把负面情绪带到‘保姆’的工作里」
·
敲了敲门却没人应，青峰倒也没有苦守，把书包往下一扔，扒着一楼窗沿儿像个蜘蛛侠一样轻松爬到二楼。“果然那家伙不关窗……”青峰咂着嘴，顺着大开的窗户翻了进去。
·
青峰站住脚的房间明显是黄濑的卧室，没有特别大的物品，小物件摆放的有些随意，昨天青峰看到的小模特照片类似的还有许多，不过并没有像那张一样摆放起来，而是都贴在了床头上。
KING SIZE的大床中心睡着一个被团子，被子层层包裹的缝隙里露出了几缕金发，看上去睡得还很熟。青峰下意识屏住呼吸，接近他后伸手把一部分覆住脑袋的被子向下拉了拉。还在睡眠中的人估计也是呼吸顺畅了，微皱的眉头渐渐松开。青峰转了个身子让自己坐在床边，呼出一口气。
·
昨天黄濑的突发状况真是给他吓了一跳。青峰当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感叹着「你就是那个有名的模特黄濑凉太啊！」他本以为那家伙非常自恋的来一句「对呀对呀，小青峰有没有吓到……」谁知他非但没有说话，还突然脸色惨白起来，青峰发觉不对劲时晃着他的肩膀叫他的名字，但似乎没什么作用。黄濑的表情痛苦了一阵子，之后就两眼一翻，再次不省人事。青峰怎么拍打都没用。当下他心里很慌，第一想的就是去找医生。但又看黄濑的呼吸平稳面色平静，看起来和睡着没什么两样，青峰只能临时将这当成下午被打到脑袋的后遗症。
·
让病人睡沙发什么的……是不是有点欺负人？
费了些力气，把黄濑从一楼客厅的沙发上搬到二楼。论BMI来说黄濑的体质可以说是偏瘦，但运动员的骨架子也不是摆设，要真说抱上楼或者架上楼去还是很吃力的。把人给放到床上，青峰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明天还有比赛……麻烦死了……”
青峰先给自己的母上打个电话告诉她：“……你的儿子今晚要和你的小偶像住在一起。”青峰夫人虽然听不懂自家儿子在说些什么，但大概意思就是要在同学家留宿？而且从小独立的青峰大辉确实很令她放心。
然后再通知赤司明天比赛换人的情况……青峰看着呼呼大睡的黄濑，坏心思就那么动了。
＊To：小赤司
〔小赤司我好难受要在家睡觉明天比赛去不了啦〕
发送成功。
·
青峰拿着黄濑的手机模仿黄濑的语气发给赤司这条简讯。
到时候让黄濑自己去和赤司解释好了。
几乎是下一刻青峰的手机就响了，青峰看了眼床上的人，他走出屋外也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电话。
“摩西摩西……”
“青峰，黄濑怎么了？”电话那头响起的是比平时更清冷的声音。
青峰只觉得后背一凉，赶紧把手机从耳旁拿下来，看着来电显示——赤司。
青峰：……你丫的是神明嘛？！
无奈的向队长解释了黄濑的状态，算是代替黄濑领到了休假的首肯。
……不过赤司是怎么发现他的？难不成…青峰把黄濑之前给他发过的简讯都翻出来对比着，然后他发现了一个失误——该死的颜文字……
·
青峰是在黄濑家住下的，身长体长的他委屈的在沙发上盘了一宿，第二天醒来时，马上要到比赛的时间了，闹钟早就被他不知觉的关掉，赤司来过的电话也被他无意识的拒接了……青峰咽了口口水，以运动员百米赛跑的速度赶到赛场时才反应过来，他忘了把黄濑的钥匙带出来了。
·
·
今天的比赛还是无聊，比昨天更无聊。没有黄濑在耳边叫更无聊。
监督和前辈都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我知道你的才能爆发后会造成今天这般结果，明明察觉到了我却什么都没有说，这是因为比起你的个人情绪，我更在乎你这份才能施展之后会发生什么……所以我要向你道歉，并请求你不要浪费这宝贵的才华……现在困扰你的事总有一天会得出答案……我不敢说不放弃就一定会怎样，但是一旦放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白金监督坐在休息的长凳上，对他这么说着。模仿他以前对黑子说过的那句话。
但不管说什么也仍然是那样，打到最后他面前都没有防守的人，一个两个的都放弃比赛了吗？！
·
青峰回忆到这里，手背上青筋爆起，发泄般用力抓着床沿，力道之大甚至能听到床垫弹簧崩裂的咔咔声。
“唔……”黄濑哼唧一声，眼睛缓缓张开，恍若隔世。
听见黄濑的动静，青峰扭过头：“猪你睡醒了？昨天突然那么睡过去，吓死***了！”
“……”黄濑眼睛睁得大大的，茫然扶着自己的前额，那里生疼一片。他犹如失忆般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没有接收到黄濑的回应，青峰又问一下：“黄濑？”
“……比赛赢了吗？”或许是刚醒的缘故，黄濑平时清脆的嗓音有些沙哑。
青峰动作顿了一下：“当然了。”
“是吗……对，帝光二连霸了……”黄濑把眼睛闭上，嘴角上挑像是在微笑。拒绝青峰的帮助，他坐起来用他平时和其他人说话的语气一样对青峰道：“篮球真是个好游戏。”

“只是游戏而已。”青峰僵硬的回答。
·
“……小青峰你从昨晚就一直在这里吗……先回去吧，叔叔阿姨他们会担心的。”
逐客令？青峰拧紧眉，那家伙还在生气昨天的事吗？
“切……到时候又想我了，你可别哭鼻子！”青峰调侃一句，收拾了东西离开黄濑家。
·
·
听到关门的声音，黄濑下意识的站起身顺着窗户往下看去。不一会在能够看见的视野中，青峰双手插着兜走远，他也确实走的是回家的方向。
黄濑重新倒回床上，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然后慢慢的用胳膊遮住眼睛。
·
差一点……差一点点就暴露了，他已经隐匿不住的，对于这时他发现他和青峰在一间屋子的开心，和他看着对方的眼神。
怀念，迷恋……之前的憧憬消失殆尽……也没有完全消失吧，毕竟这是将近两年的记忆，不是说抹去就能抹去的。
·
为什么偏偏忘了他？
这和那些苦情剧里演的不就一样了吗？！叫什么选择性失忆的……大多数选择失忆的都是刚被男主刺激过说这辈子再也不爱的女主，然后男主看她失忆了就百般的对她好，到最后她恢复记忆了又开始作做的对男主冷漠，男主为了唤回她的心追到天涯海角，结果车祸癌症跑不了，女主看着躺在血泊中的男主，握住他的手哭着说：xx我是爱你的你憋死……然后男主挂着幸福的笑容腿一蹬嗝屁，留下大片的观众掩面哭泣。更有的一不做二不休的导演选择将女主也写自杀了……
然而黄濑可不是这样，他没有被刺激。他死去的前一刻还是日常，并且十分开心的和青峰走在天桥上享受二人时光，他死于意外，他不是失忆是重生，两个篮球笨蛋不存在谁百般讨好谁，他们的关系很稳定，他们都还活的好好的。
·
如果真的是重生，那么为什么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恢复记忆？黄濑握住自己的拳头，感觉小小的，也大大的……就像一个身体两个灵魂一样。
黄濑有些怅然
（也就是说，那个‘黄濑凉太’是真的死去了吧？）
·
昨天，青峰用篮球打中他的脑袋，然后在同一天对他说了那句话的时候，他一下子就记起来了。
现在想起来那和上一次他们初遇的场景和对话一模一样，也有可能正是重现了那个镜头，才让黄濑全部想起来的。
·
『他们是因为一颗篮球结识的。』
而不是因为被门卫大叔拦住时的一点小问题。
·
『他是因为憧憬青峰才开始打篮球的。』
而不是看见青峰对篮球的热情。
·
『他的目的是踢馆。』
而不是和青峰一起坚持下去。
·
『他放弃憧憬，是为了能够模仿青峰然后胜利。』
而不是为了让青峰对篮球继续燃烧热情。
·
『黄濑和青峰的关系不算太好。』
每天早中晚黏在一起one on one的，才不是他们。
·
·
真是可悲啊，他现在连他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了。
那么谁才是正确的？是现在的他？还是仅这两年的他？
但是他们是同一个人，如果解除了最原始的‘意外’，那么这一世就不会有任何不同。
·
呵，难怪所有的事情都那么超脱掌控……
可能做过最正确的，只有放弃了当模特这件事，想起来上一次的他死得不明不白，不过一定和自己的身份有关，还和因为他的身份他的脸与他交往的女友有关，而且，那把水果刀插进腹那的一瞬间的感觉……没有多疼，只是觉得冷得要命，尤其被刺穿的内脏，冷空气顺着伤口呜呜的往体内流，黄濑那一刻只觉得自己在失血过多而死之前可能是被冻死。
得了吧，这回可得保护好自己的小命了……模特什么的，再也不要了……
话说他就那么在青峰面前死了
“小青峰会伤心吗……”
·
他前不久还告诉青峰篮球真是个好游戏，但青峰语气厌倦的回答他也只是游戏而已。
·
得到的回答让黄濑确信：来不及了……青峰已经对篮球极度失望，任何人劝导都没有用了。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
黄濑可以选择放任青峰这样下去，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然后在白金监督病倒之后看着青峰被允许不来训练，看着青峰被桐皇勾走。
·
黄濑忍不住问自己：你要不要改变，而且你可能什么都改变不了。你看，小青峰还是开始讨厌篮球了。
即使这样，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他可是开了外挂的人呢。
·
一直萦绕在他脑中的，上一世他们走在天桥上，青峰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完整的话「看我的比赛，就没有让你燃起来？」「如果我说，我是为了让你燃起来才去的NBA呢？」这两句久久不肯消散的话让黄濑五味杂陈。
·
青峰不是个撒谎的人，所以浪费了五年时间真的是为了让只是昔日队友的他重新燃起对篮球的热情。
值吗？对一个队友做到这种地步，对于外热内冷的黄濑来说是做不到的，也是无法理解的。
但是他又想起了他和青峰初见时，青峰对他说「喜欢篮球的都是好人！」
不管是「喜欢篮球」还是「好人」都是谁啊……
黄濑颤抖着声线，轻轻自语：“这个……笨蛋！”
·
如果有一个人能用自己所有的优势来帮助对方的话。
那么于青峰，他责无旁贷。
·
况且啊，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
黄濑苦笑，更何况他如此喜欢他。
·
·
·

·
早间部活。
赤司有些吃惊的看着紧随他之后进来的人，平时一定会和青峰一起迟到的黄濑今天似乎来的过早了。
“去换衣服。”能来训练是好事，赤司淡淡道。
黄濑没有动，他将背在肩上的包翻过来从里面抽出了一封信件，他看了那封信，表情有瞬间的迷茫和不确定，但黄濑还是抿了抿嘴将它交给赤司。
·
其实和黄濑一样没有迟到的还有青峰，他大早晨接到黄濑不和自己一起来上学的简讯，困惑之外破天荒的也早到了一次。懒散的走到篮球部体育馆前的青峰注意力并不集中，直到已经进门然后‘恰好’听到馆内回荡着的黄濑的声音。
“……我只是不喜欢篮球了。”
青峰僵在原地。
·
————TBC17————

Chapter 18
·
【因为如果是小青峰和别人打球的话，对手会很绝望……所以…所以小青峰才说自己不喜欢篮球对吗？】
·
黄濑作出那个决定后，就一直清醒着。有可能还有白天睡多了的原因，总之他一夜无眠。
而且发生了这样的事，谁还会睡得好呢？
·
发现难以入睡后，黄濑从床上爬起来，拿过一张纸，尽量模仿小孩子的笔迹在上面写道：
［恭喜小赤司带领的一军们成功拿下冠军≧∇≦不过我这次没有和你们一起，以后也不能了。我要离开篮球部，不能与队友们一起拿下三连霸我很抱歉(｡•́︿•̀｡)但我相信，少了一个人的奇迹组还是会很耀眼的ヽ(•̀ω•́ )ゝ至于理由嘛……(๑°⌓°๑)我可以不说吗……因为小赤司一定会笑死我的！——黄瀬涼太］
放下笔，黄濑重新阅读一遍，“就这样吧~”
他随意将纸折叠后，塞进一个没有署名不知哪个女生的信封里，又将笔重新拿起，却犹豫着迟迟不肯落下，“小青峰你会怎么想呢……”终是狠了狠心，在信封光洁的正面用力写上《退部申请书》
·
“然后……”黄濑无声的笑起来，如果只看他张成 ▽ 的嘴巴和弯成两条缝的眼睛一定会认为他非常兴奋，事实上他也确实兴奋。
每个男孩都有那么一个英雄梦，他也不例外，他觉得这就是他可以‘英雄’的时刻，他可以做到的，拯救别人的大英雄。
从现在开始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他要做的事和他的过去和他所开的那些挂 知道的那些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
睁着眼睛熬到凌晨五点，黄濑把手机拿过床上给青峰发了一条简讯。
＊To：小青峰
［小青峰，我今天就不和你一起走啦~］
发送成功。
·
黄濑握着手机，看见发送成功的字样，他自嘲的笑了笑，果然他还是下意识的不想让青峰知道这件事，至少延迟让他知道也好，即使他明知这样没有意义。
·
·
A.M 6:00。黄濑早早的洗漱完毕，刚走到学校就看见赤司已经在篮球馆门口了。他小跑着跟上去，看见赤司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他低着头，没有老老实实的去换衣服。
黄濑悄悄在衣角上擦了擦满手的汗水，然后抬起头，把准备了一晚上的信封拿出来递给面前的赤司。
赤司接过来，瞄着上面‘退部申请书’几个大字，黄濑看见他的眉头向上挑了一下。
“理由。”
“……小赤司那里面有纸，我写下了。”
赤司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把折叠后的纸拿出来，但并没有仔细看，只是放到一边，对疑惑看着他的黄濑道：“信纸什么都说明不了。”
“……”
“亲自告诉我，你的理由。”赤司认真的盯着黄濑的眼睛，被那样一双红色的眼睛盯着怕是谁也做不到撒谎。
但恐怕不包括黄濑，因为就在上辈子，他的那个理由已经对赤司、对其他人都讲过一次。而且在当时，那是真正的理由。
21天养成一个习惯，对于每天都会把那句话默念一遍的黄濑，他早就熟知该怎样正常的准确的表达它，更何况他已经重复了一辈子。
·
黄濑轻叹：“唉——还真是拿小赤司没有办法呢，理由嘛……我只是不喜欢篮球了。”他回应着赤司的双眼。
赤司将眼神挪开，却直接看向黄濑的身后：“青峰今天也很早。”
黄濑一惊，感觉身后熟悉的气氛，僵硬着把身子转了个个儿。
·
——诶……这一幕有些熟悉……
在飞速的记忆搜索后，黄濑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小绿间这样，小赤司你也这样！你们两个大家族的就联合起来欺负我这个小人物吧！
·
青峰就站在门口，脸色捉摸不定的看着黄濑。
赤司若有所思的感受着两人瞬间僵硬的气氛，留下一句：“别忘了早间部活。”他先行离开。
体育馆只剩下两个人。
·
黄濑咽着口水，看着青峰朝他大步走过来，再次下意识的紧闭眼睛。身边刮过一阵疾风，青峰拿起赤司故意撂在桌上的信，上面的字似乎是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双眼眯了起来。
“这是什么？”青峰询问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和，谁知道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呢？
“……如你所见，退部申请。”黄濑也跟着扯出一个笑容。
“……”青峰放下手里的信，他没有读完里面的内容，他知道这是谁的什么就足够了。
青峰动作看似轻柔的揽过黄濑的脖子，把他夹在自己胳膊下面，这是平时他们说悄悄话的动作。只有黄濑的角度看到了，青峰此时手背上青筋正突突地跳着。黄濑苦笑，强制自己不发火吗？小青峰，你的自控力这是进步了呢。
“黄濑，你打篮球快两年了吧？”
“……”错了，总的来说快五年了噢——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打篮球的，已经忘了，反正从有记忆的开始，手里就拿着球。”
“……”我知道的，你讲过了——
“不喜欢篮球了？是因为厌倦吗？”青峰的几句话说得平常。
·
黄濑张了张嘴，他大概能猜到青峰想说什么，但他对着青峰的时候永远不知道该怎么正确回应。
但是，既然已经决定的事，就必须要解决它。
“没错。”无视越来越勒得紧的胳膊，黄濑笑得这么说，“因为我是笨蛋嘛，不懂那些特别高深的东西，总之篮球这种简单的游戏打着打着就腻了。”

青峰终于忍不住，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你说简单的游戏？你赢过吗？我们这群人里面有谁你能赢得过？哲吗？啊，他最近也跟着教育我来着，说什么我的篮球是不对的，他好像也没当初那么喜欢篮球了……一个两个的，难不成只有你们这样的弱者才可以这么名正言顺的讨厌篮球？！”
“小青峰，你在生气什么呢？是在气我放弃篮球？还是气被我说成简单游戏的篮球？”
·
青峰顿了顿：“篮球是无聊的游戏没错，但它不是弱者的游戏。”
青峰簌然放松了肌肉，让黄濑从胳膊底下出来，续道：“开什么玩笑……你退出篮球部绝不等于放弃篮球！说对篮球不太感兴趣什么的，说厌倦了什么的……黄濑你想都别想！”
【你想都别想】
·
什么啊……装作一副很了解他的样子……那一脸‘你在撒谎’是怎么回事啊？小青峰，你不是他，不要用比他稚嫩得多的声音和少得可怜的经历来教育我好不好……
黄濑也嗤笑出声：“小青峰你没事学什么小桃子的女性直觉……而且小青峰的直觉差透了！”
·
“黄濑，你不是答应过吗，篮球会一直打下去。那时你才不像现在这么奇怪——是不会说谎的。”
青峰拎起斜挎包走出体育馆，好像他的早到只是为了见证这一刻。
“小青峰你要翘训练吗？”黄濑叫住他。
“很奇怪吗？因为部活很无聊啊——”
·
“……小青峰也是。”待到体育馆不再回荡脚步声，黄濑才轻轻吐出一句。
已经走出馆的青峰没有听见。
·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一直这样。青峰之所以不愿意打篮球，是因为他在恐惧吧？知道自己一定会赢，知道对手一定会因为他的赢而绝望到双眼失去光彩。他早就该知道的，青峰害怕的是那样的事。
——所以说到底，还是在为别人着想。
——太善良了呢，小青峰。
黄濑将手放在退部申请书上，来回磨擦着看不见的东西，眼圈发红。
·
黄濑和青峰说过，是青峰对篮球的热情让他也选择了篮球，让他选择跟随他。
就在前几天，黄濑是真的想要放弃篮球，因为失去了小青峰的热情的‘篮球’已经不能被他接受。
但他还是爱着篮球的，只要小青峰可以重新露出以往打篮球时那般灿烂的笑，自豪、信任、骄傲。
那么与世界为敌又如何？与小青峰一个人做这一阵子的敌人又怎么样？短短的时间一眨眼就会过去。
·
姑且算是报恩吧。毕竟上辈子小青峰用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只为了让他充满对篮球的热情，可惜最后自己让他失望了，因为他已经不在。
所以从这里弥补是可以的！……小青峰让他看他的比赛，让他重燃对篮球的热情，他也一样可以做到，让小青峰燃起来什么的，只要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变得比他更强就可以了。
现在，‘队友’无法帮助他，‘弱者’没有立场，所以……他需要变成一名强大的对手，能够足以与他抗衡，现在的小青峰最需要的，那种对手。
“我总有一天……一定会打败小青峰的。”
“……那一天就要来了。”
·
·
赤司在班里告诉黄濑“你的申请，我会在晚部活告诉监督。要慎重考虑，你是篮球部重要的战力，失去你的会很困扰的。”——也就是说在那之前，对方还有考虑的时间。
黄濑只是笑笑，没有正面回应赤司的话，轻语道：“好的，请务必要让白金监督保重身体。”
“监督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啦，白金监督年纪大了，让他注意一下身体。”
——他当然知道。
在虹村前辈他们隐退后，白金监督病倒，奇迹的时代同时开始内部战争，直至瓦解，分到崩离析。
——不过他会说吗？
……再后来小紫原和小赤司吵架了，好像有五个球定胜负的游戏，然后就那么吵出了小赤司的第二人格。小赤司同意了那个荒诞的不来训练只赢得比赛就可以的意见，紫原翘班了，同时黑子表情麻木的回来，那时他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但过后他发现他憧憬的人已经很久不来训练了。
·
赤司「共同的理念只有一个足矣——赢下比赛！」
帝光的宗旨是百战百胜，他从进入篮球部就看见了。
·
白金「对青峰不需要做什么，和此前一样就可以了，鼓励和安慰只会产生反效果……必要的时候由我出面就好。」
他当初的一点点困惑也随着监督下达的指令消失。
·
这几句话说的都没错啊。
鼓励和安慰真的只会产生反效果，但是在真正必要的时候，白金监督却病倒了。
真田教练控制不住奇迹的时代……但身为教练怎么可能控制不住？！
而且他又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不管来不来训练青峰都会参加比赛」
·
所以能作出的解释只有一个，有一个能比教练管理的范围更广的人让真田教练说了什么又让他做了什么。
·
‘他’是谁？……难道是那个他从未见过面的理事长？
·
“对不起…小青峰……这个真的不能告诉你……所以，我就先当一阵子的坏人吧。”
·
上一世的他早就察觉出来了，但他不想管。这一世，他有必须要管的理由。
哪怕只阻止其中一件事的发生。
·
黄濑桌子里的新口味美味棒拿出来，递给一脸期待的紫原，紫原收走后在作业单写有‘黄瀬涼太’名字的地方画了个√
黄濑忍不住笑笑，谢谢小紫原~他说。
·
只有他退出了篮球部，那些需要做的才可以做得明目张胆……说白了，也只是一狠心的事。

————TBC18————

Chapter 19
·
【小青峰，你相信我吗？】
【你的话。】
·
黄濑没有再解释。退部申请书还是被‘如愿以偿’的交到了监督手里。
·
新学期开始，三年级引退，新球员大量涌入，本想退部的老球员看见帝光的风光伟绩也开始憧憬。
·
在帝光刚刚二连霸的这个时候，黄濑凉太作为一军、首发，奇迹的世代当中一人提交了退部申请。
·
篮球部接收到这个消息后，持续了两天的鸡飞狗跳不安宁的日子。
监督：“这时候退部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桃井：“小黄你不要阿大了吗？”
黑子：“抱歉，黄濑君的理由我无法接受。”
一军：“就这么退出了？”
有人忧虑有人平常有人欢喜。
·
这节骨眼上的肇事者躺在天台上避着嫌，大老远听着篮球馆内一阵阵的说话声，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毕竟……光是奇迹的世代少了一人，就是一条大新闻呢。
慢慢合上眼睛：奇迹的时代不复存在。他有这个预感。
·
黄濑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因长期睡眠不足而发胀的头，和往常一样洗漱更衣后走到家门前，却没有推门走出去，而是回头看向他的屋子。
这么大的别墅里只住了黄濑一个人，家具的摆放都很合理，却在中建显得空旷，没有人气，没有灵魂般的冷意。
明明几天前还住进了一位客人。
黄濑打了个哆嗦，他也确确实实的感觉到了冷，啊，昨晚的空调调得太低，好像又忘了关了。
二十多岁的有志青年可没空因为这点小病就停下脚步啊。
·
他每天都会像个特务一样趴在体育馆门口向里观察，大多数时门是关着的，那就只能贴在墙上听动静。
目的是看到上一世他没有看到的那些时间线的推出过程，一边，他也会想出对应的措施。
但时间过的太快，例如白金监督还是生病住院了，例如昨天小紫原还是突然会了那个很厉害的扣篮，例如同一天晚上小绿间射出的全场三分……
诶，如果黄濑没有记错的话，明天就是教练说出那句话后 紫原和赤司的内战。
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停下来的话……就太不是男人了吧。
他得赶快，作为一个旁观者超越青峰呢。
sa……最欢脱的旁观者
·
黄濑左右看看，街上现在的人很少，他小跑起来——面对青峰那样的人，他要超过的前提之一是 各方面的持久力。
说到青峰……黄濑晃了晃更昏沉的头，无声的叹出口气。
·
今天好像是他和青峰冷战的第7天。
·
·
·
黄濑再次躲在体育馆门后的草丛堆里，那里的草长得密，又常年没人打理，想藏下一个人还是够的。但黄濑身长体长的只能趴在地上缩小高度来隐匿。为了遮一遮显眼的金色头发，他又抓了把绿叶子放在脑袋顶上，不用拿镜子，光是想象着自己的一身装备，他就自己都忍不住嫌弃自己了。
·
“……自主练习”室内传来了一阵说话声，紧接着有人推开门走了出来。
黄濑在心里比了个v，一边脖子往里缩了缩装鸵鸟：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真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斜着脑袋一直盯着那一撮草坪。
黄濑感觉凝在身上的视线离开了，他悄悄把头伸出去，看见的是教练离开的背影。
真田教练？这个时候要去哪？
黄濑爬出来，甩掉身上的草叶子后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跟了上去。
很快的，黄濑发现自己这一路真是跟对了。
黄濑也不怕被发现的紧紧贴在理事长办公室门前，听着里面两人的说话声，忍不住吐槽着这一次重生之后好像干了不少这勾当事儿。
黄濑在内心双手合十：神啊，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
·
该说真不愧是理事长的门吗？隔音效果比教练室好多了。黄濑的半张脸都亲到门上去了也什么都听不清。
黄濑有些失望，但并不气馁。他还是想要‘赌’一把，赌的就是理事长更在意的是学生身体情况还是学校风纪；至于赌注，不过是……
——再也不能回到篮球部了而已。
·
真田微垂着头打开门，心里考虑着理事长嘱咐他‘特殊’对待奇迹的事，有些不甘心的握住拳头，才注意到视线里出现一双后退的鞋，他抬头看去，吃惊的发现站在面前的黄濑。
“你……”真田刚想询问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却反应过来黄濑不是篮球部的球员，他已经管不到他。
“是……黄濑凉太吗？进来坐坐吧。”理事长表情慈祥对黄濑道。
黄濑倏的将头低下去，声音如同正在恐惧的颤抖着：“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来这里的……”
理事长对黄濑的态度很满意，伸手挥退了真田，笑道：“黄濑同学是都听到了吗？”他看着门外的少年又打了个激灵，笑意更浓。
“抱歉！我可以当做没……哦不！我什么都没看到！”黄濑拼命摇着头。
·
——这激烈的反应……谁都会认为已经看到了吧……
真田扶额，路过黄濑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叹着离开办公室。
·
理事长热情的把黄濑招呼到面前，笑道：“既然你都听到了，也想必明白了我要说的……”
“英雄的活跃表现是一大招牌，我希望你可以回到篮球队。”
黄濑又试探性的问道：“那么……会有特别待遇吗？”……成败在此一举。
“当然，刚才就是在说这个。”
黄濑听见理事长的话，突然浅浅的笑起来：“可是给他们这样的待遇，他们就没那么喜欢篮球了，对胜利也没那样的喜悦了，该怎么办？”

理事长一惊，抬头看见的是黄濑饶有兴趣的表情，就放心道：“他们 包括你，入部以来不是一场比赛都没有输过吗？”
“……”
“能够赢得比赛的话，谁管他们那个喜……”
黄濑抬了抬手，阻止了理事长接下来的话，他抬头看着面前这个自私的人，心里的厌恶升腾着想要发泄出来。
模特是什么？是必须有出色的外表及必要的表情演技于一体的，足够欺骗人眼球的工作。
黄濑将那份工作持续了十年。
黄濑又笑了，和之前那个想让理事长对他放心的浅笑不同，他一扫刚刚还担忧颤抖的身体和小心翼翼声线，笑声张狂自大，细听之下可能还会分辨出一丝青峰特有的狂妄声线。
黄濑对理事长没有再用敬语：“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退出篮球部了吗？”
理事长愣愣的看着与他对话的和之前截然不同的人。
“嘿嘿……”黄濑傻笑，目光却骤然冷冽下来，“就是为了知道你这老头子到底干了什么蠢事啊！”
·
黄濑不会怕，他一直很清楚「敢玩游戏就得已经做好出局的准备了」
·
小青峰，看来我们的约定是真的失效了呢。
·
身后理事长办公室的大门紧闭着，断绝了他们那一场不愉快的谈话，也无情斩断了黄濑与篮球部紧紧相连的那一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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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的。”黄濑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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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这么快就出局了……”黄濑脚步虚浮，他感觉自己四肢发冷，“啊嘞……真得记着吃点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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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黄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家，他讨厌头脑战，他是累了，真的很累了。
黄濑也不管还在生病的问题，药都没来得及买，抱着睡一觉就好的念头，只急急的回家冲了个澡就去休息了。
仍是不安稳的一夜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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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黄濑被闹钟吵醒后，感觉两边太阳穴疼的他都要吐出来，和昨天的手脚冰冷无力不同 ，这一回他感觉自己全身都热了起来。没有体温表试了半天没有试出额头上的温度，黄濑感叹了一句人类的身体太脆弱。
难受成这个样子，黄濑都想翘课。
黄濑也确实可以翘课，没有人可以拦住他……但还是得去学校，在那，还有必须得今天完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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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他赶在赤司之前到达体育馆，他知道教练会负责每早的开放，所以这个时候真田教练应该是在馆内的。
对于黄濑的突然来访，真田并不吃惊“在门前蹲了那么多天，终于忍不住了？”却在看到黄濑带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时愣了愣，“黄濑同学，你在发热。”
黄濑摆手示意没关系，说出口的无力的声音却连自己都骗不了：“……教练，昨天理事长说的 ，你会去做吗？特别待遇什么的……”
“为什么你会关心这个？”
“因为这对他来说很重要。”黄濑苦笑。当然，对他自己也很重要。
“……教练，小青峰现在已经和部员们的关系很僵了，因为没人拦得下他，因为他太强。”
“所以……你就想为他破一次戒对吗……说什么……来不来训练无所谓，比赛能赢就可以……这样的话，你和理事长那个老♂头子有什么区别？”一次说了太多话，黄濑有点脑缺氧的大口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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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田沉默了，他心里想的刚刚都被黄濑说了出来，但是他认为即使这样……
“这样做未必是错误的。”真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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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它绝对不是正确的！这种说法……小赤司也是，我也是，大家……都是绝对无法认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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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作为教练，我不能逼迫青峰进行他讨厌的训练，那样会导致他萌生退部之意。”真田说罢，有终止话头的意思，向体育馆内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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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一下！”黄濑下意识的跟上去，刚移动脚步时只感觉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追上真田的脚步后，尽他现在能用的最大力气吼着。
“一旦说出口了，你一定会后悔！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真心喜欢篮球的！而你的那个想法会害了他们！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啊…但是！咳咳咳……”黄濑又是一阵干咳，（啊……完了，感觉，快吐了……）他仍维持着声线说道，“……哪怕是现在的小青峰，也请你……相信他对篮球的热爱和他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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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田站定，回身望着黄濑的眼睛，那里装载着他这个成年人都看不出的东西。
·
“我没办法再回到这里，没办法让他相信这样的我，但是他仍然是相信篮球的，所以……”因为生病的人比平时脆弱吧？不止脆弱还那么话多。
黄濑压下鼻子突然涌上的酸意，“拜托你，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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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你，相信青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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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19————

Chapter 20
·
【喜欢，并不是胜利所必备的。但是小青峰喜欢篮球。而我，最喜欢这样喜欢篮球的小青峰啦！】
·
好不容易在学校混了大半天，黄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热得厉害，喉咙一波一波涌上来的难受感觉更是折磨，无奈 中午用一块面包给干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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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老师讲课的都快平成一条线儿的声音，黄濑感觉中午吃下的面包就要变成可以呕吐的原材料了。
黄濑突然脸上一痒，身体向后退了退，看见紫原把身子往后靠下，头发长的垂到了他桌子上，脸倒过来看着他。
紫原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黄濑，长期‘饲主’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黄濑把自己书桌里的零食小饼干都掏了出来递给紫原，又顺手帮他拆了一个奶油味的小蛋糕直接扔到他张开的嘴里，紫原满意的直起身子，尽量不被老师发现的吃着零食……然而对于这样的身高并没什么用。
黄濑看见班主任盯着这边要气炸了的眼神，无力的笑了笑，他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自己直接趴在桌上睡觉好了。但还未等他付诸实践，就闻到他刚刚拆开的奶油面包甜腻腻的味道，这个蛋糕的味道很好闻，但对于现在的黄濑来说，好像一根棍子在他胃里翻搅着，同时一股冲动呼之欲出。
·
黄濑噌的一下站起来，来不及和老师打声招呼，捂着嘴巴就往班级外的洗手间跑去。
赤司看着前桌还有些摇晃的椅子，说出口的话变成了压垮老师的最后一根稻草。
“黄濑同学身体不适，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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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听见年级第一的话，只觉得他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上次状态不好，这次身体不适，你耍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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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濑将中午受到的恩惠送给了下水道，只觉得更加疲倦无力，更没什么心情再回去上课。他选择再次通往自己挖掘的睡觉好地方——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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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最后一层门，黄濑的动作顿了顿，视线集中在那个躺在他曾经睡过觉的地方浅眠着的人。
黄濑蹭过去，蹲下身轻而慢的将盖住人脸的小黄书拿下来放在一边，无意识的屏住呼吸盯着他的睡颜。
“小青峰你又旷课……”黄濑轻声道，“而且还抢了人家睡觉的好地方……嘛~让给你了~”
·
黄濑站起身，有些怀念的看着好不容易这样安静的青峰，最终他向距青峰较远的天台死角处走去，那里不会轻易被人发现，青峰要是突然醒来了也不会看见他。
·
「我和真田教练说过了哟，他会相信你哒，从今天开始你就打着自己喜欢的篮球就好，哼哼，等着我来超越你吧！」
「这样也好……这样就好。」
·
「上一世小赤司说过，‘喜欢’并不是胜利所必需的……小青峰喜欢胜利，但我觉得啊，小青峰更喜欢篮球。」
「小青峰是最喜欢篮球的！」
「这样的小青峰，我也最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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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滚烫的黄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凉的他一个哆嗦，然后感到有些舒适。紧接着，身心俱疲的他就放任意识沉入谷底，告诉自己，睡一会儿就好。
·
·
·
“阿大！阿大你别睡啦！！”桃井站在天台下面把青峰喊起来，女孩子的声音夹杂着不安“真是，就不要再翘了……部活都开始啦。”
青峰坐起来看着下面的桃井，有些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啊——知道了！”他又抻了抻懒腰。
·
天台的门被打开了，一个长着大众脸的工作人员看见青峰愣了一会儿，恼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哈？睡觉啊。”
“赶快下去，这里要锁门了。”工作人员又想了想，将钥匙扔给青峰，“我还有别的事儿，你自己锁吧。”
青峰接过钥匙，往天台门口走去：“怎么突然要锁这里？”
已经走远的人回答他：“小伙子，你看不出来天都阴成这样了吗？”
青峰扶着门回头，向头顶的天空看去。那里乌云密布，再加上从刚才开始就越来越冷的风。
“啊，要下雨了。”
青峰咂咂嘴，难怪要关门，不让雨水顺着楼梯流下去，然后水就在天台上存着慢慢顺着管子流下去吗……啧啧……看样子，又得好几天无法在这里睡觉了。
·
青峰将钥匙插在锁眼里，正要关上门，又不确定的推开它，再次在天台上扫视一圈。
“应该没人了……吧。”青峰皱了皱眉，在宽阔平坦的天台上，他的视线内没有出现任何活物。
‘咔哒’一声，青峰亲手关了门，和桃井一起往篮球部走去。
几分钟后，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
·
·
黄濑睡得昏昏沉沉。一会儿热一会儿冷，一会儿又好像有人说话，世界安静了一阵子后，紧接着是袭遍全身的冰冷。
他尽量将身体蜷缩起来，但那寒冷的感觉就像是紧紧贴在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怎样都驱逐不了。他想睁开眼睛，但只靠那点寒冷刺激他还是一寸都挪动不得。不过越来越冷的感觉让他受不了的小幅度晃了晃脑袋。这一晃，似乎是把脸放进了一个水盆里，随着呼吸，水被吸进鼻子和嘴巴里，感觉真实，呛得他一阵咳嗽。这下黄濑算是彻底清醒了。
·
黄濑有些吃力的坐起来，看清了周围的情况，四周是不断落下不断溅起的水花，他身下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水，时不时，耳边传出一道惊雷。
感官逐渐恢复，黄濑感觉水顺着头发和脸颊流下，他看着自己的状况，全身几乎是泡在水里，又被浇了那么半天早就湿透，头发也粘在了脸上。
难怪之前感觉那么冷。难怪会喝了一肚子的水。

“原来是下雨了……”黄濑自语，说出口的声音沙哑得让他自己都吃惊。
他得赶快离开这里。
黄濑试着站起来，光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费了他半天劲，他知道，自己的病被这么一折腾恐怕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
黄濑扶着被浇得湿滑的墙面，一步一步走到门前。尴尬的发现门推不开也拉不开，大概是被人从里面锁上了。黄濑是真的不知道帝光什么时候有在下雨天关门的习惯。
“呃……真倒霉……”
黄濑靠在门上，吸了几口气，他觉得自己不想再呆在这里喝雨水，就只有从天台边缘的扶手上爬下去了。
今天的雨……他知道，一直到夜里都停不了呢。
黄濑又蹭到有下扶梯的边缘处，苦笑。上次他和小青峰两个就是从这里爬下去的，这两次爬，心态可是截然不同啊……
·
青峰！
黄濑突然惊慌起来，刚刚想到和青峰以前爬扶手梯的事，才记起青峰也和自己一样睡在天台上。他焦急的往四周看去，发现天台上除了自己，连一个活物都没有。
黄濑愣了愣，自嘲的笑笑——小青峰身体很健康，人家又没发现你当然会自己先走了。
你在想什么呢？
怪就怪你自己跑的这么远。
·
黄濑顺着扶手刚下去两阶，就发现自己现在的状态的确很不好，他的手都要抓不住，腿也在不断颤抖。但是还是得向下走，这个时候，这种高度可不能停下来……会出人命的。
黄濑又下了几阶，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脚下就是一打滑。他低低的惊呼着，摔了下去。
·
短暂的自由落体过程中，黄濑想起来自己在恍惚什么。
上次青峰让他跳下来的地方就在这里。
这里呀，没关系，摔不死人的。
只不过可能……
黄濑没有力气在空中调整姿势，在落地的一瞬间，他感觉右脚踝一阵剧痛，痛感神经从下往上传入大脑，紧接着全身都摔在混着泥土的湿漉漉的地面上。
“唔！……”黄濑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
……可能会摔伤罢了。
黄濑侧身躺在地上捂着脚踝，身体不断颤抖着，发出剧烈的喘息。
现在他的衣服至少有一半是泥土的颜色了，因为早就湿透，所以不能清楚感觉落在地面上的水的温度。
很凉，但真实的温度一定比这更凉。
·
“这好像是最狼狈的一次……”黄濑轻声咳着，笑了出来。他拥抱着满是泥巴的大地，闭上眼睛，感受着逐渐冰冷的温度中，那一线莫名的指引。
·
生病的人会比平时脆弱，黄濑在上午与真田对话时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有崩溃的趋势。但与生俱来的骄傲，让他不断告诉自己无所谓，将那些憋屈都吞回肚子里。
·
“没关系的……”他对自己说。
——只不过是摔在地上了而已。
·
“没……关系的”他再次低声呢喃。
——只不过是没人面对面来个熊抱接住自己而已。
·
“没……”黄濑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短语，“呜……”他却仍然忍不住已经出口的哭腔。
“呜呜…呃！”黄濑见自己无法收住，也就放任它在自己脸上肆虐，透明的液体扑簌簌地滑落。
（……太惨了，他同情同情自己都不行吗？）
泪水和雨水，热的和冷的，最终都顺着躺在地上的动作流下。
·
·
「一定会接住你的——」
「不管多高，不管多么困难，都有那么一个人可以牢牢的接住你，所以放心往下跳吧。」
在下坠的过程中，他回想到记忆中的少年是笑着抱住自己这么说的。
·
——说谎……
·
黄濑皱着眉头，自嘲的笑起来，声音如同恸哭。
·
他被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狠狠捅了一刀，之后是半昏迷状态从天桥的台阶上滚下去的。
所以他才会死，所以他才会回来这里。
他似乎，永远都和某种危险的‘高度’有缘。
黄濑不怪青峰，因为他还活着。活着的话，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但是啊……果然……
小青峰……青峰大辉是不会接住自己的。
·
·
雨水不断拍打在脸上，前方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个身影，黄濑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他，但眼睛睁得大了，视野反而被黑暗吞噬得越来越小了。最后一丝光点熄灭，落入眼前的是还在往下滴水的他自己的睫毛。
·
“呵……都说是，骗人……”
·
·
——都是在说谎……他也是……因为他已经死了
——死于青峰还未能将话说完整的时候，死在只有青峰一人看护的手术室。
·
————TBC20————

Chapter 21
·
【总觉得我没那么喜欢了……】
【你说篮球？】
【小青峰。】
·
青峰将天台的门反锁后一直心神不宁。并不是闹心的那种不安宁，反而是心虚，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
“难道最近翘掉的训练太多了？”青峰自言自语的问出这句话，被桃井吐槽阿大你终于良心发现了。
·
青峰刚进去篮球场不久，大雨就砸了下来，有些嘈杂的混着篮球馆内篮球击撞地面和人员奔跑跳跃的声音。机械的声音，没有人的谈话，没有平时被青峰吐槽的，像鸭子一样有些吵闹的黄濑的声音。
·
“啧——比那家伙都要烦！”青峰更加烦躁了，过掉又一个无法拦下他的一军，他狠狠的把篮球砸在地上，忍不住咆哮出声。
“别开玩笑了！别每次都被我轻松过掉啊！”青峰揪住对方的衣领，“就算拦不下来，也好歹做些什么吧，不然要你们有什么用！”
“……因为青峰同学太强了，能拦下你的人根本就没有啊！”对方虽然恐惧，但也如此弱势地反驳着。
“切……厉害点儿的家伙终于要对人动手了吗？”更有不服气的人直接讽刺。
“就是啊！”
“还有这种特权啊，我也想当奇迹的时代了……”
“嘿你可以啊！现在奇迹不正少了个名额吗——”
“对对，那个只会模仿人的垃圾家伙走了，你就……”说话的人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上落下一只大手，他一愣，下意识的抬头却发现头顶的重压让他都不得不弯下腰，他只能抬起眼皮，看见的是青峰一张黑得看不出五官的脸，但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还是清晰可见。
·
“……唉……诶！”
“说那家伙是垃圾，那连垃圾都打不过的你又是什么呢？”青峰语调低沉夹杂狠厉，他最看不上眼的就是这种人 。
“那家伙……黄濑是可以让我全力以赴的对手之一。”
青峰将手向下移了几寸，抓着那人的脸往后猛的一推，不管对方是不是被他推在地上，他转身就走。
·
“青峰同学！”桃井追到门口，被身后的人轻按住肩膀，她回头，“赤司君……”
“青峰，不管怎样，故意伤害队员是你的错。”赤司快走几步拦在青峰面前，“先回去，继续训练。”
·
“哈？为什么我非要听你的，为什么一定要继续这种无聊的训练啊？”
·
“你说什么？”赤司也低沉了几个音调。
·
“喂！等一下青峰同学你不要那样说……”
·
“五月，你让开。”青峰突然紧皱着眉头，又突然舒展开，他嗤笑了一声，“赤司我都忘了，你是队长吧，所以才会尽职的来管我这个队员的状况……呵……”
青峰往回走到赤司身边，微微俯下身对他道：“但是你也没能阻止队员的退出。你的同班同学，重要战力之一的黄濑你阻止不了，我就更……”
“怎么？大辉要退出？你同样是篮球部的重要战力。”赤司语调平平，只是称呼突然从姓变成了名字，“你要违抗我吗？”
·
青峰一惊扭头，他刚刚……好像看见褐色的眼睛了，和黄濑的金褐色不同，是有些发赤的深褐色。
·
·
“青峰。”青峰没再思考下去，真田教练从一边走过来叫他的名字。
“教练……”青峰握了握拳，“我还是……”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之后的话还是没能说出来。
真田的眼睛透过薄薄的镜片灼灼盯着青峰，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他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青峰的肩膀道：“青峰，部活就快结束了，你也可以提前回去。”
青峰身体僵了一瞬：“教练是答应我以后不用来训练了吗？”
其余盯着这边情况看的队员听到青峰问出的话也是一惊，桃井更是直接过来拦在真田和青峰中间：“教…教练！你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
真田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对青峰道：“不，明天还要来训练。身为队员，训练是必要的。”
青峰望见桃井松了口气的样子，问道：“因为我是比赛时的主力王牌吗？”
·
“不止这样……还有一个原因，大概……你不是正被人相信着吗？”
“……哈？”
金发的少年颤抖着声音，绝望而又希冀的一遍一遍拜托他的事，青峰正被那样的相信着……真田看着青峰有些疑惑的脸，没有再说下去。
·
·
青峰撑开教练递给他的伞，道了声谢：“总之，明天继续来训练就可以了——先走了！”
桃井急忙叫住他：“青峰同学你不等雨小一些再走吗？”
“我可是着急回家——”
“着急回家做什么……”
“杂志啦，新刊已经出了——”
青峰朝身后摆了摆手，逐渐走远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
·
紫原又将刚扔在地上的篮球捡起来，他有些不满道：“我以为峰仔可以不来训练呢。”
绿间推推眼镜：“想不来训练的是你吧？”
紫原没有再说话。
·
·
青峰刚走到教学楼附近，腰部往下就已经湿透，看样子今天不止雨大，风也很大。
今天体育馆里每个人都很低沉，大概是因为他和赤司那一场……那算不上吵架吧？一军里名列前茅的能力者内讧，倒是让二三军的人看了笑话。
但是，他不认为说出那样话的自己有错，他说的是事实，没能阻止队员的退部……还是他根本就没有阻止？而且后半句没有说完的话也是真的，他确实觉得他已经在这样的，弱者的篮球部待不下去。
（弱者啊……）

青峰深吸一口气，他觉得心中一直有一团火烧火燎郁结，在雨天更是被压抑的要爆发出来。青峰抬头看着天，看到的却是墨色的伞面，他索性将伞移开，一边自嘲像个疯子一样淋着雨，一边想要浇灭心中那团火焰。
他睁开眼睛，抬着头：“我……”青峰愣住了，他抬头看到的是从教学楼边缘的下扶梯上爬下来的一个模糊的人影。
青峰想，该不会是被他锁上天台的门后，忘了带出来的人吧
……还真的有啊？！
就在青峰想要快步走过去接那人一把的时候，却看见那个人直接从下扶梯中间的地方摔了下来，溅起高高的一地泥水。
本着热心肠的青峰，这下子就因为心虚也得过去了。
青峰一边向那个人落地的地点跑去，一边问道：“喂！你没……”他在距离那人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他惊讶于那满头熟悉的金发，“黄濑……？”
黄濑似乎没有听见他的疑问，他捂着脚踝将身子转了个个后，断断续续说着什么，然后抽泣起来。
青峰见他哭了，当时心下又是一慌（详情参考13章 青峰大辉的弱点之二）伞掉在一边，他低头看着把自己蜷成一团的黄濑，刚想去询问对方是不是摔伤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就听见黄濑低低的又说了几个字。
青峰僵在原地，雨声很大，但他仍是将黄濑说的几个音节听得清楚。
黄濑说：骗人。
·
似曾相识的场景让青峰回忆起他和黄濑曾经一起从这下扶梯上爬下去的事，当时他将黄濑接的稳稳的，并且向他保证无论如何也会接住他，那时青峰有信心自己可以接住他，那时他们都是那么的热爱篮球，那时他们还向对方许诺着要一起拿下全国第一。
·
青峰无意识的皱起眉头，他俯下身去想先把黄濑从地上拉起来，在触碰到对方肩膀的时候，青峰感受到了他在雨水不断浇灌也异于常人的高温。
“喂！黄濑！起来……”在下一刻，青峰又确定了黄濑已经到了失去意识的境地。
不管是哪里受伤或者他的病怎么样了，总之得先把他从这里带走。
双手插在黄濑的腋下，将昏昏沉沉的人给扶起来靠到墙上。青峰快速的背过身去，弯腰将黄濑的身体放在自己后背上，再拉着两条胳膊环绕过自己的脖颈，扶稳他的的上半身，拖着黄濑的大腿根部将人背了起来，无意识不懂扶的黄濑加上像被刚被从水里捞出来的衣服让青峰感觉比平时沉了不止一点半点。
刚试着往前走了两步，背后的人就像快吸饱了水的海绵一样，软趴趴的栽倒下去。
“卧＊！”青峰赶紧猛地往前一拱腰，借着惯性又让人的身体回归。这下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将黄濑的身体正过来，一把扛到肩上固定住。
（反正离校门口也不远……）
“咳！……”黄濑好像是被青峰的肩胛骨压到了肚子，扭扭身子似乎很不舒服。
青峰再次顿住脚步，认命般的叹了口气。松了手臂黄濑向下滑了一些，让他可以趴在青峰肩头。那头变着花样折腾的黄濑似乎是满意了，轻哼一声，老老实实待在那里。
这样一来，就变成 青峰黄濑面对面贴着，青峰一手托着黄濑腿根，另一手扶着他的腰部……抱孩子一样的姿势。
……就像那一天，他让黄濑从天梯上跳下来，青峰稳稳接住他时那样。
·
随手招了辆出租车，忽略司机不满的眼神，弯腰把湿透的黄濑放在后排，同样湿透的青峰绕过另一面车门钻了进去。
·
（……确实有听哲说过，这几天黄濑状态不太好的事）但那阵子包括现在，他们都处于尴尬期，黄濑不主动来找，青峰也不想去问。
但青峰没有太生气，每一个真心热爱篮球的人他都看得出他们的个性，这也许叫野性直觉。正因为这样，对于每天和他粘在一起一对一的黄濑，他比谁都清楚黄濑对待篮球的态度，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因为不喜欢了因为玩腻了……他看得出来他有一些不想让自己知道的理由，青峰想等着黄濑自己说出来，想让黄濑像在篮球比赛中那么相信他一样，在这种事上也相信他。青峰不可能有报复这样一个人的心思。他是不清楚，今天黄濑会在天台上待了那么久，并且对自己锁门的事毫无反应。
·
随着车子一个急转弯，青峰被打断思绪的同时 耳边突然传来黄濑隐忍的一声痛哼，青峰将视线集中在他身上，发现黄濑的腿正一下一下的抽搐着。青峰弯下腰，伸手将黄濑的两条裤腿都往上提了提，发现被球鞋和运动袜包裹着的右脚踝明显肿出一大块，青峰下意识将手覆上去，抬头对上的是黄濑微微睁开的眼睛。
黄濑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但看起来意识很朦胧，他一时分辨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黄濑？我……等等，你怎么又睡了？！”
·
在经历了是进谁家的一番思索后，青峰觉得让黄濑在自家康复比较好，一是他家并没有医药箱，再者自己的母亲看到他带了个湿淋淋的帅哥回来，恐怕还是很麻烦的……
·
在黄濑身上翻出钥匙，把他带到浴室里就开始动手帮忙扒衣服，放好热水后，拥挤着刚放下的黄濑，青峰也下了水。
青峰暂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觉得自己与黄濑一样，满身都是雨水，反正出来的时候也要彼此接触的，那就干脆一起洗，也没有关系。
青峰看着黄濑红扑扑着脸，迷迷糊糊的就那么任由自己摆弄的样子，又擦了擦自己出了好几层汗的胳膊……
青峰：好想就这么把那家伙摁到水里怎么破？
·

安顿好黄濑，弄冰毛巾，准备温水，再下楼买药和体温表，上楼的时候犹豫了半天把地上的雨水收拾干净却在发现地板开始和泥的时候放弃了，想在黄濑的脚上做些什么，但也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做，只能掀开被子给它晾出来。
·
青峰一手端着黑乎乎的药，坐在黄濑床边，人体常识告诉他，人类还在睡觉的时候被其他人灌水下去可能不是喝不下去就是会呛到喉咙。
青峰突然想起自己以前看的那些片子，女主含了一口药在自己嘴里，然后俯到男主嘴边，再把嘴巴张到长O型，然后离开的时候嘴里就没有药了。
要不这样……？
青峰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抱着头来回的抓，把自己本来就短的头发抓的到处乱翘——天呐青峰大辉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那是黄濑啊他是你的兄弟+前队友不是xxoo的对象啊啊啊……
青峰突然反应过来，他为什么没有带黄濑直接去医院呢？谁给他的自信让他认为他比医院更可靠呢……但是已经回家了，就干脆这样下去好了，而且，青峰是个执着的人，他家人带回家，他就认为自己一定会要照顾得很好。
·
用上次叫醒黄濑睡觉的方式，青峰反复用手轻拍他的脸颊试图再次唤醒他，不一会儿黄濑眼睛睁开一条缝，有些迷茫的看着他，青峰叹了口气，把药碗先放在床头柜上，又拿下黄濑头上已经常温的冰毛巾，随后一只手顺着后脖领扶到肩头，另一只手托在黄濑腰部，就这么给他半抱起来在床上。
“喂，起来，把这个喝了。”青峰把碗递到黄濑嘴边，碗边微凉，碰到嘴唇后黄濑有一丝躲避。
“唔……？”
青峰看着毫无反应的样子，沉默了一下，尽量放软了语气开口：“听话。”
这下黄濑把嘴巴微微张开，还算顺从的喝下恶苦的药。
·
将人重新放回床上掖好被角，又在头上附了稳定好温度的毛巾，这才算长舒一口气。
忙完这些，青峰才有空看看手机上的消息，刚点亮就发现显示的时间已经很晚了，提醒里也没有太重要的消息，只是五月告诉他让他明天继续来训练。
还要回去训练真是麻烦，但是……看看吧，居然连教练都那么说了就……
青峰又闭着眼睛撇了撇嘴，放松靠在床边：书店估计关门了，新刊也买不到了……
（这是……新刊换黄濑？）
·
————TBC21————

Chapter 22
·
黄濑觉得自己一直在做同一个梦。他知道那是个梦，因为他又看到了让他沉溺其中的海水。那是他之前在恢复记忆的前一晚，青峰对他说「你就是那个有名的模特黄濑凉太啊」时，他所看见的那一片深蓝色的海。
他和上回一样，再次沉溺其中。
·
·
黄濑吃力地睁开仿佛挂着有千斤重东西的眼皮，他觉得有点晕也有点渴，挣扎着坐起身来寻水，随着他的动作，一块微凉的毛巾掉在被子上。黄濑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就下了床……他是记得有人一路背着把他带回家来着。
昏迷前的最后记忆复苏，“应该是小青峰……”黄濑小声嘟囔着。
·
但是在他一扭头视线中出现红色发顶的时候，这个想法就被推翻了，他被吓得差点重新跌回床上。
·
规规矩矩坐在床边椅子上看书的人听到动静也向黄濑的方向扭过头：“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黄濑：我可以说我哪儿都不舒服了吗？
·
“小赤司……？”黄濑看着眼前这个认为与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心里突然有些复杂。
“是小赤司送我回来的吧，谢谢……不想 不小心就在那里睡着了呢哈哈哈……”
“黄濑你倒在教学楼下面。”
“……”
“你之前就有发烧，淋雨后更严重了。”
“是吗……”
“体温现在还高着。”赤司示意黄濑的手边，“把那个喝了。”
黄濑看着床边的药碗，黑乎乎的中药看着都很苦：“嗯，多谢小赤司。”
·
不是青峰，在这段时间陪着他的，不是与他正处于尴尬期的小青峰。这让他异常的在意，又异常的释然。
·
赤司盯着黄濑有些纠结的脸，突然轻叹口气，他合上手里的书把它放在一边，道：“以上。”
“？”
赤司续道：“都是大辉通知给我的。”
“……诶？！”
·
黄濑愣住了，如果他刚刚没有听错的话，是小青峰通知小赤司让小赤司来这里的？也就是说之前陪着自己的一直是小青峰喽？
“那……小青峰回家了吗？”
“他现在不在这里。”赤司扯了扯衣领，语气无奈道，“你和大辉之间发生了什么？”
·
“没什么……诶？！等等！小赤司你刚才说‘大辉’？！”
（好像之前也有说过一次，叫小青峰的名字……难道……对哦，差点忘了，今天小紫原和小赤司本来有一场五球定胜负的大战来着，然后才……眼睛的颜色只有刚刚一瞬间变化了，那个像自己一样的金色，可是现在好像又变回红色了呢……）
“可是小赤司，你没有叫我的名字……”
赤司平静的看着他：“黄濑希望我叫名字吗？”
“啊？不是的……小赤司居然在开玩笑吗……”
黄濑轻舒一口气，刚刚内心的波动好了不少，他小心的问道：“小赤司……那个……你是不是和小紫原吵架了？”
·
·
·
公寓楼下的客厅里，青峰一个人靠坐在沙发上，因为烦躁，眉间皱起的纹路很深。
他自己都不甘心那个做法，因为彼此之间的尴尬气氛，就把同班同学给叫过来什么的，何况刚刚还在‘吵架’，尴尬程度不减黄濑的赤司……
「喂？赤司？我是青峰，黄濑这家伙身体不好，你到他家来照顾他啊。地址……」
「大辉，你在命令我吗？」赤司直接在电话里打断了他，「敢命令我的人……」
「停——！」青峰揉着额角深吸一口气「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行不行 我现在因为各种原因照顾不了那家伙……这是请求不是命令好不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还是叫名字啊？！」
短暂的沉默。
「赤司，你是他的前队长，又是他的同班同学。就当慰问了呗。而且那家伙究竟为什么退部，如果是你的话，就可以问出来」
——不爽。
青峰的直觉告诉他，和自己性格完全相反的赤司可以问出来。
更何况，前阵子黄濑一直忙活着他的事，各种偷听各种传话，都是因为他。
总的来看，赤司应该是那家伙很重视的人吧。
——不甘心。
赤司在那边似乎是笑了一下「正巧，我很想知道原因。」
赤司说，这是他第一次被别人嘱咐到另一人的家去照顾人，有点新鲜感。
虽然青峰一个劲儿的说不要告诉黄濑他来过的话，很烦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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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紫原吵架，为什么黄濑会这样认为？”
“因为你变成仆赤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
黄濑低下头，也能让赤司看见脸上的纠结。赤司突然开口道：“勉强说的话，是大辉。”
“……小青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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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为什么我非要听你的，为什么一定要继续这种无聊的训练啊？」
「队长也没能阻止队员的退出。你的同班同学，黄濑你阻止不了，我就更……」
「你不是队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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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辉试图违抗我。违抗我命令的人……”
黄濑在赤司说出后半句话之前跟着他一起道：“……即使是大辉/小青峰也得死。”
——……他就知道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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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濑莫名感到好笑，但还未等他笑出声心下就突然一紧，因为他想到了：为什么赤司不是跟紫原吵架，又为什么青峰会主动违抗赤司的命令……虽然从结果上来看，这些事发不发生都无所谓，但这些事真的发生了，一定直接或间接的因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