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来一发

前话
“听说了没,言家的七小公子到现在都没找到呢!”
“哎,估计是找不到了……都一个月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依着那金翅老雕的性子,岂能留他?!”
“说的也是……”
瓷制的酒杯缓缓的从唇边移开,半晌,重重的落在木桌上。
手渐渐握紧。
瓷杯,应声而碎。
“三哥……”言卿的声音有些沙哑,似是很久没有休息了,“我们,该回去了。”
然而手边人似是没有听到一般。
手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骨节愈发的苍白。
终究,还是缓缓松手。
起身,将头一仰,隐去了眼角的晶莹,开口,道:“走吧。”
随即快步走出酒馆,徒留青衣男子留在原地。
“三哥……”
大街上的热闹景象还是一如从前。
捏泥人儿的老张大爷、卖糖葫芦的阿王老伯、扎风筝的小李哥,还有开酒馆的杨婶婶,都还在呢……
没有一点被军队摧残的痕迹。
除了言府……
只有言府……
可是言隍永远不会忘记,一月前,金翅鹏雕以“窝藏重犯”为借口,打着“奉皇命彻查”的大旗,对言府,进行了那样,让人难以想象的……屠杀……
他记得,最先动手的,是金翅鹏雕的手下,叫,西芒。是他,下令杀了言府所有的丫鬟和下人。
他记得,烧了言府的人,是吴龙。是他 ,最先闯进后院,带着他的手下到处泼洒柴油,搬放木柴,然后,也是他,放下了那第一根火把。
他记得,火光映红了言府后的半边天,像鲜血染红的一般,令人发慌。
小五被金翅鹏雕一剑刺伤了肩膀,到前天,伤口才刚刚愈合。
大哥,为了保住中毒的自己和小五,硬是挨下了西芒亦的那一剑,没有反抗。
二哥被燃到前院的大火烧伤,至今不能沾水。
小六带着高烧的小七藏到了后山,然而,当四弟从边疆连夜赶回来,到后山搜索了三天三夜,找到的,却只有在一个阴暗的山洞里奄奄一息的小六。
小七……到现在还没有下落……
不知不觉间,言隍已经走到了言府门前。
言府经过一月的整修,已不见了当日的血光和惨状。朱红的大门上,已没有了剑刃划过的痕迹,雪白的墙壁上,也没了被大火熏染的漆黑色。被烧的最厉害的后院,也已经干干净净。惨死的家奴们,也都被大哥厚葬了。
哼!
终究,不还是什么都没有查到!
“咚!”
言隍没有忍住,猛地一拳,砸到了他刚刚走近的石柱上。
殷红的血顺着石柱的纹路,一点一点的蔓延到了地面。
“呵,我,还是太弱了么!”
嘴角微微苦涩着上扬,自嘲般地笑了笑。
言卿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一言不发,清澈如净水湖面的眸子里,掩上了一层灰色的阴霾。
他知道,现在的言隍最需要的,不是自己的安慰,而是冷静。
“大哥,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你的伤还没好呢。”书房内,言律微微皱眉,思虑再三,才开口说道。
言鸿并没有回答言律,只是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
良久,才闻:“阿四,有小七的下落了么。”
纵使问尽千遍,言语中却仍然尽是苦涩。
“还没有。”
又是这个答案!
言律心中燃起一股想打自己的冲动——言家出事那天,小七已是烧了三天三夜,到现在,已是整整一月,若是再找不到他,只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言泓对于这个回答,早已习惯。
或是说,麻木。
转身,冲着自家四弟温柔地笑了笑,道:“你近两天也累了,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言律愣了愣,眼眶,却在瞬间濡湿,嗫嚅道:“大哥……”
“小七,已经不在我身边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们,阿四,你,明白吗?”
“……嗯……”
大哥,终究,还是我们的大哥。
纵使四面楚歌,仍有你,护我们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