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蒙背了三字经，还有一个千字文，可愁得厉害，抱着线封的千字文，一股脑窝在位育斋里的炕上，将书页径直压脸上头，蚊子似的嗡嗡。】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成岁……
【一卡壳，脸上颇有些挂不住，如此一来，耳朵里头听到的那点儿动静便成了好玩意儿，骨碌一下爬起来，借着窗棂间的空隙往外一瞅。】呔！站住——！

【旋身准备离去，却听见一人声音，又回头去瞧，原本夏日叫人聒噪，瞧了竟是三十一阿哥。本该是午后歇息之时，他竟在这位育斋，难不成还要读书习文。】
【愣了一下，微风吹了几下，拂过我的面孔，却不舒服，依旧是粘腻的，走近了投过那窗棂的空隙与之相视，方行一礼。想着还是个刚长大不多时的奶娃子，也是放轻了声音。】见过阿哥。午间炎热，想着此刻应当是歇下了，倒是奴才惊扰了阿哥。
@爱新觉罗奉贤

【一点儿都不想听林嬷嬷在旁聒噪，她懂个甚么，连字儿都不认识呢，却看着这个眼生的女孩儿比林嬷嬷要好那么很多，顿生趴在窗沿边儿，笑得眼睛弯作两条肉弧来。】没歇呢。你叫什么名儿？是有差事来这儿吗？
【说着，又有点儿不安分地拿食指指甲盖儿抠了抠那朱砂红的木亮面儿，只眼巴巴地瞅着她。】

【见他似乎正读着书，想起从前山水间的夏日，必是潺潺流水，茂密树荫，阳光照过的便是好看的阴影。只消得泉水洗手，便可凉快许多。我一向也不多话，我亦喜欢独处，过了一阵子。见他扒拉着窗，同我说话，笑言。】
奴婢卓多穆氏，倒无甚么差事，奴婢见这边阴凉些，但蝉鸣也多，瞧瞧便走。
【我本不会信口雌黄，随意辨出来的藉口也是无什么联系，但想来也无人会在意，盯着他的手看了一阵，这扣得，加我心里不舒服。】
可是读书呢？

【没差事可是太好了，这么一来，整个人都显而易见地松快了，将身子压在窗子上同她又进了点儿。】那，你识字儿么？你会读千字文么？
【一个劲儿地冲她点头，权作应答了她，而后又冲着她扬了扬手里的千字文，眼儿里瞧着她问。】你要没事儿的话，那你进来么？

【见他直往外伸长了身子，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不该上去扶着，便又走近了几步，易于我们二人说话。其实我记得这个年岁的孩子是最好说话的，也是单纯的。】
我认得一些字，千字文么，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 。寒来暑往 ，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你说这个么？从前也读过一些。
【随意说了几句，虽说女子该读些女德之类的书籍，我却因为自小身旁皆是向师傅学艺的师兄师弟，也随他们学一些其他书文，识了字也好看看医书不是。转了一圈进去，怕他抓不稳摔下。笑言。】千字文真的有千字么，你可曾数过？

【嘟着嘴看着她进来，偏偏头，有了新鲜气味儿的屋子比方才仿佛亮堂了一些，于是瞧着她，又与她笑了笑。】笨，千字文千字文，当然有一千个字了，多了少了，那就不是千字了，这你就不懂了吧？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语调中还有点儿洋洋得意地上扬，其实自个儿心里头才糊涂呢，可已然朦朦胧胧地晓得，在她们面前是不可漏底的，必然要好似什么都知晓的似的，这样才好——至于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我才刚学呢，便背会很多啦，你说，我厉害不厉害？

【低头捂嘴笑了，伸手拿起叉杆撑好，窗开得大些也会有些许微风吹来，闷热之下也让人头昏脑涨，书也看不下去才是。】是是是，自然是您懂得多些，每四字一句，共二百五十句，自然是一千字。
【嗯地一声，沉默许久，见他好玩，决计逗他一下，千字文我虽不能一字不漏背下，记住的却也不少了，皇子读书自是受教更严。抱臂说道。】
那可厉害得很，那不如你背给我听听。

我……【一懵，显然有点儿抓瞎，背到闰余成岁便背不下去的本事，加上她刚说的律吕调仨字儿，下头是什么来着？】嗯…当然厉害了，背便背！咳！
【一清嗓子，胸脯挺得高高的，大声地背给她听。】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你知道这两句是什么意思么！

【见他支支吾吾，抬手拿了桌子上的书籍，翻开那书，才想起这句：日月盈昃 ，辰宿列张。又想起我曾记得最深的一句，鸣凤在竹，白驹食场。化**木，赖及万方。】
【他忽然一问，将我拉回现实，轻咳一声，合上书。】恩……这是说天是青黑色的，地是黄色的，即是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是说宇宙形成于混沌蒙昧的状态中。太阳正了又斜，月亮圆了又缺，星辰布满在无边的太空中，即是日月盈昃，辰宿列张。明白么？可被你考住了。

我……【一时有些懵，显然有点儿抓瞎，背到闰余成岁便背不下去的本事，加上她刚说的律吕调仨字儿，下头是什么来着？】嗯…当然厉害了，背便背！咳！
【一清嗓子，胸脯挺得高高的，大声地背给她听。】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你知道这两句是什么意思么！

哦！【不晓得她说的是对是错，反正是答了我了，便当她对了，颇有些模样的点点头，自以为聪明得绕过这个圈儿来，拿从序哥儿那里听来的东西问她。】
诶，你真厉害，懂得这么多，那，你晓得山海经么？【挪挪脖子，大发慈悲地提醒她。】就是说有个动物叫……反正就是猫头鹰的头，人的脸，可怕了，你晓得么？

【小时也是随着师兄弟们读书的，自然他们学什么我便学什么，也不是比他人喜欢看书什么的，而是跟着他们沾光罢了，若是养在深闺大抵也是需要喜爱读书才能如此罢。】
【把他的书放回桌上，忍住想勾勾他鼻子的冲动，巧了，山海经记载事物许多，不仅奇异怪兽，还有些奇花异草，自是被师傅逼着看的。笑言。】你读的书可真多，山海经里头异兽有许多，你可不用吓我了，你说的这个怪兽，见则天下大旱。

【霎地使劲儿吸了一口气，序哥就跟我说了这玩意儿长什么样子，却没说这个事儿，瞬间觉着她比序哥还要厉害，本瘦瘦弱弱的身子，落自个儿眼里，不必序哥矮小到哪里去。】那你可厉害！
【瞪大了眼睛夸她，就连语气都是惊叹，稍罢，又问她。】你是不是读了好多好多书？怎么都晓得？连我不知道的东西你都会说。【一边儿问她一边儿挪了挪有点僵的屁股，又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儿？哪里当差？我往后能找你去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