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由起先，是忘忘央我陪她去爬华亭山。近来多有健体，总自觉比从前好些，又不忍小妹失望，便答允了她。天有不测风云，兴冲冲想去的人，却意外伤了风在灵蛇休息。弥烟本就是一万个不愿意我去，现下不用去了，自然欢喜。却是被小妹勾出了想一览山小的兴致，还是成了行。磕磕绊绊走走停停，终于是登了顶。坐于山巅，冥思长息，看似云淡风轻，实则也是确实太累了，没法瞬时折返。正此时，听见身后的声音，没回头，答了一句。
：那你觉得，何为有意思？

未见来人，只闻来人唤五哥，是女子的声音，该是哪个妹妹。声音略有些耳熟，许该是拾翠宫里的。拾翠宫中人丁兴旺，一时也猜不出来是哪一个。故而睁开眼，转过身去，将山下众景晾在身后。是望归。冲她招招手，邀她来一同坐下。
：你出宫时候，多会做些什么？
可能性寂，也是可以出宫走动的时候，却非必要，少有出行。可能在鹤归庭院深深中，已是习惯了。目光深深远望，平静道。
：有限制的才显得格外快乐。也许以后，你不会再这么想。

：嗯。
不急不躁，示意她慢慢说。宫里总是拘束，她与阿姊她们一样，提起宫外，总是一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模样。其实我们对宫外的向往，与宫外人对宫内的向往，不过都是因为只看的到那里表面的花团锦簇，看不到背面的严霜冰寒。微叹，道。
：其实很多东西，习以为常了，就不那么心心念念了。

：你觉得现在，并无拘束？
还是她觉得，出宫立府之后，便不会再有拘束？生入帝王门，所需忧愁，乏于天下诸人无数；然而需负担的，也需当更多。皇家之中，半生之前，搏求父皇的喜好；半生之后，怕又多在兄弟倾轧的漩涡之中不能善全。每个人都说着想要手足情深，可最后，情到底不如一朝睥睨来的重。
：人活于世，所谓无拘束，都只是权限之内的。

：相对的，出宫以后，你也就不会时时刻刻见到父皇与你的母妃了。
人目视有限，故而常常所见，皆眼前方寸。方寸所见，自以为握稳，则是最易忽视之处。而今所望为远，而后回首，兴许方才知何物珍重。我希望我能想透的早些，毕竟我没有那么多值得蹉跎的时间。
：不明白也无妨。有些路，走过了才懂。

：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世上的事情本就不是都可以两全的。
抉择的忧愁，将伴随每个人一生。没有人说的清楚，你的抉择，会不会是来日的后悔。总愿令人成为可目见极远的人，可只贪图眼前，未必不快活。
：懂与不懂，都不重要。你也该早些回去了。
后，与她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