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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粮】鸳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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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广东1楼2018-02-11 16:13回复
    如果吃狗粮对单身狗而言是一种虐待,那么……见鬼,我现在准是在自虐!——BY 导弹宾
    本文为吧里情人节创作活动的应征作品,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IP属地:广东2楼2018-02-11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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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这样的一天:它距2017年的最后一天不算太长,离2018年的第一天也不算太远了,当晚下了一场雨。
      通俗来说,云朵就是一包包的雨水。今夜的雨下得这样大,像是每一朵云都被划开了大口子、止不住地漏水。无垠天地因雨水充斥而变得拥挤不堪,雨点密得看不出缝隙来,浸在水里的世界几乎要淹死人,雨再这么落下去,恐怕鱼虾也能毫不费力地顺着雨水浮到半空中去自在游荡吧。
      云朵却丝毫没有被榨干的迹象,相反,它们比以往更浓更密地铺满夜空,黑沉沉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但对于路开开而言,雨有多大、云有多密都与他无关了,今夜他有一颗比雨更冷、比云更暗的心。独自坐在路边夜宵摊上,淋到的雨已经不仅够给他洗澡、甚至足够通过口鼻灌进肚里去给他洗胃了。夜宵摊老板早已关上大门、听雨眠去也,把这副桌椅丢给了他暂作伤心之地。
      伤心的原因非常简单,他亲身经历了一场经典式的爱情故事,他是男主角,家穷志坚、才华横溢、长得也不差的那种;女主角自然是年轻、貌美且多情。命运之神还按照这种爱情故事的标准套路,给他们这对才子佳人准备了反派:一个除了钱什么都没有、还想横刀夺爱的土财主。他有自信向心上人展示自己的才华、奉献自己的真情,把阻挠有情人的土财主踩在脚下。但这回故事的结局却不怎么“经典”,因为美丽的姑娘毫不犹豫地抛下他、跟土财主跑了。
      两“滩”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眼前,路开开坚信自己并没有喝醉,所以他把视野的模糊归咎于雨水:一则是因为雨幕把一切都淋得模模糊糊,二则是面前这两个人快要被雨水冲化、只能用“滩”来形容了。
      其中一“滩”人从路开开面前的桌上抓起酒瓶,不由分说喝了一口,结果倒有大半口喷回到了路开开身上:那个瓶子里,实在已经说不清是酒更多、还是灌进去的雨水更多了。
      那“滩”人把酒瓶子甩得老远,瓶破天惊吓坏了躲雨的野猫。接下来,路开开听到他发出了自己老爸的声音:“傻小子,今晚不回家,原来是躲这儿喝闷酒来了。”
      而另一“滩”人则发出了老妈的声音:“吓死我们这两把老骨头了,快回家!”


      IP属地:广东3楼2018-02-11 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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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开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怎么洗的澡——以老妈的脾气,把自己塞在洗衣机里甩了几圈也是有可能的。总之,酒醒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打点”停当、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了。
        面前,却是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老爸走马亮相,开了个黑脸腔:“哇呀呀,你这犬子,离家大醉为哪般?快快从实招来,若是惹恼了令堂老太君,便是天王老子也救你不得!”
        路开开在这个家里已经摸爬滚打了二十年有余,又怎会不知道,老爸实是黑面红心、装腔作势,真正吓人的,乃是家里的“老太君”、他的母上大人是也。
        看了一眼老妈那副阴森森的“白脸”扮相,路开开酒都醒了一半,一五一十讲了自己那个破灭的爱情故事,以及那个跟着土财主跑了的女主角。
        接下来是惯常的倒苦水模式:“那小子就是个土财主!焚琴煮鹤的倒霉玩意儿!咋就把我心上人给抢了!?”继之以“我不活了”“她好狠心”之类说之无味、不说又憋得慌的标准句式。
        一道尖锐无比的刺痛,清晰得足够让路开开感受到它的每一个痛点,它从耳朵根上爆发开来,路开开对它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每次被老妈拧住耳朵时都会分毫不差、如期而至的那种痛。
        “妈!疼!疼!”路开开剩下的那点酒劲,全在这股剧痛中风清云散了,他始终想不通,这本该用在老爸身上的一招“粑耳朵”,为何每每都“恩赏”给了自己?
        “不肖子!”老妈老实不客气地爆开了腔,“你的女朋友被别人抢了,老妈不怪你,那是做爸妈的没挣到一副厚实家底、没办法让你风风光光去外头骗女孩子;但你为了一个不再值得你哭的姑娘去淋雨淋坏了身子、为了一个抢你女朋友的土财主去喝酒喝烂了心,这叫窝囊,做妈的丢不起这个人!”
        老爸适时地接了一通电话,他故意提高了调门:“老魏,这么晚找我们老两口啊?我那口子在干嘛?别提了,又!在!!骂!!!孩!!!!子!!!!!呢!!!!!!”
        电话那头的老魏干笑两声:“你们家孩子都那么大了,随便骂两句得了,别没事儿就揪人耳朵,小伙子正是自尊心强的年纪呢。快过来,有急事找你们呢。”
        老爸就势把老妈拦下,这就把路开开的耳朵给救下来了。
        “孩子够伤心了,别再教训他了,老魏着急找咱呢,先去把正事办了再说。”老爸连蒙带哄地把老妈扯开。趁老妈去换雨衣、准备出门的当儿,老爸坐到路开开身边:“儿子别伤心,回头老爸上‘棒打鸳鸯’相亲网再给你寻摸个好姑娘。老妈又把你耳朵揪疼了吧?”
        路开开在心里骂着那个一听就不正经的相亲网:“爸……你当年是怎么跟我妈好上的?”
        “你老妈……年轻时候很漂亮的。”老爸嘿嘿地一笑,“来不及了,我跟你妈有急事要办。你累了就睡一觉,天亮了自己拿钱吃早点去。”
        爸妈各自披上雨衣,匆匆钻进门外的漫天大雨里去了。路开开不想睡觉,也不想去吃早点,事实上,天已经亮了,只是因为雨和云的遮蔽而看不到太阳。而路开开,是有班要上的。


        IP属地:广东4楼2018-02-11 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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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滂滂,在这片青蓝色的建筑群中击起深远的共鸣。
          曾经踏着整齐步点的军营门口,如今只剩下雨水敲下的空灵“鼓点”;
          曾经充斥着重金属咆哮的战车工厂,如今只能在雨水的节奏中空洞回响;
          曾经指挥着一支支强力部队的战场中枢——基地建设指挥部,如今沐浴在阴雨中,宛如一只沉沉睡兽。
          只有印在每一座建筑墙面上的海鲨军徽依然如故,但如果透过雨水的浸润仔细查看,便会发现这些军徽也已是锈迹斑斑的。
          是的,战争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些沐浴过战火的军事基地,在和平年代也结束了自己的使命,现在它们有了一块新的门牌:焚风战史博物馆。
          路开开一脸漠然地从这些战争遗迹间穿行而过。
          作为博物馆的普通职员,他早已对这里的一切习以为常,初到博物馆时被这些战争符号激起的悸动和兴奋,已经流逝在日复一日的单调工作之中了。甚至在经过那台依旧雄伟的百夫长攻城机甲时,路开开都懒于抬头再看它一眼——事实上,这台旧时代的陆战之王,如今已经被改造成了一座巨型摩天轮,停放在博物馆中央招徕游客。在旅游旺季,路开开经常看到摩天轮载着游客、以百夫长的巨大机身为轴心转动不穷,而他却始终没办法从工资里抠出足够多的门票钱,去登上百夫长、满足一下对他这个年纪的人而言已经略显幼稚的愿望。
          最终他走进了自己的终点站:一座造型奇异的展馆。
          即使在“焚风”与厄普西隆帝国血战不休的那些岁月里,这座军事建筑也并不多见,它被称为“超时空传送平台”,并不是每一座焚风基地都有权限建造一座这样的绝密级设施,它通常只被安放在最隐秘的战争角落、受到最严密的重兵护卫。
          但不论曾经有多么举足轻重,那也都是过去式了,现在,它也不过就是一座展馆而已。它的所有秘密都不再是秘密,而是堂而皇之地写在展板上以供科普,路开开甚至能够把展板上的介绍语一字不拉地背下来:

          早在苏-盟战争时期,盟军阵营就已经实现了超时空技术的实战化,并开发了闻名于后世的超时空传送平台(亦被简称为时空站)。而致力于超时空技术研究的欧盟军事科学家西格弗里德教授,则在这一时期提出了那个至今仍困扰着物理学界著名的难题:“消失在超时空裂隙中的人和物,究竟去向了何方?”它被学界称为“时空海之问”,湮灭在时空裂隙中的不幸者们,被形容为遗失在了漫无边际的时空混沌海之中。
          在“清醒之眠”时期,“焚风”反抗军面临着厄普西隆帝国心灵统治的强大压力,不得不以最高的运转效率,继承和使用了盟军阵营遗留下来的一批时空站,以便在高危战局下搭建起应急的超空间运输线路,在频繁使用这些设施的过程中,一些罕见但受到了足够重视的事故,却让“焚风”科学家得以窥见“时空海”神秘面纱下的一角真容。在失败的超时空传送过程中,从始发站进入、却未能从终点站出现的那些焚风军人,大部分再也没有出现在我们的时间线上,但极少部分幸运儿却得已在相当一段时延过后成功回到终点站的传送平台上,并向科学家们描述了他们受困于“时空海”期间那段奇异的见闻,那些时空海中的场景通常被描绘为“如抽象派的画作般”“纷繁而混乱”,虽然这并未能揭示“时空海之问”的最终答案,但这些案例至少让学界了解到一个事实:误入时空裂隙后再重新回到我们稳定的时空世界中来,并非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后续进行的一些人工实验结果显示,两座同时陷入裂隙的时空站,可以通过同步启动、产生足够强大的跃迁动力来逃离时空海;亦可由A站超负荷运转、产生定向的时空流,将B站“冲”回稳定时空,但超负荷的A站将彻底湮灭在时空海之中。
          “焚风”时期的时空站,由一批被称为“领航员”的特殊军事人员负责管理,他们身着特制的隔离服,以保证在不幸误坠时空裂隙时,不致于打破时空连续性。由于其不稳定性,超时空传送平台甚至被怀疑与各大历史时期的一些疑似时空坍缩事件有关,这也是导致它们在战后被全部关闭的主要原因。

          离开馆还有半个小时,路开开取下了挂在值班室墙上、已经干枯的那捆艾草——这还是端午节那天挂上的,也许老妈很乐意拿它去做中药。尔后,他穿上了那身类似飞行员军装的蓝色制服,这就是解说词中可以“避免打破时空连续性”的那种制服,但现在它只是一件象征性的解说员工作服而已。毕竟,谁会相信这座老古董还能开启时空虫洞呢?


          IP属地:广东5楼2018-02-11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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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幽幽地叹了口气:“看来我们的处境是相同的,谁也救不了谁。”
            路开开愣了一下:“你是说,你也被困在时空海里了?你在哪儿?”
            “往窗外看看,虽然时空坐标极度混乱,但我们双方的坐标值相差很小。”
            路开开一头雾水:“坐标值相差很小是什么意思?”
            路路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意思就是说离得很近啦!看看这个你就明白了!”
            路开开循声来到窗边,顿时被一大片阴影所笼罩,他看到之前那片巨鲸般的阴影正不断靠近,并且显露出了真容:是另一座时空站!跟路开开的这座14号时空站如出一辙,看起来它也被困在时空海里了,在这片没有实体位置的混沌之中,双方只能用位置坐标、而无法用远近来描述相对位置,时空站也像迷航的大船一样飘摇不定。
            “你是谁?你又是怎么坠入时空海的?你有办法出去吗?”路开开回到通讯台前,连珠炮似地发问。
            “我叫艾小因,迷失在时空海里已经很久了,我偶然捕捉到了一条游离在时空海中的无线电讯号。我先前以为这条无线电讯号来自一个稳定时空,所以不断追踪它的信号强度来调整位置坐标,希望能顺着讯号找到出口,没想到这条无线电讯号的传输终点是你们,你们在时空站组网系统中显示为‘14号’。”对方答道。
            “无线电讯号?有人在向我们通讯?这是怎么回事?”路开开又是一串三连问。
            那位无法谋面的艾小因,已经将讯号转发过来了:“我们两座时空站之间勉强能够维持起无线电通讯,我把那个讯号转接给你们。”
            路路通凑到通讯台前,看到了艾小因转发过来的那条讯息:“是按照焚风军用通讯标准加密的私人通讯……是发给我的!”
            路开开盯着这个不安分的信使:“你怎么知道是发给你的?”
            “你看这条讯息的接收方,那条虚拟收信地址就是我个人专属的啊!自从沃克网建立之后,我们焚风军队的每个成员都成为了互联网中的一个节点,路开开,你不会还没入网吧?真是个土老帽。”路通通饶有兴致说,“转到那边的小屏幕去,这是私人信件,不能让你们随便看。”
            “死一边看去!命都要没了谁还关心这个!”路开开没好气地成全了他,将来讯转到小屏幕上让他自己看去了。在博物馆工作期间,路开开学习了这座通讯站的基本操作规程,以便向参观者们进行实况表演,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他对通讯台等设备的应用已经驾轻就熟了。
            “小因,言归正传,”路开开清了清嗓子,一脸郑重,“你追踪的这条讯号已经找着收件人了,可惜他和我一样,也被困在这座14号站里。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找到出路吗?”
            艾小因未及答话,路开开却听背后一声号啕,他吓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却见路路通坐在通讯台的另一侧泪如雨下。铁娘子本来一直站在窗口、观察艾小因那座可望而不可即的时空站,一听到哭叫也神经紧张地跑了过来,她伸手将路路通拎了起来:“又怎么了?”
            路路通一把鼻涕一把泪:“讯息是女朋友发给我的,她不要我了!”
            路开开感觉大脑极度混乱:他原本以为战争时期的焚风军人都是些高大上伟光正的形象,怎么因为这点儿小事说哭就哭、跟自己没啥两样呢?
            铁娘子松了一口气,不耐烦地把路路通从一边甩到另一边:“这有啥好哭的!丢不丢人、丢不丢人、丢不丢人!?”
            艾小因的声音在通讯台里问道:“你们那边怎么那样吵?着火了吗?”
            路开开一脸无奈:“说来你可能不信,在刚刚过去的短短一分钟里,这里有一位男同志的心碎了……不管这些倒霉事儿!小因,听好了,我有了一个点子,那条无线电讯号是持续发送的,所以你才能追踪到它,既然它的终点是在我这儿,那么起点又如何呢?起点处的发信人一定是在稳定的时空中,你可以进行逆向追踪、找到发信人的坐标位置,到时候就可以顺着那个坐标离开时空海了!”
            “让我试试。”对面只有一句简短的回答,尔后是急促的键盘敲击声,针对那条讯号的逆向追踪操作正在紧张进行中。
            一边是路路通哭得天昏地暗、铁娘子嚷得像教训小孩,一边是键盘声噼哩啪啦、艾小因却不再讲话,路开开在这两团声音的夹击之下感觉有些倦了。正当他无聊地编着那团枯艾草解闷时,通讯台里敲键盘的声音戛然而止了。
            “小艾,有结果了吗?”路开开连忙问道。
            对面一片沉默。
            “小艾,请回话,怎么了?”
            “追踪结果显示……”艾小因这才开了口,但声音里满是颤点,像是受惊不浅,“结果显示……发信人在你的时空站里!”


            IP属地:广东7楼2018-02-11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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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开开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去,打量着正闹个不休的铁娘子和路路通,总不能是路路通自己假扮女朋友、给自己发讯玩吧?他无法想像,难道这座时空站里,还有一个隐藏的第四人在发讯?
              “小心!”艾小因惊叫起来。
              路开开正想问一句“怎么了”,但他随即就切身体会到了艾小因提醒的那种危险,如果说窗外那些混沌的光影像海面,那现在这片混沌海准是开始起风暴了!那些柔和的光影曲面突然成百成千地扩大、撕裂、像巨漩一样急转不休,时空站竟像行将沉没的轮船一样剧烈晃动起来。艾小因的声音还在通讯台中断续传出:“我刚才试图用超时空传送设备……把收信坐标和发信坐标连在一起,以便确定完整的讯道走向……结果它们在同一个点上形成时空自环路了……时空海的稳定性被破坏……”
              路开开的知识储备,还不足以理解“时空自环路”一类的学术名词,但“时空稳定性被破坏”是什么意思,他还是能听懂的。“湮灭”“裂隙”“遗失”“再也没有出现”……展板上那些冷冰冰的词语,如今气势汹汹地一齐挤进脑海,他预感到,这两座时空站都要湮灭在时空漩涡之中了!
              也许是因为时空站的剧烈晃动,也许是因为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而终于崩溃,路开开瘫倒在了椅子上,他感觉那声惊恐绝望的哀叫卡在了自己喉咙中、马上就要冲口而出,但他正好看到了铁娘子的眼睛,那道锐利的目光,把他的叫喊生生堵回了喉咙里。
              在铁娘子的眼神中,路开开读到了很多熟悉的情感色彩:蔑视、厌恶、嗤之以鼻……他知道,铁娘子蔑视着自己的软弱、厌恶着自己的退缩、对自己的手足无措嗤之以鼻。在家里时,老妈何尝不是以这样的情感教训自己?
              他突然感到愤怒:老路不发威,人人都当我是独木桥了!
              在这种堵气情绪的驱使下,路开开从座椅上跳了起来,正好看到了窗外的景象,艾小因的时空站正离自己越来越远、离一眼巨大的时空漩涡越来越近。
              “快跑!你们快跑!把你们的位置坐标调到别处去!”艾小因的声音在通讯台中催促着,显得又惊恐又杂乱。
              “小艾别怕,我们两座通讯站不能分开,各自飘零死得就更快了!”路开开转到了超时空坐标操纵台前,开始捕捉艾小因的位置坐标,“我会跟住你的……见鬼,你的坐标跳变太快了!小艾,把你的坐标实时通报给我,我要跟不上了!”
              通讯台里只剩下一片杂音,无线讯道受到了强烈干扰,连最低限度的语音交流都无法维持了。
              小艾的通讯站飘得太远了,远到任何人看上一眼,便会马上认定:再也不可能追上她了!
              路开开发疯似地调整着追踪坐标,尽管他的努力似乎已经沦为徒劳:“路路通、铁娘子,你们会不会玩无线电通讯啊?帮我建立新的无线电讯道,帮帮我啊!”
              铁娘子努力走过摇晃的地面,来到路开开背后,这回她的声音里不再有轻视了:“路开开,你已经做得很多了,放手吧,我们跟不上她了!”
              路路通恐怕完全没听清同伴们在说什么,他死死护住自己的大邮包,结果在时空站里翻天滚地摔了个半死,大包里的邮件天女散花般飞得漫天。
              “哎哟!”路开开被一个硬物狠狠砸了一下,他顺手抓过那玩意,正要破口大骂,却在看到这小东西的第一眼时愣住了。
              这是个大体呈圆柱形、轮廓圆滑的电子器件,有点儿像一只小茶杯,外壳上用花哨的英文字体写着“TEAFORTWO(双人茶)”,但最吸引路路通的,还是“杯”底的那副电子接口:那是一种通用的通讯器材接口,通常被用在讯号增辐器上。
              这个“小茶杯”,是个讯号增辐器!
              路开开抓住这颗从天而降、砸中了自己的救星,把它插进了通讯台对应的接口上。
              “哎哟,这玩意真邪!”刚一接通电源,路开开便觉得头痛,太阳穴一鼓一缩地发着胀,这是受到强烈电磁波冲击时的生理反应,唯一的解释是,那个“小茶杯”产生了巨大电磁辐射。
              “……859,28591,95857……”通讯台显示屏上的数据突然清晰起来,路开开认出这是位置坐标,他能够稳定接收艾小因发来的位置坐标了!
              那只神奇的“小茶杯”,成了新的通讯枢纽,它似乎在两座时空站之间牵起了一条无形的长线,使二者飞速靠近,那鸿沟般的距离,像奇迹一样地消弭了。
              “干得好,但……我不觉得这是个好办法!”铁娘子死死扳在路开开的座位靠背上,从这个角度,她的目光正好能沿直线穿过天窗,并清楚看到,他们正离艾小因越来越近——离那个时空巨漩也越来越近了!
              路开开终究没有勇气直面自己的末日,他在最后一刻来临之前闭上眼睛,把感受湮灭的“任务”交由耳朵去完成——至少听一听被时空裂隙撕开时的声音吧,这种机会可不是每天都能撞上的。
              “喂!”他听到了那个声音,这就是湮灭时的声音吗?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冰冷……
              “喂,把眼睛睁开来,你这胆小鬼,我们没事了,虽然只是暂时没事。”铁娘子摇着他的肩膀。
              于是路开开便睁了眼,他看到那一轮轮暗漩大多已经消失了,些少剩下的也正在慢慢化解成原本柔和的光晕,艾小因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时空海的坍缩进程停止了,两座时空站建立了稳固的数据联系后,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双支点系统,使我们周围的时空海再次恢复了稳定。”
              也许除了艾小因自己,在场没有人能真正理解她所说的那些理论,但无所谓了,至少他们能够听明白,自己终于躲过了一劫。


              IP属地:广东8楼2018-02-11 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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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EAH,路开开,路开开……”路路通像跳圆舞一样,拽着铁娘子的双手来回转圈,把路开开的名字当作“嚯哈哈”“哇呀呀”一类的语气词般大嚷特嚷。一向不苟言笑的铁娘子也被传染了一般,在不断飞转的视野中,竭力寻找路开开的方向:“小路子,看不出你挺英雄的啊!”
                “啊哈哈,那当然了,我路开开是什么人?我可是焚风时空站的领航员啊!”路开开大有得意忘形之势,可就在他享受着前所未有的自豪欢欣之时,一个问题钻进了他的脑海。
                “如果他们知道我不是领航员……”
                路开开突然感到心痛,一种飞快但尖入骨髓的痛,那个要命的问题,在他不设防的心口狠狠划了一道,更多假设从这道被划开的创口中涌出,让路开开痛苦万分。
                “如果他们知道我并不是焚风军人……”
                “如果他们知道我只是和平年代一个平庸的普通人……”
                “如果他们知道我根本不勇敢,只是个连女朋友都守不住的窝囊废……”
                泪水突然像决堤一样从眼角涌出来,完全没给路开开留下任何忍耐的余地,他突然为自己感到无比的悲伤,他知道面前这两个快意豪放的军人是焚风的英雄,而另一座时空站的艾小因,基本可以肯定也是真正的焚风领航员,而自己,只是个冒牌货,他突然感到孤独,非常、非常的孤独。
                还好路路通和铁娘子忙着“跳圆舞”,没功夫注意到他的泪水,路开开连忙抹去泪痕,并迅速打定主意:决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要继续假扮着焚风领航员的身份,这样才能享受到真正战士般的自豪,哪怕只是暂时的也好。
                “小艾,你还好吧?”这是路开开决定伪装身份后第一次开口,他故意换了一种冷静沉稳的调门,他总觉得,这样才像一个历经战火的“焚风”军人。
                “好得很,连块皮都没擦破。”小艾答道,“暂时找不到脱身的办法了,还好现在也挺安全。等我一下,我试着扩大讯道容量,跟你们进行可视通话,我一个人被困太久,可寂寞了,我想见见你们。”
                “好的,我们等你。”路开开尽量稳重地答复她。
                路路通和铁娘子凑了上来:“我们也想见见艾小因咧。”“小路子,你是怎么恢复通讯的?”
                路开开指了指刚才救了急的那个“小茶杯”:“多亏你邮包里漏出来的这个讯号增辐器,帮我建立了全新的通讯链路。”
                路路通打量着“小茶杯”:“这是件奇怪的货物,是匿名寄出的。上面写着TEAFORTWO,这个小物件是叫‘双人茶’吗?”
                路开开雅兴大发:“文雅一点儿嘛,我要叫它‘鸳鸯茶’。”


                IP属地:广东9楼2018-02-11 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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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路通和铁娘子已经从刚才的兴奋中恢复过来,开始分头去捡地上的邮件。路开开突然对面前的这两位军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他一边帮路路通捡信,一边趁机搭讪:“路路通,一双脚走不出两条‘路’来,你我五百年前合是一家。你们打仗的时候是哪一年……哦,你也知道,我们这些时空领航员天天穿来穿去,时间概念已经很模糊了。”
                  路路通完全没听出他拙劣的谎言来:“是1994年啦!从1984年厄普西隆纪元降临算起,仗都打了10年了,不过现在形势很好,大家都在相互鼓励,要在新世纪来临之前取得彻底的胜利!”
                  “你们的愿望会实现的!”路路通在心底默念道,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已经在历史书上读过无数遍,“焚风”是在新千禧之际的2000年取得战争胜利的。
                  “那么,像你们这样的勇士,打仗一定很厉害,这回又是在执行非常重要的绝密任务吧?你送的这些,都是最绝密的军事情报吧?”路开开满怀敬仰地问。
                  路路通傻笑起来:“什么绝密情报啊。不都跟你说过了吗?我就是个邮差,铁娘子是负责保护我送信的,算是个保镖吧。这些都是很家常的信件。”
                  接着,在路开开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他随意抽出一封信拆了开来:“别这样看着我,所有这些信件在运送之前都被我拆开检查过了,这是军事安全条令规定的,所以我再拆一次也无所谓。
                  你看,这是西伯利亚前线的亚历山大,寄给阿拉斯加安全区的捷琳娜的情书,新一年的情人节快到了,他想赶在2月14日之前寄到女朋友手上;
                  这一小瓶葡萄酒,是丹纳上尉从法国战区寄往科罗尼亚基地的,他想让避战住在基地里的亲戚们尝尝故乡的美酒;
                  还有在克什米尔秘密营地值勤的二狗子班长,寄了一封家信到大西北地下城去,嘱咐弟弟照顾好他儿子和养了五年的一条哈士奇,顺便在信里骂了三年前偷吃他家牛肉的邻居……”
                  路开开又一次陷入了那种凌乱状态,这些家长里短的零碎让他无所适从,他一直以为战争时期的军人们只靠火药和军粮就可以活下去。
                  “怎么会有这么多琐事儿?我还以为……焚风是一支伟大而传奇的军队。”路开开口不择言。
                  路路通大感奇怪:“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叫伟大而传奇?拯救世界是伟大,笑傲浴血是传奇,难道寄给家人一封平安信就不伟大、交到一个红颜知己就不传奇吗?仗还是要打,但日子也还是要过。”
                  “那你刚才收到的那条通讯,你的女朋友……”路开开试探着问道。
                  路路通的脸晴转多云,眼看又有哭起来的趋势,路开开慌忙捂上他的嘴:“别别别!我就那么一问!你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别动不动就哭!”
                  路路通把他的手推开:“什么大老爷们,我今年才17,得算是少年兵。我真的很伤心,女朋友说她要执行危险任务,不一定能活着回来,所以不能继续跟我好了。”
                  路开开惊道:“这……很浪漫啊,我还以为她嫌弃你、把你甩了呢。”
                  路路通不满道:“你这娃咋恁没良心呢!如果只是因为她嫌弃我、要跟我分手,那我根本不会伤心,因为我知道,她会好好地活下去,会找到新的男朋友和新的幸福。但是现在,虽然她不嫌弃我,但是她要到险地去,可能连命都不保了……”
                  路开开沉默了,他感觉自己触碰到了一种完全陌生的爱情观,他不熟悉它,但却羡慕它,他近乎虔诚地相信,路路通的女朋友,是绝不会见异思迁、被一个土财主拐跑的。
                  “她叫什么名字?长得好看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路开开又祭出了标准的三连问句式。
                  路路通的神色竟忸怩起来,让路开开大感难堪。
                  “我还没见过她呢。我们俩……是通过沃克网认识的。我的网名叫‘阳关道’,她的网名叫‘小叶子’。”路路通的回答令人大跌眼镜。
                  “网恋啊!?”路开开脱口而出,虽然网恋这个词与战争年代搭配在一起,显得那么不合时宜,但这却是事实,所谓“沃克网”就是焚风的军用指挥网络,但它又凭借强大的性能,给焚风军人们提供了各种生活通讯上的便利,焚风军人们倒是可称为第一代网民了,他们之中也诞生了世界上最早的网恋者。
                  “不知道她在执行什么危险任务,现在过得好不好。”路路通伤感道。
                  这时,铁娘子抱了一大推收拾好的信件走过来,却见路路通又在悄悄抹眼泪,她颇不满地教训道:“怎么又哭上了?我给你做了三年的保镖,每周倒总有那么八九天要哭上几场!”
                  路路通哽咽道:“我心疼女朋友嘛!”
                  铁娘子把信件往他的大邮包里一塞:“没什么好心疼的!战争年代的姑娘都懂得自己心疼自己。”
                  “你怎么知道?”路路通不服气。
                  “因为我就是个姑娘啊!”铁娘子强调道,“我可比你干脆多了,眼见这次送信任务挺费事,我直接叫男朋友别挂念我了。他没给我回信,我只好用动力装甲上的通讯系统持续给他发讯。”
                  路开开突然感觉脑海里劈过一道“真理”的闪电,他试探性地问道:“铁娘子,你姓铁吗?”
                  铁娘子倒是爽直性子:“姓铁的人家不会给女儿取名叫‘娘子’啦!铁娘子就是个外号,我还有个网名叫‘小叶子’呢。”
                  路路通一个趔趄撞到通讯台上去了,他抬着撞青的额头跳起来,满眼是世界末日降临的神色:“乌龟壳壳!你是‘小叶子’!?”
                  铁娘子被吓了一跳,路开开则满脸看破红尘的无奈表情,他有气无力地说:“怪不得小艾发现,收信人和发信人全在我的时空站里,原来是你们这一对……铁娘子,你跟你男朋友是网恋认识的吧?他的网名叫‘阳关道’对吧?”
                  铁娘子还转不过弯来:“对啊,你怎么知道?”
                  路路通连连跳脚:“因为老子就是‘阳关道’!假小子,你欺骗我纯洁的感情啊!”
                  得知真相后,铁娘子的表情倒是很坦然,她不屑于跟路路通争辩,而是……就这么直挺挺地翻上白眼晕过去了。


                  IP属地:广东10楼2018-02-11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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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11楼2018-02-11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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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开开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坐在椅子上发愣。路路通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揪着头发,不敢认这个如今大了自己好几岁的儿子。铁娘子倒是心大如天,自顾在时空站大厅里锻炼起来。
                      不经意间,路开开看到铁娘子亮出了强壮的双臂,那是一双扛着纳米射线炮、把厄普西隆一众宵小轰得哭爹喊娘的杀伐之手,一想到这双手将来要拧在自己的耳朵上,路开开再也坐不住了,他蹦将起来,抓住路路通一阵晃:“老爸,老爸!你听我说,为了儿子今后的幸福,你千万不要娶她做我妈……”
                      话还没说完,路开开发现自己的双手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一小团一小团的光雾包围在身周,大有把自己湮灭掉的架势。他突然明白过来,如果自己成功把老爸老妈劝分手了……那自己根本就不会出生,也就是说,要从根本上消失在时空里了!
                      “别别别!开玩笑的!要娶要娶一定要娶!”路开开跪地指天发誓,才止住了被湮灭掉的势头。
                      “娶什么娶!”路路通忿忿地说,“这样的女子不娶也罢。你听听她那个名字,叫叶若雨,什么意思呢……啊哈哈,我知道了,叶子落得像下雨一样,那就是棵秃头树啊!你等着看,到了秋天,铁娘子肯定会掉头发掉成秃子!”
                      正在练胳臂的铁娘子闻听此言,恶狠狠地回过头来,大有把路路通生吞活剥之势。
                      而路开开马上发现自己又开始湮灭了,他拼了老命去捂路路通的嘴:“住口住口住口啊!你皮这一下就很开心是不是啊!?不许再惹她生气!”
                      路路通一迭声地用鼻音哼道:“听你的、听你的!”
                      路开开这才又一次保住了自己的小命。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很正经地提高了声调:“路路通,铁娘子,不正经的话咱就不说了。现在你们俩认认真真回答我几个问题。路路通,你在网恋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很关心那个从未谋面的女朋友?你是不是真的宁愿被她甩掉、也不愿她受到一点儿伤害。”
                      路路通看了一眼铁娘子,吞吞吐吐地说道:“是……是的啦!”
                      “铁娘子,”路开开又问道,“你又为什么要发讯给自己的男朋友,要求解除恋爱关系呢?”
                      铁娘子答道:“这次要执行的任务很艰难,要送的信太多,还有厄普西隆的军队沿路堵截,你知不知道,我们这支邮差小队原本是有五个人的!现在……就剩我跟他还活着了,这回说不定就要把小命交待了,又何必让男朋友担心。跟他在沃克网上聊天的时候,我觉得他是个心软的人,如果听到我牺牲的消息一定会受不了,倒不如趁早跟他了断了,免得他牵牵挂挂……”
                      路路通打断道:“可你这样搞,我反而更牵肠挂肚了!”
                      铁娘子颇有些委屈:“我哪知道你用情这么深!我只想着你把我忘掉、另找一个算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路路通说道:“小叶子,别说你危险,我的小命也不安稳呢。以后别再因为执行任务的事谈分手了,要是能离开时空海,咱们先把婚礼办了吧。”
                      “办那劳什子有啥用?你就那么看重一个名分?”铁娘子问道。
                      “我不看重名分,可部队里看重,办了婚礼就有了名分,这样一来,如果我哪天没了,你可以领到部队里的烈属抚恤金。”路路通说。
                      铁娘子有些恼:“谁看重那点儿钱?你要真关心我,等打完仗挣钱帮我养家啊!”
                      路路通一时默然了,路开开则不失时机地把两人扯到一块:“爸,妈,以后有了儿子,别忘记起名叫‘路开开’。还有……别老揪儿子的耳朵……”


                      IP属地:广东12楼2018-02-11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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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在干嘛呢?”路路通问道。
                        路开开站在传送平台面前,专注于平台上那些变幻不定的光雾:“我在逐个检查时空站记录过的位置坐标,如果运气好的话,能够找到曾经稳定的那些位置、从而发现回到稳定时空的路径。艾小因已经试过这个方法了,但数据库里记录到的坐标数目是天文数字,这样做简直是大海捞针,我也不过是在碰运气罢了。”
                        又一个位置坐标被确定为毫无价值,路开开不耐烦地换上了下一个坐标值,传送平台上相应地出现了一团新的光雾。
                        这团光雾刚一出现,路开开便感觉它有所不同,在淡蓝色的光影之下,能隐隐看到一些黑色的影子,像是缥缈在云层中的人影。
                        路开开紧张地调整着坐标数据,那道人影奇迹般变得越来越清晰了!这团光雾幻化无穷,像是上古圣殿中显灵的神迹,透露着庄重感,陆开开的心脏在紧张跳动,生怕错过了每一丝细节……
                        “该死的小矮子和母夜叉!老子抓住你们了!”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光雾背后传来,把光雾营造的神圣感击了个粉碎,路开开吓得连退好几步。紧接着,半个身子从光雾背后探了出来,那是个面容粗陋的家伙,穿着厄普西隆军队的紫色工程制服。
                        “哈哈,你们跑得真快啊!可惜你们进行超时空传送所留下的空间虫洞被我找到了,现在你们可跑不了了!”那个厄普西隆士兵叫嚣着。
                        路路通瑟瑟发抖:“就是他!我们被传送到这里之前,就是他在追我和铁娘子!”
                        路开开问道:“可是他没有武装啊,你们怕他干嘛?”
                        路路通说:“他负责训练厄普西隆军队的狂兽人,手下有一支狂兽人小队!”
                        “这简直就是个驯兽师啊,太没正经了吧。”路开开不以为然。
                        驯兽师背后,传来了骇人的咆哮,路开开立马就怂了,跟着路路通一齐瑟瑟发抖:“那就是狂兽人的声音吗?确实很可怕啊!”
                        驯兽师更加得意了:“现在知道怕已经晚了,等我把狂兽人召过来……该死,这虫洞咋这么小?不好,卡住了……”
                        路开开和路路通大眼瞪小眼,看着驯兽师被卡在光雾中挣命,这时,铁娘子走了上来。
                        “相好的,用纳米射线炮轰他!”路路通叫阵叫得山响。
                        铁娘子耸耸肩:“不行啊,射线炮没有能量,击发不了。”
                        路路通叫苦连天:“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铁娘子安慰道:“别怕,我给你演示射线炮的另一种用法。”
                        说罢,她走上前去,照着驯兽师的脸狠狠砸了一炮。
                        驯兽师的鼻子都歪到一边去了,却仍被卡在原地无法躲避:“母夜叉,你别嚣张……噢!啊!”
                        两三炮砸下来,驯兽师已经被打得脱了形。铁娘子这才从容地把射线炮往地上一杵:“老实交待,你到底为什么追着我们不放?”
                        “你不要欺人太甚……”驯兽师还想顽抗,但一看铁娘子又把射线炮抬起来,他立马就坦白从宽了,“TEAFORTWO!我来找我的TEAFORTWO!”
                        路路通大感意外,指着通讯台上的“鸳鸯茶”问道:“鸳鸯茶是你的货物?”
                        “对,是我的,我让战友强森帮我寄出去,谁知道那**居然寄到焚风军队的货运网里去了,我打探到,鸳鸯茶是由你担任邮差负责派送的,所以来截你们的道,想把它抢回来。”驯兽师可怜巴巴地说。
                        “这盏鸳鸯茶是干什么用的?是不是你们军队的什么机密设备?”铁娘子质问道。
                        “不是什么军用设备,是我送给女朋友的情人节礼物。”驯兽师面红耳赤地交待道。
                        铁娘子颇觉不可信,眼看又要砸上一炮,驯兽师慌忙解释道:“我说的是真的!这是利用心灵交流技术做的一个小玩意儿,是用普通的无线电讯号增辐器改装的,可以发送和感应心灵电波。需要两颗配合默契的大脑同时输入脑电波,才能解开内部的密码锁。女朋友接到鸳鸯茶之后,如果我们两人互相挂念,就会产生共鸣的脑电波,建立起心灵通信讯道。”
                        路开开低声对两名同伴说:“听起来很像那么回事儿,刚才利用鸳鸯茶重建讯道的时候,我感觉很头痛,好像真的是脑电波在产生作用。两座时空站之间的通讯台成为了鸳鸯茶的终端,而我和艾小因都有建立通讯的愿望,所以把鸳鸯茶的功能激活了。”
                        “嗯,明白了,那么,再见**!”铁娘子再次摆开架势,这一下怕是打算把驯兽师的脖子都砸折了。
                        路开开连忙阻止道:“等等!他是从稳定时空中经由虫洞找到我们的,现在他卡在虫洞里,相当于连接时空海与稳定时空的一个桥梁!我们可以借由他逃出去!”
                        铁娘子闻言,连忙收了手,路开开则火急火燎地去联系艾小因。
                        “路开开,我发现你们那边出现了时空紊流,怎么回事?”艾小因在通讯台里问道。
                        路开开急切地说:“一个敌人,卡在时空虫洞里了,他的半边身子探到了我的传送平台上,另外半边还留在稳定时空之中,小艾,快帮我定位一下他的位置坐标!”
                        艾小因进行了一阵短促的操作:“他身上确实带有稳定的坐标信号,但信号强度太微弱了,不足以引导两座时空站这么大的目标进行跃迁,最多只能迁引人体这么大的目标。你们可以站到传送平台上去,我把你们先传送走。”
                        “不成,我让路路通和铁娘子先离开,我陪着你。”路开开说。
                        不料路路通却从背后将他抱住,不由分说就往传送平台上塞:“情况我们已经明白了,你就先撤吧,我们帮你守着艾小因。”
                        路开开拼命挣开:“搞什么?你们得听我的!”
                        路路通却搬出了一个难以撼动的理由,他一字一顿、中气十足地说:“我 是 你 爸 爸!”
                        路开开对着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爸爸哭笑不得:“不成啊,你们根本不会操纵时空站!”
                        铁娘子提醒道:“你们爷俩别闹了!情况有些不对头!”
                        只见传送平台上的时空虫洞开始出现畸变,驯兽师被夹在其间苦不堪言:“怎么回事?我感觉自己要被撕开了!”
                        时空站再次震动起来,艾小因急切地说:“来不及了!那处通往稳定时空的虫洞不能维持太久,已经开始坍缩,引发的连锁效应,会扰乱时空海、把我们全都湮灭掉!”


                        IP属地:广东13楼2018-02-11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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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开开问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我们可是守着两座效力最强的时空站啊!为什么会拿时空乱流没有办法?”
                          艾小因分析道:“从理论上说,两座时空站同步启动,确实足够完成跃迁,但我们之间的同步通讯还是太微弱了,不足以支持联动。”
                          眼看时空海再次开始动荡起来,路开开的大脑变得高度紧张。突然,他觉得艾小因的话似曾相识……
                          “两座同时陷入裂隙的时空站,可以通过同步启动、产生足够强大的跃迁动力来逃离时空海……”
                          与展板上的介绍词如出一辙!路开开很快就想到了展板介绍词的下一句……
                          “亦可由A站超负荷运转、产生定向的时空流,将B站“冲”回稳定时空,但超负荷的A站将彻底湮灭在时空海之中。”
                          对,让自己的14号时空站超负荷运转,把艾小因的时空站“冲”回到稳定的时空里去!但,这会湮灭掉自己,还要搭上老爸老妈……
                          驯兽师还卡在虫洞里,不断有狂兽人试图通过忽大忽小的虫洞钻到这儿来,路路通和铁娘子正忙于把那些狂兽人砸回去,在这种紧急情况下,是不可能跟他们商量了。
                          陆开开咬了咬牙:把艾小因救出去,能救一个是一个吧,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路开开将操纵台上的节流阀推到顶,并设置好了时空流的产生方向:起点是艾小因的位置坐标,终点则是驯兽师指向的那段稳定时空。
                          完成了这一系列操作,路开开带着如释重负的神情看向窗外,他希望能目送艾小因的时空站向稳定空间漂去,不料却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艾小因的时空站,正处于缓慢的湮灭状态,她也在超负荷运转!
                          “小艾!你在干什么啊?”陆开开失声叫道。
                          “我有了另一个办法,由我超负荷运转,产生的动力足够把你们都送走。”艾小因答道,陆开开能听出她在压抑着嗓音里恐惧的颤抖。
                          “你快住手!我也知道这个方法!由我来送你就好了!”陆开开喊道。
                          “两座时空站只能逃一个,让你们逃吧,你们那儿有三个人。”艾小因坚持道,“我给你发送了留言信……”
                          陆开开手足无措,他再没有心思顾及什么尊严、面子了,他无助地痛哭了起来:“小艾,别这样……我……我在撒谎!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不是焚风军人,我是从2017年来的,我是生活在和平年代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你们……你们抗击着厄普西隆、为整个世界奋斗着,你们比我宝贵、比我更有理由活下去。我只是想……想为你们牺牲一次……”
                          艾小因那边已经没有了回音。


                          IP属地:广东14楼2018-02-11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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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座时空站都没有停止超负荷运转,时空海的大潮终于被激发了。陆开开不知所措地看着窗外,但他很快发现,那并不是混乱的湮灭大潮,而是方向恒定的跃迁大潮,它浩浩汤汤、恒无际涯,正将两座时空站推往同一个方向。
                            陆开开恍然大悟般看向了鸳鸯茶,“两颗配合默契的大脑同时将脑电波输入鸳鸯茶,可以建立起心灵通信讯道”……“足够强大的同步通讯能使两座时空站同步启动,产生足够强大的跃迁动力来逃离时空海”……
                            双方都想为了对方牺牲掉自己,他和艾小因的脑电波,达到了足够的契合度,鸳鸯茶在两座时空站之间建立起了足够强大的同步通讯,同步启动产生跃迁动力也就得以实现了!
                            陆开开扑到通讯台前,他有很多话想说,想和艾小因一起欢呼,想向她告别,想向她诉说自己也像军人一样渴望着血火与光荣……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目送着艾小因的时空站先行消失在了跃迁大潮中,她安全了,她被传送回自己的时空中去了。
                            在跃迁过程中,时空站狠狠地晃动了一下,陆开开的后脑勺撞到了桌沿上,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IP属地:广东15楼2018-02-11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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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姻缘事务所”,那块铜牌上样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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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借光,借光。”一个老头匆匆赶来,想要进门去,陆开开见这老头鹤发童颜,左手持桃木杖、悬红丝囊一只,右手执红纸薄一本。
                              “老人家,这是哪儿啊?您这么大把年纪,不会是来相亲的吧?”陆开开问。
                              “我这么老了,还相什么亲!?没见上头写吗?姻缘事务所。我刚成就一桩姻缘,正赶回来歇息一番。你不知道,我小老儿还从没做过这么漂亮的一桩事呢!我找了一群喜鹊搭桥,把被拆散的有情人又撮合上了!”老头儿得意洋洋。
                              “搭鹊桥?你是说你撮合了牛郎织女喽?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人?”陆开开连连质问。
                              “小老儿就是月老。”老头儿不紧不慢地说。
                              “你是月老?我不信,你能说出我脚上的红线跟谁牵在一块,我才信你。”陆开开不依不饶。
                              月老指了指他的脚踝:“你可以自己看啊。”
                              陆开开把脚踝一提,只见上头缠满了数不清的红线,他大喜道:“原来我桃花缘这么旺啊!”
                              但揪着一大把红线,兴冲冲地往上一提,他的心顿时就凉了:每根红线都断了,剩了一大把线头在风中凌乱。
                              “你耍我!”陆开开对着月老哭闹。
                              “不要只顾拉拉扯扯、搞七搞八!”月老避之不及,“随我到姻缘阁来饮茶慢叙。”
                              坐在姻缘阁里,陆开开哪有心思喝茶?他迟疑不定地打量着这个地方。
                              月老啜了口茶:“不用看了,天界的姻缘事务所,本来就只有三个人,既当经理又当办事员,冷清得很哪。我是灵霄宝殿派驻的代表,另外两人分别是奥林匹斯山派驻的丘比特,和基督教庭派驻的圣瓦伦丁。”
                              “那他们俩又在哪儿呢?”陆开开好奇地问。
                              月老忿忿地一点拐杖:“别提了!丘比特那个死孩子一箭射到自己身上去了!现在他爱上了一个姑娘,瓦伦丁正忙着给他们两口子证婚,只留我这把老骨头东奔西跑!”
                              陆开开大为窘迫:“这都什么事儿啊……月老,月老大大,还是谈谈我的姻缘吧!”
                              月老看了看他满脚的断线:“你的命太邪,给你牵了这么多线,竟无有一根能成的。”
                              陆开开诉苦道:“你不知道,我生活在2018年,生活节奏太快太乱,大家脚上的红线都缠成了一团麻,哪能不断?”
                              月老品着茶说:“你们过着太平日子啊,不是生活太乱,是心太乱。你看你找的第一个相好,她看中的是你肯给她花钱买奢侈品;你找的第二个相好,是因为你看中人家有钱……”
                              陆开开一桶一桶地接眼泪:“不要提了、不要提了!痛杀我了!”
                              “嗨,你还不明白姻缘的本脉吗?”月老问道,“人类自称灵长,很大的一个特点就在于,我们的爱情并不只是单纯的繁衍后代,而是需要相互之间的真情去维系。瓦伦丁那老儿生前,正值罗马暴君横征壮丁、禁止婚姻,但青年男女们仍然不畏刀斧、求他证婚,这便是真情所在。”
                              “你这么说我还是不大明白。”路开开一脸茫然。
                              “你为什么爱那个叫艾小因的女子?”月老问道,“不是因为她有钱、有权、有势,是因为你单纯爱她这个人,因为她愿意看你用艾草扎的草娃娃,因为她在危境之中还能保持坚强和善良,因为她想跟你学做菜,因为她的名字动听;
                              为什么艾小因爱你?她根本不认识你,不会贪图你的家世财产、声名成就,她只是爱一个在危难中坚持抓着她不放、会扎草人哄她开心、会教她做饭炒菜的傻小子罢了。”
                              路开开满脸悲戚:“可是……年代不对,她是焚风领航员,活到我那个年代,都成了老太太了……”
                              “去也,去也,这段姻缘倒还追得!”月老不由分说,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一杖,“别再磨唧了!须知我小老儿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连自己都没找过女朋友咧!还要忙着给你们牵红线、答疑解惑,可不辛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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