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Benn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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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翠珊讲了几句话,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文翠珊,你当真赢得了么?”文翠珊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根据YouGov的民调,你怎的连国会半数席位也捞不到呢?”文翠珊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Strong and Stable Leadership,Brexit means Brexit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唐宁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科尔宾是决不责备的。而且科尔宾见了文翠珊,也每每这样问她,引人发笑。文翠珊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拉票,便只好向学生们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有选举权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有,……我便问你一问。Dementia Tax,怎样收的?”我想,Maggie Thatcher Milk Snatcher一样的人,也配问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文翠珊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知道吧?……我教给你,记着!这些税应该这样收。将来做首相的时候,预算要用。”我暗想我和首相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科尔宾也从不收Dementia Tax;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是就是把老年人的房子拿走吗?”文翠珊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这样能给富人省钱,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文翠珊刚想详细讲解,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苏格兰民族党的MP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文翠珊。便要第二次独立公投,一人一票。文翠珊着了慌说道,“不行了,上次已经是Once a generation的公投了。”直起身自己摇头说,“再也不要公投了。”于是这苏格兰民族党的MP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文翠珊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她,别人也不投保守党。
有一天,大约是大选前的一周,科尔宾正在慢慢的看民调,忽然说,“文翠珊肯定赢不了了。还差20个席位呢!”我才也觉得她的确赢不了了。一个选民说,“她怎么会赢?……她脑子坏了。”科尔宾说,“哦!”“这一回,是她自己发昏,偷了老人的退休金,学生的午餐钱和NHS的经费。老年人,学生和医院的钱,偷得的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是否定,后来又是U-turn,改了manifesto。”“后来呢?”“后来民调暴跌。”“暴跌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输定了。”科尔宾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拉他的票。
日期是一天比一天近,看看将近投票;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人来拉票,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Strong and stable leadership”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文翠珊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她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见了我,又说道,“Every vote for me is a vote for strong, stable leadership in the national interest-building a stronger, more secure future for this country.”科尔宾也伸出头去,一面说,“文翠珊么?你还差20个席位呢!”文翠珊很夸张的仰面笑道,“Me! Or Jeremy Corbyn!”科尔宾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文翠珊,你又偷了老人的退休金,学生的午餐钱和NHS的经费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偷,怎么会席位暴跌?”文翠珊低声说道,“浮动,浮,浮……”她的眼色,很像恳求科尔宾,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选民,便和科尔宾都笑了。她从破衣袋里摸出保守党的manifesto,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不一会,她发完传单,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文翠珊。到了大选,科尔宾看着结果说,“文翠珊输了50个席位!”国会召开的时候也没有看见她。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文翠珊的确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