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除夕夜宴，来内教坊点选几位宫伎吹奏伴演，原是想今日亲自来挑，未成想正赶上知蔻来明心缠着我不走，再听说要来内教坊，直嚷着要看。从来没法子，只得依她。】
【内教坊女官娘子引路，到丝竹班选人。牵了蔻蔻，明月等奚女内侍跟着身后。】
你要跟来，阿娘答应了，那蔻蔻可记得答应阿娘的不许乱走，离了我或明月姑姑。

（夜宴在即，宫中忙忙碌碌，似乎连奚女的步伐都快了几分。）
（我惯爱凑热闹，心里痒痒的，一刻也待不住，故而缠了阿娘跟来内教坊，瞧什么都十分有意思）
阿娘阿娘，你看那个小姑娘，仿佛才和我年纪一样大呢。
（她的叮嘱犹在耳畔，点着头，随口便答应了）
您放心吧，蔻蔻最文静老实了。

【着明月先去点选几位琵琶伎与会出尺八的来，尤其是技艺出色容貌寻常者为妙，不令盖过风头，又不可使歌舞失色。】
你看她与你比身世可怜，殊不知天下多少人却要羡慕她。
缺衣少食，朝不保夕者何其多。
【知蔻长在深宫，未曾见过，我却见过。】

（信手抱过一柄琵琶，兴致颇高，刷刷刷扒拉几下，眼睛一闭，自觉于十万敌军中从容谈笑，很有大家风范）
阿娘这样说，岂不是有更多的人，要羡慕你我了？
（睁眼时，那小姑娘正偷偷抬头打量我，友好地冲她露出一个笑）
多谢阿娘，将我生在这里。

【明月看她拨弄，与带她的乳娘笑作一团。在我看也是实在不成曲调，偏偏还搬弄个架势，煞有其事。】
你这活宝，还不快放下。要是有心学，今年干脆也为你选个年长稳重的教坊女官娘子，教你和韦玘吧。
便是天水赵家也饿不着你，不过阿娘也要谢谢蔻蔻。
【冲她眨眨眼，母女俩心有灵犀，不点便通。】
【

（本还暗自得意，一听这话，吓得什么兴致都没了，一把将琵琶塞回去，动作麻利极了）
不学不学，蔻蔻每天可忙了。上午要……（没想到竟说不出来，突然噤声，正巧对上她目光，蓦地岔过话题，佯作惊喜）
呀！我阿娘可真好看，阿娘眨眼的样子都这么美。
（笑眯眯地扑上去）
嘻嘻。

【笑着将她搂在怀里，虚虚环住，拍拍她的肩，示意她莫当着众人笑闹。】
不想学琵琶，随霍姨学琴呢？琴乃四艺，日后阿娘佳婿必然喜爱。
【教坊司荐了二十多人，拣挑手美细白者四五，再选一二善尺八者，便是个班子，领回还周调教几日，练习合曲。】
【幸而如今搬到还周，不必仔细他人耳目。】

（从她怀中抬头，分外心虚）
那……那要是什么都不会，就不得佳婿喜爱了？
（两个兄长别的没教我，不学无术倒是学了个十成十，没想到他们两个用心这样险恶，竟是要叫我嫁不出去。内心激烈的天人交战了一番，最后终于打定主意）
有了，我不嫁了，就在阿娘身边一辈子，用不着他喜欢。

【知蔻不比两个小子，婚配大事尤其慎重，不可半点马虎。亲王们婚事不满，还可侧妃庶妃再择好的，公主除非和离，只得这一次。】
既是佳婿，那便得蔻蔻如何，他都喜欢。我们晋陵襄公主若下嫁了谁，那是他一家的福气，还敢挑来拣去。
你现在这样说，过几年阿耶阿娘留都留不住，留来留去留成仇。
【携她离去。】

可他喜欢的不是蔻蔻，是晋陵襄公主。
（低低的一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转眼又笑）
您就是嫌我吵了，才巴巴的往外推，我才不，就赖在您这儿，等您老了，我也老了，我给阿娘梳头。
（嫁人有什么好，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却又要日日在一处，永远的拴在一起，不用百年，便是冤家。）
（悄悄地怅然了一下，随她回了还周。）